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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部分

,不好意思把西装口袋里的钱拿出来攥在手中。好在他还穿了一身皮尔卡?丹西装,给人的感觉他很富有,不然他可能又要抬不起头来。

    他勉强挤进去,他不敢学人家财大气粗的样子大声嚷嚷,也不敢像人家摆上帝的谱反复挑选。他只是默默地观察,观察别人怎么选购,以便了解购买电视机应当注意什么问题,哪种电视机比较适合他。

    突然有人大声粗气地呼唤售货员:挑那最大的电视机,拿一个运到我家。说完他递给售货员一张票。售货员说:这张票太多,你还可以挑选五百元另外的商品。这人说:我没功夫,你看着给点东西就行。

    旁边人笑起来:买东西还有这么马虎的?另一个人接过话:私人掏钱谁会这样,这都是公款消费。这种叫礼券,凭这种礼券什么东西都可以拿。

    第六章 祛除妄想(6)

    于是有人骂,有人抱怨,有人叹气。

    有人说:原先受贿的还偷偷摸摸,现在脸都不红,大摇大摆地拿出礼券,还充他娘的大爷!

    别心不平了,现在讲能耐,不讲脸皮。

    不是这个说法,只是被少数人败坏了风气。

    是哪些少数?你我有资格成为这些少数吗?

    早晚报应,不是不报时候没到。

    哪个时候报应才到?三十年五十年还是一百年?净说你娘的p话!

    怎么骂人呢?

    老子见了哪个都想骂。他乃乃的,一进商店就堵心,看哪个都比老子有钱!

    售货员劝说:像你这种牢s满腹的人,只顾发牢s占不了多大便宜。会叫的狗不咬人,咬人的狗什么时候叫过?闷声发大财去了。

    ……

    贵先生忽然意识到,他西装口袋里那种硬梆梆的感觉没有了,急忙用手一摸,他像掉进冰窟窿了,惊心动魄地大吼一声:我钱被偷了!

    立即围上好多人,有人问他放在哪里了,有人怨他自个儿不当心,怎么不把钱攥在手里?有人叫他赶快报警,有人劝他自认倒霉吧。

    贵先生浑身冰凉,他直勾勾地在人群中寻找可疑对象。似乎人人可疑,又似乎人人都不是贼。他面前一片模糊,感到天旋地转。

    有人打趣说:我们这些穿不起皮尔?卡丹的人,怎么不被偷呢?血汗钱都捏在手里,怎么偷去?

    立即引起一阵哈哈大笑,都有些幸灾乐祸,几乎一致认为,面前这人活该被偷。他是穿皮尔?卡丹的人,不偷他偷谁去!他们只差没有欢呼雀跃,那神情表明他们愉快极了。

    贵先生失魂落魄地回到宿舍,胸中的仇恨急速膨胀,眼前的一切都成为他发泄仇恨的对象。

    他听见香香轻描淡写地说:丢了就丢了呗,不就那么点钱吗?他勃然大怒,气极败坏地咆哮:你清蒸的鸭子——光剩嘴巴硬!不就那么点钱吗,不就那么点钱吗,好像你有多少钱。拿出来呀,拿出点钱呀,不就那么点钱吗……直到骂得香香流下眼泪,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歇斯底里。

    他又来痛恨自己,不该穿上那么招摇的皮尔?卡丹,以至遭小偷惦记;不该挤在人堆里,以至麻痹大意;不该听那些人发牢s,以至分心分神……他越想越恼怒,越想越懊悔,越想越难过,越想越痛恨自己,他竟至于撕扯自己的头发,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一直折腾到筋疲力尽,他才平静下来。

    平静下来他又不得不面临另外一个难题:生活费也没有了,离下个月发工资还有将近二十天,怎么熬过这二十天呢?

    一念及此他再次懊悔不迭。当时只想穷家富路,出门应该多带点钱,所以把钱都带上,就没想到可能丢失。往后可要吸取教训,一定要把钱分散开存放。在大学里上《投资概论》时,老师说:“永远不能把所有j蛋放在一个篮子。”这话很对,投资如此,日常生活也要遵循这个原则,否则摔了篮子就一样储备也没有了。

    一想到储备,贵先生忽然想起公孙主任给他的那件咕咚酒,幸好还储藏在家,如果拿去卖了,起码能卖几千元。

    可他又担心,公孙主任只说给他保管,万一公孙主任真的来他家喝酒,没有酒怎么交代?

