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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部分阅读

    令狐冲精神一振,脱口道:“无边落木!”这一招他曾见师父使过,据说这名字取自一句唐诗,可惜他懒读诗书,却不记得那诗句了,只记得师父说这一剑刺出,好像如同千百棵树木上的叶子纷纷飘落,四面八方都照顾得到。

    岳不群和封不平见了本门这记绝招也是精神一振,齐齐踏上一步,岳不群脱口吟道:“无边落木萧萧下!”封不平立即接口道:“不尽长江滚滚来!”二人对望一眼,面上都露出一丝笑意。

    令狐冲见吴天德这一招使出来,不禁心中大奇。记得师父使这一剑时,天下大雪,师父这一招刺得又快又急,每一剑都刺中一片雪花,端的是轻灵迅捷之极。

    可是此时见吴天德使这一剑,那剑风沉啸之声,快仍是快,却没了轻灵的影子,一剑剑便如一条条滚木砸了下去,剑招连绵不绝,真的象是长江之水,一浪未尽,一浪又起。

    台下众人全都站起身来抻着脖子向前看,桃干仙前边也打挤过去几个人,挡住了他视线,这货却痴心不改,为了能继续端坐针板,便将四个藤箱摞了起来,再将钉板搁在上边,仍是乐此不疲地坐在上面,只是那箱子摇摇晃晃,看起来有点儿吓人。

    左冷禅就仿佛滔天巨浪中的一座孤岩,傲立不倒,气涌如山,双脚进退移动不过盈尺,掌中一柄剑见招拆招,舞得甚急。

    忽然吴天德一声长啸,长剑扬起向斜后一指,身形如苍鹰一般矫然跃起,刷地一下落在封禅台一侧。

    只见左冷禅立在台中,那柄较一般长剑略长略宽的嵩山铁剑直飞到半空中,在空中打了几个转儿,铿地一声落在大麻石上,当啷啷一串响,跳跃几下便寂然不动。

    一直注目观看的台下群雄以封禅台为中心,惊呼声向波浪一般向四下传开,不少人惊呼道:“左冷禅败了!”“左掌门败了!”,站在近处的人看见左冷禅呆立台上,右手垂下,指尖淋漓滴下一行鲜血,也情不不禁叫道:“他手腕受了伤,他被刺中了!”

    吴天德嘴角微微泛起一番笑意,此番他没有用回声谷的轻功身法、没有用天得一刀,只用融合了‘独孤九剑’高明剑意的华山剑招,终于打败了这一代枭雄。

    丁勉等人向台顶抢前几步,惊道:“掌门师兄……!”

    左冷禅呆呆而立:他本想在武功上挽回些颜面,回头再迎付各大门派时,也有资本讲话,可是现在却是败得如此沏底,再也没有什么可以挽回了。

    丁勉见他不答,又抢上两步,急叫道:“掌门师兄?”

    左冷禅心中无数念头纷去沓来,想到自己花了无数心血,筹划五派合并,可是这无意中钻出来的吴天德,竟使得自已霸业为空,功败垂成,不但身败名裂,连嵩山祖师也要为之蒙羞,他忽然仰天发出一阵苍凉的大笑,笑声远远传了出去,山谷为之鸣响。

    嵩山派几名弟子抢过去,齐叫:“师父,咱们一齐动手,将华山派上下斩为肉泥。”

    左冷禅默默摇头:今日五岳大会,峰上如此多人,怎么杀得干净?况且吴天德揭出百年前后本派两桩丑闻,除了本门弟子,恐怕那些助拳的人也早离心离德,如果真要动手,嵩山剑派可就有灭门之虞了。

    左冷禅拿得起,放得下,确是一代枭雄,这倾刻间已定下计策,要保得嵩山派百年基业,唯今之计,只要自已来承担一切罪责,平息四派之怒,引起天下英雄的同情。只要我嵩山派还在,韬光隐晦,修养生息,几十年后未必不能东山再起。

    左冷禅想到这里,忽地转身面对台下,高声喝道:“汤师弟听命!”,汤英锷怔了一怔,忙抢上两步,跪倒在地,双手抱拳道:“请掌门师兄吩咐!”

    左冷禅抬起头来,高声说道:“七弟,本派之中,你武功虽不甚高,但平时扶助我治理派中事务,公正无私,嵩山上下无不信服。由今日起,由你继任本派第七代掌门!”

    丁勉、汤英锷等人错愕大惊,失色道:“掌门师兄,万万不可!”

