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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出了一束贵重的檀香,轻轻地捻出三支,就着祖师爷的神像前哆哆嗦嗦的烛火,点燃了,c在神案上的香炉里。姥姥跪下后,我们师兄弟三个赶紧跟着跪下。姥姥低声念叨着:  “祖师爷,祖师爷,今日进宫执刑,干系重大,望祖师爷保佑孩儿们活儿干得顺遂,孩儿们给您老人家磕头了!”  姥姥磕头,前额碰到青砖地面上,咚咚地响。我们跟着姥姥磕头,前额碰到青砖地面上,咚咚地响。蜡烛光影里,祖师爷的脸,油汪汪地红。我们各磕了九个头,跟着姥姥站起来,退后三步。二姨跑到外边去,端进来一个青瓷的钵子。小姨跑到外边去,倒提进来一只黑冠子白毛的大公j。二姨将青瓷钵子放在祖师爷的神案前,侧身跪在一边。小姨跪在了祖师爷神案前,左手扯着j头,右手扯着j腿,将j脖子神得笔直。二姨从青瓷钵子里拿起一把柳叶小刀,在j脖子上利落地一拉。开始时没有血,我们心中怦怦乱跳——杀j没血,预兆着执刑不顺——稍候,黑红的血,哧溜哧溜地响着,喷到青瓷钵子里。这种白毛黑冠子的公j,血脉最旺,我们每逢执大刑,都要买一只这样的公j来杀。一会儿,血流尽,将血献在供桌上,两个师弟,磕了头,弓着腰,退到后边去。我随着姥姥,趋前,下跪,磕头三个,学着姥姥的样子,伸出左手的食指和中指,从青瓷钵子里蘸了j血,一道道地,戏子化妆一样,往脸上抹。j血的温度很高,烫得指头发痒。一只公j的血,抹遍了两个脸。  剩下的搓红了四只手。这时,我跟姥姥的脸和祖师爷的脸一样红了。为什么要用j血涂面?为了跟祖师爷保持一致,也为了让那些个冤魂厉鬼们知道,我们是皋陶爷爷的徒子徒孙,执刑杀人时,我们根本就不是人,我们是神,是国家的法。涂完了手脸,我和姥姥安静地坐在凳子上,等候着进宫的命令。  太阳冒红时。院内那几棵老槐树上,乌鸦呱呱叫。天牢大狱里,一个女人在嚎啕大哭。那是个谋杀亲夫的监斩候,每天都要哭一次,哭天哭地哭孩子,神志已经不正常。你爹我毕竟年轻,坐了不大一会儿,心中便开始烦乱,p股也坐不稳了。  偷眼看姥姥,正襟危坐,好似一口铁钟。你爹我学着姥姥的样子,屏息静气,安定心神。涂到脸上的j血已经干了,硬硬的,俺们的脸像挂了一层糖衣的山植球儿。  我用心体会着甲壳罩脸的感觉,渐渐地感到心里恍恍惚惚,恍恍惚惚地跟着姥姥在一条很深很黑的地沟里行走。走啊,走啊,永远走不到尽头。  狱押司郎中曹大人,把我们引到两顶青幔小轿前,指指轿子,示意我们上轿。  这突来的隆遇让你爹我张皇失措。你爹那时还没坐过一次轿子呢。看看姥姥,他老人家竟然也是木呆呆地,张着大口,不知道是想哭还是想打个喷嚏。轿旁一个下巴肥厚的公公,沙哑着嗓子,对我们说:  “怎么着?嫌轿子小了是不是?”  我和姥姥依然不敢上轿,都用眼睛看着曹大人。曹大人说:  “不是尊贵你们,是怕招风。还愣着干什么?快上轿哇!真是狗头上不了金盘!”  四个抬轿子的,也是下巴光光的太监,站在轿子前后,袖着手,脸上露出蔑视的神色。他们的轻蔑让我的胆子壮了起来。臭太监,c你们的乃乃,爷爷今日跟着小虫子沾光,让你们这些两脚兽抬举着。