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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部分


    元子恍然大悟:我说哩,香香一天到晚弄那些天书,原来有这么多学问。阿姨,我跟你说过吧,她是天上下来的,完全给古琴迷住了。

    维坤市长催着回去,她要回去听香香弹琴。贵先生说,不如把琴拿到这山坡上来,更有趣味。

    于是贵先生回去拿琴,其他人移位到山岗。

    松林里遍是松针和腐植,低矮的灌丛中各色蘑菇色泽鲜嫩。元子要去采,维坤市长喝住她:腐叶烂树上生长的东西,当心有毒。没有辨别能力,不要随便动手。

    过学农赶紧过来教元子,如何辨识毒蘑菇。学了一阵不得要领,过学农便安排人来采了,等他们回去时带走。

    他们来到一块巨石旁,地上是青石板,坐下来任凉风吹拂,大口呼吸心旷神怡。

    贵先生抱琴上来,搁在一块石墩上。香香想挑块石头来坐,却寻不到合适的,她便跪下,神情肃穆,一脸诚敬。

    香香先弹《流水》,旋律轻柔,溪流淙淙。维坤市长摇晃着头,流水潺潺,浪花翻卷,河水奔腾……随着节奏加快,她双手挥舞起来,真是入情入景了。水入江湖,归于表面平静,她静下心来,听琴声袅袅淡入远方……她叹息一声说:真是美啊!

    香香再弹《广陵散》,她神情紧张起来。随着琴声低沉而至呜咽,她显得很激动。突然激越高亢,她呼叫一声:聂莹愤怒了,要去相认她死去的弟弟聂政!接着她“当——当当——”念念有词,像指挥大合唱一样挥舞双手,整个身体都在剧烈晃动。琴声忽然如黑云压城城欲摧,压抑得令人窒息,她说:聂莹自杀了。琴声转入忧悒悲凉,如泣如诉,凄恻哀怨。渐渐透出彻骨的寒意,如墓地一灯如豆的孤寂清冷,仿佛可见寒风卷起纸钱灰烬,消失于苍苍茫茫中……

    维坤市长搂抱住香香,动情地说:此音只应天上有!

    元子笑着问:不骗你吧,阿姨?

    维坤市长迎风浩叹:在我汤谷的地面上,要什么样的人没有啊!

    回到古集饭店,维坤市长说:跟你们几个孩子在一起,真是开心。她忽然想起过学农派人采来的蘑菇,她吩咐饭店,这道菜由她来烧。

    几个人陪她去厨房。大师傅看出她是个大人物,都围过来。她先将锅里放点豆油,再加猪油,一把大蒜子,尖青椒,姜片,大葱,野蘑菇,一起煨了,起锅。再炒半肥r片,将煨好的蘑菇混入,料酒、薄芡、味精等逐一添加,起锅后撒花椒粉。

    维坤市长教导他们:蘑菇难免有毒,必须加大蒜,如果大蒜发黑就要当心了。但是一加大蒜又可能抢味,所以花椒、辣椒、姜葱都要上,互相抢味达到最终调和,这是诀窍。就像这个社会,五味俱全才是和谐。

    果然蘑菇浓香滑溜,麻辣开胃,r片鲜嫩。这是一道接近川菜的做法,大师傅中没有川菜厨师,都来赞叹。

    元子抢先端了菜在手,不让给服务员。她跑进包厢先拈一块尝尝,她咝咝叫着辣,但是确实别有风味,香香、贵先生也抢上来。

    维坤市长见他们争抢,乐滋滋地看着,脸上荡漾开母亲般的微笑。三个人见她不动筷子,纷纷给她夹菜。又来给她敬酒,她开怀畅饮,接着抒发感慨,她问:你们都来思考,一个人应该怎么发展?

    贵先生、元子都摇头,他们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发展,他们更多的是在模仿,也可以说在摸索。

    倒是香香能够回答,她说:我来念两首诗,连爸爸都说我这两首诗有点意思。顿了顿她低声念出来:

    绿柳已动两岸春,

    桃花才现一点红。

    寒凝未散不早发,

    多少新生化霜冻。

    雄奇无过万仞峰,

    伤痕累累让劲松。

    但看山涧柔情水,

    深藏不露忽然东。

    元子问:什么意思?香香解释:一是不要强出头,二是示弱不示强。元子马上讨来纸笔记下,笑嘻嘻地说:我看你就是深藏不露。

    维坤市长却轻轻摇头,她其实并不需要回答,她只是想借题发挥。她说:一个人的发展有两条道路。《山海经》说,一个叫重的神走“天通”,就是朝天上走;一个叫黎的神走“绝地”,就是朝地下钻。自然界中,参天大树走重的道路,它不断成长不断发展,到后来冠盖如林,浓荫蔽日,万人景仰。竹子走黎的道路,它在地上只长一年,这一年能长多高多大,就只能是这么高这么大。那么它去哪里发展呢?在地下。它的根无限延伸,有空间它要发展,没有空间石缝里它也要挤进去。独木不成林,但是一根竹子可以发展成大片竹林。它野生野长你很难控制,看上去一根根弯腰驼背,但它不容易被折断。即使折断几根也不要紧,来年它又是春笋勃发,因此根基稳固难以搬动它。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吗?

    几个人仍然不明白,只是隐约感觉到,维坤市长有很多难言之隐。

    维坤市长见这几个人一脸茫然,只好把话说得明白一点:你们几个无论外在条件还是个人素质,都相当不错,正是“蛟龙得云雨,终非池中物”。一定要志存高远,要争取更大空间。跟那束空计较什么呀,束空还能怎么发展,他上天无路只好入地。

    几个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维坤市长是这么个意思。元子气呼呼地说:可是,他也要给我们留点空间呀,我们总不能在他的竹根上生长吧。

    维坤市长叹息:这是我最头痛的事。我就是一人给你们划个圈,你们照样,不是枝杈伸到人家的地方,就是人家的竹根拱进你们土里。只好相让一点啦,不然怎么办呢?总不至于弄到,他削你的枝,你挖他的根这一步吧!

    送走维坤市长后,即便贵先生也觉得,确实没必要跟束空针锋相对。虽然他仍旧十分讨厌束空,见不得束空那张嘴脸,决不肯跟束空亲如一家,但也不至于必须你死我活地斗争。

    贵先生甚至想,下来就给束空网开一面,任由束空弄点钱去。反正不是自己的钱,干吗要替公家把守得滴水不漏呢!

    然而接下来的事,根本不是他和元子能主导的,背后的力量实在太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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