    左冷禅一低头,厉声喝道:“住嘴!”语气一缓又道:“丁师弟,你们好生扶助七弟,嵩山派是侠义传人,自祖师爷创派以来,铲奸除恶,从不落人后。所谓瑕不掩瑜,怎可因为个别弟子不屑便自甘菲薄?我的心意,你可明白?”

    他说着,眼中射出无比炽烈的光芒,死死盯着汤英锷。汤英锷平时便在嵩山伴他处理教务,如何还不明白他的心意,不禁黯然点头。

    丁勉晓得师兄传位于汤师弟,是熟知自已几人都孤傲不驯,当此时刻,嵩山派一个处理不当就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七师弟为人谦和,能忍辱负重,只有找他出面,才能顶住江湖中人的口诛笔伐,让嵩山派艰难地生存下去,不禁黯然神伤。

    左冷禅这才放下心来,转身走回台中,拾起那柄长剑,背对众人,望着天边一抹浮云,悠悠地道:“吴掌门,这五岳盟主,也只有你当得起了,我嵩山派也是你盟下弟子,还望吴盟主善待我嵩山门下。”

    他又长长一叹,忽然振衣高声道:“我是嵩山掌门,全因我一已私心,才做下这许多错事,嵩山之罪,是我一人之罪,百余年来的恩恩怨怨,就由我来一力承担吧!”

    说着他运力一抖,铿地一声,手中长剑应声而断,左冷禅右臂一回,噗的一声,将断剑硬生生刺入自己心脏,台下众人都瞧见他动作,都不禁惊呼出声。

    左冷禅虽自刺身亡,却伫立不倒。彼时阳光已黯,流云无辉,一道孤影,长长投落台下,说不尽的凄凉寂寞。

    丁勉、汤英锷等人抢上两步,不敢去扶,只拜伏于地,放声大哭。嵩山上下千余名弟子呼啦啦跪倒一片,呜咽声四起。

    台下英雄,或鄙视左冷禅行为、或愤恨本派受其愚弄伤亡无数,但是这时见此光景,也不禁默然无语,嵩山绝顶天风呼啸,只有林中三两乌鸦,偶尔几声鸣叫!

    第十卷 终极之战 第123章 再赴平定州

    太室峰顶风声呼啸,一片低低的哭泣之声,气氛无比压抑。

    方证大师、冲虚道长见左冷禅如此武功、胆略,却落得自尽身亡的下场,也不免相顾叹息。

    莫大先生却只是暗暗冷笑,左冷禅竟然将一切罪责揽到自已身上,落败自杀,确实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但只这片刻功夫,他已猜出左冷禅用意,心中不禁暗凛于他的决断。

    事态发展到这时,嵩山派与其他四派仇怨已生,再加上他暗算吴天德的卑鄙行为大白于天下,嵩山派已难容于正道武林。

    而嵩山派这些年来一直是与魔教抗衡的主力,到那时魔教再趁机打落水狗,嵩山派便岌岌可危。再深思一层,嵩山实力其实在四派联合之上,就算独力对抗魔教,仍未必会亡,但是前后两代掌门做下这等无耻之事,内外交困之下最可虑的便是嵩山内部离心离德,那才是导致嵩山派覆亡最可虑的关键。

    左冷禅当机立断,行此雷霆一举,将所有罪责污名都揽到自已身上,自杀以谢天下,一可以博取武林中人的同情,保得嵩山派不受武林同道排挤;二可以凝聚嵩山派上下人心士气,以免人心涣散,此壮士解腕之举,实是明智。

    如今峰顶这种局面,吴天德可不擅掌控,他收了宝剑回来,眼见群雄默默无言,一时也有些进退失据,不知该如何是好。

    岳不群见此状况,忙走上台来,清咳一声,扶起丁勉、汤英鹗道:“左兄也是一世英雄,惟因一个贪字,逾陷逾深,终至不可自拔,做下许多错事,害人害已!”

    他顿了顿又道:“但他终能顿悟往昔之过,以自已的鲜血洗清一身罪孽,也算得一条汉子。本来,岳某与他较技被毁了一条手臂,心中也多有怨尤,可是左兄如此痛悔往昔过失,唉!逝者已矣,这仇也该烟消云散了”。

    方证、冲虚二人对左冷禅的野心知之甚详,此番上山就是希望五岳剑派中有人能够抵制五岳并派之举,但若是五岳自相残杀起来,其余四派联手与嵩山派互相寻仇,实非武林之福,因此一听岳不群这番话十分欣慰。

    方证大师已情不自禁地赞道:“岳居士宅心仁厚,有此善念,不知消弥多少血腥,实是功德无量!”

