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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阅读

  刘珏提了把剑冲出松风堂,在树林里舞了起来。剑花朵朵,晃得远处的安清王眼花缭乱,发出阵阵叹息。

    刘珏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恨自己,恨自己就算这样也下不了手。要成全她吗?可这一念头让他撕心裂肺地痛,爱她就要这般受折磨么?他运足内力把剑往安清王所在方向狠命一扔,发出一声悲伤的吼声,像受伤的苍狼般孤单无助。

    安清王吓了一跳,闪身躲开,剑“嚓”的一声深深地插进了身边的树上,颤抖着嗡嗡作响。一跳脚安清王已骂了出声:“你这个忤逆子,想谋杀亲爹啊?”脚步已移向树林。才走两步,青影跳了出来:“王爷,主上有令……”

    “屁令,踩着你的尸体进去是吧,还不躺下挺尸!那个臭小子不就是怕老子宰了他的心上人嘛!”安清王不屑地说,眼睛一瞪。

    青影忍住笑,往地上一躺,真装死尸了。安清王踢了他一脚,绕开青影进了树林。

    刘珏躺在地上,两滴泪竟滑下了面颊。

    “啧啧,我这个儿子还会哭呢。”

    他一个翻身,干脆抱着安清王撒起娇来:“父王,儿子心里难受,是真的难受!”

    多少年了,打小把这个儿子留在王府扔给乌衣骑照顾,自己远赴边城,对他不闻不问,由他独自生活。安清王眼睛湿润起来,心里酸酸地疼。儿子大了,终于知道找媳妇了。他是多为这个儿子骄傲啊,没有丝毫的冷血,至情至性,真是像他!

    “儿子,你是我安清王的儿子,是宁国威名远扬的平南王,你知道你的责任吗?”

    “父王,儿子做得还不够好吗?”

    “很好,到这一步,你已经做得很不错了,不用再瞒着你了。这个媳妇,父王很满意。”安清王轻声笑了起来。

    刘珏一愣:“你说什么?”

    安清王跳开两步,正色道:“你随我来书房一趟。”

    蔓蔓青萝 第五部分 《蔓蔓青萝》第二十四章(5)

    刘珏跟着安清王走向书房。不知为何,老爹脸上郑重严肃的神色和眼底那抹忧虑让他很不安,心底里隐隐猜到了什么,又模糊不清。

    “赤凤,从现在起书房外五十米范围内,就算跑进一只兔子都给我宰了。凡探头探脑,眼中有疑虑者,杀!”安清王淡淡地吩咐。

    刘珏惊疑地看着老爹:“父王!”

    安清王掩上书房门,左扭右转,用手一推,书桌凭空往左边一移,露出一方暗格。安清王小心地捧出里面黄绫包裹的圣旨:“平南王刘珏接旨。”

    刘珏一怔,随即掀袍跪下。安清王展开圣旨,却未宣读,只是递给儿子。刘珏接过一看,嘴张了张,眼睛瞪得老大。他把圣旨卷了还给老爹,心里翻江倒海。山雨未来风满楼,宁王的圣旨上不仅写着由四皇子刘绯继承王位,还罗列了王皇后及王氏一族的滔天罪行,连已故陈皇后死去的经过也写得清清楚楚。这道圣旨会炸翻宁国朝廷,对太子造成威胁,但若是在刘绯未登基坐稳王位前泄露出去,便会给他带来灭顶之灾。

    “先王为何不直接废了太子?我们一样可以支持子离的。”刘珏有些疑惑。

    安清王叹了口气道:“三年前,先王不是顺水推舟把右翼军给了子离,把南军给了你和天翔嘛,但南军和右翼军离风城太远,而且也不可能让所有人马全回风城抢王位。一旦逼急了东宫那些人,王太尉掌管的离风城最近的二十万东军就会先下手,占了风城。我们两边一开战,宁国内乱一起,其他四国必乘虚而入,宁国几百年的基业……这是我们都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啊!”

    “儿子唯父王之令是从。”刘珏下了决定。

    安清王沉声道:“璃亲王距风城不过百里路程了,他带有两万人马,但入城奔丧最多只能带五千近卫。若是两边在风城火拼,一则百姓受苦,二则王城大乱,怕是正中他国下怀。”

    “所以你要我表现得与太子同仇敌忾,尽量减少伤亡,让璃亲王顺利登基?”

