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既然控制不了,干脆随众同行,或许能逮到对方将领”的侥幸;没有“反正人比对方多,能将对方消灭”的侥幸;没有“以自己的实力,再加上对方已经战斗许久消耗过大,就能将对方斩于剑下立威”的侥幸……在战场上,从来没有侥幸。
他们或许永远不会意识到,对方就是利用他们的“侥幸”,一步一步将他们拉到自己想要的地方。
因为“侥幸”实在是太微小了,就连自己都不发觉自己存在着“侥幸”。
于是,帝国赢得了一个比预想中更好的结局。
那第一个仰着头试图不让眼泪流下、松开双手让剑落下稳稳cha在地上的人,证明了帝国的胜利。
不可能再挽回了,二王子殿下被俘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注定不能挽回了。
“放下剑吧,都过去了。”他缓缓转过头,看着远方仍在跟敌人厮杀的同伴,声音虚弱无比,“殿下已经说了,我们投降了,我们……真的投降了。”很不甘愿啊,真的很不甘愿啊。泪水再次滑出,沿着脸颊滴到地上,湿润了那小小的一片没被染红的褐黄。
锵。又一把剑落下,重重砸在地面,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锵锵……越来越多的剑落在地上,激起了或红的液体,或黄的灰尘。
“我们……输了……”为什么你们就听不到呢?我们输了……我们输了。
“我不服!”剑还在疯狂地挥舞着,泪还在拼命流着,声音已经嘶哑,“我不服啊!”回头,是一个穿着帝国铠甲的骑兵,将一把剑刺入自己的身体,正想再次举剑,却有数不清的剑刺进身体。
“我真的……不服啊……”声音就此断去,留下那双不肯闭上继续流着泪的眼睛,以及眼底的不甘愿。
战场上,越来越多不甘愿、继续反抗的王国骑兵被围杀,每一双眼睛都是那么的类似,分不出他们有什么不同。
潘达霍狄达不会发现这一切的,他比属下更不甘愿,却只能吐出郁在心口的淤血栽下马;只有紧紧将他围住、满眼愤恨地看着帝国士兵的亲卫们,拥护着昏厥过去的殿下,痛苦地说出“投降”后,才会死死咬着牙根,当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司督不会知道那边发生什么,他现在正忙着救治因魔力和精神力消耗过大,萎顿下去的魔法师们。他像个蹩脚的医生,站在那却什么也做不了。这已经不是他能解决的了,无比的兴奋过后,他始终想不出自己能为他们做些什么——他的体质决定了他只能袖手旁观。
魔法师中,倒下了五个人,其中有四个是司督那一组的,另一个则是赫塞那一组的。当传来“我们赢了”的振奋的喊声时,那四个刚刚熟悉的年轻面孔,费力地咧嘴开心笑着:“我们赢了。”然后,在司督眼中,他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衰老,几秒间已经成了头发花白的老头。
嘴角抽动了几次,司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司督大人,我们值得!”一张苍老的辨认不出先前模样的青年,笑得更开心了,lou出了整齐洁白的牙齿,“我们值得的!”
伟大的创世神永远不会让完美的东西存在,他赐予你一件东西,同时也会剥夺你的另一件东西,值不值得全kao自己衡量。
“好的。”司督挤出一个笑容,轻声说,“你们先好好休息一下。”转身正要离去,身后传来一个话语。
“司督大人,我们,我们能跟着你吗?”回过头,有些羞赧的话语,怎么也联想不到是从满脸皱纹的人口中说出的。
“当然。”司督脸上现出最柔和的笑容。那一刻,他有些愧疚,这些跟自己差不多年纪的人是如此崇拜自己,自己却始终没问他们叫什么名字。
“谢谢你,司督大人。”四个衰老的青年感激地说。
朝他们点了点头,司督视线移动着,扫过手放在脸上、神色间有些担忧的仙贝儿,在艾米丽和羽罗身上停留片刻,放到前面:“走吧。”
战争结束了,就这么结束了。看向城墙外干净得只有泥土的土地,那个有着圆滑边缘的巨坑是如此显眼,以致让人产生除了巨坑的出现很突兀,却是什么都没发生的错觉。
那朵赤莲,就这么焚尽一切,不留丝毫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