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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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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心太狭。感情最好退而守之。本心的爱,最好在静默和退守里沉淀力量。龙煊烨垂下眼帘,或许,这才是最好的保护本心的方法。

    “陛下,少君真和百里青锋回到萧地的话,陛下只怕会伤少君更深。”六出肃然說。

    “若他执意与那人相守,朕便成全他又如何?”龙煊烨苦笑着說。“凡人的命总是短暂的。”

    “主人,少君万一和那人灵魂痴缠,一起坠入轮回,主人亦甘心?”六出目光闪动,笑问。

    龙煊烨默然。

    “祖龙曾经說过,主人的尘劫只在今世。您不会有第二次机会了。”六出轻声說。“成败只在今生而已。”

    “朕知道。”龙煊烨轻叹一声。

    以前觉得,自己可以就这样执着地守护着他,如一朵站在山道上等待了千万年的花,只愿在他经过时飘落。若他抬头望见,便觉无比欢喜。

    一颗心,为了他可以跌进尘埃里。

    十分忍耐。

    这种心情,算是爱?还是欢喜?

    龙煊烨微微笑着,“六出,朕觉得,做人很好。活得热闹。”

    六出惊奇地看着龙煊烨。

    “人想得到什么的时候,总是伸出手,尽力去抓紧。”龙煊烨說。“而以前,朕只知道,想要什么,必须忍耐和等待。”

    六出无言地听着。

    “人不一样。想要得到珍贵的东西,总要付出代价。抓紧之前,先要奉上自己的所有。”龙煊烨轻轻說。“一切都很公平。朕做得到。其实都很简单,也很自然。”

    “陛下?……”

    龙煊烨抬起脸,悠然地笑了。

    “六出,其实,抓得太紧了,人是会厌倦的。”

    番外之 须臾经年

    父亲每年过年时都能回家。

    然后一离开又是一年。

    母亲一个人养育四个孩子,还要带一大班的学生。好在母亲的学生都已长大,不需要母亲付出养育幼儿的精力,但是这些已经步入青年的学生有着旺盛的求知欲,母亲竭尽全力地把自己的知识倾囊相授,而学生们仍旧不能满足。他们眼镜后面的眸子里透出的是更高的理想、更大的抱负。

    他们会成为和父亲一样的人。

    为了振兴这个国家的科技贡献自己的青春和生命。

    很多年前,父亲和母亲,也是和他们一样的学生,奔波在这个忙碌的校园里,一心求知进取。那个时候这个校园里的学生不知道考托福雅思gre,也不会忙着和留学生谈恋爱,就算兵荒马乱的年代依旧抓紧了自己手中的书本,想的全是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

    这个校园似乎永远是那样。

    和别的大学比起来,这个学校的学生过分素朴。就像校训那样“厚德载物”,求实进取。某个动乱的时期,别人都上街游行去了,这个学校的学生依旧在自习室里上晚自习。

    书呆子多。

    书呆子真多。

    这就是林笑生活从小的地方。一所巨大的学校,身边一堆智商很高理想很高但是为人很老实的师生。

    从林笑会查字典开始,就坐在家中看书。从西游记的小人书看到后来的战国策。从莫名其妙的《长毛兔的饲养方法》看到外祖父留下的《洗冤集录》。上学后的林笑以一目十行、过目不忘闻名,深受历任老师宠爱。

    林笑不经常說话。

    因为家里总是没什么人說话。

    哥哥姐姐也都和父母一样,习惯用书打发所有的时间。大家最怕卫生间里有人,因为拿着书上厕所也是大家一致的习惯,一旦进去了,就很难出来,拍门也未必能把里面的人从阅读中唤起——于是在林妈妈的倡议下,大家把卫生间阅读物局限于报纸。这样可以减少在里面逗留的时间。

    林笑有时候也会跑出去和同楼的同龄小朋友玩耍,但是很快就都被楼下几个老教授的棋局吸引了注意力。周教授擅长围棋,经常带着几个得意弟子挑战于教授。周教授的研究生里有一个专业围棋选手,所以无人能敌。

    几个孩子被大人们的游戏吸引,最后全都成了棋迷,每天书包里背着棋谱,没事就打谱。于是最后,六个孩里子有四个也有了专业棋手的身份。周教授于教授从此不缺同好之人,每天晚饭都老小孩呼唤小小孩,到楼下斗几局。

