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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她的热情之花还没有完全凋谢:她仍然能感到为人师表的欢乐,仍然能在那一张张

    极其敬慕地转向她的小脸蛋上看到天主不朽的形象。不过她教的是年龄最大的孩子,

    尽管他们的主管老师年轻而又温和,阿加莎嬷嬷却认为这些孩子是打够了才懂得规

    矩的。阿加莎嬷嬷亲自负责塑造年龄最小的孩子的头脑和心灵,而把中班的学生留

    给了德克兰嬷嬷。

    梅吉平安无事地坐在最后一排的书桌后面,这位她敢于斜眼瞟着坐在她旁边的

    那位小姑娘,她用她那缺了牙齿的嘴对梅吉战战兢兢的凝视报以浅浅的一笑。她的

    脸黑黑的,有些闪闪发光,一双又大又黑的眼睛坦率地盯着她。她使看惯了白皮肤

    和雀斑的梅吉着了迷,因为,甚至连黑眼睛、黑头发的弗兰克的皮肤比起她来也显

    得相当白,所以梅吉最后得出了结论,和她同桌的同学是她所见到过的最美的人。

    “你叫什么名字?”那黑美人嚼着铅笔头,将碎木屑吐进她的空墨水池里,动

    了动嘴角一轻声问道。

    “梅吉·克利里。”她小声地答道。

    “喂!”教室前面传来了干巴巴的、严厉的呼喝声。

    梅吉跳了起来,不知所措地四下看着。咔嗒几声,20个学生全都放下了手中的

    铅笔,当他们把昂贵的纸张往旁边一推,以便把胳膊肘偷偷地放到书桌上时,响起

    了沉闷的沙沙声。梅吉意识到大家都在瞪大眼睛望着她,她的心似乎都快沉到底了。

    阿加莎嬷嬷快步从南道走了过来。梅吉害怕得要命,要是有什么地方可逃的话她一

    定会逃之夭夭。可是她身后是与中班教室之间的隔墙,两边有书桌围着她,而前面

    就是阿加莎嬷嬷。当她带着今人窒息的恐惧抬头望着那嬷嬷的时候,她那张缩成一

    团的小脸几乎只剩下一双大眼睛了,她的手紧紧地抓着桌面,随后又松开。

    “你说话了,梅格安·克利里。”

    “是的,嬷嬷。”

    “你说什么了?”

    “说我的名字,嬷嬷。”

    “你的名字!”阿加莎嬷嬷冷笑着,回头望了望其他的孩子,仿佛他们也一定

    和她一样对梅吉嗤之以鼻似的。“喂,孩子们,难道我们不感到荣幸吗?我们学校

    里又多了一个克利里,她迫不及待地要播姓扬名啦!”她转向梅吉。“我跟你讲话

    的时候你应该站起来,你这个笨头笨脑的野丫头!请把手伸过来。”