    他问香香怎么办好,香香仍是轻描淡写地说:不就那么点酒吗,就说我们喝了,还能怎么着。再说也不是他私人花钱买的。

    贵先生一想也是,反正公孙主任吃饭喝酒都好报销,那天公孙主任“刷刷”签个名字,就把一顿饭连同拿走的两件咕咚酒公款结了。

    第六章 祛除妄想(7)

    既然花的是公款,这就是公家的东西。既然公孙主任也把公家的东西拿了一件回去,他为什么拿不得。

    如此一想他很高兴,有种见猎心喜的感觉,随即就眉开眼笑了。尽管他知道这相当于分赃,仍然满怀分享丰收的喜悦。还不觉得亏欠了谁,拿了私人的东西他会不安,拿公家的东西他心安理得。

    香香要一起去卖酒,贵先生坚决不同意。在他看来卖东西很丢人,他不能让姐姐去丢人现眼。

    他用自行车驮上咕咚酒,先去一家小饭店,问他们收不收。饭店老板不仅不收,还用异样的目光打量他,嘀咕一句:看面相不像贼呀,年头真是变了!贵先生羞愤难当,但马上意识到,这么昂贵的酒,饭店不敢轻易收购,他急忙转身离开。

    饭店老板追出来说:水门城墙街有个夜市,去那儿摆个地摊试试。这倒不失为一个办法,贵先生向饭店老板道了谢,飞快地赶去夜市。

    夜市灯光昏暗,隐约可见到处是售货亭、流动售货车、地摊,吆喝声一片,人如潮涌,逛夜市的人还真不少。

    贵先生捡路灯下那块明亮地方摆开。抬眼看,距离旷君家门口不远,贵先生忽然感到一阵酸楚,想那里有个多么温馨的房间呀!想起旷君眼巴巴地盼望他多去一回,他马上念起旷君的许多好处来。旷君愿意怎么生活是人家的自由。单凭她对自己的态度,虽然以前有些亏欠,但以后不是在努力弥补吗?想起旷君含着热泪说“谢谢你”,贵先生胸中又涌满温情暖意。

    正在呆呆地想,有人围上来,贵先生扭头看,是几个戴着袖箍的市场管理员。

    一个人问他有没有办手续,贵先生说不知道要办什么手续,于是另外一个人说:没收了。旁边一个人随即就冲上来,抢过贵先生的酒。

    贵先生一时蒙了,他不敢相信还有这么蛮横的人,说一声没收就没收了,他们凭什么呀!贵先生突然猛扑上去,但被另外两个人死死架住。其中一个严厉地威吓一声:你敢殴打执法人员?贵先生也不胆怯了,怒吼一声:你们简直是强盗!那人说:无照无证摆摊设点,没收算便宜你。贵先生决不接受这么蛮横的处罚,拼命挣扎,他想挣脱出一只手戳向对方眼睛。他快气疯了,才被偷了钱现在又被抢,他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只想戳瞎那几双眼睛,誓死保卫他的财产。可他双手被人家反扭在背后,他好手难敌四拳。他悲哀地发现,即使他临危不惧,也打不过人家;即使他身体强壮,也难敌一个团伙。他稍微能够自信就是身体,可现在他连身体也不足以与人对抗,那些人比他还要依赖身体生存。

    看他还要挣扎,还不屈服,这时又上来一个人,叼着香烟说:现在打你也是正当防卫,你相信吗?说着冲出一拳,这是“黑虎掏心”,直接打在贵先生心窝。顿时一口气接不上来,贵先生像散了架那样被人扔在地上。

    立即有好心人上来劝他:有理也惹不起他们呀,何况你还没理,你无照无证怎么敢摆摊设点。别再凑上去挨揍了,这是一伙领了执照的强盗!

    贵先生说不出话来,心窝疼得实在厉害,又是一腔悲愤,他突然“哇”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围观的人更多了,有人劝他上医院,有人煽动他:告他们狗日的!

    贵先生缓缓爬起来,终于缓过一口气。可他双腿软弱无力,骑不上自行车,只好推着自行车缓缓离去。

    第六章 祛除妄想(8)

    走到路门,他再也走不动了,坐下来,心窝仍是疼痛难忍,喉咙口始终咯住一口血。春寒料峭,他感到异常寒冷,又站起来,走几步双腿还是发抖。

    他掉转身,推着自行车缓缓来到旷君家门口。大门紧闭,他用力一推,推不开,他趴在门缝窥探,卧室亮着灯光。他轻轻敲门没人响应,他又不敢使劲擂门,怕惊动旁边川流不息的过往行人,引来万众注目。他只好呼唤,呼唤声无比悲凉,如同受伤的孩子呼唤母亲。

    终于有人响应了,旷君在问:是谁?贵先生虚弱地说:我,是我。喉咙里那口血咯得他声音含糊不清,连旷君也没听出他声音。过了片刻旷君才将信将疑地问:是你吗?她拉开门闩,贵先生一头扑过去,旷君惊叫着扶住他。

    昏暗中他直接去西厢房,旷君冲着卧室喊:你走吧,不陪了。贵先生怕那人出来迎面撞上,急忙掩藏。这一惊慌就“噗”地一声,吐出那口咯了好久的浓血,吓得旷君失声尖叫。尖叫声把卧室那人吓得箭步冲出,贵先生赶紧一头撞进西厢房。不过贵先生已经隐约看见,还是上次见过的那个瘦长身影,一身银行制服,似乎就是信贷股长商淇。

    旷君请走那人,再把大门闩了,嘀嘀咕咕说:我说没必要闩门,你说随时都要闩上。这回正好就闩上,看看,差点就没听见你敲门!

