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蔓蔓青萝(已完结)第30部分阅读

    ,我要杀他,谁也挡不住!”

    刘珏慢慢走上山来,宽大的黑袍腰束玉带,山风吹来英俊的脸上漾出灿烂的笑容,似在赴情人的约会而不是面临生死一战。终于要看到她了,刘珏怎么也忍不住心里的高兴,对楚南却是一点不放在心上。

    上得山来,楚南提着剑闲闲地站在阿萝旁边,冲他一笑:“我一直想再与你比试一场,这个女人不过是个诱饵罢了。”

    刘珏没有回答,只顾着看阿萝,扬扬眉,她又瘦又脏,却怎么也看不够似的,眉头皱了皱,目光中竟有着不耐烦,似在讨厌楚南站在那里,让他不能到她身边去。手里的剑握得更紧了。

    阿萝也冲他一笑,张张嘴却说不出话来。眼里的刘珏真是帅气逼人,天生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其实子离也很好看的,比他更有气质,楚南也是极好的,比他更有男人味。怎么就喜欢他了呢?阿萝忘记这是什么地方什么形势,从看到刘珏的第一眼起,心就急跳起来,眼里心里只有他,听不到任何声音,木然站着,眼睛似在看刘珏,又似空无一物。刘珏瞧着心里一紧,笑得更加灿烂:“你伤她一分,我必加之十分在你身上!”

    “好,”楚南笑道,“我知道上次比武你未尽全力,璃王要灭陈要一统天下也怪不得你。战争是陈夏两国不自量力挑起来的,公主是我见色起心掳走的,这仗宁国打得理直气壮。年青温和如书生一般的璃王竟瞒过了天下人的眼睛!哈哈!”

    刘珏淡淡道:“你是想说你能掳走阿萝是他放纵的么?”

    楚南抬抬下巴:“梅山一战我就不再小觑于你,你猜得到何苦还为他这般拼命?”

    “你只见一斑未能窥得全豹,他爱阿萝不输于我!”刘珏笑容不减,“放了阿萝,省得我走神!”

    “哈哈!”楚南大笑道:“你以为我真的想来公平一战吗?我就是以她要胁罢了。”

    “那你要怎样?”刘珏平静地问楚南。

    是啊,我要怎样?楚南阴郁一笑:“不怎样,先砍了她的手,再与你一战,你若胜得快,她还不致死,你若总赢不了,就瞧着她死好了。”

    刘珏后退一步,仔仔细细地看着楚南。嘴角浮起一个笑容:“那算了,不打了,我调弓箭手上来,一并射杀了,省得我看了难过,她也死得快些,我亲自动手,相信我,我的箭法不差!”

    楚南浓眉紧锁,瞪着刘珏,再看看阿萝。诡异一笑,一剑就真的砍了下去。刘珏大惊:“住手!”

    楚南狂笑收剑:“我还以为你真的舍得!”他眼中露出深深的恨意,这个人杀了他的王兄灭了他的国家。“刘珏,是你死还是她死?”

    阿萝回过神来,眼中一片安祥,瞧着刘珏心里不住叹息,楚南要杀她早就杀了,用得着现在出手么?

    “我死了你王兄也活不过来了,陈国也不可能再有。”刘珏慢慢说道。

    “是啊,我知道,”楚南心里伤痛,看了看阿萝,提气喝道:“来吧,要救她就先和我一战!若是你死在我剑下,我就要带她走!”

    刘珏望向阿萝,两人目光一碰便如胶似漆粘在了一起。楚南一咬牙剑霍的刺向刘珏。阿萝双眸里闪过剑光带出一丝惊恐。刘珏笑了笑,回手挡住,身形展动,一剑挥出,似山间飘过的清风吹向楚南。

    楚南打起十二分精神,大喝一声迎上。两人功夫都强。不多时阿萝眼睛就花了,只看到两条人影跳来跳去,剑身相击发出阵阵清鸣。

    刘珏剑招突然一变,阴森的杀气散开。师父曾说飞雪功不到万不得已不得使出。此功太过狠绝,练至第七重时出手非死即伤。楚南胜在内功精湛。短剑挥开朵朵剑花。出手全是杀招。两人你来我往过招谁也没有必胜的绝招,阿萝不希望楚南死。更怕刘珏有损伤,站在一旁观战神经已紧绷至极点。