我上前两步,掀开轿帘子进了轿。姥姥也上了轿。  轿子离了地,颠颠簸簸地前进。你爹我听到抬轿子的太监沙着嗓子低声骂娘:  “这刽子,喝足了人血,死沉死沉!”  他们平日里抬着的不是娘娘就是妃子,做梦也没想到会抬着两个刽子。你爹我心中暗暗得意,身体在轿子里故意地扭动,让抬轿子的臭太监不自在。轿子还没出刑部大院,就听到小姨在后边大喊:  “姥姥,姥姥,忘了带‘阎王闩’了!”  你爹我的脑袋里嗡地一声响,眼前一阵昏花,汗珠子噼里啪啦地掉下来。我连滚带爬地下了轿子,从小姨手里接过了用红绸子包着的“阎王闩”。你爹我心中的滋味,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我看到姥姥也钻出轿子,也是一脸的明汗,两条腿一个劲儿地颤抖。要不是小姨提醒,那天的祸就闯大了。曹大人骂道:  “日你们的亲妈,做官丢了大印,裁缝忘了剪刀!”  你爹我本来想好好体会一下坐轿子的滋味,但被这件事把兴致全搅了。老老实实地猴在轿子里,再也不敢跟太监们调皮。  不知走了多久,就听到扑通一声响,轿子落了地。晕头转向地从轿子里钻出来,抬头便看到满眼的金碧辉煌。你爹我猫着腰,提着“阎王闩”,跟随着姥姥,姥姥跟随着引我们进宫的太监,七拐八拐,拐进了一个宽大的院子。院子里跪着一片嘴上没胡须的,都穿着驼色衣衫,头顶着黑色的圆帽子。偷盗鸟枪的小虫子,已经被绑在一根柱子上。这是个眉清目秀的小伙子,文文静静地,乍一看是个大姑娘。尤其是他那双眼睛,生得真叫一个俊:双眼叠皮,长长的睫毛,眼珠子水汪汪的,黑葡萄一样。可惜了啊,你爹我暗自叹息,可惜了这样一个好人物。这样一个俊孩子竟被割去了三大件子,进宫来当太监,他的爹娘如何舍得?  绑小虫子的柱子前面,有一个临时搭起的看台。台子正中一排雕花檀木椅子。  正中一把椅子,特别的肥大。椅子上放着黄色的坐垫。垫子上绣着金龙。这肯定是万岁爷爷的龙椅了。你爹我还看到,我们刑部的尚书王大人、侍郎铁大人、还有一大片带宝石顶子的、珊瑚顶子的,大概都是各部的官员,都在台前垂手肃立,连个咳嗽的都没有。宫里的气派,果然是非同一般。安静,安静,安静得你爹我心里乱打鼓。只有那些琉璃瓦檐下的麻雀,不知道天高地厚,在那里唧唧喳喳地叫唤。突然,一个早就站在高台子上的白发红颜的老太监,拖着溜光水滑的长腔,喊道:  “皇上驾到——”  台前那一片红蓝顶子,突然都矮了下去,只听到一阵甩马蹄袖子的波波声。转眼之间,六部的堂官们和宫女太监们,全部地跪在了地上。你爹我刚想跟着下跪,就感到脚被猛地跺了一下。立即就看到姥姥那两只精光四s的眼睛。他老人家昂着头站在柱子一侧,立定一座石头雕像。我马上回过神来,想起了行里的规矩。历朝历代的都是这样,脸上涂了j血的刽子,已经不是人,是神圣庄严的国法的象征。  我们不必下跪,即便是面对着皇帝爷爷。学着姥姥的样子,你爹我挺胸收腹,也立定了一尊石头雕像。这无上的光荣,儿子,别说是这小小的高密县,就是堂堂的山东省,就是泱泱的大清朝,也没有第三个人经历过。  就听到那笙管萧笛,呜哩哇啦、吱吱呀呀地响着,渐渐地近了。在懒洋洋的乐声后边,在两道高墙之间,出现了皇帝爷爷的仪仗。头前是两个驼色的太监,手提着做成瑞兽样子的香炉,兽嘴里吐出袅袅的青烟。