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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关系,房价上涨,完全是因为本身的经济实在太发达了,老百姓实在太有钱了。老百姓都知道这是假话。事后,这个教授被另一个做某房地产公司顾问的专家揭穿,说某教授是拿了xxx的津贴,利用供求决定房价的理论偷换概念来欺骗老百姓,来掩盖土地储备制度带来的房价上升的事实,为利用土地进行短期敛财的行为打掩护。

    我打电话给唐娜,叫她务必提醒邹祥辉读读我的这篇歌功颂德的文章。然后,起身上了街。这段时间,我常常步行逛街,往往会走上整整一个白天,或者走上半个晚上。就是信步乱走,走到哪儿算哪儿。碰到好玩的事情,就停下来看,和其他的旁观者一起评论评论。我变得那么无聊和畏琐,真正成了一个学生时代曾经不屑的小市民,真正成了和任何人一模一样的人,和那些好人、和那些坏人、和那些y险j诈的人、和那些贪官污吏、和那些贩夫走卒、和那些假乞丐真小偷、和那些假君子真强盗、和那些茫茫然的大学生、和那些“八十年代作家” 和“美女作家”、和那些贩卖灵魂的记者秘书、和那些志得意满的房地产开发商一模一样的人。

    11

    这个城市,人人都为房子疯着。没有房子的人拼命想办法弄房子,有房子的还要更多的房子。穷人指望着靠房子养老,富人希望通过房子把财产保存下来。有的人因为房子来到这个城市,有的人因为房子离开这个城市。站在凤凰山的山顶北望,整个城市当中,人群熙熙,皆为房来;人群攘攘,皆为房往。

    “这个项目你一定要做好。”唐娜叮咛我。我们正从她的别墅出来。刚刚,我们讨论了天府房产在金月的一个新项目的策划问题。她向我保证,邹祥辉一定会把这个项目的策划给我做。

    “你怎么这么重视这个项目?”我说。其实,1800亩,别墅用地,郊外风景优美的金月,还是很好玩的。我暗地里又涌起一股刚做春花秋月方案时的兴奋感。这种兴奋,和刚看到一个有魅力的陌生女孩时的兴奋是一模一样的,尽管知道不该去做,但还是会被一种新鲜的征服感刺激着向前。

    “这个项目成功的话,你在这个城市就是响当当的人物了。”唐娜说。“明天我们一起再去看一遍所有好的别墅区。”

    “响当当的人物?哈哈!”我干笑两声,“你不知道吗,其实,我一直害怕做出什么‘社会成就’,一直在‘大隐隐于市’。如果想混个脸儿熟,早就可以借那些策划项目参加业内集会、接受媒体采访、发表署名文章,也可以借着前年一本号称‘网上最受欢迎小说’的北漂小说出来做个知名作家。对不对?”

    “对什么呀?谁信。”唐娜撇撇嘴。

    “事实上我害怕这一切,害怕自己真的成为一个‘社会成功人士’。”

    “虚伪!”

    “审视我的内心,这种成功是一种羞耻。”我坚持。

    唐娜叫:“好了好了别说了,你呀,你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什么。”

    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什么?是这样的吗?我自己也不知道要什么,自己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这个城市城市虽小,但层次历历分明。离开唐娜所住的别墅往东,的确像是从天堂走向炼狱再走向地狱。因为天堂湖,这个城市向有“天堂”之称,但原来所指的天堂,应该是指这个城市的天堂湖及天堂湖西南十八涧、明珠江度假区一带,并且只是古代的。现在的天堂湖及其周边,已经过重重改造而成为人间园林,昔日天堂之气早已不复存在。尤其当游人如织的时候,这里完全成了但丁所想像的炼狱。

    我所居住的祥云山庄座落于天堂山脚,背后山上就有著名的镇妖塔。当然,不是说山庄是我的,我只是租住其中一个套房而已。我在城西人间仙境别墅区的别墅还没有能够入住,就已卖掉了,我想用这笔钱去遥远的乡下去弄一块地。从宝塔路往西进入一条小巷,经过各类夜总会、ktv、饭店、宾馆,就到达祥云山庄。山庄离天堂湖直线距离才不过100米左右,但要到天堂湖就要经过小巷,一绕就有了上千米的距离。

