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桶上坐了太长时间，腿都有点麻了，她才站起身，收拾好地上的东西扔进垃圾桶里。
原来她还觉得没什么，当知道孩子就在肚子里，她的心情就变得不一样了，说不上来是欣喜还是期待，或者是惊讶。
像个牵线木偶一样，喻橙一步步缓慢地走到床边坐下，对着空气发呆。
良久，她站起来，拿了一套睡衣去浴室洗澡。
花洒的水淅淅沥沥淋下来，她垂下头，手掌贴在肚子上，傻傻地笑了下：“宝宝，虽然不知道你的性别，我们先打个招呼吧，我是你妈妈。”
“妈妈”两个字从嘴里说出来，心里便涌起一股暖流，欣慰又感动。
喻橙盯着肚子看了一会儿，勾了勾嘴角。
好吧，这个小不点目前是不会给她任何回应的。
她很快洗完了澡，躺在床上，脑海里自然而然地描绘出孩子的模样，不知不觉，她困意袭来，打了个哈欠。
枕边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周暮昀：“到家了吗？不会又出去疯了吧。”
他就知道她们几个女生聚到一起，肯定会疯玩到很晚。
他这边是下午，推算一下，她那边应该是晚上快九点。他叮嘱过她，回到家后给他报平安，迟迟没收到她的消息，他猜她一定还在外面玩。
喻橙回得很快：“早就到家了，刚才在洗澡，忘了给你回信。”
她咬着唇，纠结是现在跟他说，还是等他回家了再亲口告诉他。
可是她有点忍不住欸，好想跟他说。
手机又响了一声，周暮昀道：“别熬夜追剧，早点休息。”
最近新出了一个甜甜的现代网剧，喻橙冲了会员，可以抢先看十集，周暮昀知道她追起剧来就没完没了的毛病，担心她趁他不在家放飞自我。
喻橙翻身趴在床上，双手握住手机打字，猛地想到她这个姿势不会压到孩子吧，连忙翻身侧躺：“我知道，不会熬夜。”
有了宝宝不能熬夜。
看到她的回复，周暮昀放心了，收起手机，转头跟小王秘书说了声，两人一同走进一间包厢，里面的合作商已经到了。
双方握手寒暄了几句，依次落座。
秘书端来现磨的热咖啡放在周暮昀手边，他两手交叉放在桌上，进入到工作状态。
然而，喻橙说好了要早点睡，却怎么也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调整各种睡姿，还是睡不着。
她平躺在床上，两只手抓着枕头两边，把脸捂住。
卧室里顶灯已经关上了，床头柜上留了一盏小巧的玉兰花骨朵造型的小台灯，暖白的光倾洒下来。
“啊，好烦呐，要不要说，要不要说……”
喻橙闷在枕头里自言自语，精神亢奋到极点，没有半点睡意。
纠结了好半晌，她还是没有忍住，拿起手机，给周暮昀发消息，不过她没有明说，而是问他：“老公，你喜欢男孩，还是喜欢女孩。”
她当然不知道那边周暮昀正在开会。
手机微信提示音响起的时候，会议室里安静得落针可闻，周暮昀用英语说了声抱歉，拿起手机看了眼。
他眼睛睁大了一点，她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了？
周暮昀单手打字，另一只手抬起来示意他们继续，他完全可以一心二用。
“只要是老婆生的，我都喜欢。”他回复。
喻橙拽着被子角，沉默了一会儿，说：“那个，老公，我跟你说件事，我好像怀孕了。自己拿验孕棒试验的，试了三个，都是两道红线。”
周暮昀原本以为她就是问着玩玩，她曾经问过他这个问题，他的回答跟现在一样。只要是她生的，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他都喜欢。
所以回完消息，他就笑了笑，端起桌上的咖啡杯，送到唇边喝了一口。
谁知，她又发来一条。
他点开来看，待看清内容，手一抖，半杯咖啡洒了出来，打湿了裤子。
会议室里其他人都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到了，站在边上的小王秘书更是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什么情况？！
周总看到什么消息了，居然把咖啡洒到了裤子上。他很想问一句，周总，您的大腿烫不烫？
虽然这咖啡送过来有十来分钟，大概还是烫的吧。
思绪还没转完，周暮昀蹭地站起来：“抱歉，我现在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处理，我愿意让百分之三的利润，现在签约吧。”
