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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ivy,你听好,这件事情不是你的错。我是目击者,我看得很清楚,是你哥哥拿枪威胁你,你不像我对枪那么了解,你是为了保护我,才会把他推下去的。反倒是我,我应该早点看穿那枪没有杀伤力,早点提醒你才对。不是你的错,ivy。

    他认真地看着他。但习齐的眼神依旧空茫,他又看了一眼含笑而终的肖瑜,忽然用颤抖的声音笑了起来,

    不是我的错……哈……不是我的错……

    他忽然恍惚地笑了起来,笑得像在哭一般,令人不忍卒听:什么不是我的错……明明……都是我的错才对,三年前的事情也好,现在的事情也是……全是我的错,是我害死瑜哥的,是我……是我杀死这么好的瑜哥……先是一次,然后是第二次……

    ivy!

    用力按住笑得全身发颤的习齐,罐子咬了咬牙。习齐却别过了头,疯子似地笑着:

    ivy?ivy是谁?ivy是我吗?

    罐子抿了抿唇,彷佛不愿再和他夹缠:

    听着,ivy,你哥哥的尸体在公演前,绝对不能被人发现。听到了吗?绝对不能被人发现今晚的事。刚刚说是这样说,要是你哥死掉的事被发现,我们一定会被警察问东问西,到时不管警察相信谁,下星期就是公演,一定会影响到公演的进行,

    他转过习齐心不在焉的颊,凝视着他恍惚的神情:

    拜托你……算我拜托你。这公演对我而言很重要,我……不能再等下去了,ivy,算我求你,我知道这对你而言很痛苦、很困难,我也曾失去过最重要的人,我可以明白,所以一切工作交给我。他对习齐低下了头,

    我只求你暂时不要和任何人说,女王也好你的家人也好,公演之后,你想自首或是想坦白一切都是你的自由,但是现在……拜托你了。

    从未见过罐子如此向人低声下气,习齐一直也怔愣起来。

    他觉得自己像掉进了一个很深很深的井底,井底有一张大网,他自作聪明地攀着网,以为这样就可以逃离这口井,结果反而被这张网给缠住,越挣扎、它就缠得越紧,最终只能窒息在井底,

    埋……要……埋在哪里?

    他恍神地说着。罐子按了一下他的肩,转身把肖瑜背了起来,鲜血淌下了脑侧,看见肖瑜的惨状,习齐又呜咽起来,几乎想就在这里一头撞死,陪他的瑜哥一起走。

    这样就不会有痛苦、一切都可以解脱了。习齐忽然强烈地羡慕起那些已死的人来。

    跟我来,我想我烧knob东西的那里正好合适,那里很隐密,不下雨的话,应该暂时不会被人发现。

    习齐已经丧失思考能力,或者更贴切一点,已经丧失了所有人类应有的能力。他只是茫然依照罐子的指示,拾起肖瑜同样摔得七零八落的轮椅,又捡起了那把手枪,罐子悄声说血迹他待会儿会来处理,就催促着他爬上陡峭的坡。

    山坡那头传来车驶离的声音,显然是出租车等得不耐烦,已经先行离去了。

    两人摸黑走到活动会馆后面,那里果然如罐子所说,静静的一点人烟也没有。罐子把面容惨白的肖瑜轻放到地上,消失了一阵子,再回来时手上拿着斧头和铲子,应该是如他所说从仓库里摸来的,他一铲就铲往松软的泥土。

    果然像我想的,这里的土比较好挖。

    罐子无力地哼了一声,看了一眼习齐:

    如果能烧掉是最好,但是烧尸体的话,无论怎么做都太明显了,除非找得到焚化炉之类的地方……罐子的话让恍惚中的习齐蓦地惊醒,他立刻悲叫出来:

    不可以烧!

    他一叫,就发觉自己太过大声,四下都静静回荡着他的回音,像森林里的耳语:

    不可以……不可以烧瑜哥……瑜哥会痛,不可以烧,他已经被烧过一次了,已经痛过一次了,不要再让他被火烧了……

    他沙哑得语不成声。罐子看着他,半晌理解似地点了点头:

    嗯,你说不烧就不烧。

    说完就背对着他,沉默地掘起地来,泥土一铲一铲地飞散到空中,习齐忽然有一种飘飘然的感觉,眼前发生的一切太过不真实,好像舞台上的场景一样。这让他一时间,有点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在聚光灯下,还是这个一切如实的现实世界:

    啊……红色的蘑菇,好多红色的蘑菇……但是为何我的手,却染上了罪恶的深黑呢?……

    他忍不住轻声呢喃,罐子回头看了他一眼,手上却没有停,他的手脚利落,过不了半个小时,就掘出一个半人大小的深d来,他把上衣脱了,□□着上身工作着,

    好了,这样就够了。

    他看了一眼茫然依旧的习齐,从深d上爬上来,你先把轮椅埋进去,还是我来?习齐就把收起的轮椅交给他,罐子把他扔进d里去,在上面覆盖了厚厚一层泥土,然后才对习齐怀里的肖瑜伸出手:

    来吧,如果要和他道别的话就趁现在,我们时间不多了。然后把它交给我。

    习齐呆愣地看了一眼罐子沾满泥土的手,又把视线落回肖瑜紧闭的双眸上。用视线瞄绘过他的眼、他的鼻,曾经吻过他无数次的唇,还有他觉得最吸引人的睫毛。截肢的膝盖从毛毯下露了出来,单薄地令人心酸。

    重逢之后就是一连串惊变,习齐没时间好好看看他。现在仔细地看,肖瑜似乎也瘦了,始终温和笑着的眼角,多了点以往没有的皱纹,那么陌生、又那么熟悉。

    那一瞬间,习齐觉得他什么也不在乎了,肖瑜虐待他的事情也好、指使肖桓□□他的事也好,他全都忘了,全都可以原谅了。

    他好喜欢这个男人,他不懂为什么到现在才察觉。

    习齐觉得自己的心彷佛化了、成了一滩水,柔柔地包裹住他全身。见肖瑜的额角沾了血污,习齐就伸手替他拭去。他就这样痴痴地凝视着着肖瑜的五官,良久没有移开目光:

    肖瑜,肖瑜,瑜……

    他充满感情地叫着,彷佛肖瑜只是在他怀里睡去,一叫就会清醒。

    他低下首来,吻住了肖瑜的唇。失温的唇几已完全冰冷,僵硬得令人起寒栗,但习齐完全不在乎,他像是疯了一般,拚命地舔着、吸吮着肖瑜已然失去生命力的唇,他在地d旁滚倒下来,疯狂地吻着肖瑜的每一处,甚至脑侧的伤口。直到罐子拉住他,

    ivy!

    他看着状若疯颠地习齐,唇边还沾着糜烂的血污,拿着铲子用力拥抱了他一下,

    别这样,他已经死了……你哥哥他已经死了。

    不知道为什么,习齐有种错觉,罐子这话说得特别用力,彷佛也要说给自己听似的。他似乎看见了几个月前,当罐子目睹另一个生命,在他眼前以最残忍的方式逝去时,这个男人也是像这样,失去理智地吻着尸体的每一个角落,直到尸身和人都已冰冷。

    为什么,人总要等到无可挽回,才会懂得心痛?

    他看见罐子从旁边拿过了小斧头,不禁心口一抽:

    学长……要干什么?

    他茫然地问。罐子没有特别的反应,只是舒展了一下筋骨,然后咬了一下牙,

    全尸埋下去太容易被发现,一下雨就完蛋了。也不容易腐坏,最好是分成比较小的单位,这样可以藏得久一点。

    习齐全身震了一下,他反s地叫了出来:

    不要!他抓住了罐子拿斧头的手: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不可以做这种事!你怎么能对瑜哥做这种事?不可以,瑜哥会很痛,他会痛哭的,我知道的,我知道,瑜哥其实很怕痛。只是为了我们,他总是忍着,一直忍着……

    他又梦呓似地说了起来,罐子抿着唇c口,

    他已经死了!他又说了一次,看着习齐慌乱的眼睛:

    ivy,他已经死了,和knob一样,什么都感觉不到了。你清醒点!这件事已经是定局,做什么都无法挽回了!现在重要的是还活着的人,如果你不想让我们努力这么久的戏毁于一旦的话,就听我的话,我们得尽全力在公演前瞒住这件事!

    他看着被他的声音吓住,满脸呆滞的习齐,又不舍地抚了一下他的颊:

    都交给我吧!道别够了的话,就把他交给我吧,我不会让他痛的。

    罐子的声音像是魔咒般,习齐不知不觉放下了肖瑜的尸身。罐子就把他拖进d里,拿着斧头跟着跳了下去,他抬头看了眼呆愣着望着d里的习齐,咬了一下牙:

    你到外面去,不要看。等全部都结束了我会叫你。

    习齐便像着魔了似的,拖着脚步走到了泥地外,背对着地d。罐子似乎在脱衣服,他连长裤也脱了下来,暂时扔到了d外。习齐全身都在颤抖,他觉得前所未有的冷,心底彷佛也凿了一把斧头,在那里钻着、咆哮着。

    他听见罐子挪动肖瑜的声音,然后是举起凶器的闷哼。他的瞳孔蓦地睁大,身体在自己察觉前蓦地动了:

    不,不要——!