那烟香得啊,一缕缕直透脑髓,让人一会儿格外地清醒,一会儿格外地糊涂。提炉太监后边,是皇上的乐队,乐队后边,又是两排太监,举着旗罗伞扇,红红黄黄一片。再往后是八个御前侍卫,执着金瓜钺斧,铜戈银矛。然后就是一乘明黄色的肩舆,由两个高大的太监抬着,大清朝的皇帝爷爷,端坐其上。在皇上肩舆的后边,有两个持孔雀扇的宫女,为皇上遮挡着阳光。再往后便是一片花团锦簇,数十名绝色佳人,当然是皇上的后妃,都乘着肩舆,游来一条花堤。后妃们的后边,还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事后听姥姥说,因为是在宫里,皇上的仪仗已经大大地精简,如果是出官典礼,那才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单单皇上的大轿,就要六十四个轿夫来抬。  太监们训练有素,很快便各就各位;皇上和后妃们,也在看台上就座。黄袍金冠的咸丰皇帝,就坐在离我一丈远的地方。你爹我目不转睛,把皇帝爷爷的容貌看了一个分明。咸丰爷面孔瘦削,鼻梁很高。左眼大点,右眼小点。白牙大嘴,唇上留着两撮髯口,下巴上一络山羊胡,腮上有几个浅白麻子。皇上不停地咳嗽,不断地吐痰,一个宫女,捧着金光闪闪的痰盂在一旁承接。皇上的两侧,凤凰展翅般地坐着十几位头顶牌楼子的娘娘。那些高大的牌楼子上簇着五颜六色的大花,垂着丝线的穗子,跟你们在戏台子上看到的差不多。那些个娘娘都是鲜花面容,身上散发出醉人的香气。右边紧挨着皇帝那位,容长脸儿,粉面朱唇,貌比仙女落凡尘。知道她是谁吗?说出来吓你们一大跳,她就是当今慈禧皇太后。  趁着皇上吐痰的空当儿,台上那个威严的老太监,像轰苍蝇那样,把手中的拂尘,轻轻地那么一甩,台下跪着的六部堂官和黑压压一片太监宫女,都使出咂奶的力气,齐声高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你爹我这才明白,台下的人看起来都低着头不敢仰望,其实都在贼溜溜地瞅着台上的动静呢。皇上咳嗽着说:  “众卿平身吧。”  那些堂官们,磕头,齐喊:  “谢皇上隆恩!”  然后,再磕头,甩马蹄袖,站起,弯着腰退到两侧。刑部尚书王大人从队列中出来,甩马蹄袖,跪地,磕头,朗声奏道:  “臣刑部尚书王瑞,遵皇上御旨,已着人打造好‘阎王闩’,并选派两名资深刽子手携带刑具进宫执刑,请皇上指示。”  皇上说:“知道了,平身吧!”  王大人磕头,谢恩,退到一边。这时,皇上说了一句话,呜呜啦啦,听不清楚。  皇上分明是得了痨病,气脉不够用。台上那老太监拖着长腔,唱戏一样传下旨来:  “皇上有旨——着刑部尚书王瑞——将那‘阎王闩’进呈御览——”  王大人小跑步到了你爹我的面前,从你爹我的手里,夺过去那红绸包裹着的“阎王闩”,双手托着,如托着一个热气腾腾的涮羊r锅子,小心翼翼,踱到台前,跪下,把双手高举过了头顶,托起了“阎王闩”。老太监上前,弯腰接上去,捧到皇上面前,放在几案上,一层层揭开红绸,终于显出了那玩意儿。那玩意儿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很是威严。