    岳不群呵呵一笑,道:“方证大师谬赞了,其实是敝师弟仁厚善良,他上台与左师兄比较武功,原也盼点到为止,只希望左兄能改过自新、重新作人。想不到……左兄性情也如此刚烈!罢了,左兄临终既已大澈大悟,汤师兄,他对你说的一番话可是苦口婆心呀,汤兄领导嵩山剑派,唯有励精图治,多行侠义之举,才是悔过自新之道啊!”

    汤英鹗心中一凛,想起师兄甘愿一死,就是不想嵩山一脉就此断绝,自已只顾哭泣,岂不有负师兄所托?他忙擦干眼泪,示意一旁的嵩山弟子抬了左冷禅尸身下去,向岳不群拱手道:“岳掌门说的是,本派……本派实是对不起五岳同门,这盟主……本派是无颜再争了。左师兄临终前曾有遗言,今后这五岳盟主该由吴掌门担当才是!”

    台下数百人顿时叫道:“正是,吴大侠武功盖世、侠义无双,请吴大侠做五岳掌门!”“是啊,是啊,谁不服的尽管上台去领教领教吴大侠的绝妙剑术、无双内功!”

    岳不群听着台下应和的人越来越多,面上只是微微带笑,却不应声。

    汤英鹗故作无私,好象抛弃了个人恩怨,慨然拥戴吴天德做五岳盟主,但他却说是左师兄临终遗言,这句话若不细细酌量似也无不妥,但若是吴天德就这么糊里糊涂的当上五岳盟主,那么从道统上就是左冷禅传位给他。

    目前嵩山派还不敢有什么举动,但若过上三年五载风平浪静之后,他们处处以前盟主门人自居,吴天德做为左冷禅的承位者,如果对他们过于严苛,难免会遭人诟病。

    岳不群现在已放弃了个人野心,吴天德是他中兴华山派的唯一希望,岂肯让他吃这个暗亏,弄得以后这个盟主当得缚手缚脚?若论起勾心斗角,汤英鹗哪是他的对手,所以他听了汤英鹗的话,却并不搭腔。

    直到五岳剑派弟子中有人不等师傅吩咐,也跟着大喊起来,岳不群才把手一举,肃然说道:“诸位,请静一静,五岳剑派盟主,需得德高望重、武艺高强,能够得到五岳剑派拥戴的人才可以担任,岂可私相授受?

    方才岳某已对诸位英雄说过,华山剑、气二宗即将合并,本门将由吴师弟担当掌门一职,但是现在岳某还是华山派的掌门,我凭心而论说句公道话,敝师弟虽然武功高强、侠义心肠,毕竟年纪尚轻,担当如此重任恐难以服众,因此我推举衡山派莫大先生为五岳盟主!“

    方才吴天德上台比武时,就感觉岳不群嘱他小心确是发自肺腑,心中对岳不群越发有些琢磨不透,难道自已所知的是错的,他真的是位君子不成?刚刚见岳不群走上台来,对嵩山派‘嘘寒问暖’,吴天德不明他的用意,还道他又对五岳盟主之位动了心。

    这时听了他的话,才省起方才也听宁师姐说过华山剑、气二宗合并,掌门由自已担当的话,现在岳不群又在天下英雄面前提起,自然不会有假了。自已并未同他商议过两宗并派的具体事务呀,何以他已言之凿凿,连掌门都让了出来了。他让出掌门之位,又这样慨然推举莫大先生为盟主,无论怎么看,都看不出他还有一丝野心,难道岳不群当真转了性儿?

    他推举莫大先生?嗯,不错,自已当了一个剑宗掌门就觉得不胜其扰了,若是做了五岳盟主,整日排忧解难、舒解各派纠纷,五岳剑派和其他门派有点磨擦过节,就得绞尽脑汁地想办法去解决,那还有好日子过吗?所以一听这话,吴天德连连点头。

    他怎知道现在岳不群现在已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他的成功岳不群就视做自已的成功,为了让他名正言顺、以五派共举的正当身份登上掌门之位正在煞费脑筋。

