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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陵飘香第9部分阅读

    了这么多时间。”

    “连一炷香的时间都没有,怎么来得及打扮啊?”金菱小声嘀咕了一句。然后提起裙角,一低头钻进车里,坐到位子上。

    一炷香的时间都不到?叶薰心里忽然微微一动,想起从雁秋通知自己,确实只过了不到一刻钟,而刚刚王大娘明明说过半个时辰之前就交待了的。叶忍不住抬头瞥了对面雁秋一眼。

    凑巧雁秋也在看着她,对上叶薰的目光,她轻咳了一声,错开视线,然后转向金菱满含歉意地说道:“因为去请厨房的人帮小宸熬药,所以耽误了一些时间。”

    昏暗的烛火下,不知道是不是叶薰的错觉,她感觉雁秋脸上地红晕似乎加深了。

    金菱不疑有他,只是冷哼了一声,“就你事情最多……”正要再讥讽几句出出气,车帘子掀开,王大娘坐了进来。她只好闭了嘴。

    马车一个颠簸,开始前行了。

    因为前几天过年意料之外的忙碌,一直没有码字,实在是对不住大家了,

    某灯认罪g,

    这几天一定努力码字,保证更新,没有时间也要挤出时间来,握拳……

    第二卷 王孙落魄销金露 第十八章 东临馆

    长的一路,马车里静谧地出奇,除了王大娘不断地探促赶车的伙计加快速之外,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甚至没有一个人向王大娘打听这一次主家的姓名身份。也许,她们很清楚,这些并不重要。她们已经知道那是一户前所未有的富贵人家,想要挑选几个服侍伺候的侍女。以她们现在的身份处境而言,知道这些就已经足够了,足够明确地告诉她们,摆在眼前的是一条对于她们落魄飘摇的命运来说最好的出路。

    马车猛地一顿,停了下来。

    几个沉浸在紧张静谧中的女孩条件反射地微微一颤,纷纷将目光投向车门口。叶掀开的帷幕向外望去,高大厚重的楼门前一座赤金匾额高高悬挂其上,喧闹的红光从两边的灯笼串上投射出来,映地匾额上“东临馆”三个金漆大字熠熠生辉。门前的石狮子威猛狰狞,两旁还守着七八个劲装打扮的大汉,神态警惕精锐。

    作为全城最大最豪华的客栈,东临馆的装潢气派和服侍周到自然不是叶她们一行人落脚的小客栈可比。王大娘领着几个人跳下马车,进了客栈门,立刻有侍立在门口的小厮上前盘问来意。之后一个家奴领着王大娘和六个女孩子向馆内走去。

    几人连续经过了数道盘查,才进了后院。院内屋阙连绵,尽皆精雕细琢,装饰华美。雁秋等几个贫寒人家出身的女孩子哪里见过这种富贵繁华,一个个左顾右盼,眼中满是赞叹震惊,眨都不舍得眨一下。

    连金菱的眼中也闪烁起充满希望的光芒。单看路上的派头,她就已经明白这户人家必定非富即贵,能够被这样的人买去作侍女,远远好过沦落入风尘之中起伏叵测的命运。

    叶薰对于庭院画廊没有多少关心,东临馆再豪华,比较起睿国公府邸还是有一段不小的距离的。她所注意的是路上的盘查佣人和各个门前的守卫都是同样的青色装束,看这副架势,似乎整个客栈都是被一家客人给包下了。

    家奴领着几人到了一处独立的小楼前就停下来,另有人将她们迎进了楼内大堂。

    叶薰放眼望去,这是一处天井式的内堂,装饰典雅富贵,大堂中间摆着一架雕刻山水图案的紫檀螺钿屏风,两侧几盆时鲜的花卉开得正盛。屏风前是一张太师椅,一个高挑精瘦,眼神敏锐的中年男子正端坐其中,他穿着褐色盘福字花纹的素绸长袍,腰上悬着一块质地温润的白玉佩,形容举止精明中透着几分文雅,看来就是这一次的主顾了。

    刚踏进门,王大娘忙不迭地快步上前行了一个礼,口里称道:“万爷,这一趟辛苦您老久等了。来的这么迟,我真是该死。”