    梅吉从她的座位里跨了出来,她的长卷发在脸上飘散着,她紧紧地搂着双手,

    使劲地绞动着。可是阿加莎嬷嬷却纹丝不动,只是一个劲地等着、等着、等着……

    后来,不知怎么的,梅吉竭力迫使自己把手伸了出去,可是当藤条往下落的时候,

    她又迅速地把手抽了回来,恐惧地喘着气。阿加莎嬷嬷用手抓住了梅吉头顶上一把

    头发,把她抱近了一些,她的脸离那副可怕的眼镜只有几英寸了。

    “伸出手来。梅格安·克利里。”这话讲得彬彬有礼,冷酷无情而又不容更改。

    梅吉张开嘴呕吐起来,吐了阿加莎嬷嬷一身。当阿加莎嬷嬷站在那里。今人作

    呕的呕吐物从她的黑褶裙往地板上嘀嗒的时候,愤怒和惊讶使她的脸都发紧了;教

    室里的每个孩子都毛骨悚然地倒吸了一口气,接着,藤条没头没脑地抽打在梅吉的

    身上。她举起胳膊护着脸,继续干呕着,退缩到墙角里。阿加莎嬷嬷的胳臂累得再

    也举不起藤条了,这时,她朝门口一指。

    “滚回家去,你这个反叛的、没家教的小缺德鬼!”她说着,掉转脚跟,走出

    教室,进了德克兰嬷嬷的教室。

    梅吉发狂似地看着斯图尔特:他点点头,像是告诉她,她必须照办不误。他那

    对温柔而翠绿的眼睛里满含着理解和同情。她用手绢擦了擦嘴,蹒跚地走出了教室

    的门,到了c场上。离学校放学还有两个小时,她拖着沉重的步子索然无趣地在街

    上踽踽而行,她明白哥哥们是不可能赶上她的,过度的惊吓使她找不到一个地方停

    下来等候他们。她不得不独自回家,独自去向妈妈共认一切了。

    当菲提着满满一篮子湿衣服摇摇晃晃地从后门走出来的时候,差点儿撞倒在梅

    吉的身上。梅吉正坐在后廊最高的一级台阶上,她低着头,闪亮的卷发梢粘糊糊的,

    衣服前襟也脏了。菲放下了沉重的衣篮,叹着气,将一束散乱的头发从她眼前撩开。

    “哎呀,怎么啦?”她疲倦地问道。

    “我吐了阿加莎嬷嬷一身。”

    “啊,天啊!”菲双手叉着腰,说道。

    “我也挨了藤条。”梅吉小声说着,热泪盈眶。

    “这可真乱套了。”菲提起篮子,摇晃了一下才保持住平衡。“唉,梅吉,我

    不知道该把你怎么办才好。我们得等你爸,看他怎么说吧。”她穿过后院向已经挂

    满了一半的、被风吹动着的晾衣绳走去。

    梅吉疲倦地用手擦了擦脸,朝她妈妈的身后出神地望了一会儿,然后站起身来,

    顺着小路向铁匠铺走去。

    弗兰克刚刚给罗伯逊先生的栗色马钉完掌,当梅吉出现在门口时,他正在将马

    关回厩中。他转过身来,看见了她。他自己上学时的那些可怕的痛苦记忆像潮水似

    地向他涌来;她是如此幼小,如此可爱、天真烂漫,可是她眼睛里的光芒却被无情

    地熄灭了,那眼中隐含着的某种表情使他恨不得去把阿加莎嬷嬷干掉。干掉,干掉

    她,真的干掉她,卡住她的下巴,送她见阎王……他放下手里的工具,解下了围裙,

    快步向她走去。

    “怎么了,乖乖?”他弯下腰,和她脸对着脸,问道。他从她的身上闻到一股

    像瘴气似的呕吐味,可是他抑制住了自己想转过身去的冲动。

    “哦,弗一弗一弗兰克!”她呜咽着,脸蛋儿扭歪了,泪水终于夺眶而出。她

    张开双臂搂住他的脖子,激动地贴在他的身上,叫人难以理解地痛苦地饮泣着;克

    利里家的孩子们一过幼年就都是这样的。它使人不忍目睹,其伤痛不是几句宽慰的

    话和几个亲吻所能解除的。

    在她重新平静下来以后,他把她抱了起来,放在罗伯逊先生的母马的一堆发着

    甜味的干草上。他们一起坐在那里,让马唇轻轻地触动着他们的草铺的边缘,把一

    切都置之脑后。梅吉的头紧紧的依偎的弗兰克那光滑、l露的胸膛上,她愉快地哼

    哼着,卷发随着马儿喷到稻草上的一阵阵的鼻息而飘动着。

    “她干嘛让我们全都挨藤条呀,弗兰克?”梅吉问道,“我跟她说了,那是我

    的错。”

