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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情人-第6部分

    他记得清楚,里面女人们最爱“吹箫”,可是那本书有个好处,把所有在英国犯禁的地方,都译成拉丁文。他正好在攻读拉丁文,觉得凯撒的《高卢战记》,不仅是个独裁政客的自吹自擂,枯燥之极,而且班上同学个个用英文本对照,用来蒙混老师。而他有了有趣的读物。至今还记得很清楚:  mentulm d su lbr dposuit;  cput mentule lingu su titillbt, et inter lbr sursum deorsum volvebt;  mentulm in gens mollivit et in os recepit. formen titillbt et lingu nervum provocbt. lbris firme continuit et molliter movitet continuo in os mulieris exiit semen quod trde sorbuit.   教师只是奇怪为什么他的拉丁文进步那么快。他却为之而苦闷得无奈。天哪,中国女人最爱吹箫,为什么他能找到的西方女朋友,从来都不愿意,听都不愿意听,有的还因为他说这事,认为他有问题,离他而去。他从来不敢问闵,他一直认为她那么洁净如玉,完全不像十六世纪书中的女主人公。  原来,那可能是中国女人,或许是所有女人最本来的本能,只是闵需要一个最后解禁令。  他叫了起来。他看见了,闵头往后一抬,头发就飞散,轻快地洒落下来。  耳旁那歌曲渐渐模糊,若有若无,间间断断,突然又清晰起来,就像在耳边吟唱,感觉有一个裸身女子,拿着一根笛子往嘴上靠。在他听来,天使们就像在唱“爱呀,爱呀,在开满花的原野”。哦,是的,她身上有虹的色彩,她又成了他的宠姬,后宫最骄傲的吹箫手,都城闻名的艺术家。  裘利安倒过身,两人一起翻落到床边。闵有节奏地吐气松开,然后,抬起脸来喘长气,她的眼光充满春意,风情极了。他刚缓过一点劲来,对着这张脸看呆了。  那个侍女早把烟具收拾在一边,这时按闵的一个手势,靠上来,她太年少,大概十七岁,小小的身子横卧在床榻中间,她的样子非常恬静。闵顺床躺在她身上。  裘利安从中国古画上见到过这种姿势,古时皇室或达官贵人家,经常用侍女作性茭时的垫子,也是激起x欲的方式。他认为只是一种性幻想,不料竟可以是事实。闵被垫高,洁白鲜嫩,如剥了壳的煮鸡蛋,又像一颗粉红的樱桃,他的晕眩添上惊喜,更加激动。&nbsp&nbsp

    战争将至,拿走我的心(3)

