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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部分

    东西是吃不下什么,只陪着老太君说了几句话,无意中瞥见同桌的卫汀筀打量着她又飞速溜走的目光,太平淡淡一笑,希望这个男子好自为之吧,明缘那长兄可是个连她见了都头疼的人物,又护短得很,这回差点没冲过来退婚,还好明缘镇得住。太平心里捏一把冷汗,她可不乐意莫名其妙的制造出一个怨夫来,平添许多麻烦。

    酒席吃了小半,孩子们都上来闹着老太君要压岁钱,老太君笑呵呵的发红包,太平领了一个最大的,又让行书散出去不少小的,闹哄哄的好赖呆了近半个时辰,以酒气熏得身体不舒服为由跟老太君说提前退席,老太君看她确实病秧秧浑身无力的样子,忙让少安行书伺候她回去歇着。

    回到园子里,因为大家都在别处吃酒,院里挺安静,太平打发行书跟大伙儿一块吃酒去,回头看,少安竟在一边又是狼皮褥子又是点心盒子的翻检起来,大为诧异:“少安,你这是干嘛呢?”

    “我让门房准备好了马车,小姐要想少爷了,立马就能动身。”

    太平哑然:“我什么时候说今晚要上山了?”

    少安一副小姐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忍着,少安都明白,少安都了解,少安誓死捍卫你的表情,太平无语望天。

    月亮已经爬上了中天,府里又放鞭炮又放烟火,惊叫笑闹声隐隐约约传来,太平在屋里也静不下来,索性让少安把大狼皮褥子铺到暖阁外面的廊下,放上矮几,又拿了坐垫,泡了茶摆了细点,两人盘腿坐在廊下偎着炭火看雪赏月,有几个月没见着她爹了,头会没她陪着过年,也不知好不好……

    没过多一会儿,院子里走进来一个白衣僧人,太平瞪大眼睛惊讶道:“明缘?你不是回家吃团圆饭了吗?怎么又过来了?”

    明缘也不搭话,脱了斗篷丢一边,挤到太平身边坐下,凑近火盆烤冰冷的手。

    “不会没给你单独准备素席,你被一桌酒r熏得忍不住口水逃出来了吧?还是你一身和尚袍子被人家取笑了?或者人家问你要压岁钱你没有,溜了?”

    太平故意趴明缘身上贼笑,明知道明缘是濮阳老官人的命根子,哪有人敢取笑他。

    明缘白她一眼都不乐意,另取了杯子让少安倒了杯刚泡好的茶,热乎乎抱在手里,满足的叹了口气。

    “喂~~说说啦~~他们怎么可能放你走?有没有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有做了俗装强你换不?你爹有在你素斋里偷偷藏r沫不?有给你压岁钱么?不孝子呀不孝子……”

    “谁不孝子了?明缘和尚么?”

    太平瞠目结舌的看着从房顶上跳下来的姬嬽,黑大氅黑裘衣黑雪帽黑面罩,只露一双桃花祸水眼。

    “你做贼么?”

    姬嬽毫不客气的踢开少安,又把面罩雪帽大氅什么的扯下来全丢给她,紧挨着太平另一边坐下,拿起太平的杯子来喝了口热茶缓过气来,又抢过太平的手炉来抱怀里捂手。

    “有人造反?你被赶出来了?千里追杀?亡命天涯?”太平乌鸦道。

    姬嬽不可思议的瞪大一双桃花眼看着太平,顷刻,竟泪汪汪的一脸控诉道:“你个没良心的坏丫头!是谁呀,每年过年就要抱着爹眼泪汪汪的疯上一场,今年连爹都没得抱,我担心某人因为躲角落里哭没人知道而疯到拆房子,好心舍弃了我的酒榭歌台美人温柔乡、千里迢迢翻宫越墙的出来借怀抱给你,你,你,你还是人吗?!!!”

    太平一脸的不屑:“切~!温柔乡葬你冢,明年今日,这么冷的日子,我可不想祭你去。”

    姬嬽陶醉的摸着自己的脸:“牡丹花下死,作鬼也风流,何况这世上难道还有比我更美的人吗?”

    “是啊,没有,所以你是最大的死人堆。”太平毒舌道。

    姬嬽深情的拉起太平的手,捧在心口:“那你愿意迷醉在我的坟乡,永世不醒吗?”

    太平冷酷的瞥她一眼:“不要,死人堆里会长蛆。”

    祸水脸露出令人心碎的哀戚,桃花眸中银光点点,一手哀恸欲绝的捂着心口,一手芊芊玉指颤抖的指着太平:“你……你……你……”

    你到第三声,被太平一脚踹了出去。

    “善良没好报,好心被雷霹,世道险恶,人心不古啊~~”姬嬽闪了个身,又原样盘腿坐下,摇头叹道:“丫头,我说你也太小心眼了吧?不就是迟了点告诉你么,我都九礼相赔了,你还气呢?”