    太师椅上的中年人瞥了王大娘一眼,不紧不慢地放下手里的茶盅,方说道:“王大娘也是贵人多忙碌啊,幸亏这次只是让我等,尚无大碍,若是让老太太和少爷等,你们才真是万死难辞其咎了呢。”

    听了中年人的话,叶薰不由得一愣,原来眼前的中年人不过是个管家之类的人物,并非正主儿。

    “都是老身的错,只因怕手下的这几个不争气的货色污了老夫人的眼,所以专门命她们好好拾掇了一番。结果这群不争气的东西竟然拖延到这个时辰……”王大娘搓着手,局促地解释道:“害得万爷您百忙之中还要等候我们。真是该打……”说着,王大娘作势就要打自己耳光。

    “算了,也不过是迟了一会儿而已。”万管家大度地摆了摆手,然后向着旁边几张梨木靠背椅子随意地指了指。

    王大娘上前坐下来,却也不敢坐实了,只是小半个屁股挨着椅子边。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道老夫人和大少爷去了哪里?可有这个福分见上一面?”

    是老夫人和少爷身体都康泰,我哪里会用得着叫你过家蹙眉说道,“我们府邸里头奴才仆役多的是,若不是这次路上太辛苦,老夫人和少爷都病倒了,偏偏带来的人手大部分都留在了京城,服侍的下人奇缺,又怎么用得着找你来买人呢?”

    “老夫人和少爷吉人天相,又有神灵庇佑,必定会痊愈的,万爷不必心急。”王大娘脸上讪讪笑着,她虽然常年跑京城北方的生意,但也很少与这种豪门贵阀打交道。这些年久根固的世家门第都有家生家养的奴才,就算买人也多半是粗活佣人,极少从外面买入贴身服侍的侍女。

    “原来老夫人将这桩差事交给万爷您了。我就说嘛,万爷您向来最得将军大人的信赖看重,事情无论大小,巨细无遗,都是要劳顿的。”她又赔笑着说了几句好话,方转过话题:“只是……这桩事儿,不知万爷您是个什么意思?府上要买几个人服侍?”

    “这就是你这一批货色里头最好的几个?”万总管抬眼打量着眼前站成一排的六个女孩子。

    叶薰条件反射地向后缩了缩,低下头让目光落在自己脚尖上。以她眼下的打扮,应该不会落得进他的眼吧。

    “正是,不仅模样都是最顶尖的,人品家世也都清白,手脚勤快,不然我胆敢往您跟前塞吗?”王大娘小鸡啄米似地点着头,一边走上前将雁秋和金菱拉出来,“像这两个……”

    “不用细说了,”万总管不耐烦地摆摆手,爽快地说道:“把这几个都留下吧。多几个人伺候也能周到些。”然后转身向身后的小厮说道,“带着王大娘去结银子。”

    都留下?!

    几个女孩子脸上都现出松懈狂喜之色,却唯独叶薰恍如晴天霹雳。

    都留下,就是说她也不幸中标了,然后……她不用再回去那个小客栈了……再也见不到小宸了,而他们即将实行的逃跑大计也泡汤了,最重要的是,现在小宸还病着,怎么能够丢下他……

    “慢着!”大脑还没有来得及仔细思考,拒绝的话语已经条件反射地脱口而出,掷地有声。

    大堂里正回头交待事宜的万总管,恭谨侍立在其后的仆役,欢天喜地的几个女孩子,准备跟着小厮屁颠屁颠跑出去领银子的王大娘,所有人听到这句不和谐的声音都禁不住一愣。

    随即二十几道目光火辣辣投射到声音的源头——叶薰身上。

    “怎么了?”万总管挑了挑眉,有些意外地看着眼前这个衣饰打扮毫不起眼的女孩。

    “我不卖……我……我是说,我不能卖进贵府去……”叶薰结结巴巴地说道,同时脑子飞快地转动起来,试图找出一个能够让自己理直气壮点的理由。

    天啊,这下子让她怎么办?

    她不卖?

    她有喊不卖的资格和权利吗?