    她真是我的,她真是我想要的,裘利安迎了上去,闵抱住他,顺着身体的起伏,二人之舞一下成了三人之舞。  室内的盆火旺旺的,纱幔在飘飞,许多白鹤在燃着霞光的一片红色森闵上掠过,成群的翅膀涌上来,把他们往上托跃。他几乎在烈焰似的感觉中醉过去。他突然觉得自己这一生的享受,都在这一刻用尽了。  时间怎么度过去?时间变得快,也缓慢得可爱,他感到又一口烟送到他嘴上。在鸦片特殊的香味中,他自然而然地进入松畅的半眠半醒。不知不觉中,他俩调换了位置。他这才看见,床档头镶有长长的镜子,镜子间是一幅花鸟画。他闭上眼睛,他就是鸟。鸟的嘴,鸟的牙齿,鸟的尖指和翅膀,朝向闵,几乎是粗暴的。  她点燃着他的每个神经束,使每个神经束冒出火苗,他大声喊叫,感觉自己和她正在燃烧的喉咙连在一起,快崩裂的一刹那,一股强劲的力量撕裂着他的身体,闵的手受刑般张开,他不由自主地呼唤着闵,我飞了,像有一道亮光,他的灵魂飞离身体,他的灵魂,和她的在一起。  第二天,裘利安一人在回青岛的火车上,他的手里拿着一块黄缎的手帕。今天一早,他回旅馆取行李,两人一起乘出租车去火车站。在出租车上,她将这手帕递给他,上面竟有个英文字母k,绣上去的。丝线亮过整片黄|色。黄丝缎上面有暗图,是竹叶,仔细看才能瞧出,与她的那件衣服相同。他听闵说过黄|色是中国帝王之色,在现代中国却被认为是se情之色。不知她用黄|色是取其何义?闵只说,只要你还喜欢,就带着它。  她为什么绣上k?是承认自己就是k。她是想告诉他,她不在乎他以前有多少女人,并不嫉妒;他一生中,任何其他女人,无人可代替她?  他不知道她的用意,脑子想得发麻,无法合眼。火车轨道与车轮击打出声响,万变不一的节奏。火车越过他一个月前经过的山峦河流,轻柔地摇着他的身体,他的眼前全是闵的身影,心里全是闵,她已经巧妙地跑到他的身体里了,种在他心里了。  在那个鸦片馆,他回想。朱色的床榻,光焰,锦绣情se世界,那野性的高嘲后,他马上晕眩地睡着了,也不知道在那个大床的哪一部分。他醒来过一次,发现侍女早就离开了,而闵也睡着了,如他一样任全身赤裸,没像以前那样性茭后特别精神,或许是鸦片的作用。她头枕在他腿上,黑发枕在他腿上,双手抱着他,脸依偎着他,甚至在梦里,嘴唇也吻着他。  裘利安从未见过一个女人的x欲,如此百无禁忌地显露出来。或许,这又是由于鸦片,把人最深处的本能掀翻出来。看着她充满欲望的漂亮的脸,她充满诱惑的身子,他觉得自己从没有度过这么美的时刻。他把闵移在他的手臂上,那份小心,使他感到他以前不曾,以后也不再可能如此爱怜一个女人,他爱她。是的,他现在已经十分肯定。他怀抱着她躺下来,手轻轻地抚摸她,然后,手臂裹着她的头,像保护一个孩子,他觉得心境宁静,又睡着了。  记得今天早晨,当出租车到达喧闹无比的火车站时,闵没有下车,以免碰见熟人,她祝他一路平安。顿了顿,又说她开始喜欢青岛,因为在那里她遇见了裘利安。&nbsp&nbsp

    战争将至,拿走我的心(4)

    裘利安提着行李,正准备说什么,一种尖锐的汽笛声响起。两人不知发生什么事?出租车司机却惊慌地将车启动,把闵拉走了。  裘利安在火车上一次又一次想到这点,他本想对她说,“我不喜欢青岛,因为我想我们在一起。”但他没有,因为他已经感到心在疼痛,他现在非常想跟这个女人过一辈子。正由于如此,说出这话之前,他得好好想想。这个女人的爱情,在他心中已经太重,他说什么话,都得负责到底。他必须在他的感情秤上,再称一称分量。  裘利安突然明白,是在火车由北驶回南的途中,他就陷入一种绝望,没有任何理由再拒绝选择她的绝望,主宰了他。失去选择自由之后——当私通不再是私通时,爱情又会如何?他到死也不会忘记他在北京的经历。是的,闵说过,“你决不会忘,到死也不会”。而她除了读到他的诗时,那一刻动情的哭泣,却没有任何话,也从未谈到他们的未来。为什么呢?  她可能知道讨论这问题是没有用的,如果没有经过不再选择的考验,他的任何起誓都不会维持长久。  火车到达济南时,是第二天上午,他看到许多乘客拥到站台上去,轰轰闹闹的,竟是在抢购报纸。他看不懂,只能问人。列车上有个法国人,正拿着一张报纸在看,一边摇头。   裘利安问他。  他说,“战争!战争!”  裘利安说,“你就说法文吧。”  这才弄清楚,因为中日军队在长城一带发生激烈冲突,昨天日军飞机竟然飞到北京上空盘旋挑衅,中国政府向日方提出严重抗议。  可能正好在他离开之时,那尖叫的汽笛是空裘警报。好像日本法西斯有意刺激他一下。  “这种事已经发生过,打不起来的。中国政府不愿在此时与日本开战。他们会用外交谈判方式一步步放弃土地。”这个法国佬说道,预言家似地翻着眼睛。“不过,北京快完了!北京完了!”&nbsp&nbsp

    还有我们的青岛(1)