    林笑的父亲在某个深山老林的秘密基地里从事着研究,工资不少,待遇很好,家里四个子女,依旧吃好喝好。那个年代看来,做到这样很难。

    就是很多老教授也很羡慕林家的伙食。

    虽然食堂的饭菜也不错,但是林妈妈喜欢自己做鱼。经常买了几斤的大鱼回来,红烧、清蒸、炖汤……林家的厨房里飘出鱼汤的香味时,周教授总是吧嗒着嘴說:“吃鱼补脑。”

    动脑勤的人都爱吃鱼。

    林笑最喜欢吃鱼尾。鱼身鱼尾相接处的柔滑脆骨是最美味的地方,每次吃鱼,林笑都动手把鱼尾钳下放进自己碗里。

    哥哥喜欢吃鱼螵,大姐爱吃鱼头,二姐嗜吃鱼的胸鳍,简直恨不得鱼身上长的都是胸鳍才好……反而是鱼身上r最肥厚的胸腹,没有人特别偏爱。于是妈妈吃。

    林家人吃鱼时各自分工,于是都很习惯。

    直到那一年,大姑姑和月棠表姐来北京,林家人才开始发觉自家吃鱼习惯的与众不同。

    “为什么你们都不吃鱼r呢?”月棠看着盘子里被掐头去尾撤掉胸鳍的几条鱼身,怔怔地问。“这么多鱼,够我们大家吃得了,不用特意谦让我们。”

    “没有谦让,平日就是这样吃的。”林妈妈笑說。

    “为什么?”月棠笑了,挨个问去。

    得到的回答大致雷同,都觉得自己喜欢的部位最美味而已。

    林笑唆着鱼尾,意犹未尽,月棠掐下另一条鱼尾放进林笑碗里,“小心刺……真是奇怪的孩子……”

    林笑忍不住抬起头,看着月棠笑了,“鱼身又有什么好吃啊?”

    “r多刺少啊!可以多吃很多。”月棠叹道,“一般都是爱吃鱼身吧!”

    “……哦。”林笑继续啃着鱼尾巴。虽然喜欢的不是那种可以吃到饱的部位,但是获得的满足却不一样呢!

    所以还是继续啃着鱼尾巴,把柔软透明的骨头慢慢嚼碎吃掉。

    周教授說过,鱼骨头补钙。

    月棠和林笑从小记忆中的女孩子都不一样。

    上海的水土养人,养出来的女子从小就和别地方的不一样。

    一眼看上去,就干净清爽,灵秀人。

    不像身边的小女孩们那样,红扑扑的脸蛋,扎着红领巾,c着京片子嘎巴溜脆地笑闹,一个个都是胡同串子,打小风风火火,泼辣好动。

    月棠安静,笑起来都安静。比林家的书虫们看着还斯文。

    第一眼看上去就舒服,看着她,心都跳得比平常和缓。

    吃完饭坐在沙发上,妈妈和姑姑跟月棠轻声细气地聊天,林笑坐在阳台里看着本武侠小說,耳朵却竖起来,听她们讲话。

    头一次,看小說时没有集中注意力。

    月棠笑呢,格格的像银铃——就跟小說里写的那样。

    平时听女生笑都是嘻嘻哈哈的,还真没听过这么好听的。林笑心情忽然大好,决定从此把美女的标准定为——笑起来声若银铃,哪怕他根本不知道银铃是什么声,可是觉得,像月棠那样的笑声,肯定就是银铃般的笑声。

    后来才懂得,银铃般的笑声该是清脆的。

    而月棠的声音,悦耳,却是柔和的。

    月棠和姑姑一起在北京住了一个月,月棠暑假,姑姑特意带她回北方探亲。

    那是林笑头一次热衷于逛北京城。

    从人潮汹涌的天 安 门到人潮更汹涌的长城,林笑跟月棠母女一同逛了一个月,开学的时候都晒黑了。

    “十月一大柿子就下来了,最好吃了!”林笑看着昭陵的柿子树,有点流口水。

    “嗯,十月一我有个会,說不定能回来,呵呵,赶上吃火柿子呀!”二姑姑幸福地抻了个懒腰,“到时候背回上海点,让棠棠也尝个新鲜!”

    月棠看着柿子树上挂着的青柿子,噗哧一笑,“我妈馋大柿子馋的,做梦都是拿筐捡柿子。”說着用手一比,“还說都是这么大个儿的柿子,这么大的筐!”

