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掬月纪第7部分阅读

    意气风发的虎子,小月到嘴边的话,还是没说口,脸上勉强露出灿烂的笑容道:“恭喜哥哥”因为小月知道,虎子一直以来的梦想,就是做个威武的大将军,阵前杀敌,马革裹尸,可是单纯的哥哥哪知道,他面对的岂是一般的敌人,而是如狼似虎的云子烈,小月深深明白,哥哥如果这一去,恐怕是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西不复还了,自己哪能接受那个结果,爹娘怎么能接受那个结果。

    想到这里,小月不禁微微苦笑,现在后悔晚了吧,当初如果自己不把虎子带进风华学院,即使当个平常的山间猎户,最起码无性命之忧,小月坐在书房的软榻上思量了一夜,天蒙蒙亮时,小月终于打定主意,最后看了一眼这掬月阁,起身做在书案后提笔写下了一首小诗:“泽国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这一次后,自己算是彻底还清了司马家的恩情了,自己也可不用在顾及,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找了身平常的男装换上,小月出了掬月阁,攀上侧面墙边一棵高高的月桂树,从墙头翻了出去,行动比现代时,灵敏不知多少倍,小月知道,这大概是自己经年累月从不间断,练习爷爷教的拳术和剑法的功劳。

    在墙外站定,小月回头望了眼空空的掬月阁和旁边的临风苑,临风苑已经空了十几天了,从女帝崩逝,小月就在没见过云子冲的身影,现在终于可以理解了,小月不禁微微苦笑,他大概是怕无法面对自己吧。

    小月转回头,出神的望着远处的皇宫方向,蒙蒙晨曦中可以看见连绵不尽的宫墙和明黄的琉璃瓦,灯火已息,整个京城实际就像是一个食人的怪兽,而自己一时心软,还是跳进了兽嘴,想到此,小月摇头涩涩的微笑,对着皇宫方向遥遥的低声道:“再见了,云子冲”。

    郾城

    是座山城,临水环山,如果没有战祸,这里应该是个异常美丽的所在,山势高且险峻,书上记载其名为“接天山”,估计是因为其海拔颇高,仿佛接连着高高的天,所以得名,山顶终年积雪环绕,山下却温暖如春,小月觉得这里有些像春城济南。

    城里有一天然湖,名为郾湖,湖水应该是山上的雪水消融而成,分外清亮通透,和城外的护城河相连,虽然城池不大,却人文地貌颇丰,且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到了郾城,小月这才明白司马峻退守此城的原因,可见司马峻的确是个称职的元帅,小月穿着一阵小兵的粗布兵服在郾城城楼上来回走动,旁边是风采如玉的赫连之。

    小月余光扫了一眼白衣锦袍的赫连之,不禁暗暗好笑,此人定是个有洁癖之人,如今即使随军打仗,却依然如此干净考究,形容分外倜傥,到让小月感到不可理解,记得那天清晨,小月最终赶上了北上的大军,假称是虎子的同窗故友,因此很顺利的被带到了虎子马前,不是第一次看见虎子骑马,不过满身战甲高高做于马上的虎子,还是令小月相当的震撼,觉得这样的装扮异常适合虎子,仿佛他天生就该这样威武雄壮。

    旁边是这次朝廷指派的随军谋士赫连之,看清小月的脸时,虎子大惊,急忙下马拉了小月到一边急道:“大丫你怎么来了,哥哥是去打仗不是去玩耍,这次不能带你去”口气颇似小时侯的样子,令小月不禁露出一丝淡淡的浅笑,虎子更是有些着急,低声道:“战场危险难测,你一个丫头跟去干啥呢?”