    莫大先生听了岳不群的话,心中好生郁闷:“这老狐狸,你话里话外就是想把你师弟推到盟主的位置上嘛,什么武艺高强、为人侠义,就是难以服众,这不就逼我表态让他能服众了么?不过吴天德这小子我是怎么看怎么顺眼,他来做盟主,江湖中一定可以少了许多事非,推举他做盟主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莫大先生想到这里,干笑两声道:“岳先生可不要折腾我这把老骨头了,吴老弟做五岳盟主,正是众望所归,衡山派上下是一体赞同的!”,他话音一落,刘正风和一众衡山弟子都大声叫起好来。

    泰山玉馨子高声叫道:“恒山定闲师太德望甚隆,武艺高强,我推举恒山定闲师太!”,这牛鼻子眼看大靠山成了本派的仇人,于公于私都不能再依附他们,看上回情形,吴天德对天门道人极有好感,如果他当上五岳盟主,只怕天门师侄就要东山再起了,自已篡夺师侄的掌门之位,别人嘴里不说什么,心里一定是看不起自已的,既然盟主无望,不如推举定闲师太,她也是出家人,为人宽厚,总比吴天德要强上许多。

    定闲师太听了起身微笑道:“五岳剑派、同气连枝,匡扶武林正义,正需要吴掌门这样年青有为的的人,我与两位师姐一致推举吴掌门任盟主!”

    汤英鹗见岳不群识破了他的诡计,搞出这场五岳众口一辞的盟主选举来,心头暗恨,但面上却不得不随声附合道:“定闲师太言之有理,嵩山剑派也愿意由吴掌门任我五岳盟主!”

    泰山玉馨子见状,只得改口道:“既然定闲师太不愿被这些俗事打扰清修,那五岳盟主之位,吴掌门实是最恰当人选啦,实至名归,本派也表赞同!”

    登时台下五岳剑派中弟子和江湖群豪大声鼓噪,纷纷叫好起哄。岳不群见状喜上眉梢,转向吴天德大声道:“吴师弟,五岳剑派盟主,权位虽重,但责任更重,这是为了五岳剑派门下数千名弟子着想,也是替江湖同道尽力,如今既然众望所归,我看你也不要推辞啦,就担起这份重任吧!”

    吴天德看戏看得正热闹,不料这些人你推我让最后又绕到自已头上来,慌忙摇着手道:“各位英雄、各位前辈、各位掌门,咱们五岳剑派中人才济济,在下年轻识浅,可当不得这份重任!”

    岳不群说道:“师弟何必妄自菲薄?嵩山、衡山、恒山、泰山的诸位师兄、师弟都一致拥戴,你若再推辞岂不寒了大家的心么?今日师弟荣登盟主之位,又有天下英雄在此见证,正所谓择日不如撞日,我们也不必再拖拖延延,华山剑、气二宗就在今日并派好了,师弟,我就把华山派交到你手里了!”

    岳不群说完,退后两步,单膝跪地,只是他一臂已毁,垂在肩侧无法抱拳,可是神态仍异常恭谨道:“华山岳不群,参见本派掌门人!”

    他这一跪,台下宁中则及气宗诸弟子一齐跪倒行礼,齐声道:“参见掌门人!”

    赵不凡、封不平等人见状喜出望外,小师弟做了华山宗门、又成了五岳盟主,今番可真是扬眉吐气,一众人也喜滋滋地跪了下来,高声道:“参见掌门人!”

    四下群雄见状纷纷道喜,高声叫道:“恭喜吴掌门、恭喜吴盟主,吴大侠今日双喜临门哪!”华山弟子这一跪下,任盈盈早避到一边去,蓝娃儿见宁中则、赵不平等人都单膝跪地,忙也有样学样地跪在地上,被仪琳一把拉起来,奇怪地问道:“小蓝,你做什么?”

    蓝娃儿娇声道:“我……我们也算是华山的人啊,我看赵大哥他们都跪下了,我们不该跪下么?”

    仪琳哭笑不得,轻声道:“你……你我虽也算是华山的人,不过可不是华山派弟子呀,不用拜见掌门人的”。

    蓝娃儿不服气地道:“为什么不算?吴大哥当了掌门和盟主就了不起啦?他敢赶我出华山,看我不毒……不找他算账!”

    这话一出口一旁跪在地上的华山弟子都忍不住面露微笑,封不平吃吃地低声笑道:“小蓝姑娘,你是华山派的人,不过呢,是华山派的掌门夫人,可不是华山弟子,不用跪的,你想跪的话,等你和师弟成亲之日交拜天地时再跪吧!”