    裘利安回来有七天了,学期已经开始,他却请了病假。  这天,田鼠在厨房对裘利安说,郑教授去火车站接他夫人,她刚从北京回来,带了好多行李,说是亲戚朋友送的礼物。  “回来了。”裘利安话不是答也不是问,他找牛奶喝。中国牛奶和饮水,都得消毒。田鼠已知道他的习惯,喜欢凉牛奶,一口喝半杯。每天早早将新鲜牛奶煮沸,放在那里冷却。  系主任夫人看上去年轻了十来岁,粉嫩得很。田鼠说。必是敬菩萨拜佛得福了,我在校门口碰见的,客气得很,还给我打招呼,问你假期到哪里去了?  裘利安端着茶碗回卧室,他也染上中国人每天不断茶的习惯,而且专爱龙井一类的,淡雅清纯,不像英国人喝的大吉岭茶,赛如香料。他真正讨厌田鼠,是从这一刻开始的,巫师看上去狡猾,但只是外表如此;田鼠则相反,样子老实忠厚,却到处乱窜,什么都感兴趣。  这家伙他妈的混蛋。裘利安咒骂道。  他的中文足够解雇这家伙,重新雇一个称心如意的仆人。不行,仆人能说英文,很难找。田鼠和巫师都是校里特地为他找的。这儿每个人都对他说英文,他现在只会说三百个不到的中文词,能听懂多一些,差不多是个哑巴。  从北京回来,裘利安在床上整整躺了两天,精疲力竭,真是精疲力竭,他原以为自己是“战神”火星,身强力壮,对付女人能征惯战,从无餍足。怎么会这么不堪一击?他的症状有点像流感,头晕,无力,没胃口,也睡不好,只能醒着干瞪眼。  他至今还没学会房中术,这不是由于他的无能,而是文化差别。一个民族文化很难与另一个民族文化交流,交合多少次也无用?  他让仆人特别去集市挑了两棵梅,开金花的东方梅,春天近了,容易活。按理说,他应该去花园瞧瞧,谢一下两个仆人才是,田鼠说梅树能煞桃树的妖气。可他就是没心思这么做。从小喜欢衣衫不整,现在头发胡须也不理不睬,任其发展。他哪儿都不想去,总是躺在床上,经常是朝墙,也就是背门而卧——的确很累,同时他也想大脑静静,好好想一些事。  但是他发现自己全部时间想的,却是闵什么时候回来?现在他强烈意识到,她“回来”,不会回他这个家。不过走十分钟路就到他这儿,至少感觉上近了。他在心里想她这一刻会在做什么,会想她吗?他打开窗子,往她住的方向看一眼,便觉得心里好受一些。  她的火车票比他晚七天。是她的安排——不是为了怕嫌疑,而是无法忍受两人一起坐一天一夜车,目光相对,却不能靠近。裘利安认为她这安排有道理,从另一方面看,她能控制,也是好事。  裘利安在火车上度过的二十四个小时,准确地说,火车走了二十七个小时,回来的这段独居时间,越来越让他明白他陷入之深。现在不是一个从身边推开女人的老问题,现在的问题,是有没有可能从心里推出闵。  母亲的信摆在桌子上,他给母亲写信的密度,又回到每星期至少两封长信。详细讲一切,像请母亲看他的日记一样。这次北京之行,事情发生得又急又密,在北京写信时间不多,没有可能把所有的细节全讲。现在讲,倒是一个回头看一下的机会。但是,他发现,以前他与母亲亲密无间,没有禁忌,现在却有很多不便讲的事情了。&nbsp&nbsp

    还有我们的青岛(2)