    太平翻了她一眼,什么迟了点?迟了八年!九什么礼?送九天点心就叫九礼了?

    “少来,留着你的九礼给你家皇后吧!”

    “皇后么,朕倒是正有看中一位,嫡仙般的明缘和尚,还俗了给朕当皇后吧……”

    姬嬽两眼色眯眯的对明缘伸出手,尚未触及明缘的肩膀,已经被太平狠狠一掌拍下:“收起你的爪子,少招呗我家明缘!”

    姬嬽委屈的抱着手,看看低头喝茶眼也不斜的明缘,又看看无情的太平,转而趴太平肩膀上,一脸的哀怨。

    太平无语,这人哪天皇帝没得混了,放戏班也是当头牌的料。

    “太平,我说你那个店什么时候才开?”

    “过元宵再说。”

    “真的不要我给你出钱?”

    “不要。”好好的老板不当,她为什么要去做打工妹?又不是缺这点本钱,不做持股百分之百的董事长,去干ceo,她脑子坏掉了?

    “真搞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坚持,平日里也不见你大方呀。”姬嬽翻眼,何止是不大方,那简直是令人发指,能敲就敲,能诈就诈,别人的钱袋使起来就没见她矜持过,尤其在知道她是皇帝之后,这癖好有直线上升之势,贡品她赏了一堆,可她由始至终包给小弟的点心都是不多不少只一人份……

    太平望天,她要怎么跟一个封建体制的皇帝解释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

    “你确定你那个怪店能赚钱吗?”

    “赚不赚钱重要么?”

    “这倒也是……”

    不过,你会做不赚钱的生意?姬嬽不信。

    雪花缓缓飘落,太平抬头,又是一年过去,她在这个时空的日子迈向第十八个年头,细数她这些年的收获,有一个很好的爹,背负了一个很麻烦也很了不起的家族,交了两个朋友,一个是和尚,一个是皇帝,衣食无忧,富贵不尽,如此而已……

    元宵

    年初一太平回君家,进门就一愣,然后欢叫一声飞扑了过去。

    君霐抱着女儿直取笑:“还这么长不大,要被人笑话了。”

    太平缠在父亲怀里一阵乱扭:“谁爱笑话谁笑话去,爹,我都快想死你了!”

    君霐笑着捏了捏太平的脸:“想我?都想胖了?”

    太平“嘿嘿”两声笑:“虚胖虚胖,冬天长点r,正常的嘛。”心里一阵叫屈,都是少安的错!她难得生次病,少安逮着次机会,这天天的都快把她给补出鼻血来了,不喝吧,她就给你摆出一副都是少安的错、少安没脸见少爷了、少安罪无可恕的表情,闹得她病这一场反养胖了几斤。

    君霐也不是不知道,只不过难得能笑话女儿一回,舍不得放弃罢了,钜公公等人也是看着这没大没小的父女两直笑。

    父女两闹了好一阵,君霐才牵着女儿进屋。

    “病了?”君霐摸着女儿红润润白乎乎的脸问道。

    “早好了。”太平倒了杯茶递父亲手里,心虚的笑。这人偶尔喝醉点情绪低落发点酒疯什么的,很正常不是?她心虚个什么劲?可是没办法,一看她爹这副似笑非笑的样子,她就是忍不住心虚呀~~

    “都说了小姐没事,少爷偏不放心,一天念叨好几回。”榕叔笑道。

    太平扑上去就是一个熊抱:“榕叔~~我好想你呀~~”

    君霐嗤笑:“你是想你榕叔烧的野鸭子吧。”

    “哪里~爹你尽冤我!”边说边拉着榕叔的手一阵摇晃:“好榕叔~~我还没吃午饭呢……”

    榕叔笑得眼都眯起来了,忙道:“小姐还没吃饭?饿着了吧?榕叔这就给你做去,少安这丫头都怎么照顾的!”站一边的少安翻了个白眼,这才午时三刻不到,小姐一向未时才用午膳的好不?干爹也不是不知道,就喜欢扯上她念叨几句。

    “少安?!”

    完了,翻白眼被干爹看见了。少安心里一阵哀嚎:“我去厨房看看有没有鸭子。”转身一哧溜,跑了。

    由着榕叔追下去拧少安的耳朵不提,太平巴在父亲身上笑眯眯笑眯眯的道:“爹,你怎么下来了?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想我了不是?”

    君霐失笑:“昨日傍晚才到的,哪家女儿像你这般没骨头的样子。”

    “那哪家女儿也不是我不是?她们哪有我好!”