    他这一说,那些弟子们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蓝娃儿这才明白究竟,面红耳赤地啐了一口,被同样红了脸的仪琳扯到一边去了。

    这一来立在那儿的便只有桃谷六仙,鹤立鸡群一般,站在那儿指指点点、嘻嘻哈哈,桃干仙盘膝坐在针板之上,左顾右盼,故作庄严,只是现在所有人都目注台上,却没人去看他表演了。

    吴天德哪想到岳不群会来上这一出,这一来他对岳不群的疑虑终于打消了八成,连忙抢上一步去扶岳不群,有些惶恐地道:“师兄快快请起,各位同门快快请起,我可当不起这样大礼,本门有诸位师兄们在,此事容后再议!”

    不料岳不群却不起身,执意道:“请吴师弟答允接任本派掌门之位,否则师兄长跪不起!”台下几位师兄和宁中则齐声说道:“请师弟接任本派掌门!”

    吴天德暗暗叫苦:“接了掌门接盟主,以后诸事缠身,俺的小娇妻们都要守活寡了”

    岳不群现在是一片赤诚,如果他知道自已一心想扶持起来的这位华山救星、宝贝师弟,心中竟然存着这样的想法,不知道会不会气得吐血。

    吴天德眼见华山派近百名同门长跪不起,无奈之下把心一横,只得向岳不群道:“师兄要我答允接任掌门也可,但师兄也得答应我一件事!”

    岳不群欣然道:“只要你答应担任本派掌门,将华山发扬光大,别说一件事,就是十件、百件,师兄也答应!”说着站起身来。

    台下华山弟子这才喜勃勃地站起身来,吴天德拉着岳不群的手,向四下群雄朗声说道:“诸位五岳同门,今日之事大家也都看到了,身为一帮一派领袖者,首重德行,否则言行稍有差池,不单自已,恐怕成千上万人都要被他带入深渊。吴某年轻识浅,五岳大事,一个处理不当,就会使五岳同门彼此伤了感情,以我之见,这五岳剑派盟主不如由岳师兄来担当,大家以为如何?”

    岳不群大吃一惊,他也是审时度势、当机立断的狠角色,雄心、抱负均不在左冷禅之下,一知道自已已失去争霸天下的本钱和资格,立即退而求其次,全力辅佐吴天德实现让华山重回五岳第一大派的梦想,吴天德的提议太过荒唐,他怎肯答应?

    台下也有人高喊道:“五岳盟主一向是由五岳门派掌门担任,岳先生已让出掌门之位,怎么可以担当五岳盟主?”“岳掌门武功大打折扣,怎么统率五岳剑派?”

    吴天德正色道:“大家听我一言,我五岳剑派同气连枝、情同手足,同时也平起平坐、不分上下,凡遇大事,本该各派共同商议决定,如果象以前那样一人独断专行,就算没有私心,如果一个判断有失,也难免造成极大的错误。

    因此我建议五岳盟主,今后不由各派掌门但任,而从各派中挑选为人公平正真的长者担任,武功倒在其次,这样他的地位超然,有涉及五岳剑派大事时,居中调停、筹划协调,以五派共同的意见和利益为已任,岂不更好?

    岳师兄江湖人称‘君子剑’,他为人侠义,众所周知,识见更是卓超,足以担当此任,大家以为如何?“

    玉馨子听了喜不自禁,五岳盟主如果和一派掌门分了家,江湖声望和地位虽然并不稍减,但是实权却大大削弱,与自已大大有利,当下急忙拥护道:“吴掌门所言甚是,‘君子剑’岳先生担任五岳盟主,我泰山派心服口服!”

    莫大先生与定闲师太对视一眼,均对吴天德的‘大公无私’心中佩服。至于吴天德到底是大公无私还是因私废公,却非他们所能了解了。

    二人均想:“左冷禅任盟主时,飞扬跋扈,动辄因为一些捕风捉影的消息就屠灭五岳同道满门。吴天德虽然不是这样的人,但是五岳剑派已传承数百年,今后还会传承下去,难说下一位盟主不会是个左冷禅那样的人,吴天德的方法大大提高了各派掌门的权力,五岳盟主地位依旧,事实上却是五岳剑派事务的联系、调解之人,长远来说,确是一件好事”

    莫大先生与定闲师太纷纷表示赞同,嵩山派现在是人云亦云,哪还有五派唯我独尊的气势,当下也随声附合。

    台下群雄见状暗想:“你们师兄师弟一家亲,一个统一全派做了掌门,一个便去做五岳盟主,说来说去还不都是你们华山派的?与我们何干!”自然附合的附合、赞同的赞同,封禅台上顿时便是一片歌功颂德之声。

    岳不群推脱不得,眼见连封不平、赵不凡等几位剑宗同门也捻须微笑,向他微微点头,心情不觉激荡难平,眼睛也微微有些湿润了。他本想让出掌门之位,就此退隐华山,从此‘君子剑’岳不群就要消失于江湖了。

    想不到这位师弟果然宅心仁厚,竟然将地位尊崇无比的五岳盟主拱手让给自已,那是和少林方证大师平起平坐的地位啊,以自已如今的状况,能有这等成就,今生还有何求呢?