    楚南总觉得刘珏的招术与那个交手数次的蒙面人相似。心中一动旋身飞起,短剑带着破空声从头击下。刘珏如暗夜一样自然举手一挡,楚南轻车熟路又将使出上次刺中暗夜之时的招术,他有大半的把握会刺中刘珏。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他瞥了眼阿萝。瞧到她眼中的惊惧,那眼光全粘在刘珏身上,没有丝毫自已的影子。心里的痛楚漫无边际的迷漫开来。手上招式一缓。

    此时刘珏的剑已自然刺过来。楚南看着阿萝没有理会,目光中似留恋,似黯然,似解脱,身体已迎上那道剑光。刘珏长剑来不及撤手顺势刺入了楚南身体。他一愣,松了手。楚南自杀式的弃招让他吃惊不已。

    楚南带剑踉跄了几步站稳。看看胸前的剑,大喝一声拔了出来。人慢慢软倒在地。

    刘珏飞快地跑向阿萝,解开她的|岤道,一把将她死死搂进了怀里,呼吸变得急促起来:“阿萝,阿萝!阿萝……”

    阿萝喉咙哽住,双手抱住刘珏的腰,闭着眼呼吸他温暖的气息,她想对他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紧抱了他的腰不想放开。

    楚南躺在地上,血快流尽了吧,他看着天空悠然的白云,心里突然变得平和起来,原来等待死亡也不是件痛苦的事情,那些想法与欲望,在这一刻却似通通消失了踪影。他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原来心狠手辣的自已也有柔情似水的时候。为了她,竟再无重争天下的心了。

    阿萝突然想起了楚南,推开刘珏跑了过去,刘珏一怔,没有拉她。阿萝蹲下来,对楚南笑了笑:“谢谢你!”声音已哽住,眼泪一颗颗滴落在楚南脸上。

    “我的公主,回家吧!你,你真是美丽……”楚南看着她,轻声道,“那一夜……我便……再也忘不了……你的笑容……”

    阿萝抖着手合上了那双桀骜不驯的眼睛,手上沾起了一丝湿意。她呆在那里,楚南……如果他对她狠点,如果他对她不好,如果……该有多好!

    刘珏慢慢走过来,轻轻揽她入怀:“我们好生葬了他!”阿萝终于大哭起来。这几个月所有的思念所有的苦全随着哭声发泄了出来。刘珏一遍又一遍轻声喊着她的名字,让她死死抓住了衣襟不放。

    山风吹过,阿萝哭的累了,靠着刘珏睡了过去。

    抱着她刘珏没有动,坐在山崖上闭上了眼睛,终于放松了身体,她就在怀里,终于放松了神经。满足得想要睡过去。

    玄衣和冥音等了许久终不放心走上崖来。看到刘珏抱着阿萝坐在山石上,楚南死了。不由得松了口气。

    “好生葬了楚南王子!”刘珏没有回头,淡淡说道。

    士兵上得崖来小心抬走了楚南的尸体。

    阿萝不知睡了多久,一觉醒来以为又是楚南抱着她,使劲一挣:“滛贼!”

    “骂谁呢?”刘珏低声笑了起来。

    阿萝一怔,抬头看到刘珏的笑脸,呆了半响,往旁边一看,空空如也。她伸出手使劲一扭刘珏的脸。

    “轻点!”刘珏呼痛。

    阿萝一声叹息,把头窝进他的怀里:“不是梦啊!”

    刘珏心里一酸,温柔地说道:“我在,不是梦!”

    阿萝良久抬起头来看着刘珏道:“你葬了他?我们回家!”

    刘珏搂搂她:“你感动?”

    阿萝双手搂着他的脖子,突然咬了他一口:“是!”

    “那我呢?带着两万多人打他一个!”

    “你难道会不带人和他打?”