    “哈哈哈……”二姑姑笑的欢畅,动手给姐弟俩剥桃子皮儿。

    月棠接过剥好皮的桃子,用一块洁白的手绢垫着,小口小口咬着吃。

    林笑看着她,从来没见过吃桃子吃得这么香还这么好看的人。

    真没见过。

    月棠回上海之前,林笑总往乃乃家跑。

    乃乃家在海军大院。好远。

    月棠不像别的北方孩子那样叫“姥姥”,而是叫“外婆”。

    于是北方常见的“姥姥姥爷”到了月棠嘴里就是“外公外婆”、“阿公阿婆”。

    乃乃爷爷答应的顺溜,什么话到了月棠那都变得自然而然,讨人喜欢。

    那段时间,爷爷乃乃特别喜欢夸奖月棠,十句里有九句是夸月棠,都忘了还有林笑这个他们最疼爱的乖孙子了。

    林笑却不介意,他喜欢听人夸月棠,每次听到人家夸月棠,他就不住点头,恨不得鼓掌叫好。

    真是比自己被人夸奖还高兴。

    以前总爱和爷爷一起去某个破旧的老会馆听京剧,没事也爱跟着唱机里吼两嗓子武家坡、坐宫,可是自从月棠来了,全家人一下子都迷上了昆曲。

    月棠跟着少年宫的老师学昆曲,还是学的闺门旦。

    开口唱上几段牡丹亭,举手投足有模有样。

    姑姑回上海之前,家里特意摆了丰盛的晚宴,一家子吃饱喝足,坐在院子里喝着茉莉茶,听着单刀会。

    “月棠,给阿公再来段‘游园’!”爷爷摇着大蒲扇,兴高采烈。“等我老外孙女回去了,我再想听就难咯!”

    月棠笑呵呵站起来,启唇就唱:“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如许……”

    爷爷手指在大腿上轻轻叩着拍子,全家都笑眯眯地听着。林笑心里很难过。因为,明天早上,月棠就回上海了。想见就难了。

    黯然神伤的功夫,月棠忽然就哑了声音,扶住头,倒在地上,不住抽搐着身体。姑姑冲进厨房拿了个勺子,用手帕裹了就塞进月棠嘴里……

    全家人围在她身边。

    林笑手足无措。

    他不知道月棠怎么了。

    他惊惶而恐惧,月棠的嘴角不住冒出白沫,清秀的五官都走了形,她怎么了?!

    “棠棠的脑子里有条虫子。”二姐握住林笑发抖的手,小声說。“所以姑姑从来不敢带她出门。就怕她犯病。今天可能是要走了心情太激动了吧……唉……”

    “不都說控制住了么?”林笑听到妈妈和乃乃在对话,过了好半天月棠才慢慢缓过来,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精神萎靡,浑身汗透。

    脑子里,怎么会有虫子?!

    回到上海之后,月棠经常给林笑写信。

    林笑查了很多书,慢慢明白了“脑子有虫”的意思。

    “以后我要当个大夫,帮你把脑子里的虫子卵取出来!”林笑在信中信誓旦旦地保证着。

    “弟弟加油!以后帮姐姐把病治好!”月棠也坚信着林笑会做到这一切。

    从此,每天放学之后,林笑开始跑到书店的医学类书籍处如饥似渴地阅读。外祖父留下的医书也都被他从书房的柜子里翻出来,堆在自己卧室的床底下。

    那些泛黄的书页被林笑夹着各色的玻璃糖纸作书签——那些糖纸是月棠随信夹寄过来的,那时候的小女孩都喜欢把糖纸压得平整,一张张夹在书中信里,林笑班级里的女生也那样做,可是林笑总觉得,她们实在不适合做那样雅致的事,只有月棠那样的女孩子,才适合收集那些美丽的糖纸。

    林笑十三岁的时候,月棠又一次到了北京。

    这一次,她直接住进了天坛医院。

    她的病情已经到了不手术不行的地步。而刚好,爸爸的老朋友肖亚光从美国回国了。

    肖亚光是脑外科的权威。

    他从国外回来,带着一颗赤诚的心准备报国了。

    爷爷当时已经被查出胃癌,住在肿瘤医院。听說了月棠的事,亲自给肖亚光打电话,恳请肖亚光为月棠做手术。

    肖亚光一口答应。

    但是结果却未如人意。

    月棠被推出手术室的时候,已经死了。

    虫子泡在标本瓶里,细长的身体足有十几公分,狰狞扭曲地与林笑对视。

    它在月棠的脑干处吸食着月棠的生命,当肖亚光打开月棠颅骨,钳住它的时候,它猛烈挣动。

    大出血。

    迅速而不可遏制的死亡。

    月棠失去过多鲜血之后的尸体奇怪地发黄,刺眼地笼着一团惨白色的光。

    林笑轻轻用手握住她蜷成一团的小手,冰凉。

    是的。

    冰凉。

    其实,在她进手术室之前,她的手就一片冰凉。她当时很紧张。不住对林笑說:“其实我一点都不怕,就是睡一觉。一会就醒了。”