小王秘书：“……？”
有没有搞错？
来之前，他记得周总用一副轻蔑的口吻说，还想让我让步，门都没有！
现在，百分之三的利润，说不要就不要了？
周暮昀爽快地签了那份不太公平的合同，拿起椅靠上的西服，也不顾裤子上一片深褐色的咖啡渍，提步就往外走。
小王秘书差点跟不上他的步伐，快跑了两步才追上。
周暮昀说：“马上订机票，我要回国。”
那边，喻橙发完消息咬着手指，紧张又期待地等着周暮昀回话，然而几分钟过去了，他一点动静都没有，以前他都是秒回她所有的消息。
喻橙：“喂，你怎么没反应！”
这一次，周暮昀回得很快：“老婆，我有点激动。”
喻橙那点小小的不满瞬间消失无踪，抱着被子滚来滚去，发出咯咯的笑声：“好了，我就是跟你说一下，你忙吧，我要睡觉了。”
那她就再等几天，等他回来了，再让他带她去医院做检查。
周暮昀没有告诉她自己已经在去往机场的路上，打算连夜赶回国，定了定神，给她发了两个字：“晚安。”
喻橙回了晚安。
果然，这个消息跟孩子他爸分享以后，她的心情就稍微放松了一点，闭上眼睛，很快便沉入了梦乡，连床头的灯都忘了关。
——
喻橙是被一阵开门声吵醒的，眼睛睁开，第一反应是家里进了贼。
她转头一看，窗帘缝隙透进来一道晃眼的光亮，显示现在已经是第二天早上。没想到昨晚的睡眠质量这么好，居然一觉睡到天亮。
正晃神，卧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喻橙猛地回神，手撑着床面爬起来，只见男人一个箭步就冲到她面前，俯身捧着她的脸，又垂眸看向她的肚子：“会不会觉得不舒服？”
她张着嘴，瞪着眼，大脑完全不会思考了。半晌，她摇摇头，表示自己的身体没有不舒服：“你……你怎么回来了？”
不是说好了过几天才回来吗？
周暮昀一下一下轻抚着她头发，声音温软得一塌糊涂：“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在家。”本来就够不放心了，现在还多了一个宝宝，他在国外一刻都待不下去。
他抱住她，无所适从地亲亲她的眼皮，又亲亲她的脸颊，大概是因为他还没有做好当爸爸的心理准备，陡然知道她怀孕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对待一个有孩子的她。
想把她捧在手心里，揣进口袋里。
两人温存了许久，周暮昀才依依不舍去浴室洗澡换衣服。
从浴室出来时，喻橙还呆坐在床上，顶着一头凌乱的长发，低头掀开衣服看自己的小腹，用手指轻轻戳了戳。
那样可爱的举动，周暮昀远远看着就觉得好笑。
他擦干了头发，走过去将她抱起来，替她换上一条保守的长袖裙，一只手臂托在她臀部，轻松一个用力，便将她整个人都托了起来，抱去卫生间。
“我们吃完饭就去医院做检查，好吗？”
“嗯，好。”
医院那边，周暮昀已经提前跟顾邵宁打过招呼。两人去的早，还没到医生的正式上班时间，一个女医生过来给喻橙做了检查。
等待的空隙，喻橙还有点忐忑，抱着周暮昀的胳膊说：“应该不会搞错吧。”
“如果搞错了，你会失望？”周暮昀将她的发丝撩到耳后，笑着反问道。
“有一点吧。”喻橙看着他，“我昨晚可是为了这件事兴奋了好久才睡着，万一没有，我肯定是有一点点失望的。”
她太过实诚，惹得周暮昀笑容不断：“老婆，心态放轻松，就算这一次没有，我们继续努力就是了。”
喻橙：“……”
不多时，喻橙就拿到了检查结果，在周暮昀的陪同下，拿去给医生看。
医生看过以后，微笑着说：“恭喜周太太，你怀孕了，宝宝目前七周大。”
愣了一涮，喻橙和周暮昀相视一笑。
听完了医嘱，两人从医院出来，天光大亮，金色的阳光照在斑驳的大理石台阶上。
喻橙嘴角上扬，侧过头来看着周暮昀：“周先生，你要当爸爸了哦。”
周暮昀垂下眼看着她。
她还像个没长大的孩子，米白色的泡泡袖长裙，袖口系了细长的丝带，荷叶边小褶皱俏皮可爱。她小脸瓷白，笑容在阳光下灿烂明艳，眼睛里除了细碎的光，还有数不尽的温柔。
他回以一笑：“周太太，你要当妈妈了。”
话落，周暮昀低下头，额头抵着她的，微微偏头吻上了她的唇。
谢谢你，曾经莽撞地闯进我的视线，撞进我的心里，让我从此以后的生活都被暖阳照耀，被温暖包围。
－－－－－－题外话－－－－－－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