    母亲若收到闵送的那些中国最漂亮的丝缎,一定会惊喜,一定会让丝缎挂满她的画室,高高垂落下来,不停地对朋友客人说,瞧,这是裘利安从中国寄来的,瞧,来摸摸这平滑舒适,这些东方奇异艺术品,就够让整个布鲁姆斯勃里记住他了。他很希望闵喜欢母亲,更希望母亲喜欢闵。  他走到窗前,关上窗子,可是没隔两分钟,他便推开了一点窗,让风吹拂他的身体。能看到的视野里没有闵,这种既想见到她,又怕见到她的心情,糟透了。她一回来,他们不可能像寒假前那样无邪地相处,也不可能像在北京那样自由。而且,由此,就无法不讨论他们一直不讨论的事——把关系正式化:离婚,结婚。而在这之前,就得明确表示专一的爱情。  仅剩下的另一个方案是,从此不理睬这个女人,而这几乎是不能想象的事。  第一批矢车菊冒出了头。山上的水仙都开了,这种英国到处都可见到的花,通常种得整整齐齐,在这里却只在水塘边小溪畔。  裘利安突然对闵的分开走,明白她的安排可能另有想法:闵可能因为北京新月社朋友一大堆,不可能不见,就推迟了时间。尤其是中国的新年,她不能不摆出清白,进行社交。他感到自己受了冷落,又在生病,于是给母亲写的信中吐着怨气:“放心,不会结婚,结婚将是大灾难。”母亲读信会站在他一边,母亲总是担心他多情而糊涂,最后做错决定。写了这句话,他感到又有了自由。他能够平心静气地想念闵了。就算是她不在意我,我在意她,也没有什么不妥的?裘利安自嘲地笑了,他哪像以前那个自己:冷酷,无心肝!  信寄出第二天,他收到母亲一封信。不是对他的男女之事有所评论 ——她总是很高兴他能享受人生。而是一件他几乎忘却了的事——他的书稿。  他评罗杰·弗赖思想的美学论文,与c·台·路易士论辩的“无产阶级与诗”,与福斯特讨论的“战争与和平”,通过母亲转给伍尔芙夫妇,想在他们开的荷加斯出版社出版,弗吉妮娅阿姨拒绝了。在电话里母亲朝阿姨发了脾气,来信中只是安慰了他几句。但是他怀疑是弗吉妮娅又在与母亲闹别扭。  房子连着一个大花园,父亲克莱夫在喊什么,大约在问咖啡壶在何处?弗吉妮娅阿姨则在房子里写什么;母亲心不在焉地在花丛中沉思,被叫喊声弄得抬起头来;母亲的男友邓肯则晕头转向地溜达,身上这儿打个结,那儿扎个带。这种和谐恐怕再难有了。  猜想又是阿姨的小说《奥兰多》里那个原型维塔·萨克维尔-韦斯特。阿姨会疯狂地爱上女人,心里却在嫉妒母亲,最吃酸的是母亲为他这个儿子骄傲的神色。这两个有名的布鲁姆斯勃里女性,对外是最完美的姐妹关系,但依然逃不了最简单的人与人之间免不了的纠葛。  他现在明白,虽然他在中国当堂堂皇皇的教授,实际上没有明确的专业。他想兼任第二代布鲁姆斯勃里诗人和政论家。两年前,他的诗集《冬之动》出版后,受到朋友和家人不少鼓励,弗吉妮娅阿姨还写了两封长信仔细推敲评论,但是报刊回响很少。  在欧洲思想界风潮推动下,他对很多问题 —— 美学,政治,文学与政治都很关心,转向评论。他的几篇长文都以长辈为论战对象,他的父辈很年轻时,比他还年轻时,就是绝对狂傲包揽天下的,一写就是大题目:莫尔《伦理学原理》,列奥纳德姨夫的《社会主义与合作运动》,父亲的《文明论》,凯恩斯的《货币论》,福斯特的“演讲”《小说面面观》,都是垄断一个学科的伞状巨著。这个压力使他坐立不安。竟然这些人并不想赏识他们集团的子辈的挑战。&nbsp&nbsp

    还有我们的青岛(3)

    好吧,他想,你们英国老牌自由主义者,终将被取而代之,你们敢为自由主义而同性恋,或反战。我们新的自由主义者敢尝试,甚至学会东方房中术,敢为理想主义而到东方打仗,咱们走着瞧!  但是,这桩被他最亲密的家人退稿的事,依然刺痛了他的自尊心。发狠之余,他开始怀疑自己能否成为一个布鲁姆斯勃里的人物,难道他没有父辈的智慧?还是时代不再需要这种知识分子?或许,他想,我还是应当好好写诗。他相信他的现有诗作,某些应当能够传世。  这个早春,裘利安已经二十八岁。他刚享受了人生最大的福气,使他回味不止;但是与这个中国女人的关系,当他不得不正视时,却越想越复杂;而此时又不得不考虑自己的一生事业,更觉得彷徨不知所措。  有可能,他只是不习惯这么想念一个女人,由爱生怨,反而变成了这样那样的不满。凉风一吹,他打了一个喷嚏。身体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