    “黄水峡谷一战时,王上说,他喜欢人多欺负人少!”刘珏突然愣了愣,收了笑容,目光望向远山:“阿萝,我也为一个人感动过,我们都不约而同地瞒着你,没有告诉你,从前种种我和他争来抢去都各自存了心思,都想要你,”他停了停,松了抱住她的双手:“还记得我们从山谷里回去,子离说封你做公主,那个进了皇陵要做他皇妃的规矩就没用了?其实不是这样的……”

    刘珏缓缓说出子离选择取冰泉救她挨了龙鞭的事实。阿萝站了起来,看着满山满谷的绿意,子离的笑、子离的悲、所有的往事齐齐随着那个俊逸的身影在心口掠过,惊起满心酸疼。她想哭却哭不出来,闷闷地难过。身后刘珏清朗的声音响起:“如果你改了主意,阿萝,我不会怪你。我要你真真实实的看清自已的心意,嫁给你最想嫁的人。”

    最想嫁的人?阿萝迎风站立,她是越过时空来到这里的一缕魂,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找寻着亲情、爱情和生存的空间。她对这个陌生的世界感到害怕,自然而然渴望着被呵护被关爱。子离,是她遇到的第一个对她好的男子。“这几个月的相处,楚南是很容易被还是似无情……太子夜宴那晚大哥走后,我便想起这词来了。”阿萝轻声说道,缓步走进殿内,“明日阿萝金殿拜别大哥!”

    子离如被雷击中,木立在殿外。心里一个声音高声叫道,有的,她有的!她那时心里原是有他的!她知道他的隐忍他的痛苦他的仇恨,她知道他要做宁国的王要做天下的帝王知道他要娶顾相的女儿以后还会有别的女人一个再一个……从此让刘珏走进了她的心,硬生生把对他的情抹得干干净净,一去不回头。

    子离脸上再也挂不住笑,这王位已在手中,这天下已指日可待,为何现在感觉到空,空落落似没有着落。

    他一步一步离开玉华殿。得到与失去,得失之间有时就只隔了发丝这么细。退了一步,在似是而非间便隔了远山重重。

    不远处的玉凤宫里飘出轻柔琴音:“夫何一佳人兮,步逍遥以自虞。魂逾佚而不反兮,形枯槁而独居……”

    子离停住脚步:“取箫来!”

    箫音婉转而起,哀怨更胜琴音。顾天琳慢慢停住手。任箫声独自呜咽。她轻叹一声离琴站起。箫声突然止住,她侧耳再听,真的没了,天琳怔仲着。

    “皇后为何不继续?”

    顾天琳一惊回头,子离浅笑着瞧着她。“明日阿萝出嫁,寡人想劳烦皇后去为她打扮。务必让平南王一见惊艳,嗯,若是皇后有此本事,寡人定吹一曲《凤求凰》相谢!”

    他说什么?顾天琳没有反应。傻傻地呆在那里,等到惊醒,子离已离开。她腿一软坐在了地上,宫侍惊得来扶。顾天琳挥手打开,泪流满面,他,他说他吹《凤求凰》么?

    离了玉凤宫,子离脸上笑容已消失不见。他想起了新婚之夜对阿萝说的话。“……我瞧着顾天琳,她娇羞无限,和每一个新娘一样不安又快乐的等着丈夫的疼爱。为了她能给予我的力量和支持,我也必须疼她。我既然娶了她就会将她纳入羽翼。我怎可让父皇的心意白费,怎可去伤害一个把身心都交付与我的女人。”

    子离看向山谷中座座精巧的殿宇,以后这里面还会住进各种各样的女人。都等着他去宠爱,为他生下子嗣。他回头望了望玉凤宫,那里面是一个倾心于他等待他爱怜的女人。她与她的家族都支持了他,依附着他。再望向玉华殿,子离低低说道:“阿萝,现在我要你幸福,只要你幸福……如果我对天琳,对后宫里的女人好……你瞧在眼中,会不会过得更快乐?”