    小月道:“你去的,我就去的,别忘了我的骑射也过关了”“可是女子在行营多有不便,你还是回去等着哥哥,等哥哥大胜归来,你也就不用愁了”小月不禁一愣,急切慌乱中,却一直没想到,即使虎子精骑射好兵法,可是七年来已经并不莽撞,这次又如何如此强出头呢,遂直直盯着虎子的眼睛道:“哥哥你跟我说实话,你这次心里计量的是什么”虎子眼光一闪,摸摸小月的头道:“哥哥不过是为了你和世子的以后着想”小月不禁大惊,原来是因为这个,后面的话小月也不需再问了,虎子定是因为知道自家和云子冲的门第悬殊,以为自己喜欢云子冲,好趁机为自己争些背景罢了,这样体贴的哥哥,不禁令小月眼眶一热,眼泪缓缓而下流了一脸,虎子急忙问道:“大丫你别哭,告诉哥哥,是不是世子欺负你了,你才来的”虎子的口气异常气愤,到令小月不免破涕为笑,胡乱擦了擦脸道:“你竟然是这样的心思,可是我和世子并非你想的那样,我不过把他当成哥哥一般的,所以你的这番作为纯粹多余”虎子憨直可爱的挠挠头道:“是吗!明慧明明说你们两情相悦的”小月翻翻白眼道:“听那疯丫头胡说,在我心里只有爹娘和你,咱们一家四口才是最重要的,你只想到我,你想到爹娘了吗,如果你有个闪失,爹娘将如何痛心,记得我曾经说过吗,我们一家四口要亲热快乐的在一起,那才是我们的梦想不是吗”虎子想了想道:“除去你的原因,哥哥也以为国家有难,匹夫有责,这不是你给我讲的那些故事里提到的吗”小月不禁暗暗后悔,这个虎子的确有些一根筋,算了,和他说不太通,于是拉住他的胳膊道:“你答应我,这次过后,你就辞去将军之职随我回月城,不然以后我就一直跟着你,你上战场,我也跟着”小月一脸的无赖,虎子只得暂时应了小月,高高坐在马上的赫连之,打量着远处的兄妹,眸中深邃幽暗,最终小月还是说服了虎子,跟着一路到了郾城,看到朝廷派来的是虎子,司马峻当时就有些急了,虽说存在门第之别,不过自家闺女的心思,司马峻还是多少知道一些的,即使成全不了,可是自己也不愿意看到女儿伤心不是,再说这纪家兄妹的确出色的很,昭王云子烈什么样,别人不知道,可是经过前三次的对战,司马峻深切的明白,这一仗自己一方的胜算,绝对是微乎其微,即使纪小子骑射武术精进,可如何是云子烈的对手。

    即使司马峻万分的不满意,可是如今木已成舟,况且他的伤势严重,伤的又是右臂,虽然不致命,不过以后却不能吃力了,所以简单交接了事物,司马峻就被送回了京城,小月和赫连之陪着虎子连着三天在郾城前后左右巡视了个遍,小月顿时明白了云子烈不攻城的原因,郾城地势颇高,等于是建在山的缓坡上,两侧都是高山,此城要攻下太不容易了,所以云子烈在没有完全的把握之下,估计是不会轻易攻城的,以免损兵折将。

    其实就小月看来,这家伙用的也是一种另类的心理战,要知道两军对垒,士气军心最重要,而郾城甚至整个南兵,仿佛已经被前三场战役打怕了,士气萎靡,而军心涣散,对方却恰恰相反,连胜三仗士气正盛,这第四场仗还没开打,自己这一边已经输了八成,还有二成是主帅,这一点上,小月丝毫不看好虎子,即使知道虎子有些打仗的天赋,可是云子烈何人,一个从五岁就在苦难中长大的王者,其心机,其敏锐,其经验,都是虎子拍马也追不上的,所以这一仗胜算几乎为零。

    可是为了亲人,小月还是要绞尽脑汁帮上一帮,毕竟自己拥有他们没有的,几千年的先进智慧结晶,这一点也许就是胜利的契机,小月站在城楼上,出神的望着城外黑压压的营帐,连绵数十里,一眼望不到边际,足有二十几万人吧,黄昏的金色光晕映着对方猎猎飘动的战旗,战旗上的雄鹰仿佛展翅欲飞,俯视众生,高傲的就像它的主子云子烈。