    他激动得抓住吴天德的手臂,犹豫半晌,忽然脱口道:“师弟,师兄不配担当此职啊,我……你可记得你与不戒父女去往恒山时,路经卫贤山中,有个黑衣人……”。

    吴天德听他说到这里,急忙打断他道:“师兄,往事已矣,这些年来你与宁师姐独自支撑华山门户,功莫大蔫,今后师弟还有许多事要向师兄请教!”

    岳不群眼含热泪,连连点头道:“好!好!好!……”,他一连说了三个好,饶是养气功夫甚佳,此时也已说不下去。

    吴天德拍了拍他手,心道:“岳师兄啊,放着你这么有才干的人不用,我哪有闲功夫整天在五岳间奔走啊。只要你不走上邪路,丢了咱华山派的脸,师弟一定好好扶持你这位联合国秘书长,决不欠费、决不捣乱,决不做霸权主义强国!”

    此时台下鼓躁之声逾烈,不断有人高喊“君子剑岳先生,以您的威望当得这五岳盟主,不要再推辞了吧”,冲虚道人与方证大师耳语几句,也扬声说道:“岳先生,众望所归,你就勉为其难吧,若是‘君子剑’这块金字招牌还当不得五岳盟主,那天下还有谁人当得?”,这话一说,顿时引来一片赞同之声。

    吴天德高声笑道:“大家静一静,岳师兄已答允做五岳盟主,有请岳盟主对诸位英雄讲几句话!”,说罢为了以示尊重,吴天德也走下封禅台,站到华山派中去。

    岳不群独自走到台前,面对峰上群雄,此时光线逾发暗了,峰顶人头攒动,也更显得声势浩大。岳不群此番虽不是以武功夺得盟主之位,但是因‘君子剑’三字受到大家拥戴推举,心中更是别有一番感受。

    他长长吸了口气,抑制住激动的心情,高声说道:“”既承众位朋友和五岳同门抬爱,在下倘若再不答允,倒显得过于保身自爱,不肯为武林同道尽力了。“

    这话一出,气宗门下弟子欢声雷动,各派英雄也都微笑鼓掌。

    岳不群待人声稍静,又朗声说道:“在下无德无能,虽任盟主之职,凡事当与诸派掌门从长计议,在下不敢自专。现下天色已晚,各位都辛苦了,还请嵩山汤掌门招呼各位朋友到嵩山本院休息,饮酒用饭!”

    群雄齐声欢呼,肚子饿得狠的,已纷纷奔下峰去蹭饭了。

    岳不群下得台来,衡山、泰山、恒山等派都过来向他和吴天德分别道贺。待众人稍稍走散,方证和冲虚也走了过来,含笑向华山这对今日最是风光的师兄弟道贺。他们本来担心左冷禅统一五岳派后,野心不息,更欲吞并少林、武当,为祸武林。

    如今这种结局,二人自然放下心来,因此道贺之意均十分诚恳,岳不群以前虽是掌门身份,但在这两位面前却是以弟子之礼晋见,这时逾发谦虚起来,忙也谦声道谢。

    方证大师望望四下只是华山弟子,便低声道:“岳先生、吴先生,今日左冷禅自尽身亡,嵩山门下只怕颇有人心怀叵测。常言说得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二位身在嵩山,可须小心在意。”

    岳不群忙道:“是,多谢方丈大师指点。”

    方证大师又微微笑道:“少室山与此相距不远,只在咫尺之间”,这话说了一半便语声一顿,不复再言。

    吴天德听了微微一笑,心道:“这老和尚瞧起来相貌忠厚,却是话里有话,这些大人物可真没有一盏省油的灯。”

    但是方丈大师毕竟是一番好意,二人皆深深一揖谢过,岳不群道:“大师美意,岳某与师弟铭感五中。”方证大师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与冲虚道长相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