    他声嘶力竭地大叫起来,几乎是扑向地d里的罐子。罐子也被他吓了一跳,斧头差点收势不住,他忙扶住d壁稳住身子:

    ivy……

    他露出诧异的表情,习齐再也忍耐不住,放声大哭了出来,刚才被吓住的、来不及流干的泪,此刻全都涌了回来:

    不要……不可以!不可以这样子!不要把瑜哥分开,还是……还是不行!我无法忍受……我受不了……辛维!他和knob不一样!在我眼里不一样!瑜哥还是会痛的!他还会哭、会叫、会抱怨、会伤心……我不可以……我怎么可以……

    他再也说不下去,只是固执地抱紧了肖瑜,好像希望罐子连他一起劈下去般紧阖着双目。罐子俯视着他,看着他沾满泥土和鲜血的侧脸,还有自己同样血迹斑斑的手,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明白了,不要分尸了,直接让你哥哥入土为安吧。如果真的被发现,那就当作是命吧……

    习齐过了很久,直到罐子把斧头丢开,才肯放开肖瑜,躲到d外去。罐子把d又掘深了一些,把肖瑜用坐姿安放在d底,然后一铲一铲地把泥土铲回去。

    习齐就坐在d边看着他,看着肖瑜清秀的五官,在一铲铲泥土中渐渐消失,神智再度飘忽起来。他忽然想起在那出戏里,ivy刚和ti认识不久时,曾经问过ti,为什么被放逐到这个城市边缘的垃圾场来。

    那时ti刚杀了一个人,正玩弄似地用剪刀剪着他的头发,闻言就狂放地笑了:

    因为我犯了他们所谓的罪。我杀了人。

    杀人,是一种罪?ivy好奇地问。

    嗯,就城市那些人的说法,杀人是不可饶恕的重罪,和□□、偷盗是一样的,和罪相应的是罚,我的罪孽深重到城市的人不知该如何处罚,就把我丢到这个地方,好让他们眼不见为净。ti难掩嘲讽地讪笑着。

    只要犯了罪,就一定会被处罚吗?

    他们是这样说的,就他们的说法,纵使不是用律法,你所犯下的罪,总有一天会以某种形式,原原本本地回到你身上。

    ti说,ivy歪着头思考,一副很不解的样子。他看着修剪着尸体头发的ti,

    ti现在做的事,也是一种罪吗?

    啊,就那些人的说法,应该也算吧!

    ti扬起笑容。而剧本里的ivy便拿过了他的剪刀,在ti惊讶的目光下,笑嘻嘻地也剪了尸体一缕头发,再把剪刀还给ti。

    那么,现在我就和ti犯下同样的罪了。ti,我和你同罪,和你同罚。

    习齐清醒的时候,罐子已经完全埋好了肖瑜,他把土谨慎地覆盖起来,他在地d旁升起了一堆火,把自己的上衣和裤子都扔进火里,然后催促着习齐脱下自己的。习齐茫然地跟着做了,罐子用毛毯裹住他发抖的身躯,自己则近乎l身地观望着大火:

    世人都犯了同样的罪……

    他似乎也想起那一段剧本,眼神也跟着缈远起来。火舌越卷越高,吞噬了衣物、吞噬了空气中难闻的血腥味,习齐在火光掩映中,听着罐子低沉的嗓音,

    世人都犯了同样的罪,却领受着不同的责罚。上帝啊,如果你当真存在,为何不拿出你的天平来,让世间所有的罪,都与罚相等?让那些微贱的、卑劣的、贫寒的、孤苦的,同那尊贵的、高尚的、富有的、有声望的,让那些被放逐的,同那被珍视的,让那些不足的,同那过多的。

    上帝啊,若你的律法真有道理,为何这世上受罚的,从不是犯罪的?而犯罪的,又从不是受罚的?而什么又是罪?什么又是罚?……

    习齐就这样蜷坐在火堆旁,听着罐子彷佛悲泣般的调子,像在听一首古老而哀伤的歌,就这样渐渐失去了意识。

    ***

    习齐又住回了罐子的家。

    与其说是同情,不如说谁看到这时候的习齐,都会这么做。罐子再怎么狠心,也不忍把这个像是失去灵魂般、虚弱又茫然的孩子,再赶回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外。