    “是啊,难道真的要用十万南军、两万右翼军与二十万东路大军火拼?据安清王府与璃亲王府的情报网分析,王家手中还藏有一支精兵。东面黑山森林里这些年有些奇怪现象,我们怀疑这支军队就隐藏在那里,人数有多少,战斗力怎样都不得而知。而且王宫易守难攻,若是王家占了宫廷,我们强攻的话,伤亡就说不清了,说不定宁国会就此衰败下去,这是王上与刘氏一族都不愿意见到的。”

    “那父王的意思是……”

    “我已与璃亲王取得联系,要在三月十八登基大典前掌控局势,当众宣读王上圣旨,铲除王家,彻底消弭这场祸事!现在离三月十八只有二十天,我们不仅要完全控制住风城局势,同时还要渗透进王宫,完全掌握王家人的动向,一举成擒。在这之前,不能让他们有丝毫察觉,否则就只能强攻了!”安清王清楚地道出眼下的情形,眼神锐利地盯着儿子。他现在又是指挥千军万马的元帅了,闲王的安逸玩乐之色早已消失殆尽。

    “我明白父王的意思了。这之前我还得找着借口与璃亲王打上一架,消除东宫对我王府的戒心是吧?”

    “不仅如此。你与璃亲王两人之战是小规模争斗,完全可以就你们两个人打一架,但是这样却会把你和他暴露在危险之中,东宫完全可以借此机会抢先动手,擒下你二人。虽然有南路军牵制着,二十万东路大军不可能全部进入风城,但是,那支我们不熟悉的队伍却完全有可能出现。所以,你二人这一架更大的作用是做饵,做钓出王家秘密军队的饵!”

    刘珏沉思一会儿道:“为何不能偷袭王宫与太尉府,软禁王皇后、太子、王太尉?”

    “王家势力经营多年,不当众宣读其罪状取信天下人,能服众么?别忘了,太子还是名正言顺的王位继承人!子离登基,要有一个借口和理由,只有让太子先动手。再说若是起兵强攻不能尽消王氏一族的势力,不知道我们又要花费多少年才能根除反叛了。陈国等不及宁国内乱就提前了时日突袭临南城,便是看着我宁国几十年无战争,军队虽然庞大却无实战经验。由此可知,他国对我宁国都是虎视眈眈,就等着宁国内乱这一时机了。”

    蔓蔓青萝 第五部分 《蔓蔓青萝》第二十四章(6)

    “若是这支军队不出现呢?”刘珏提出疑问。

    “太子要杀璃亲王,就必须等到璃亲王回到风城丧礼结束后才能下手,礼毕之后离登基大典不过五六日时间。登基大典前三日,你约璃亲王一战,对王家来说,这是最好的时机,他完全可以借这支奇兵神不知鬼不觉地灭了你和璃亲王,而且把责任推得干干净净。所以,这支军队是一定会出现的。”

    “所以,大典前三日我约璃亲王私斗,就是故意给东宫一个机会,将那支隐藏的军队诱出之后彻底灭了?”

    “隐蔽的军队如果不除,一旦太子走脱,就会成为他东山再起的资本,也是将扰乱我宁国的最大隐患!”

    刘珏佩服地瞧着老爹,想得真周到,把以后的隐患都考虑进去了。可是——“父王,东宫完全可以先动手制服我们,就算我们想尽办法去取信,对我们半信半疑总不如干脆灭了我们更放心!”

    安清王呵呵一笑:“儿子啊,要知道现在风城三道城门已掌握在我们手中,东宫是不敢先动手的,南方军力在你与顾天翔手中,西方军力在璃亲王手中,他们也不想硬碰硬,怕拼个鱼死网破。万一子离向陈国及启国借兵,长驱直入,太子就算坐上王位,也难以应付。如果我们取信于东宫,王家会觉得顾天翔掌握的只是南军水军,你手中的十万兵马可为他所用,这么一来,南军的临阵倒戈会给他们致命一击。况且,”安清王笑笑,“他们就算不完全信,也不得不倚仗我们,这十万兵马诱惑太大了,若真的能为己所用,璃亲王就必败无疑!”

    所有的一切安排都是为了刘绯登基,为了宁国将来的稳定。阿萝说喜欢刘绯,怕也是让刘珏取信于东宫的计谋了。刘珏心里一松,连日来的焦虑与心痛一扫而空,他瞟了一眼老爹,想想阿萝,好啊,联手戏弄他!刘珏挺直的腰软了下来,又恢复了放荡不羁的模样,脸上笑容可掬,一双眸子已开始喷火:“儿子明白了,父王,你可以啊,怎么说服阿萝故意拒婚,制造我与璃亲王的仇恨的?”