    祥云山庄的主人原是资本家后代,革命以后房子被没收了,后来不知道通过什么交易把房子拿回来了,再后来,他们又成了资本家,专门炒股票期货,小赔小赚混日子。房东把其中一些房间用来出租。我的房间门口朝东,西边的窗户直接对着天堂山的山岩。沿着山岩不时有细细的水流滑下。我走进房间,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天花板有些斑驳的污迹,显然是由于潮湿,长了霉菌的缘故。我望着这些污迹想了一会这个充满污迹的城市,然后走出山庄。走出大门,往前一眼望去全是浓妆艳抹、花枝招展的女孩子。一路走去,小姐纷纷上前。我就像是一个检阅部队的将军,昂首阔步地在人丛里穿行,一直走出巷子,走上宝塔路,来到天堂湖边。看了一眼天堂湖,有晕车想吐的感觉,立即抽身走开,弯向东面,走向大街,走向城市的中心。

    “他们说这是这个城市最好的住宅区,也是全国最好的。”第二天,唐娜和我一起去参观别墅区。说这话时,我们正把车停在明珠江边明珠江旅游度假区里的一个别墅园区前。

    “玫瑰花园。”我放眼望了望前方。 这个城市的房地产市场之闻名全国,除了有关部门的方式方法、开发商的欲望与市民的疯狂,这座别墅园也是经常被提及的话题。这座开发于10年前的别墅区,是许多城市开发建造别墅区的样板。北美新古典主义风格的建筑样式迎合了崇洋媚外的西化时期社会的集体无意识,依山傍水、偎林抱石的园林景观则给脆弱的富人们以“正名”的效果:这是自古中国贵族阶层与正统人士的居住方式。开发这座别墅园的开发公司由此一举成名。

    但是,想让我说出我想说的话吗?可以吗?如果我要说,我就会说:这不是这个城市应该有的建筑。这个城市的建筑不是这个样子的。我多么想说:城市是因为人的自然需要而从自然中长出来,城市的建筑也应该是基于人的自然需要而从自然中长出来。正是由于这个原因,这个星球上自然地长出了这个城市,自然地产生了这个城市的文化,但是,现在的建筑,却是不合自然地生搬硬套。这个城市的建筑,就要遵从这个城市的自然与文化。这个城市的自然环境是水乡环绕、植物葱郁;它所处的江南,其文化六千余年前开始逐步产生,在秦汉、魏晋南北朝两次北方人口的大举南迁之后,与黄河流域的中原文化融合,终于产生吴越文化,这也就是这个城市的文化。结果,江南水乡自然环境造就了亭台楼阁式建筑,吴越文化中的“礼制”造就了合院式结构。这两者在融合之后,经由道家“天人合一”的观念,形成随意、散漫而又和谐的建筑形态。也就是说,如果要我说这个城市的建筑应该是什么样的?那就是亭台楼阁、合院结构和随意散漫的园区布局,以及自然地隐于其中的经过现代性改造的生活设施。而这个被称为城市标志性建筑园区的玫瑰花园是吗?哪一个楼盘是呢?哪一幢建筑是呢?哪一个社区是呢?什么都不是。坦率地说,触目所及,这个城市所有的建筑都是舶来品和二手货,没有一栋楼、一间房是属于它自己的。连它的城市象征———天堂湖,除了湖水,湖的周边和湖底也全套上了舶来品和二手货,甚至,湖水也是。

    “找人,16号院,王雯菲。”唐娜对保安这么说了一句,保安打电话到里面,一会儿,向我们挥手表示放行。

    “王雯菲是什么人?”

    “我认识的一个女人而已。这种住区保安严密,一般进不来,你得有个认识的人。”

    “富人和穷人的分界线,不是围墙,而是保安。”我说。

    我们把车停下,沿着园区慢慢走。

    “建筑还是这里的好,”唐娜说,“我那儿就是环境好,而且比较新一些。从建筑来看,有北美乡村风格,和这里的北美新古典主义风格一比,又是一种味道,也是不错的。,不过,话说回来,全是外国风格的,也没劲。呆会我们去一个楼盘,是江南民居风格的。”

    “不用了吧?就这个园区看一下也已经给了它很大的面子了。”我说。我们来到一个山沟沟前。山沟沟里面溪流淙淙,两旁树木参天,中间沿溪架着一条木栈道。

    “园区的景观也比我们那好。”唐娜说。“这个鬼老邹,就是做不过人家。”

    “做不做得过反正都不好。”我说。“对了,名作家不是也在这里有房子吗?我们找找看。”

    我们正要迈步,唐娜说:“其实这幢就是。”