这玩意儿花钱不多,但你爹我费工不少。刚打造出那会儿,它黑不溜秋,煞是难看。是你爹我用砂纸打磨了三天,才使它又光又亮。七十两银子,不是白拿的。  皇上伸出一只焦黄的手,用一根留着长长的黄指甲的食指,试试探探地触了触那玩意儿。不知是烫着了还是冰着了,皇上的金手指立即地缩了回去。我听到他老人家又嘟哝了一句,老太监就托着那玩意儿,逐个儿让皇上的女人们观看。她们,也学着皇上的样子用食指尖儿去触摸——她们的食指尖尖,玉笋也似的——她们,有装出害怕的样子,把脸儿歪到一边去,有麻木着脸毫无表情的。最后,老太监把那玩意儿递给依然跪在台下的王大人,王大人毕恭毕敬地接了,站起来,弯着腰,退到你爹我的身边,将它还给了我。  台上,老太监把头低到皇上身边,问了一句什么,我看到皇上的头点了点。老太监走到台前,唱歌似的喊叫:  “皇上有旨——给大逆不道的小虫子上刑——”  拴在柱子上的小虫子号啕起来,大声哭叫:  “皇上,皇上啊,开恩吧,饶奴才一条狗命吧……奴才再也不敢了……”  这时,台上台下的侍卫们,齐齐地发起威来,小虫子脸色蜡黄,嘴唇粉白,眼珠子麻眨,不叫唤了,裤子n了,低声对我们说:  “爷们,爷们,活儿利索点儿,兄弟到了y曹地府也感念你们的大恩大德……”  咱们哪里还有心思去听他的啰嗦?咱们哪里有胆子去听他的啰嗦?一绳子勒死他,他痛快了,咱们可就要倒霉了。即便皇上饶了咱们,王大人也不会饶了咱们。  惶惶张张地抖开刑具,与姥姥抬着——这玩意儿经了皇上和娘娘们的手,突然地增加了分量——每人扯着一端的牛皮绳子,按照预先设计好的动作,先对着台上的皇帝和娘娘们亮相,然后对着王公大臣们亮相,最后对着那一大片跪地的太监宫女们亮相——就跟演戏一样——慎刑司大太监陈公公和刑部尚书王大人交换了眼色,齐声喊叫:  “执刑——”  真是老天有眼,那个亮晶晶的铁箍子,简直就是比量着小虫子的头造的,套上去不松不紧,刚好吃劲。小虫子那两只俊眼,恰好从铁箍的两个d里露出来。套好了铁箍,你爹我和余姥姥各往后退了两步,抻紧了手里的牛皮绳子。那只小虫子还在嘟哝着:  “爷们……爷们……给个痛快的吧……”  这时候了,谁还有心思去理他呀!你爹我望着余姥姥,余姥姥望着你爹我,心也领了,神也会了,彼此微微地点点头。余姥姥嘴角浮现出一个浅浅的笑容,这是他老人家干活时的习惯表情,他老人家是一个文质彬彬的刽子手。他的微笑,就是动手的信号。你爹我胳膊上的肌r一下子抽紧了,只使了五分力气,立即就松了劲儿——外行根本看不出我们这一松一紧,牛皮绳子始终直直地绷着呢……小虫子怪叫一声,又尖又厉,胜过了万牲园里的狼嗥。我们知道皇上和娘娘们就喜欢听这声,就暗暗地一紧一松——不是杀人,是高手的乐师,在制造动听的音响。  那天正是秋分,天蓝蓝,日光光,四周围的红墙琉璃瓦,明晃晃的一片,好有一比:照天影地的大镜子。突然间你爹我闻到了一股扑鼻的恶臭,马上就明白了,小虫子这个杂种,已经屙在裤裆里了。你爹我偷眼往台上一瞥,看到咸丰爷双眼瞪得溜圆,脸色是足赤的黄金。那些娘娘们,有的面如死灰,有的大张着黑d般的嘴巴。再看那些王公大臣,都垂手肃立,大气儿不出。那些太监宫女们,一个个磕头如捣蒜,有几个胆小的宫女已经晕过去了。你爹我与余姥姥交换了一个眼神,又是一次心领神会。