    安清王眼睛一转,已在瞟退路,他神色闪烁,道:“我只是提点了一下,她就明白了,她对你,呵呵,真的不错!”

    “是啊,是不错啊,好计!我怎能容得我的未婚妻子这般丢尽王府的脸呢,你们真是了解我啊!”

    “呵呵,儿子啊,这不也能考验一下阿萝对你如何吗?老子不也是为了你好嘛!”安清王干笑道,心里有点发虚。

    刘珏猛地吼了出来:“为我好,你就让她跑去当箭靶?你知不知道这么一来,要是两方争斗起来,她就成了威胁璃亲王的人质,威胁谁呢?是刘绯还是你儿子?!”

    “这个嘛,总得有牺牲的不是?况且,不到万不得已,危及不到她的生命。那,那个,她老爹不还是当朝左相嘛!”安清王不敢看儿子。

    “还瞒着我?嗯?谁给她这么大的胆子去做这事?还不是你!我明白告诉你,不能让她卷进来!这是男人间的争斗!已经做了的就算了,现如今东宫早已知道阿萝与刘绯之间的事,这就已足够了,不用她再做什么了。”

    安清王沉下脸:“若是东宫要人呢?”

    “她是我的王妃,我完全可以拒绝,就说就算她不愿意,我也要娶了她,犯不着拉她出去!”

    “你要明白,若是阿萝不出现在他们面前与你撕破脸,东宫岂能轻易相信?”

    刘珏一呆,是啊,阿萝是放出话来,与子离已两情缱绻,私订终身,自己在东宫诸人面前也表现出怒发冲冠的模样。但是若以为他们就这样信了,也太小瞧东宫诸人了。要取信于他们,不仅需要刘绯大力配合,还得在他们面前演出好戏。可是,怎么演?一个正常男人的反应会是一怒之下恨不得杀了她吧?杀是不可能的,可这气愤之余,动手却是免不了,这叫他如何下得了手?明知道她是为了他才身入险境,还要自己狠着心动手教训她?

    “我怎么做?当他们面冲她发火?不是还要照顾左相的颜面吗?”

    蔓蔓青萝 第五部分 《蔓蔓青萝》第二十四章(7)

    “哼,怕是到时最先动手的就是左相!这个时候他不跳出来教训女儿,又怎能置身事外?”

    刘珏火气上冲:“谁叫你想出这么个馊主意的?阿萝有个万一,我叫你王府断子绝孙!”

    安清王气得胡子乱抖:“臭小子!有这么咒你老爹的吗?你就这么笨?不知道表现一下咱王府的传统?你护短不行啊?管她喜欢谁,反正你就是要定她了,谁敢动跟谁急呗。由着她哭闹拒绝,你不理不睬给我把人抢回来再说!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笨的儿子?!”

    刘珏又是一呆,半天才回过神来:“好像我已经把她惹恼了,今天还打了她一掌!”

    “那你还愣在这儿干吗?她要现在不理你了,我看你把人抢回来也没用!”安清王一脚踹在刘珏屁股上。

    刘珏摸摸屁股,不服气地道:“谁叫你们瞒我来着,一点不心疼我!等这事完了,我再和你们算账!”

    “我现在都嫌给你说早了,就你这脾气,还不把事情弄砸了?!你好好把这场戏给我演足了,要给东宫看出半点破绽,坏了我的大事,老子亲自操军棍打烂你的屁股!”

    刘珏叹了口气,心里不知是喜是愁。喜的是阿萝终于肯为了他涉险,她嘴上不说,对自己却是情深意切。愁的是舍不得让她受委屈,怕她有危险。他突然后悔,要是不知道就好了,知道了还真是难做。他想起刚才在松风堂对阿萝的鲁莽,一时之间竟不敢回去面对她。

    清冷的风吹来,松风堂隐在树林之中,灯光迷离朦胧。刘珏静静地站在树林里,瞧着灯火阑珊处。那里有个女人,他心爱的女人。想了她多少回?他数不清了,似乎思念如同呼吸一般自然而然,同空气一起吸入肺里的这份情感成了支撑生命的一部分,失去便如同被呃住了咽喉,会窒息会死亡。他闭上眼抬起头,感受夜风伸来的手温柔地抚摸他的脸,把自己满脸的何以堪?刘珏怔怔地站着,不敢去面对。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只是自己情深,以为只是自己在付出,她只是被动地接受,一朝发现她早已为他卷进这个漩涡,感慨油然而生。刘珏定定神,眸子里坚毅之色渐重,终于抬步走了过去。

    他轻轻推开卧室的门,阿萝穿着他的袍子,蜷在榻上睡着了。刘珏离了几步远,目不转睛地瞧着她。她是这般瘦弱,下巴尖尖的,这些日子躲在素心斋,都没吃好吧。她长长的睫毛覆在脸上,像停下翅膀休息的蝴蝶,美丽得让他屏住呼吸,生怕惊飞了一室绮丽的梦。刘珏的目光落在阿萝搭在榻边的手上,手腕处的淤痕在玉色肌肤的映衬下明显得很。一股酸涩冲上心头,他不由得打了自己一下,怎么下这么重的手!

