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我是有点事想跟你说。”薇薇安努力正视着里昂的眼睛，心想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就算不为骑士长，只是为了她自己，也必须和里昂划清界限了，她咳嗽了两声，想了想，又说道：“从前我的确是恨你恨得要死，可是后来，你也救过我，那啥吧，我觉得，我们就扯清了。”
薇薇安暗骂自己没用，他强暴过她，还差点杀了她，他干下了那么多无法原谅更不可挽回的事。她应该更盛气凌人的，如今说出口的话却嗯嗯啊啊的，一点气势都没有，倒显得她自己心虚似的，她有什么好心虚的？！
里昂没说话，薇薇安感觉有点不安，因见他神态并无异常，又大着胆子继续道：“我都快要结婚了，以前的事过去就过去了……”
“然后呢？”里昂笑脸不变，金眸却显得更加幽深，虽然他并没有做什么动作，甚至都没生气，但这简单的一句问话，却生生让薇薇安哆嗦了一下，这种从他身上散发的压迫感，她已经很久都没感觉到了。
“然，然后…”薇薇安突然转移话题道：“对了，我迷迷糊糊听见你们的话，之前我身体出问题，就是因为那些神使？好像我还产生了幻觉，我看到赛…魔族了…”
“嗯，我们正在想办法解决这件事。”里昂道：“这个先不急，既然你一醒来就有话对我说，还是先把我们之间的问题解决掉吧。”
薇薇安吐了一口气，神色一正道：“我要说的其实已经说完了，不知道你会不会接受，反正这就是我的态度，我玩不来那些若即若离，也不愿意跟丈夫以外的人暧昧，我已经选择了骑士长，这一点是不会改变的。”
“还好这里只有我在，否则你真会给你所谓的丈夫带来杀身之祸。”里昂笑道，“不过，你是否想过遵从新法令？”
“新法令？”薇薇安一时脑子转不过弯来，问道。
“你可以合法拥有一个以上的丈夫。”里昂提示道。
“那不可能。”薇薇安小脸一白，连连摇头，“那个不适合我的情况，何况就算是我同意，你怎么能接受和别人同一个妻子呢？我也不会忍受我的丈夫拥有几个老婆的，更别提你们了！”
“只要能获得利益，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里昂目光如注，“安，你是个聪明人，你真觉得塞德里克一个人能护得住你？”
“绝对不行！”薇薇安情绪激动了起来，开始大口大口喘气，“我不会同意的！我不愿意！”
“为什么不愿意？”里昂诱道：“是我长得不如塞德里克，还是能力比不上他？再说他将你的家人尽数收于掌中，也不比我高尚多少吧？若你孑然一身，你还会选择他？”
“我就是不愿意！”薇薇安喊道，清澈的眼睛里渐渐盈满了泪水，她隐隐有些明白为什么醒来不见钴蓝，他们俩为了合作，是不是拿她当做了牺牲品？！钴蓝为什么会这么做？他不是吃醋得丢掉了她吗？要不是她阻止，他那天不是早就杀了里昂吗？
“你以为我愿意吗？”里昂笑容一收，双臂一伸，大手压向薇薇安肩侧，枕头被他压得深深陷了下去，连带薇薇安也窝进了枕头里，看着近在咫尺的里昂，薇薇安的眼泪一个劲儿的往下滑，也不知是害怕还是急的，见状，里昂的心也软了三分，说道：“独占你是我梦寐以求的事，你以为我愿意和人分享？！但目前并不只是我和塞德里克想要你，若是我现在和塞德里克拼个两败俱伤，你会落入更悲惨的境地，我保证，绝对比现在悲惨得多。”
“怎么会？”脸颊上挂着泪珠，薇薇安瑟缩着说，显然被里昂的语气吓了一跳。
“你知道这是什么？”里昂一挥手，室内黑雾散去，窗口透入明亮的光线，一层淡色黑雾若隐若现。
薇薇安被光线刺得眯了眯眼，她原以为此刻是半夜，却没想到自己竟然被裹在了黑暗之中，显然这是一种魔法。
“赛特为了你的安全，与荣耀神殿签下了停战协定，这个魔法阵，全靠他带来的黑暗原石才能维持，若不是对你势在必得，他肯为了你大费周折？”里昂道，“还有血族维尔德，你也认识，这些天他为你忙前忙后，我认识他多年，从不曾见他对人类女子如此上心！你的契约龙，对你的心思更是一目了然，这么多势力都在争夺你，我们必须联手才能保护你！我真不知道，是什么让你得出了你能够只嫁一个男人的结论？！”