    真正的痛原来还不是瞧着她爱上了别人,去后悔当初!真正的痛是成全,笑着去成全。把这种苦果,当做美味,日日吃着还赞它的甜美。

    子离走进玉龙宫。屏退左右,拿出一瓶酒来,一个人慢慢喝下,几口呛咳了出来。他伸手拭去嘴边的酒水,衣上酒痕已深,点点滴滴。他抖着手去擦,总也擦不干净,突然瞧到衣上又湿一处,刚伸手,手背一凉,子离愣住,他,不知觉中在落泪吗?

    二月初八,安清王府鸡飞狗跳。

    “我穿这件袍子如何?”安清王左换右换,总觉得不满意。

    青影忍住笑:“王爷!今日是少爷成亲!”

    “可是我很久没见阿萝了,得给她个好印象!”

    “公主瞧不见你,拜了天地就进洞房了。掀盖头的又不是你!”

    安清王愣住,突然摇摇头:“不信,我们打赌,去,放出声去,设赌局!”

    刘珏喜滋滋地进来:“父王!儿子我今日如何?”

    “阿萝又瞧不见你!”安清王瞧指挥千军万马镇定自若的儿子已笑得像白痴,心里就来气。

    “什么?”

    “没什么,快去快去,宫里等急了!”安清王两下把儿子推出门,脸上又绽开一朵花,“青影啊,阿萝封为公主,我不用唤李相亲家吧?”

    “王爷,他还是公主的爹!”

    “……”

    红烛闪动,喧嚣已去。阿萝很喜欢这种繁忙紧张的程序。终于明白为何婚礼需要热闹,那是向所有人告知,她是他的妻,他是她的夫。

    刘珏的眉眼已经太熟悉。可是想起他会来掀起盖头,还是忍不住盼望挥开红绸两两相望的那一刻。

    门轻轻被推开,房间里响起一片道喜声:“恭喜王爷!”

    阿萝心漏跳了半拍。嘴角弯出一个笑来。

    刘珏喜上眉梢,拍拍脸,他觉得脸都笑酸了,就是止不住还想笑。宫里来人,璃王赐来一瓶御酒,宫侍奉旨守着他喝完,边城的烈酒啊。顾相来贺,道顾天翔早已送来离人醉一瓶,今日务必请平南王饮下他的心意,他笑着喝完。成思悦抱着儿子跑来,笑嘻嘻地送来夏国带回的酒,他大笑着喝完。所有的将士大碗敬酒,他来者不拒!

    老头子乐呵呵看着他,在他耳边不怀好意道:“所有人都赌你今晚瞧不着阿萝,老子疼你,知会你一声!”

    刘珏笑道:“父王真是够心疼儿子,你那边下注了?”

    安清王一怔,笑骂道:“臭小子!”摇头走开,嘴里嘟啷着:“一千两,赌你瞧不着。青影!刘英!玄衣!还有冥音,你们,带着兄弟们敬你们主子一杯去!”

    想整我?刘珏笑得越发灿烂,“来,兄弟们,喝!知道千杯不醉是什么意思么?爷今晚就告诉你们!”

    “……”

    “都下去吧,”刘珏笑着吩咐道,他喝一会儿就绕到外面用内功逼着吐一回。再喝?喝个三天三夜也别想把我喝趴下!他得意地笑着。

    屋里的人退了出去。刘珏慢慢走近坐在床上的人儿。她安静地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刘珏看了一会儿,想象着盖头下的阿萝会有多么的美。想着她将是他的,心里的喜悦满满的抵在胸口。他极温柔地唤了声:“等久了是么?阿萝!”一时竟舍不得去掀盖头,隔着那层红绸亲了下她的脸。

    阿萝还是不动。

    刘珏呵呵笑道:“你也有害羞的时候?我瞧瞧,脸红没?”手轻轻一动拉下了盖头,瞬间脸色突变:“你!怎么是你!”

    盖头下青影瞪着他,欲哭无泪,他竟被点了|岤无法动弹。刘珏气极败坏伸手解开他的|岤:“谁干的?阿萝呢?”

    青影苦着脸:“公主反正在王府里,老王爷道,让你找,找到天亮还找不着他就赢了!”

    “我,我……老头子!”刘珏气得牙痒,儿子新婚他都要来搅局?他的脸黑得吓人,“还有那些参与了?”

    “除了我!”青影表白道。

    “什么?”刘珏没听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