    “是,你最好了。”君霐揪了揪女儿直挺的鼻子,戏谑道。

    “那是!爹,昨儿就到了,怎么不告我一声?”那她肯定昨日晚上就过来了,省得跟明缘和尚还有那翘家皇帝扯皮扯到半夜。

    “没空。”君霐的声音有点僵硬。太平一愣,继而恍然偷笑,她爹昨晚肯定被钜公公他们拉着狠狠念叨了一宿。谁让他一躲山上就是十七年,平日里他们想念叨他都只能一个个去,这回好不容易齐聚一堂了,还不好好过个集体念叨的瘾。

    “太平。”君霐轻轻摸着女儿的头。

    “嗯?”爹枕起来就是比较舒服,太平都快睡着了。

    “那个九皇子你见过了吗?”

    “见过了。”

    “如何?”

    “不错。”

    “太平,九皇子的事不用太拘泥,你喜欢就娶,不喜欢就罢,别的不用考虑太多。”君霐拂开女儿脸上一缕散发。

    “嗯。”太平坐了起来,解带拔簪扯掉头上的金冠:“晃晃荡荡的不舒服,爹,给我编个辫子吧。”

    还是一贯没礼数的样子,君霐无奈一摇头,让人把梳妆匣子送上来。

    “明缘和尚呢?”边给太平梳头,君霐边问道。

    “一大早濮阳家就派人来给接走了。”可怜的明缘,昨儿半夜才睡,肯定是老大的一对黑眼圈儿。

    “明缘这和尚,怎么就不索性还俗了呢?”

    太平摇头:“明缘他不会还俗的。”濮阳家是在强求了。

    “头别动,明缘虽然年纪大点,但就瞅他不错,他自己到底怎么想的?”

    “爹~~”听出君霐话里的意思,太平哭笑不得:“这都哪跟哪呀?不着边了啊。”

    “怎么不着边了?我看着边的很,打小你两就好。”

    太平淡淡一笑:“爹,你不懂。”

    明缘他,是那种真正可以酒r穿肠过的僧人,她是他的红尘劫,也是他的佛缘,他度劫的方式就是历劫,求缘的方式是顺缘,入世方能说出世,何日明缘劫过了,缘到了,他是明缘大师,她是太平,明缘劫一日未过,缘一日未到,他就是那个只守着她看着她的明缘和尚,她还是太平。

    无论怎样,她总是太平,他总是明缘,人生自是有痴,此情却无关风月,僧俗无意。

    转眼十几天过去,君霐本来住几日就要走的,一直被太平缠着,最终决定索性过了元宵,十六再走。

    这日便是元宵了,元宵夜里照旧有灯市,天上月亮圆,地上人团圆,天上群星闪,地上花灯亮,桃红柳绿飞禽走兽花鸟树木天人仙子,各式各样的彩灯挂满了一条街,煞是好看。有些好热闹的大户人家和歌楼酒馆还摆了台子,设了灯谜彩头,吸引了许多人挤过去,时不时有人猜中,爆发出一阵热烈的喝彩声。

    君霐父女跟明缘和尚等人也正在人流中,因为君霐明日便要走,父女两个决定要出来看看这番繁华瞧个热闹,榕叔和少安自然是要跟着的,明缘这另类和尚不说也罢,如果不是因为多少要掩着点君霐太平的身份,他甚至会连俗装都不换,就这么光明正大的穿僧衣出来逛街,从来都不担心毁了佛门形象。

    “还是这般热闹。”到底十七年未曾见这般景象,君霐多少有些感慨。

    “大家都出来玩了嘛。”太平笑道。

    “你们要去猜灯谜吗?”指着前面一处人群拥挤的灯海,君霐问道。

    太平龙眉一挑:“我不会。”

    明缘习惯性一合掌,摇头:“不。”

    少安:“……”

    既然年轻人都表示没兴趣,那就继续赏灯吧。一行人继续惬意的边逛边聊,虽然早知有人偷偷观望多时,却也不在意。莫怪人家看,太平且不说,君霐虽带了纬帽不露面容,却掩不去举手投足间那一身风华,明缘头到脚一身素白,容颜如玉,气质出尘,翩然若嫡仙,引得无数姑娘家注目垂涎,再加上小丫头美貌动人,仆从堂正不俗,这样一行人,想不让人多看也难。

    和父亲一起出来,太平老实许多,没有满大街的找零嘴吃,只挽了父亲的胳膊东瞧西看的边说边笑,一派小女儿样,路人看了多少有些诧异,这家女儿生得这般尊贵模样,倒是出乎人意料的贴心。

    “小姐,帮忙解了这个灯谜可好?”一道略微低哑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太平心中暗赞,好性感的声音,边寻声望去,入目就是一双暖玉样平和透亮的眼睛,虽不是损友那样勾人心魂的魅惑,却是温如湖泊,玉树临风,一腔书卷气,别有一番惊艳的美,是个可以用红颜美丽来形容的年轻男子,发束三分成小圆髻c一支尺余长的长簪,簪首垂精致的璎珞,眉色画得淡淡的,单边带一只红珊瑚的枝桠状耳坠,穿着一袭白底红梅的雪衣,手持一盏精致的红梅宫灯站在她面前。