    我朝她指点的一看,只见它就座落于山沟沟边上,屋前屋后古木参天,整幢别墅看上去很是庞大。

    “就算是吧。”

    “其实这里还有一些很有名的人,比如,名演员可能也有房子,比如……,等等。”

    “还有啊,”我说,“还有王雯菲。”

    唐娜哈哈大笑。

    离开玫瑰花园,我先把我的在唐娜的别墅园区前停下,然后坐唐娜的车。唐娜说先看别墅,再看公寓,呆会再去城西憩林开发区域,然后再兜回来看市区的公寓和商业楼盘。我说与其这样,不如我们直接去郊外玩玩。这个城市的建筑,我实在不想看了,真腻了。

    “你真是!”唐娜骂我。

    “你知道吗?其实我很喜欢呆在你的车里。”我说,“因为你放的音乐都不错。”此时汽车音响里正放着爱尔兰乐队the rrs的《only wheleep》。

    “那当然啦!”她随即又得意了。

    you&039;re only jrea boat,

    sailgy head。

    you swisecret oceans,

    ral blue and red。

    your sllcense burng……

    她小声地哼起来,样子看上去如此性感动人,使我一时以为自己像个正气凛然的人物,而她“老公”邹祥辉则根本不存在。

    “去十八涧,看风景去。”我仰头看着天。再让我看那些建筑,我会吐。

    想起来,这个城市也有一些人想避免摹仿甚至抄袭欧美,少数开发商、设计师、学者也真的想搞所谓具有民族特色的楼盘,但是,从弄出来的几个看,有些做成了完全的中国江南风格,变成死板的复古主义,叫向往西方生活方式的人们无法住进去;有些弄了传统建筑的壳,里面现代的核又做得不到位,结果不伦不类。

    “我希望这个别墅能与玫瑰花园、明珠江高尔夫别墅媲美。”唐娜看着风景秀美的路两边。

    “啊!有野心。现在我明白了,”我眨了眨眼,重重地点头,“这个项目你也有份。”

    “对啊,我有49%的股份,老邹是五十一。”

    “一对狗男女。”我看着透视镜里,她的眼睛。

    “你才是狗!”她并不对我的话吃惊,从容地回敬我。

    12

    我等了一个星期,不见程继承把策划费的第一期打到帐户,也不见策划案的结果,终于大怒,拨他手机,却不见接,打办公室,秘书说他不在,问去哪了,说去外地出差了。我开始怀疑那家伙心术不正。我叫他们秘书等着,驱车立即前往他们公司。

    “上次我给你们程总的策划方案,有些地方要修正,你给我找一找。”冲到他办公室,我对他那眼睛大得像铜锣的秘书说。

    秘书帮我翻了翻书柜,又翻了几只抽屉,说找不到。我预感不妙。这个y险的家伙一定有y谋。

    “你告诉他,”我对铜锣眼说,“我随时会过来。”我知道他没有出差。

    下楼时我溜了一下销售部。李嫣还在。我叫王实辅跟她谈了,她表示有兴趣。毕竟南城房产是品牌公司,是大公司,员工福利齐全,还有进修培训的机会,工作也稳定。最重要的是,南城的房子好卖,售楼小姐都很有钱,大多数都有车,在整个这个城市的房产销售界是出了名的张扬,售楼小姐个个羡慕。王实辅跟她说好,叫她下月1日起开始上班。现在是28日,她正在过渡期。

    “李嫣,”我直接走上去,“什么时候下班?”

    一帮售楼小姐一齐转头看我。奇怪,竟然心突地跳快了些。更意外的是,我看到李嫣的脸红了。一红使我产生捏她一下的冲动。

    “我在整理东西,马上就走。”

    “这么早下班了?”

    “她不上班了,有高就了。”旁边一售楼小姐说。

    我看看她,佯装不知。

    “我要到南城去上班了。”李嫣说。

    “哦,”我说,“南城不错的,不错的。”

    “你是不是要请她吃晚饭?”旁边有人问。

    “是啊,走吧,李嫣!”我顺水推舟,说话嗓音一时粗了些。

    我们在环城西路的一家牛排馆吃意大利牛排,张雨露来电话,我毫不留情地挂了她。她再打,我再挂。她锲而不舍再打,我坚持不懈再挂。

    李嫣说:“那人找你那么急,一定有事,你接一个吧。”

    我接起来,说:“有什么事?”