    赫连之暗暗打量神色莫测的小月,夕阳给她周身镀上了一层浅黄的光晕,不明亮却如梦似幻,穿着一件随军小校的兵服,有些肥大,晚风浮动,有些飘飘欲飞之感,头上,挽着发髻用一块粗粗的蓝布纶着,脸上不施脂粉干净透亮,眉目间灵气氤氲,令人一见难忘,晶亮的眼眸出神的望着对面的北军,不知道心里想着些什么。

    不过半个多月的相处,她和自己已经亲近了不少,虽然距离自己的理想还遥遥无期,不过至少自己把她从云子冲身边拉到了自己这边,至少现在站在她身边的,不是云子冲,而是他赫连之,过了不知多久的时间,夕阳渐渐陨落下去,城楼上的火把点燃,小月低声道:“赫连,你说这一仗哥哥该如何应付”赫连之挥挥手中的折扇道:“如今我们是处在绝对被动的地位,首先是必须小胜,以鼓舞我们士兵的士气,这才是上策,如果不出我所料,对峙了近一个月了,昭王近几日会发动一次攻城,来试试我们这方援军的实力,这一次我们必须取胜,否则以后将再无胜望”小月不禁一惊,喃喃的道:“这么快”一阵风吹来,小月身子轻轻一抖,七月的天虽然还是夏季,不过这里临近北地,还是有些阴凉,一件玄色的披风罩在了小月肩头,小月回头冲着赫连之一笑道:“谢谢”赫连之摇摇头,温温勾起嘴角道:“不快,我们临阵换将,以昭王的性子势必要试试深浅的”小月暗暗点头,望了眼对面严阵以待的大军,低低叹口气,转过身面对赫连之,火把的映照下,赫连之的目光温柔朦胧,也许是灯火昏暗,也许是城楼上的徐徐清风,一瞬间小月有些许错觉,竟然觉得他眼中氤氲的是自己异常熟悉的宠溺,小月眨眨眼,错开目光,打量城楼上的防备器械。

    如今是冷兵器时代,城楼上除了弓箭,就是滚木雷石,说实话比之现代,别说核武器了,就是抗日时期的地雷手榴弹,也是天差地远,等等,小月脑中飞快的划过一丝亮光,手榴弹地雷,这些东西自己虽然不会做,但是简单的土炸药包应该不难,前几年每逢过年,爹爹纪青山总是买来许多简易的炮仗给虎子放着玩,虽然声音沉闷,但是也应该是火药构成的,既然有火药,炸药包就应该能做成,毕竟技术含量不高,用作攻击不成,可是用作防守应该绰绰有余了。

    想到此,小月不禁大喜,伸手抓住赫连之的大手的发展,自己丝毫不能控制,尧国的规矩守灵要满三七之数,所以云子冲在灵堂替父守灵尽孝,这本天经地义,可是云子冲怎么也没想到,二十一天之后,自己匆忙出宫赶回世子府,掬月阁已是人去阁空,只余一纸铿锵小诗,像是讽刺也像是决裂。

    云子冲当时顿觉浑身簌簌发抖,眼前一黑就人事不知了,再次醒来却是在东宫的寝室,床边坐着神色莫测的外祖父司马容,手里拿着的正是小月的留诗,云子冲蹭的就做了起来,可是头重脚轻。片刻又躺了回去,浑身仿佛没有一丝气力,但还是低低的问道:“她去哪里了?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诗句留下”司马容叹了口气道:“你守灵日久原就疲惫已极,又加急怒攻心,这才如此,休息几日遍可痊愈,小月那丫头应该是追随她哥哥纪晨星去了郾城了”“郾城”?云子冲好看的双眉顿时一皱道:“郾城,她怎么回去郾城,哪里不是正在交战吗”司马容目光微微闪动道:“赫连之推荐纪晨星,皇上发下恩旨,破例金殿比武,纪晨星连挫太学顶级武监生,破格获封威武将军,几日前去郾城对战了”云子冲不觉大惊,二十天而已,外面已经如此天翻地覆了,云子冲比谁都了解小月,她把亲情看的比什么都重,她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哥哥去送死,定然要跟着去的,可是这样的事情的确太匪夷所思了,朝堂的官员历来都是从太学挑选的,而远在月城的纪晨星怎么可能,这一切都不对劲,最不对劲的是,云子冲有很不好的预感,仿佛这一次,自己最宝贵的东西即将遗落。