    “我吗?”太平眨眼,发现不知何时,父亲和明缘他们俱都后退了几步,只将她孤零零的凸现出来,她几乎可以看到纬帽底下,父亲那饶有兴味的笑容。

    “冒昧请教小姐。”

    美丽的眼睛安静的看着她,带着淡淡的期许,却诚恳得没有一丝勉强,又是这么一个美男子,真是石头人也动心了。

    她难道是被人搭讪了?太平大为诧异,有些忍俊不禁,眼里露出两分笑,干脆道:“我不会。”

    听到后面传来父亲和明缘他们的轻笑声,红梅雪衣的美男子设想了百般结果,却也没料到太平会如此回答,一时表情有点呆滞,还有读书人不会解灯谜的吗?难道他们认错人了?

    旁边有人笑出声来,就这会儿功夫,竟围了一圈人看热闹,不过也难怪,美男美女的戏码,大家总是爱看的。

    “零落成泥辗作尘,只有香如故。小姐,是责怪梅翧无礼惊扰吗?”美男子确也有几分急智,他后退了一步,神色黯然道。

    是仰慕陆游先生才华之人,难道被人认出来了?太平端肃了脸,恳切的道:“我真的不会。”

    人群中传来几声轻轻的奚落,雪衣美人却认真的看着太平,少许,微笑起来,释然道:“小姐说的是实话,我信。”

    那就好,没事可以走了吧?太平转身欲走,却仍被一只肤色素白手指细长的手虚虚拦住,美男子俊美的脸上一片谦意:“梅翧自知冒昧无礼,但能否求小姐几个字?”

    这、难道是碰到了古代的追星族?太平瞠目。

    人群中早有人不忿这美人步步谦退,小姐冷淡寡情的局面,大声叫囔道:“连迷都不会猜了,没准字也不会写呢,空长一副好皮相,梅公子,你可别看岔了眼。”

    众人一阵哄笑,就连明缘他们也是忍俊不禁,早早越发闪远了些,只作不相识,摆明是要看太平的热闹。

    被大家“舍弃”了的太平有些哭笑不得,这种给人当猴看的事情为什么会落到她身上?不过梅公子、梅公子,这个名号怪耳熟的,好像听说过。

    没等太平点头答应,两个秀丽的小僮就抬上来一高案放置在太平面前,另有两小僮摆上笔墨铺上上好的白纸,压好青铜镇纸,美人亲手润了笔,殷切的看着她。

    太平看傻了眼,感情这就要赶鸭子上架了?这里男子都这么开放鸭霸的么?还是美人都例外?

    “让写就写,不就几个字么?女儿家,扭扭捏捏做甚?”君霐唯恐天下不乱的煽风点火,众人跟着一阵起哄。

    爹,我可是你亲生女儿!太平无奈,既然父亲开了口,她只得接了笔,抬眸看美人,问道:“要写什么?”

    梅翧见她用左手持笔,眼睛已是一亮,本想让太平写那首咏梅的,临时改了主意:“求小姐一首诗词可好?”

    太平龙眉一挑,这美男要求可真高。

    君霐却是拍掌一声朗笑:“这大胆的年轻人我喜欢,写,太平,写给他!”

    太平一阵虚脱,她这个爹,故意整她是吧?往日里也没发现他这么恶性质呀?

    笔悬于纸上空,写什么?什么才女的名头她是不想要的,随便写点简单的吧,可是太平细想一下,汗……不够经典的她差不多都忘光了……这能怪她么?十八年了呀!自己临时编吧,诗词的平仄原理她是知道,但也仅限于此,不论前世今生她偶尔附庸风雅念出来的那些个诗词自然都是别人的,这能怪她么?人家那早不流行这个,今世流行吧,她前世背的那一肚子,哪还有信心自己写?也没这个必要不是?

    众人见她久久不下笔,少不得一些风言风语就来了,正好笔悬得久了,一滴浓墨坠于纸上,黑墨在白纸上酝染了开来,颇有些触目惊心的意境,众人一阵哄笑:

    “喂,你到底写不写字?”

    “写得出来吗?写不出来就直说。”

    “别硬撑着了,富贵小姐嘛~~”

    ……

    “砰”的一声巨响,也不知道那红梅雪衣的美男子从哪顺手拐来一个薄瓷灯罩,用力的砸向嘲讽的人群,长眉一竖,冰冷的一声喝:“闭嘴!”

    满场俱静,那些险些被砸到的人低声嘀咕了几句,居然还真就不作声了,看着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