薇薇安用手背擦了擦眼泪，抽泣了好一会儿，才结巴着辩解道：“西鲁非不，不会这样的，沙迪克，也不会强迫我…”
一听此言，里昂不禁冷笑，虽然他深爱薇薇安，却也不得不承认，她有时候真是傻头傻脑，极不开窍，行为却鲁莽得很。不过，她从不试图掌控男人，坦率诚实，倒是优点。
薇薇安哭了好一会儿，里昂也不劝她，过了一阵子，她终于慢慢止住了哭泣，低声说道：“我不能听你一面之词，我要问过塞德里克大人。”
“很好，你还具有基本的警惕心。”里昂赞同。
“如果，如果大人他也这么说，我就认了。”薇薇安脸上泪痕未干，一颗心如坠冰窟。
听薇薇安这么说，里昂本该松一口气，可心中却翻江倒海地难受起来，难道，她现在真的对自己一点感情都没有吗？如果有第二条路选，他与钴蓝都不能强迫自己深爱的女人接受别的男人，事实上钴蓝的态度也并不积极，仅限于不反对而已，毕竟薇薇安真正选择的只有他。
“如果我接受了你，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薇薇安说。
“什么事。”里昂道。
“如果我被赛瑞尔弄死了，你不能不管我的家人，至少我妈妈一家，扎克叔叔，还有瑟琳娜夫妻，你必须保护他们。”
薇薇安其实不傻，有时候她甚至相当聪明，在思维如此混乱的时刻，她都没忘记自己的初衷。
no。243 薇薇安
“别胡说，没人能弄死你。”里昂皱眉，薇薇安一直这么悲观，看待问题总从最坏的角度去想，一点自信都没有，又或者说她的悲观都是不信任所致，她与他之间总是有一层玻璃的隔膜，曾经这层隔膜几乎消失，但此刻它显然又回来了。
“那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薇薇安闭上了眼睛。
里昂沉吟片刻，便留她一人在屋中，他并未真正离去。独自守在了外面。
“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多一个而已，反正占便宜的是我。”薇薇安用几不可闻的音量对自己说，又撑起一个笑容道：“送上门来的不要白不要。”说是这么说，那眼泪却有开始汹涌，脸上的笑容凝结，薇薇安将被子盖过头顶，默默地，不断地用手去抹眼泪。她很清楚，无论里昂和钴蓝对她怎么示好，或者口口声声说她在他们心中有多重要，但他们决定的事，她是根本没有权力反对的。她分明早就已经认清了自己的地位，为什么还是会这么难过？泪眼迷蒙中，薇薇安的脑海里却突然浮现修道院之外见过的那一幅画面，那个被一群丈夫拥簇着的女人，她记得她的笑脸是那么幸福满足，她一定很爱他们，要不然怎么能生活得这么快乐？
是啊，只有彼此相爱才能接受那么多男人还笑得出来吧，那种情况跟自己被强迫接纳完全不一样，一种尖锐而不可遏制的疼痛在薇薇安心中炸开，她死死咬住了手臂，为的是不使自己弄出响动来，她不想引来里昂或者别的任何人，却仍旧听到了钴蓝与里昂在外间说话的声音。有人推开了门，他径直来到了床边，拽动着她的被子。
“怎么了！”钴蓝拉开被子，见薇薇安蜷再床上，咬着自己的胳膊，忙捏开了她的嘴，一看那雪白的皮肤，已经被她咬出了两排清晰的血红色牙印。
“你怎么跟她说的？把她吓成这样！”钴蓝怒道。
“安，冷静一点，慢慢来，我没让你立刻接受。”薇薇安越是如此，里昂心里就越难受，他并不想迫她，只是薇薇安这丫头相当固执，她俨然将骑士长当成了唯一的丈夫，长此以往不是好事。
“我很冷静。”薇薇安冷笑道，她抬头看着钴蓝，没有当场质问他，不过因为她很少有这种表情，倒让钴蓝与里昂有些吃惊。
“薇薇安，只要你不同意，无论他跟你说了什么，全部不作数。”钴蓝道，比起里昂来，薇薇安对他的态度让他很满意，至少她只承认了他一个，她也只准备当他一个人的妻子，里昂在她心里，显然什么也不算，只是个陌生人。
“你确定不作数？”里昂说道。
“不，我同意了。”薇薇安看着钴蓝，生硬的说：“都决定好了的不是吗？我同意。”
薇薇安这话来得突然，钴蓝沉下了脸，里昂却立刻笑道：“好了，不说这个，你身体还没好呢。”边说，边伸手去替薇薇安牵被角，顺便给钴蓝使了个颜色，让他别撘茬。