    阿萝听到啪的一声轻响,睁开迷糊的睡眼,看到刘珏站在榻边,脸色很不好看。她不由得惊了一下,自然地往榻里一缩。

    看到她这个动作,刘珏心跟着一抽,他吓着她了么?他让她害怕?他忍不住走了过去。

    “你要干吗?”阿萝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拉紧了身上宽大的外袍。

    刘珏没有答话,拉过她的手揉着那处青紫:“我手重了,痛么?”

    阿萝脸一侧:“不痛!”

    扳过她的脸,刘珏道:“我是气极了才下手这么重,你……谁叫你和父王一起骗着我?”

    阿萝怀疑地看着他:“你是道歉还是埋怨?”

    “都有!”

    “哦,那就算了,道歉不必了,我自作自受。埋怨嘛,也不必了,本来瞒着你就是怕你演技不好。”阿萝慢慢地说道。

    “我……今天……今天那个,你还怨我么?”刘珏想起白天的事,脸上迅速飞过一丝可疑的红色。

    “怨你什么?是你怨我才对,我负了你,我心里喜欢的人是子离!”阿萝嘴硬,她气还没消呢。蔓蔓青萝 第五部分 《蔓蔓青萝》第二十四章(8)

    “乱讲,明明是对我好。”刘珏嘴角忍不住弯出一丝得意甜蜜的笑容。

    “你以为你是谁?实话告诉你,我就是喜欢子离,哪怕我不喜欢他了,我也不会嫁你!”阿萝把手一抽,背过身子不理刘珏。

    “不准再说喜欢子离的话,我听了不舒服!”

    “你不舒服就不许我说啊?我不舒服的事还多着呢!凭什么你们争王位要把我卷进去?我就只想开开心心和我娘过点安稳日子,是谁硬把我塞回来的?”

    “你是我的王妃,该面对的就不能躲避,躲哪儿离得开纷争?就拿临南城的黑衣人来说吧,你惹了他们吗?还不是一样刀架脖子上祸事跑上门!”

    “我不嫁你了还不行吗?再遇着什么黑衣人白衣人,那是我自己运气不好,我倒霉!”阿萝开始使小性儿。就不讲理!凭什么要讲理啊?你当我喜欢来这里吗,我还想做个梦就回去了呢。

    “你说不嫁就不嫁?由得了你?”刘珏的火气又被阿萝的眼光瞧着她。记得以前浣花楼最红的姑娘红玉在他面前唱了支优美的小曲儿,他听得可心,也这般瞧着人家,红玉就叹了口气道,天下间没有女子会不醉倒在小王爷的深情一瞥里。

    阿萝看了他一眼,刚想说什么,一张口却打了个呵欠。阿萝用手遮住嘴,眸子闪了闪:“算了,道歉了就没事了,不和你计较了,我困了。”阿萝是真的不想和他计较了。刘珏要是一早瞧出,这戏就演得不真了,当时这么做就想过他会发火的。瞧在他强忍怒气低声下气说软话的份儿上,算了吧。阿萝说完,又打了个呵欠。

    刘珏忍不住冲口道:“我真心实意向你道歉,你竟听了想睡?”

    阿萝白了他一眼:“那你要我怎样?感动得哭?我早就知道你的心思啦,原谅你了。”

    她说完摆出一副想睡的架势。刘珏哭笑不得,准备好的台词与想象中的情节完全对不上,但他又不甘心离去,板下脸训道:“好,过去的事就不提了,真不知道谁给你这么大胆子去做这事的,你不知道危险?存心把自己往刀尖上送!”

    一见他板着脸的样子,阿萝心里的火腾了起来:“你还好意思说?人家要不是为了……”

    “什么?为了什么?”刘珏逼问了一句。今天不趁着这个机会逼她说出来,以她的性格,怕是她为他死了,也不会说半句喜欢他的话。

    “为了我的子离哥哥登基做王呗!”阿萝脸往旁边一转,避开了刘珏的视线。

    “是么?那你说出来不是害他有了牵挂?你是害他还是帮他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