    她嘀咕着进入西厢房,急切地问:怎么啦?贵先生很不愿意暴露自己的虚弱,他不吭声。旷君也不多问了,她低下头柔情脉脉地亲吻贵先生眼睛,贵先生马上感觉好多了,但他更关心的反而是:那人是谁?

    旷君低声笑着问:你很想知道?

    贵先生叹息一声,他又不想知道那人是谁了,正如不希望那人知道他一样。他岔开话题,对旷君大概讲,他钱被偷了,卖酒又被打了。

    咳,小事小事!旷君颇有几分侠肝义胆地说:谁打你的总会查到,这个仇恨先记下,找人摆平就是。没钱更是小事,小事,太小的事,我有。

    贵先生苦笑着说:怎么好要你的钱。

    也算补偿吧。早先扣你津贴都是我出的坏主意。如果不是你坚决反对,我早就要厉德如把钱还你了。

    贵先生默不作声,郁积在他心头的一团火呼地就燃烧起来。沉默片刻,他咬牙切齿地说:原先这些都很重要,现在都不重要了,就算你去帮我退还,也没多大意义。

    那还有什么更重要的事吗?

    不知道,总之就是不能这样下去,我不能活人被n憋死!

    旷君大笑起来,笑得很开心,然后吊在贵先生身上,神秘兮兮地说:先保密。我在帮你张罗一件重要的事……见贵先生陡然沉下脸,旷君急忙说:你先别阻止。保证办成这件事你不会怪我,也不会被人看出我们相好。

    贵先生以近乎恳求的口气说:你是大家都在议论的人。不管你出面帮谁的忙,有时不是帮忙就是说句公道话,人家都会胡乱猜疑。一猜疑就有风言风语,一有风言风语就真假难辨。之所以我们相好还没闲话,就是大家都当我俩还是冤家。

    旷君深重地叹息一声,十分伤心地说:还是不相信我。你想一想,自从我俩相好后,哪样事做得让你尴尬过?哪样事做得让人说过闲话?你当我是草包吗?他们说我坏话也只能背后说,我让他们说。哪天我不想让他们说了,就抓两个出来扇耳光。他们拿住我什么把柄了?跟人睡觉又怎么啦,恋爱自由!她忽然一脸绯红,不无羞涩地说:可能是我从没遇上值得爱的人,就把满足当成爱的全部内容。书包网 。。

    第六章 祛除妄想(9)

    贵先生也从旷君的羞涩中,看见了甜蜜,看见了洋溢的幸福。应该说贵先生很感动,甚至涌动出一缕真情。

    忽然想到香香在家不知多么焦急,贵先生知恩图报般抱住旷君说:快点做了吧,我要急着回去。

    旷君温顺地依偎在贵先生怀里,柔声说:从今以后我心归你,其他需要不许你问。你看我把房间都分开了,你明白吗?

    贵先生仍然不明白,仍然觉得旷君行为古怪。不过并不影响什么,看旷君闭上眼睛,像是陶醉了,贵先生把她紧紧搂抱在怀,满含感情去亲吻。以前的亲吻接近敷衍了事,贵先生总是闭紧嘴巴。现在贵先生嘴唇颤动,旷君立即感受到了贵先生发自内心的真情,感动得热泪盈眶,却又嘻嘻哈哈地说:贱人,贱人,难怪以前骂女人贱人,真是贱人……

    贵先生准备离开时,旷君拿出一万元说:你拿去吧,心都给你了,还有什么不舍得。只要待我好点,我什么都情愿。

    贵先生慌忙说:我不能接受。不是说我不喜欢你,这不可能。旷君深情地望着贵先生说:你误会了,不是要你娶我。这房间我就把它当d房,我的情我的爱我的真心,都藏起来,就藏在这里,你明白吗?想起了就来看看,不然一直空房……说着她真的伤心了,竟泣不成声,哭得贵先生心头一阵又一阵刺痛。

    贵先生哄她不哭了,十分心疼地问:干吗要这样呢?旷君抹了把泪,又欢笑起来,她说:我高兴!