“我已经好了，你们如果想要的话现在就可以来。”薇薇安想扒开被子，却被里昂拦住，她挣了几下挣不开里昂的手，一时气怒攻心，冲钴蓝喊道：“我都不在乎，你们还在乎什么！”
“别这样。”里昂按住薇薇安，柔声道：“道理你都懂，别闹了，你想让你的龙看笑话吗？”
“看就看！”薇薇安咳嗽着道：“什么嫁给两个人……这跟被你们轮j有什么两样！”这话一出口，薇薇安再也控制不住，强忍着的泪水又汹涌而出，她不想用泪水来示弱，便竭力大声道：“你们以为我是什么？妓女吗？”
钴蓝的大手握了又放，显然在控制着情绪，终于他摸了摸薇薇安的头，当做没有听到她那些挑衅一般，安慰道：“菲尔德夫人一直很担心你，坚持要来亚思看你，现在休战了，扎克陪她过来，大概晚上就到，你先休息，养养精神。”
“把手拿开！”薇薇安哭着道：“让芙罗拉来，是想继续威胁我，让我老老实实的吗？我已经够老实啦，根本用不着！”
“安，你听话，别哭了。”里昂无奈道，“你怎么会是妓女，哪怕你要弄个女王来当，我也会为你办到。”
“你先出去，让她情绪平复一下。”钴蓝冷着脸对里昂说。
“里昂为什么要出去？”薇薇安说，“他即将成为我的丈夫之一，我现在就要开始适应。”
“薇薇安！”钴蓝双目发红。
里昂双目话也没说，他取了点药膏，托起薇薇安的胳膊，慢慢将药揉在牙印上，那白皙娇嫩的纤细手臂，被握在男人粗糙的大掌中的样子，让钴蓝心中如被尖刺重重扎了一下，他难道真的能眼睁睁的看着某一天，薇薇安被里昂压在身下吗？再看薇薇安，这一番哭闹已是让她精疲力竭，此刻她正呆呆地看着里昂的手指在她皮肤上揉动，眼睛已经哭得红肿了。
“我们每人不尊重你，我这么说也许你不信，至少我对你是真心的。”里昂慢慢说道，“也许在你看来，我们此举卑鄙龌龊，只是为了满足私欲，可你想想，无论是我或塞德里克，都不是能与人共享妻子的人，我与他勉强结盟，更多的原因是想保护你而已。”
“是的，”就此事，钴蓝首次开口解释，“薇薇安，等一切障碍都扫除，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现在你的处境，的确非常危险。”
里昂叹气道：“到那时，我们任你选择，若是你爱上了别人，我们也甘愿放手，这样好不好？塞德里克，你怎么说？”
钴蓝附和道：“他说得很对。”
这两人此时已经被薇薇安闹得头大，宁愿面对最凶恶的敌人，也不愿再面对薇薇安的泪眼，再说身为男人，更加不想与一个小女孩争吵不休，两人暂时再次达成了一致，无论怎样，先把她哄好再说，至于对她放手，根本是想也没想过。
no。244 表白
事到如今，薇薇安气得手脚冰冷，虽在惊怒下骂了不少话，但总觉得胸中愤懑难平，一口气怎么都疏散不出来，一时间竟然找把刀在脸上划个十七八道，看看他们还会不会这么如现在这般陪着小心，千方百计要将她握在手里，反正治愈术对她是不起作用了。这念头在薇薇安脑中一闪而过，终究还是想起芙罗拉的模样，若是她真的把事情闹到这一步，以前的忍耐委屈也就白挨了，芙罗拉到时再一次从天堂摔落地狱，必定承受不起这种打击，再说凭什么要因为别人的觊觎，就平白将自己彻底毁掉，那不是一个成熟的人应该做的事。
想到这里，薇薇安收了眼泪，见里昂正眼巴巴地看着她，骑士长坐在一边，看似面无表情，眼中也尽是焦急，她便低头说道：“刚才是我一时生气，没有多想，你们知道的，事情太突然了，我错了。”
里昂原以为薇薇安还要折腾一阵子，这下她态度一软化，想好了的说辞便没派上用场，碍于钴蓝在侧，很多甜言蜜语又不能出口，他只微笑道：“这不是任何人的错，别多想了。”
钴蓝倒是越发难受起来，脸上火烧火燎一般，只恨自己没有站在大陆最顶端，竟然无法独立保护薇薇安周全，要让她违心接受别的男子，一时之间简直觉得在薇薇安面前无地自容，心中心痛难忍，便大步走出了房间。
薇薇安颓然地垂下肩膀，说道：“我累了，还想睡会儿。”
“要吃点东西么？”里昂问。
薇薇安摇头不语，闭上了眼睛，也懒得再去管他们，只听悉悉索索的声音之后，脸上便多了一张热毛巾，擦干净了那些干涩的泪痕，又轻轻按在了她的眼圈上，这的确是很舒服的，里昂照顾她的时候动作总是很轻，不像钴蓝手那么重。