这种情形,与俺们想得差不离儿。是时候了,小虫子遭得罪也差不多了,不能让他的臭气熏了皇上和娘娘。你爹我看到有几个娘娘已经用绸巾子捂住了嘴巴。娘娘们的鼻子比皇上灵,皇上吸鼻烟吸得鼻子不灵了。得赶紧把活儿做完,万一一阵风把小虫子的屎臭刮到皇上的鼻子里,皇上怪罪下来,我们就吃不了兜着走了。小虫子这小子的下水大概烂了,那股子臭气直透脑子,绝对不是人间的臭法。  你爹我真想跑到一边去大呕一阵,但这是绝对不能允许的。你爹我和余姥姥要是忍不住呕了,那我们的呕吐势必会引起台上台下的人们的呕吐,那这事儿就彻底地毁了。你爹我和余姥姥的小命报销了事小,王大人头上的顶戴花翎被摘了也不是大事,影响了皇上的身体健康才是真正的大事。你爹我想到的,余姥姥早就想到了。这场好戏该结束了。于是俺们师徒二人暗中使上了源源不断的力道,让那铁箍子一丝儿一丝儿地煞进了小虫子的脑壳。眼见着小虫子这个倒霉孩子的头就被勒成了一个卡腰葫芦。他小子的汗水早就流干了,现时流出的是一层镖胶般的明油,又腥又臭,比裤裆里的气味好不到哪里去。他小子,拼着最后的那点子力气嚎叫,你爹我是杀惯了人的,听到这动静也觉得囗得慌。铜铸铁打的汉子,也熬不过这“阎王闩”,要不,怎么连孙悟空那样的刀枪不入、在太上老君的八卦炉子里锻炼了七七四十九天都没有投降的魔头,都抗不住唐三藏一遍紧箍咒呢?  其实,这道“阎王闩”的精彩之处,全在那犯人的一双眼睛上。你爹我的身体往后仰着,仰着,感觉到小虫子的哆嗑通过那条牛皮绳子传到了胳膊上。可惜了一对俊眼啊,那两只会说话的、能把大闺女小媳妇的魂儿勾走的眼睛,从“阎王闩”  的d眼里缓缓地鼓凸出来。黑的,白的,还渗出一丝丝红的。越鼓越大,如j蛋慢慢地从母j腚里往外钻,钻,钻……噗嗤一声,紧接着又是噗嗤一声,小虫子的两个眼珠子,就悬挂在“阎王闩”上了。你爹我与余姥姥期待着的就是这个结果。我们按照预先设计好了的程序,让这个过程拖延了很长很长。一点点地上劲,胡萝卜钻腚眼,步步紧。到了那关键的时刻,猛地一使劲,就噗嗤噗嗤了。只有到了此时,你爹我和余姥姥才长长地舒出了一口气。不知道是啥时候,俺们汗流浃背,脸上的汗水把那些干结的j血冲化了,一道道地流到脖子上,看起来是头破血流。你爹我是通过看余姥姥的脸而知道了自己的脸的。  小虫子还没断气,但已经昏了过去,昏得很深沉,跟死也差不离儿。他的脑骨已经碎了,脑浆子和血沫子从破头颅的缝隙里渗了出来。你爹我听到看台上传下来女人的呕吐声。一个上了年纪的红顶大人,不知是什么原因,一头栽到地上,帽子滚出去好远。这时,你爹我和余姥姥齐声呐喊:  执刑完毕,请大人验刑!  刑部尚书王大人用一角袍袖遮着脸,往俺们这边瞅了瞅,转身到看台前,立正,抬手,甩袖子,跪倒,对着上边说:  “执刑完毕,请皇上验刑!”  皇上一阵紧急地咳嗽,半天方止,然后对着台上台下的人说:  “你们都看到了吧?他就是你们的榜样!”  皇上说话的声音不高,但是台上台下都听得清清楚楚。  按说皇上的话是对着太监宫女们说的,但是那些六部的堂官和王公大臣,一个个被打折了腿似的,七长八短地跪在了地上。纷纷地磕头不止,有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