    弗兰克已经习惯她身上的那股味儿,不再在意了。他伸出一只手来心不在焉地

    摸着那母马的鼻子,当它兴头上来的时候,就又将它推开。

    “我们穷,梅吉,这是主要的原因,修女们总是恨穷学生的。你只要在阿加莎

    嬷嬷那所破烂学校里再呆上几天,你就会看到,她不仅拿克利里家的孩子撒气,而

    且也拿马歇尔家和麦克唐纳家的孩子撒气,我们都是穷人呐。”要是我们有钱,像

    奥布里恩散家那样驾着大马车去上学,她们就会跟着我们的p股转了。可是我们捐

    不起风琴给教堂,捐不起金法衣给圣器收藏室,或者把一匹马和一辆新的轻便马车

    送给修女们。因此,我们就什么都算不上了。他们想对咱们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记得有一天,阿加莎嬷嬷冲我撒疯,她一个劲儿地尖叫:‘为了对上苍的爱,

    你哭吧!闹吧!弗兰西斯·克利里!要是你能哭得叫我满意,我打你就不会打得那

    么狠,那么多了!’”

    “这是她恨我们的另一个原因:这正是我们比马歇尔和麦克唐纳家强的地方,

    那就是她没法叫克利里家的人哭。她认为我们该舔她的靴子、拍她的马p的。我告

    诉过孩子们,不论哪一个克利里家的孩子挨了藤条,哪怕是呜咽了一声,我都要和

    他说道说道。对你也是一样,梅吉。不管她打你打得多狠,你哼都别哼一声。今天

    你哭了吗?”

    “没哭,弗兰克。”她打了个呵欠,眼皮耷拉了下来,大拇指在脸上摸来摸去,

    找着她嘴。弗兰克将地放在干草堆上,回去干他的活了;他哼唱着,微笑着。

    帕迪走进来的时候,梅吉还在睡着。清理贾曼先生家的牛奶房弄脑了他的手臂,

    他的宽边草帽低低地压在眼睛上。他看见弗兰克正在铁砧上打一根车轴,火星在他

    脑袋周围飞舞着,随后,他的眼睛落到了他女儿蜷身而睡的干草堆上;罗伯逊先生

    的那匹栗色母马的头在她那张熟睡的脸庞上方。

    “我想,她该是在这儿。”帕迪说道,他放下了马鞭,把那匹花毛老马牵进了

    与铁匠铺相连的马厩。

    弗兰克略微点了一下头,用充满狐疑的眼神抬头望着他的父亲,这种眼神常使

    帕迫感到十分恼火,然后,他又转向了那根白热的车轴,汗水使他l露的两肋闪闪

    发亮。

    帕迪给花毛马卸下鞍子后,将它牵进了一个隔栏。他给水槽倒满了水,然后把

    轶子和燕麦搀了点儿水,作为它的饲料。当他往槽里倒饲料的时候,这性橱对他打

    着感激的响鼻。在他向铁匠铺外面的大水槽走去,脱去衬衫的时候,那马的眼睛紧

    随着他。他洗着胳臂、脸和身上,浸湿了他的马裤和头发。随后,他用一条旧麻袋

    擦干身子,探询地望着儿子。

    “妈妈告诉我说,梅吉丢脸了,被赶了回来。你知道这到底怎么回事吗?”

    那车轴的温度降低了,他扔下了车轴。“这可怜的小傻瓜吐了阿加莎嬷嬷一身。”

    帕迪脸上的笑容即刻就烟消云散了。他向远处地墙壁凝视了一会儿,定了定神

    然后转向了梅吉。“都是因为上学兴奋的缘故吗?”

    “我不知道,今天早晨他们还没离家的时候她就吐了,这把他们拖晚人,没赶

    上打钟。他们每个人都挨了六下,可梅吉心里特别乱,因为她觉得应该只惩罚她一

    个人才对。午饭后,阿加莎嬷嬷又揪住她不放,而我们的梅吉就把面包和果酱一股

    脑儿地吐到了阿加莎嬷嬷那件干干净净的黑长袍上了。”

    “后来呢?”