“安，我知道你还在生气。”里昂叹道，“你自己也说，从前的事都澈清了，你早已不恨我，就不能给我一个公平的机会？”
薇薇安睫毛动了动，依然不说话，又听里昂说：“我原本是绝了情义的人，活在世上不过为了一个恨字，我一根指头都没有动过他们。”
“……”薇薇安沉默，仔细想想，里昂说的的确不是假话，从她遇到他至今，里昂由始至终，确实没对她的亲人下过手，甚至还将雷克斯送还到了芙罗拉身边，克雷斯那么凶狠毒辣，到后来能待她如亲妹，她知道这全都是里昂的缘故。
像里昂这样的人，不动情则以，一旦动了真情，无论如何也是不会回头的。
“我这一生从没尝到过快乐是什么，回忆起来，过得最幸福的几天，竟然是从魔域救出你的时候，你站在我面前，挡住塞德里克的剑，那时我在想，从今以后，为了你做什么，我也愿意，哪怕再付上十倍百倍的代价，将灵魂都毁掉，我都心甘情愿。”里昂道：“我真的很喜欢你，不否认最开始只是被你的容貌吸引，但现在已经不是了。”他说着，探手将薇薇安抱了起来，见她没反抗，才合拢双臂，把她圈再怀里，温柔呢喃道：“我也觉得奇怪呢，这个小丫头缺点那么多，优点几乎一个都没有，为什么我就是对她这么死心塌地？嗯，小丫头之前说了什么？我即将是她的丈夫，所以要从现在开始适应我？”
薇薇安不自在地哼了一声，心里闷着的气，在他低沉柔和的声音中，竟然消失了许多，那白皙的脸蛋却渐渐染上了一层粉红，她真是没估算到，被里昂这么一抱，听着他在耳边的轻声细语，感觉着他火热的体温，竟然让她的心怦怦乱跳，脑子发堵，想不出说什么才好，又回想起那逃命的日子，两人互相扶持，以及里昂母亲的惨烈牺牲，不知不觉地，她的心软了下来。
“只要我和塞德里克不内斗，你是注定属于我们俩人了，安，我没那么大方，这是形势所迫，就算我不顾一切，总不能不顾你，你的安全才是首要的，比起这个来，我就算再受些委屈，又有什么关系。”
“当然会不甘心，你可是个伟大的魔法师，亚恩帝国，到处都在传颂你的事迹。”里昂笑道：“我和他，一个死灵法师，一个骑士长而已，哪里配得上你，你在亚恩国民心中，跟光明神也差不多了。”
“不要，不要这么说……”薇薇安的脸更红了，但眼中多了好些神采，咬了咬唇，她忍不住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吗？我都没有做什么，只不过做了一点治愈水……”
“这已经很了不起了，你不知道，你的治愈药在战场上救了多少人。”里昂毫不吝啬地赞扬道：“这可是大陆史上前所未有的创造，从未有过神圣魔法师能够批量生产治愈药，他们只能将魔法直接作用于人体，通过介质达到治疗的效果，那是想都别想。”
薇薇安心中简直五味陈杂，里昂对她实在算是不错了，他并没强迫她做出承诺，反而说些最能让她开心的事来宽慰她，长此以往，她觉得很难把持住自己不对他动心。
“太夸张了。”薇薇安摇摇头，沉默良久道：“虽然你做过很多可恨的事，可是，正如我说的，我的确已经不恨你了，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怎么面对两个丈夫，人的感情都是自私的，我也不例外，夫妻之间，如果真的相爱，又怎么能容得下第三者呢？我真的不懂你们，也许你们是为了我的安全委屈了自己，可是真的很难理解，如果我爱上了一个男人，我宁愿玉石俱焚，也不会接纳第三者的。”
“这么说，你已经爱上了塞德里克，所以容不下第三者了吗？”
薇薇安茫然道：“也许是吧，一直以来，大人都是我唯一的选择，最开始，我还以为他会成为我的继父，后来，我又以为他会收养我，最后他……现在我完完全全的接受他，也是经过了很多思想斗争的，虽说无奈，也是我自愿的……”
“如果换成别人呢？”里昂问：“若是另一个人，或者我，处在塞德里克的位置上，你也会接受的，对吗？哪怕出于无奈，你也会自愿当我的妻子，一心一意地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