    云子冲脑子里飞速的转着:赫连之,对啊赫连之,云子冲眼中闪过一丝冷厉,肯定是这个家伙弄鬼,从第一次看见到赫连之看小月的目光,云子冲就知道这个男人和自己一样暗地喜欢着小月,所以自己才和那家伙不对盘,那家伙表面上温文尔雅,内里绝对阴险狡诈,这一计如果自己猜的不错的话,赫连之是一举两得的离间计,即把小月拉到了他身边,也给自己和小月之间种下了一道深深的隔阂,从小月这首诗中,云子冲就可以想象,当时那丫头的心情,无奈委屈中夹杂着埋怨。

    云子冲暗暗计量,自己需尽快去郾城,不然误会久了,恐生变故,云子冲的计划再急迫,可是也赶不上事情的变化,休息了一天后,虽然还是有些使不上力,不过云子冲还是坚决的准备去郾城,可是父皇云烨却一夜间忽然病倒。拖住了云子冲的脚步,即使云子冲再急,也要坐镇京城,尤其在如今交战的时刻。

    桌上的烛火突的一跳,惊醒了沉思的云子冲,低低叹了口气,站起身走到窗边,夜色深深,月光朦胧,算起来这是第一次自己和小月无法预知的分离,黑色如暮的天空中,那轮静静的月异常明亮,如小月晶莹的眸光,思念仿佛不请自来,时时侵扰云子冲,就不知那个绝情的丫头,如今怎么样了。

    云子冲转回身,眼光投到对面,嘴角不觉牵起一丝微笑,对面墙上是一幅画,自己亲手所画的桃花,旁边是小月脊骨分明的漂亮题诗:“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车尘马足贵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

    郾城城外昭王大帐,昭王云子烈手握一本诗集,正是近年来,尧国新出的一册诗集,其中包括了几年来尧国文人学子们的出色诗作,倒是新鲜的很,云子烈最喜欢的就是那首女子所作的《桃花诗》:”若将富贵比贫贱,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贫贱比车马,他得驱驰我得闲。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说实话,不大像一个女子会做出的诗作,诗中的淡泊富贵,安于贫贱,仿佛是那么的潇洒快乐,纪小月其人,最近几年可以说在尧国声名大振,人尽皆知,被奉为尧国第一奇女子,可是这个奇在何处,至今也只有这首桃花诗而已,不过读过这首诗,确实很令人有一见其人的欲望。

    云子烈第一次知道,原来女子不止是在床上有用,别的方面也可以有些歪才的,就不知道这所谓的才女,在床底间的表现如何,是不是也像那些在自己身下□的女子一样呢,还是别有味道,想到此,不觉邪魅一笑,随手放下诗集,站起身走出大帐,帐外一个美丽的戎装女子连忙施礼,云子烈摆摆手道:“你不用跟着,本王随意走走”女子沉默片刻,急急进帐取了一件黑色披风,追上云子烈轻轻披在他的肩头,云子烈拢拢披风,夜色深谙,阵阵夜风确实有些凉意,迈步向前走去,女子在不远处悄悄跟着,到了最前面,抬头就可以看见对面城楼上的点点灯火,映着天上多如牛毛的繁星,倒是有种别样的景致。

    郾城虽然站了地利的优势,异常难攻,不过说实话,也看不到云子烈的眼里,云子烈更好奇的是尧国派来御敌的主帅,究竟是是个什么人,纪晨星名不见经传的无名小子,年仅十六岁的寒族,这样卑微的身份,是如何得到司马家认同的,云子烈很好奇,暗卫今天传来的消息,若说这个纪晨星有什么不同之处,就是有一个知名的妹妹,这个纪晨星竟然是那个纪小月的嫡亲哥哥,而纪小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