    “阿加莎嬷嬷用藤条着着实实地饱抽了她一顿,让她丢尽了脸,赶回家来了。”

    “噢,我得说,罚她也罚够了。我对修女们是非常尊敬的,也知道我们无权对

    她们所干的事提出疑问,不过我希望她们对藤条还是少热衷一点的好。我明白,她

    们得把读、写、算这三基本功打进咱们那些不开窍的爱尔兰人的脑袋里去,不过。

    今大毕竟是梅吉头一天上学呀”

    弗兰克惊异地望着他的父亲。在此之前,帕迪还从来没和他的大儿子像大人对

    大人那样交换过看法呢。这解除了弗兰克对他的父亲常常怀有的怨恨,他认识到帕

    达爱梅吉甚于爱他的儿子们。他觉得他自己都有些喜欢他的父亲了,因此,他微笑

    了一其中毫无不信任的意思。

    “她是个顶刮刮的小妞儿,对吗?”他问道。

    帕迪心不在焉地点点砂,他正出神地看着她呢;那匹马扭动着,嘴唇一阵阵地

    向外喷着气、梅吉动了动,翻了个身,睁开了眼睛。当她看见爸爸站在弗兰克身边

    时,便腾地坐了起来,脸都吓白了。

    “喂,梅吉姑娘,这一天挺难熬吧?”帕迪走上前去,将她从干草堆里抱了出

    来;她身上的味道冲得他喘不过气。他耸了耸肩,紧紧地搂住了她。

    “我挨藤条了,爸爸。”她坦白道。

    “噢,和阿加莎嬷嬷打交道,这不会是最后一回的,”他笑着,将她放在肩膀

    上。“我们最好去看看妈是不是在铜炊里烧她了热水给你洗澡。你身上的味比贾曼

    先生的牛奶房还难闻呢。”

    弗兰克走到门前,看见小路上突然冒出了两个红脑袋,接着,他转过身去,看

    见栗色母马那温和的目光牢牢地盯着他。

    “喂,你这个老s货,我要骑着你回家了。”他对它说道,一把拉过了笼头。

    梅吉的呕吐并不是真正的福音。阿加莎嬷嬷依然经常叫她吃藤条,不过,打她

    的时候总是躲得远远的,免得自食其果,这减轻了她胳膊的劲儿,也使她难遂其愿。

    坐在她旁边的那个黑黑的女孩子是韦汉开黄色酒吧的那位意大利人的最年幼的

    女儿。她的名字叫特丽萨·安南奇奥。她不很活跃,因此她能逃过阿加莎嬷嬷的注

    意,但却又并不呆笨,不至于成为阿加莎嬷嬷讥笑的对象。当她的牙齿露出来的时

    候,她是非常漂亮的,梅吉很喜欢她,课间休息时,她们俩相互搂着腰在c场上散

    步,这标志着她们是“最好的朋友”,别的人甭想前来c一杠子。她们谈哪,谈哪,

    没完没了地谈着。

    有一天吃午饭的时候,特丽萨把她带到酒吧去见她的妈妈、爸爸和已经长大成

    人的哥哥、姐姐。他们对梅吉那一头金发的着迷不亚于她对他们那黑皮肤的赞叹。

    当她把那双大大的、闪着美丽的光芒的灰眼睛转向他们时,他们都把她比作一位安

    琪儿。她从妈妈那里继承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极有教养的神态,这种神态每个人都

    能立刻感到,安南奇奥家也是这样。他们都像特丽萨一样渴望得到她的欢心。他们

    让她吃又大又腻的、在咝咝作响的羊油锅里炸出来的土豆片,还有一块味道鲜美的

    蘸过j蛋糊的、与上豆片在烟气腾腾的油锅里一起炸出来的去骨鱼,只是炸的时候

    把它放在一个铁丝篮里隔开炸就是了。梅吉还从来没吃过这样好吃的饭菜呢,她希

    望她以后能常常到酒吧来吃午饭。不过这是难得的乐事,需要得到妈妈和修女们的

    特殊允许才行。

    她在家里谈话的时候总是一个劲儿地讲“特丽萨如何如何说”以及“你知道特

    丽萨干什么来着吗?”直到帕迪吼道,关于特丽萨他已经听得太多了的时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