    习齐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那张knob睡过的床上。这让他十分惊讶,发生过的事像梦境一样,习齐几乎要欣喜地以为,发生的那一切不过是一场可怕的恶梦,只要他醒过来,拨通电话,肖瑜依然会用那温柔的嗓音,欢迎他的回家。

    但罐子的出现打碎了他的梦想,他现身在门口时,神情异常疲累,开口就说:

    已经全部处理好了。

    习齐几乎想脱口问他:处理什么?什么处理好了?但罐子既严肃又恐怖的表情,让他不得不自己冷静、再冷静。他只能不断不断地重新告诉自己,肖瑜已经死了,他的瑜哥已经死了,被他亲手杀死了。

    接下来的光y,习齐觉得自己像活在梦境里,有时候以为自己清醒了,下一秒又像在作梦一般。有时候他会清楚地意识到肖瑜的死亡,但下一秒又觉得他还活着,而且那种感觉鲜明到即使有人把肖瑜的尸身抛到他面前,他也不会相信。

    就像身为人类的知觉、理性、判断力,甚至所有的尊严和需求,都在倾刻间消失了,随那把罪孽的大火,一起烧得干干净净。习齐觉得自己只剩下躯壳,会走会呼吸的对象,里头无时无刻都空荡荡的,即使把他整个人撕裂、剖开,也什么都找不到了。

    习齐几乎无法阖眼,就算撑不住睡着也会马上惊醒,在屋子里四处乱闯、把门一扇扇打开,反反复覆,像在找寻一个永远也找不到的人。只有被罐子抱着睡时会好一点,即使在睡梦中,习齐也不断地辗转、呻吟,像是看见什么恐怖的事物般脸色扭曲。

    有时他觉得自己听的见肖瑜的声音,清楚地就像在耳边细语。这时习齐会感到狂喜,跳起来和那个声音说话,说上一整天也不觉得累,而那声音逐渐远去、逐渐微弱时,习齐就会感觉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硬生生从体内被剥离一般,哭叫着请求它留下。

    但他无论他怎么哭、怎么喊,怎么声嘶力竭地请求,那个声音最后还是会离他而去,取而代之的是罐子担忧的喝止:够了,ivy,已经够了。

    有时他又忽然什么都不做,只是突然地跑到屋外,一个人静止在街道上,淋着阳光,淋着细雨,宛如塑像般呆立在空气里。

    听不见肖瑜声音的时候,在某些偶然的瞬间,习齐的眼前会重现那时的情景。

    彷佛坏掉的录像带般,一遍又一遍、一次又一次地在习齐眼前播放着。同样的桥段,同样从习齐眼前坠落的肖瑜。而越是看着,习齐就越发看得清晰,肖瑜在摔离轮椅、往他永远也触不及的那一方远去的倾刻,是挂着微笑的。

    那是极为满足、极为安详的微笑。习齐从来没有在一生艰苦的肖瑜脸上,看过这样的美丽微笑。

    为什么笑?习齐在夜阑人静时不解地问了。瑜哥,你为什么笑?

    是因为终于复仇了?用死惩罚他这坏孩子、让他一辈子活在自责的深渊里?

    还是因为终于得偿宿愿了?终于可以解脱了、放下所有的一切了?

    还是——

    对比于习齐的崩毁,罐子却一天比一天冷静。

    他交代习齐不要晚归,也不要在公寓附近闲晃。但也不用他交代,习齐的生命,就像随着肖瑜的死去,也一起死去了一部份,除了排练和生存必需的活动,他整天都窝在knob死去的那张床上,小动物冬眠般蜷缩着,只吃罐子喂食的水和食物。

    虽着公演的近在眼前,罐子的身心似乎都呈现一种不可思议的平和状态。

    彷佛已经抛却了一切、觉悟了一切,把自己所有属于人的杂念和彷徨,都升华到了舞台上,接下来的几次彩排,罐子的表现让全剧组都为之着迷。舞蹈也好、台词也好,这个男人在聚光灯下的一举手、一投足,都像是投注了所有生命般,美丽而动人。

    我爱上他了。

    观众席上的菫看着罐子,忽然感慨地爆出一句话。阿耀立刻大叫:

    你说什么?我不如他吗?菫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你?你是说抽慉的机器人吗?何况你拿什么资格来问我这句话啊?

    阿耀想也不想就答:当然有资格,因为我是妳的男人!这话一出,就连菫也愣了一下,半晌才冷漠地转过头:

    先把自己练得比按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