    她的卖身契还牢牢地掌握在王大娘的手里,当然,她也只是暂时保管,过一会儿那张代表着她整体所有权的纸片就会转交到眼前这位万总管手里了。

    对于整个交易过程,作为被交易对象的她甚至连评论一句的资格都没有。

    还有比这更让人无奈的境遇吗?

    这就是古人常说的长恨此身非所有,恨不相逢未嫁……啊,呸呸呸,说什么呢,扯到哪里去了。

    今天她可算见识到了,原来,身无分文并不是真正的山穷水尽,人生贫穷的极致还能够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还能够穷到连自己都没有了。

    而现在的自己正可悲地面临这种最悲惨的境地。

    这万恶的旧社会!

    第二卷 王孙落魄销金露 第十九章 异议

    穷到身无分文的时候,你还可以去卖自己,但是当你自己都没有了的时候,你应该怎么办?

    反正她绝对不能被卖出去,不能抛下萧若宸一个人,心里默默翻滚着这个念头,感受着周围让她如坐针毡的目光,叶薰心念数转,忽然生出一个想法。略一思量,她干脆地抬起头,直视着面前的万总管语气坚定地说道:“请万总管且慢一步,我不能卖身入贵府。”

    “不能卖?这是怎么回事?”万总管蹙起了眉头,转头看着王大娘,“王大娘,你这次难不成有拐骗来的良家……”

    “冤枉啊,老身干这一行足足干了二十多年,什么时候干过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王大娘惊天动地地叫唤起来,“这个女孩子是老身前些日子从京城大牢……京城大西头的奉贤县上买来的。卖身契上写的一清二楚,而且是有官家印章的……”

    王大娘辨白的话语还没有说完,旁边的叶薰开口打断道:“万总管有所不知,叶薰不想卖入贵府,并非身世问题,而是为了贵府邸考虑。”

    万总管闻言转向叶薰,满脸狐疑地等着她的解释。

    大堂上众人眼神都集中到叶薰身上,没有人注意到,二楼正中房间门前垂下的帐幔微微颤动,一个高挑纤细的身影出现在帐幔之后,若有所思的眼光居高临下地投向大堂正中。

    那里,叶薰正略带局促地站着。

    她在心里筹划了一遍,把牙一咬,硬着头皮继续说道,“我不想入贵府服侍,是因为……是因为叶薰恐怕为贵府带来不测……”

    带来不测?堂中众人尽皆一愣。

    眼前这个女孩莫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来历不成?

    “嗯,怎么说?”万总管眼中浮起一丝兴趣,仔细打量叶薰问道。

    强忍着擦冷汗的冲动,叶薰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开始说道:“此事说来话长,我本来出身山间的一户普通人家,在我三岁那一年,有个相命的脚道士路过我家,给我看过相,结果说我一辈子都是天煞孤星的命数,克夫妨母折友绝亲,并告诫说,要不赶紧将我扔了,要不就送进庙里出家一辈子,方才能够让与我有关的人逃过大劫。这种话,爹爹如何肯相信?当场把那个道士痛斥一顿,责他平白污蔑别人,然后把他赶走了,不料……”说到这里叶薰的声音顿了顿,神色现出一丝哀伤,“不料……就在道士走后没有一个月,年幼的我因为贪玩摔伤了腿,爹爹他入山里去替我采药,结果,就……就在山上不幸遇见了老虎,然后就……”叶薰一边说着,一边用衣袖抹了抹眼角,继续信口胡诌道:“之后,娘亲带着我和弟弟三人靠织补衣服过活,一直到了我七岁那年冬天,我又感染了一场风寒,娘亲她为了照顾我,日夜不眠地守在床边,三天之后,我终于好转了,可是娘亲却因为操劳过度,一病不起,终于在十几天之后就撒手去了。”

    “而且,在我五岁那一年,我们远方舅父……在六岁那一年,一直对我们母女照顾有加的邻居……在我九岁那年……”叶薰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继续滔滔不绝,如数家珍,从她家隔壁邻居,到遥远的亲戚,甚至不幸与她有一面之缘的路人甲路人乙都纷纷中标落马,而这些不幸事件似乎都与她有着若有若无的联系,仿佛谁和她沾个边就要倒上七八辈子霉。