    可贵先生还是不敢要她的钱,贵先生十分不安地说:我不能欠你太多。旷君说:你给予我的更多。你让我感到很幸福,真的,真的,我很幸福!

    贵先生忽然不知道说什么,他并没有觉得自己给予了旷君什么。沉默片刻,他把一万元钞票拿在手,犹豫不决地说:你花销也大,留下自己用吧。

    我有很多钱,你不要为我担心。见贵先生一脸疑惑,旷君急忙说:你别乱想,这可不是赃款。我家有很多钱,如果你想知道,以后慢慢给你讲。明天我要去香港,你早点回去吧。

    那就先借去,以后还你。

    旷君“扑哧”一声,又哈哈大笑起来,一头拱进贵先生怀里,十分调皮地把贵先生拱到门口。

    能够得到旷君的真心、得到旷君的资助,贵先生揪紧的心并未因此舒展一点,他反而变得更加y郁了。

    如果说以前他跟旷君只是逢场作戏,现在则有点恋恋不舍。在旷君面前他很有价值,只有旷君承认他的价值。而且旷君待他真的很好,旷君还很富有,旷君可以满足他所需要的一切。

    但贵先生又确实很想摆脱旷君,他并不愿意维持这种偷j摸狗的关系,他总是觉得这种关系肮脏,甚至觉得自己是在卖身,是在堕落。

    他很想得到一个指引,应该怎么办?可没人能给他指引,这些事他又不能跟香香说,在贵先生看来香香什么都不懂,只会弹琴。

    贵先生把很多话搁在心头,不再讲出来;他把很多事藏在心底,不再轻易显露。即使跟香香在一起他也不像从前笑得痛快,他不知道自己是在成熟还是在自我封闭,他只是感到自己在分裂。

    好在香香一如既往地快乐,这令贵先生多少感到些欣慰。他买了电视机、音响,还给香香买了高档衣服、漂亮坤包,他暗中拿元子和香香比高低,元子有什么他就尽可能给香香配备上。

    这样做固然是因为他有很强的责任感,他要把姐姐照顾得很好,他唯恐姐姐在元子面前显得寒酸。同时也是想在元子面前表明,他并非百无一用,他也有点能耐。

    香香问他去哪里弄来这么多钱,他撒谎说是退补的津贴奖金。香香从不过问钱,也不多问贵先生的事,贵先生很容易就把香香搪塞过去。

    然而一万元钱很快就流水样花得所剩无几,贵先生又感到拮据了。他经常独自坐在干支河边彩绘长廊上,呆呆地想:怎样才能弄些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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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终于犯罪(1)

    一位客户吵着要见德如股长,投诉贵先生把他现金解款单上的日期弄错了,害得他跟领导解释不清楚。

    客户交款必须填写现金解款单,出纳柜受理后在现金解款单上加盖专用印章,凭盖章后的回单客户才能作记账凭证。这种专用印章必须每天更换日期,贵先生却忘记更换了,如此一来印章日期和现金解款单上手工填写的日期就不相符。

    这种情况不属于严重差错,但也算差错,德如股长要贵先生写出检讨。他仍旧喜欢迫使下属写检讨,攥住检讨他想整人就整人还于法有据。

    偏偏旷君还在休假,还在由王枝枝顶岗,这只“闹山麻雀”把自己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如果旷君当班,两个人共同承担责任,也不至于非要写检讨。

    营业终了,贵先生趴在桌上写检讨。他心头有气,怒火中烧,他撕了一张纸又一张纸,反正是用公家的纸,他通过浪费公家的纸宣泄愤恨。

    偏偏今天还更换监视设备。旧设备已经拆卸,新设备还没安装,那些设备都堆放在金库门口的警卫值班室。

    这会儿的警卫值班室应该腾空了,然后堆积陆续入库的钱箱,等待逐一清点后送进金库。现在被监视设备占用了空间,几百只钱箱便像长蛇一样,从警卫值班室一直排放到营业间过往通道上。

    贵先生这组出纳柜距离金库最近,更是连椅子旁边都堆满了等待入库的钱箱,害得他脚都不能伸直。

    本来就心头别扭,他使劲踹了一脚座椅旁边的钱箱,希望借此提醒那些人不要欺人太甚,怎么能钱箱乱搁不管别人进出!

    那些支行的押运员和警卫在三三两两扎堆说笑,警卫值班室的人又被王枝枝吵得团团转,谁在乎他贵先生是不是有情绪,根本没人理睬他。

    贵先生只好自己动手搬动,他想给自己挪出点空间,一直屈腿他双腿都有点酸麻。

    他弯下腰,竟然发现脚边这只钱箱没有上锁,封签上写着:“第三支行,外币钱箱。”贵先生脑袋里电光石火般闪过一个念头,应该是见猎心喜的反应。

    抬头看没人注意他,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