    手术室里很冷。

    她失血过多。

    于是她的体温下降无比迅速。

    光秃秃的头上还有着手术前画上的线。黑黑的。

    映着白色的头皮格外刺眼。

    “棠棠姐……棠棠姐……”林笑捂住脸,慢慢蹲在暖气片旁边,泪流满面。

    那天家里人都在医院忙着月棠的后事。

    林笑独自坐着公车回家。

    失眠到凌晨。

    独自坐在阳台里,看到天色渐渐开始发蓝。一点一点,慢慢的从黑暗中透出暗蓝,逐渐明亮。四周一片寂静。没有人声。整个世界一片肃穆。似乎全世界只剩下林笑还张着眼睛。天地安静得令人窒息。那种蓝,那种寂静,那种无声的凝滞与压力,渐渐把人迫到崩溃的边缘,无比绝望。

    林笑站起来,揉搓着麻木冰冷的双腿,太阳突然跃出了地平线,整个世界明亮得令人吃惊。

    院子里的白桦刷拉拉地响着,白色树干上斑驳的黑色如同一双双眼睛,好奇地看着林笑。

    “笑笑,以后,我要考到北京来。”手术前她說。

    她充满希望的眼睛看着病房窗外湛蓝的天空。

    “北京是个大破城。”林笑微笑着說。“不如以后我考去上海。”

    “不要……我呆够上海了,我喜欢北京。北京的天空更开阔,不像上海那么仄。”月棠說。

    清脆的鸽哨声响起,又一个北京的清晨开始了。

    高考时,林笑不出家里人意料地填报了医大。

    录取通知书寄到的时候,林笑独自躺在床上,翻着以前放在床底下的一本旧医书。

    一张粉红色的玻璃糖纸飘飘悠悠地从书页间掉落,掉在林笑胸口。

    放下书,拿起糖纸,对着阳光举起。

    耳边似乎又响起了当年的昆曲。

    “剪不断,理还乱,闷无端。闲凝眄……”

    “却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壁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

    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大学开学第一天,住在下铺的林笑躺在床上看着漫画。

    上铺来报到的苏姓男生笑呵呵地把行李举上床铺。

    整理书的时候随手一抖,一张翠绿的糖纸飘下来,落在林笑肩头。

    “不好意思……”男生笑着伸头下来,清秀的五官,明亮的眼睛,两个深深的酒窝,带着一身阳光。“我妹妹喜欢攒糖纸。”

    “哦。”把糖纸递给他。林笑忽然觉得指尖暖暖的。

    带着糖纸的温度。

    “我选择脑外。”林笑看着那个眼神坚定的人。他的妹妹刚被查出脑瘤。

    林笑默默转头看着外面湛蓝的天空。

    有时候,我们多想成为拯救一切的救世主。

    然而,终究没有救世主。

    只有一把小小的手术刀。

    冰冷地闪着光芒。

    无法创造生命的双手只能握住手术刀,拼命地,和死神抢夺生命。

    许下诺言那刻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很多年。

    当我终于可以兑现承诺的时候,却已没有机会挽救我最想挽救的人。

    但是。

    我将挽救更多的人。

    很多、很多人。

    陌生的,绝望的,痛苦的,拼命想要活下去的、信赖着我的人……

    第五十七章 赤子之心

    林笑在曲廊间坐了很久,天气炎热,池塘里的荷叶都被晒得打蔫。

    砾岩等人也坐在曲廊间,等待林笑开口說回去。

    里隆庆宫前门只有几百步远,林笑突然就坐下来不走了。看着池塘发呆。

    “我们去御花园走走吧?”林笑终于站起来說。

    临近午时的御花园一样酷热,阳光照得一切都白花花地晃眼,远远望见绿汪汪的涵碧池,还有池边那株盛放得如同着火一般的桂花。

    “阿,这棵桂花开得好早……”林笑不由眯起眼睛叹道。

    “不在花时便盛放若此,非为吉利。”砾岩說。“陛下已经命令宫中人不得接近此树了——您看那不是用红绸裹了树干了么?”

    “咦,树下站的,是不是五哥?”林笑手搭凉棚,远眺着道。

    “是五殿下。”鹰锋說。“刚才他站在那侧的树y里,这会咱们绕过来了,就看到他了。”

    看到林笑等人走过来,麒镇轻轻点了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