    “……直到今年春天,村里发生瘟疫,村里人走的走,病的病,我和弟弟两人举目无亲,不得不变卖了房产备足盘缠到京城投亲,奔波一路到了京城才知晓,我们舅父已经早在数年前就病故了,剩余的家人也都不知晓搬到哪里去了。最后盘缠耗尽,我们姐弟不得已沦落京城卖身为生,谁料,就连卖个身都会横生枝节……”说到这一段,叶薰的怨念倒是十足的真金,“……将我们姐弟买下的群芳阁老鸨就在当天晚上遭了贼人算计,身首异处,而凶手……更是连夜潜逃,

    踪,结果反倒是我们姐弟二人变成了替罪羊,被牵连。若不是有幸遇到了皇后娘娘册封,大赦天下,早已经不知埋骨何处了。”

    叶薰将逃亡路上一连串的事迹娓娓道来,六分假话里掺杂着四成的真话,真假交织,虚实难辨。她口才又甚是清明,一时之间大堂里众人都听得入神。

    “经历了这么多,虽然不想相信,但我也忍不住怀疑,当年那位道长的指点是有道理的。”说到最后,叶薰眼中闪过伤痛之色,似乎是强忍住眼泪一样,语重心长地感慨道:“我真希望爹爹当初把我扔了算了。也不必来到世上经历这许多苦,受这许多罪了。”

    这一席话,说的人是声泪俱下,听的人是目瞪口呆。众人看向眼前这个清秀灵气的女孩的眼神禁不住多了几分特别的意味。

    叶薰偷偷抬眼打量着周围的人,众人脸上的表情有同情,有疑惑,也有惊讶,形形色色、不一而足。她的眼神挨个扫过去,却在不经意间与万总管的视线在半空中撞了个对儿,那眼神锐利明晰,仿佛带着意外的深思。叶禁不住心里偷偷打了个哆嗦,把头低下去。

    这个万总管一看就是个精明人,他相信了没有?古人都是很迷信的,眼下他们又带着病人,这种事情就算明知道是自己胡诌八扯,也应该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原则处理才对,他总不能派人前去千里之外的淳州调查吧,反正六个侍女和五个侍女也没有太大差别。

    万总管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女孩。眼中有诡异的历芒一闪而逝。脸上的神色变了数遍,方才慢慢和缓下来。眼前的不过是个普通女孩,何必多心呢。他在心里暗暗想着。

    至于那一席话……

    刚刚叶薰的一番话虽然说的声情并茂,其实他并没有相信几分。不过,无论这些话真假如何,她说出这番话来的目的,明摆着是不想入他们府邸服侍。就算是坚持把她买下了,日后服侍也多半不尽心,如此,何必自找麻烦呢。正如叶所料的,有些事情,还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更何况她刚刚的那些话还无巧不成书地牵动着一些应该早已被深埋的陈年旧事……

    微一权衡,万总管便爽快地挥了挥手:“既然这样,王大娘,这个女孩就暂且……”

    “且慢。”就在万总管即将要求退货的时候,音意外地从上方响起。

    众人抬头望去,是二楼正中间的客房,重重的帷幕珠帘之后不知道何时多了一个沉静的影子。

    侍立在房门口的小厮躬身拉开珠帘,一个青衣素服高挑纤瘦的的身影显现出来。

    看清楚来人,叶薰微微一怔,是个比现在的她大不了多少的少年公子,清俊如玉,五官之间有几分奇异的眼熟。一眼看去,令人印象尤其深刻的是那双黑深似夜色的眸子,氤氲如溺人的深水。

    “大少爷,您怎么出来了?万一再着凉怎么办?”看清楚楼上的人,万总管急切的话语打破了堂内的沉静。

    这个少年就是这家人的大少爷?好灵秀的少年啊!叶薰忍不住在心里赞了一句。

    映着房门前跃动的烛火,少年的脸孔温润如光晕流转,只是脸色带着病态的苍白。

    秋末初冬的天气,大堂内已早早地置上了数个火盆,叶薰几个人衣着单薄,在屋里呆久了都有些闷热,眼前少年的肩上却依然披着厚厚的貂绒披风。看来这位大少爷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