    “我想你。”对方说。

    “没事吧?”我说。

    “一起吃饭。”

    “没事我挂了。”

    “在干吗?和女孩子在一起?”

    “什么?你说什么?”

    “我也过来。”

    “得了,不要跟你说话了!”我突然失去了耐心,猛地关机。上次挨打后的胸口还在隐隐作痛。

    “怎么这么大的火呀?”李嫣切着牛排,力不够大,刀叉在盘子上吱吱直响。

    “一个客户,闹翻了。”我猛然想起程继承。“你到南城去是对了,程继承这个公司,迟早会出问题。”

    李嫣疑惑地看看我。我笑了笑,望向窗外。前面是灰色的楼宇,在楼房的间隙,露出天堂湖的一角。天堂湖!这个城市如果没有天堂湖,那它算什么?我望望对面的李嫣,终于下了决心。

    “还是喝点酒吧。”我挥手叫侍者,我觉得她脸红红的样子很动我心。李嫣摇摇头。我故作发怒地看看她。她低了头。结果两人喝掉一瓶红葡萄酒。

    从牛排馆出来,我问她想到哪儿去玩。她说要不去跳舞吧。我不喜欢跳舞,一点也不喜欢。我说不要,我带你去兜风。我喜欢到郊外开着车去兜风。车开到兴奋处,伸手就揽女伴的腰。

    “到开阔的地方去,到上海去吧,怎么样?”我把车发动。

    “什么?现在?到上海去?”

    “是啊,高速公路很快的呀。”

    我想一路过去,到上海后,她就会很乖地落入我的怀抱。我经常在周末和一大帮人去上海泡吧。事情就是这样,当上海人在周末到这个城市度假、游山玩水的时候,我趁机直捣他们老巢。

    事情的发展出乎意料,车开到上塘路,李嫣的手机响了。一通电话之后,她说今天不能去了。我气得全身都软了。一个计划就此泡汤。我一定要追问有什么事,她说电话的时候支支吾吾,现在还是支支吾吾不肯说。我把她送到文二西路她租住的桂香园,她不让我送进小区,我只好独自开车上路。开到舞阳门,倍感无聊,就把车停下,独自踱起步来。

    “出人命了!出人命了!”不提防间,一个人狂喊着从路上蹿出来,把我撞得往后退了两步。我伸出双手把那家伙顶住,那人连看也不看我,继续高喊着跑走了。

    我转身看那人来处,是个建筑工地。建筑还没有露出地面,地上已有长方形的大坑,几台挖土机停在一边,大堆的土块垒在边上。就在一台巨大的挖土机旁边,一伙民工拿着石块、铁揪围成一圈,而圈圈又经常被打乱,因为中间同样一个拿着石块的民工正在左冲右突。

    我惊讶地看着这场面。这场面似曾相识。这个城市的西郊,有一片约10平方公里的江南水乡,称作西荡水乡。古代一皇帝为避战乱逃难到这里,正是看到了这里的江南水乡风情,逐决定在这里建都,这个城市也因此被称为古都的。在这片水乡,桑树、柿树等各种树林遍布在成千上万的河道两岸,河中又有小岛和芦苇,河与树林间则是江南民居。在这里,家家户户都有船,这里的村民戏水划船,悠哉游哉。

    我想起那天,我和一些同事在西荡水乡乘着小船在芦苇丛中穿行,看到岸上有一群人,正在驱赶两个农民模样的人。两个农民一边哭一边喊:不要拆我们的房子,不要拆我们的房子啊!那时我知道,我们坐农民的船看水景,这可能是最后一次了。这一带15000多亩土地正在被圈进“西荡湿地保护工程”,所有农民居住的房子将被拆掉,所有的农民将被迫变成“居民”而失去土地,从此无所事事。这是很有意思的一个“文明”现象———宁愿毁掉农民所种的地、毁掉农民的生活方式,以换来一种所谓的“以历史人文景观为特色的自然保护区”。农民正在播种的土地本身不是自然地理景观?农民的生活方式本身不是历史人文景观?毁掉真正的景观而建设千篇一律的人工景观,还要让农民失去世世代代赖以生存的土地,这就是当许多城市的所谓人文景观建设。事实上,所谓西荡湿地,早已从原来的50多平方公里缩减到10平方公里,早已被破坏了大部分。这个城市在西部的开发史,就是一部自然历史风情被毁掉的破坏史。就在这一带,这10年间,填掉了10000多亩池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