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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生活面面观(完结)第32部分阅读

要强作掩饰道:“夫人,真的无事。”

    周夫人只摇头道:“阿兰,你我……咳……相处多年,咳咳……我还不知你吗?”只死死地盯着她候着答案。

    陈嫂这时也知这事是瞒不过周夫人了,便立马跪了下来道:“夫人勿急。我,我也是担心夫人,彼时夫人病在床上,就是晓得了,也……”

    这时,阿素听得文简急急地喊着要找医生,以为夫人这边发生大事了,已经掀帘过来,见得母亲跪下说姨娘的事,便暗想,完了,小姐说的瞒一时,这一时只怕到止为止了。

    陈嫂正说到公文上姨娘被判离的事,见女儿进来,便斥道:“还傻站着做甚么?快让你爹去请医生来!”

    阿素心里一慌,便答应着往外走。

    周夫人却叫住她,只是面朝陈嫂道:“也不用叫医生来了……我的病就是……这般了……一时死不了……可是好的话,也难……延命了……”

    周夫人这话,带点儿赌气,可是更多的是灰心,没了斗志,似乎一下子,精力被抽光了。

    陈嫂听得心里大恸,这本来是好好的日子,突然又发生这样的事,岂不是折腾人吗?

    文箐因为前日里有些伤寒,怕传染给了周夫人,这两日请安便减少了。此时在隔壁盘问得文简说到刚才发生的事,一时也急了,不由得怪了弟弟一句:“不是说好了要瞒着母亲,不要说这事吗?你这次真是漏口见了。你这个……”后面的话看着弟弟犯错误低头认罪的样子,一伸手,发现他满脸是泪,只觉这孩子也真不容易。他哪里懂得,瞒了这么久也实属不易了,自己这也是迁怒。后面责备话再也讲不下去,只得哄他道:“好了,好了……没事了。姐姐也错了,不该这般说你……”

    可文简的泪却如大雨中的屋檐水,滴落不停,一时也止不下来,哭道:“姐姐,我怕……我怕……”

    他怕什么呢?无非是怕姨娘离开自己了,怕母亲一生气吐那么多血,没了母亲,没了姨娘……

    文箐想着想着,一时又感伤起来,跟着他掉眼泪。听到门外阿素的声音,便十分担心周夫人的身体,只得起来拉了文简去给周夫人赔罪。

    等她过去时,周夫人已晓得全部的事了,包括公文中提到的另外的一些事,是文箐从小绿嘴里得不到的。陈嫂仍是请罪模样,正在自责不已。一见小姐进来,便如得了救星一般。

    文箐这回亦是老老实实跪在炕前的毡子上,同陈嫂所言一模一样,道是当时见母亲身体十分不好,所以不想给母亲新增负担。

    周夫人看她一眼,只觉得女儿当家了,可是又突然她一当家便离自己远了……如今是合着所有的人瞒了自己这一件事,日后呢?自己这一病还不定什么时候,自是管不了家中事,姨娘的神智越发好起来了……自己想着教养了她这么长时间,说不定日后真见着他们亲生母子疼爱过于自己,那时……一时想法纷至沓来……

    前传109 心底之事(谈心)

    如果说老太爷病逝,周夫人小绿一行到达前已有准备所以打击看来不重的话,那么关于公文早就下达,而且是直接传至苏州周府的,这事用个词来形容,却是比“雪上加霜”还要厉害。

    不能不说从周大人被讦告开始,已经有过想法可能姨娘会被如此对待,但彼时周大人尚在世。后来他一去世,姨娘疯了,说不清周夫人当时是悲伤过度,或者操持不过不,忘了此事,还是说周大人的死让她亦害怕不愿再多想此事。

    到底是哪种情况,文箐不知。不过此时瞒着周夫人同姨娘,却是她当时提出的主意,如今事发了,她一时也没了辙,只能听天由命。家看来是她在当,可实际上还是周夫人说了算,只能等她情绪稳定下来再作商量。

    而另一个事者,徐姨娘,文箐不知如何同她开口。文简跑到自己房里来说此事,幸亏姨娘在给文简他们屋里,教黑漆他们写字,要不然……

    文箐越想越头大。心里也格外不安。

    陈嫂服侍周夫人躺下,想着要不是少爷同栓子说什么“休妻”“离婚”的话题,哪里有这桩意外发生?便狠狠地揪了自家儿子好一顿数落。栓子喊冤:“又不是我说的。自是曾家娃儿同少爷说话提及的,我……”

    陈管事见妻子管教儿子,不好插嘴,心想这事少爷在苏州问过自己,那时自己以为少爷不懂事随口一句,没想到却是个记心这般好的。当时要是回答了,只怕也就没今天这件事了。

    陈嫂教训完自家儿子,便同自家男人埋怨:“你说,这事谁想到少爷隔了这般久,还记挂这件事?”并没等陈管事接话,又叹道,“唉……少爷这次……想来姨娘还是他生母,他不记挂这事也难……”

    陈管事张了张嘴,也不好与妻子说实话,只闷头不接话茬。直到陈嫂问道:“你说,这次大雪曾家的房子塌了,你上次提到老房子,会不会亦会塌了?”

    曾家长房的屋子塌了,当时陈管事还同她提及周家在乡下的老房子,老管家住在那,他还曾带了少爷去看过,担心万一分家时周夫人同少爷都在岳州的话,到时苏州不能分得一样,便动了心思。让老管家只将他住的三间房子修缮了,特意拆东墙补西墙,把另外几间房子干脆弄得破破败败的。这样让三房四房看不上,兴许能让少爷得了那块宅基地也好,到时回了苏州也有个安身之处。只是这事却没同夫人或者小姐提及一句,就怕自己这用心不良,虽然也是为了少爷小姐着想,但想到这毕竟不光彩,怕说出来让人有了芥蒂。

    此时妻子提了这话,便回了一句:“兴许吧。”也没了谈话兴致。

    可是陈嫂却思想活泛起来,同周夫人一样,亦想到上次他提过在岳州置产的事,便怀疑起来,紧张地着问道:“你说,你上次同夫人提什么置产的事,是不是有别的想法了?”又紧接着一句,“你是料定了姨娘的事一说出来,夫人可能就不回去了……这……”

    陈大福看自家妻子一眼,唉,真是睡过同一张床的人,有事也瞒不过她。便点了点头,没好气地道:“那也得看夫人打算……”

    陈嫂便絮絮叨叨地同他说到苏州以前日子,又嫌岳州不如苏州繁华,在这里置产的话不如苏州,就是北京也不如。末了,又道:“唉,可是在这里只怕真要呆长了……也不知何时能返苏州了……我们还好些,李诚他们一家只怕……”

    陈管事闷头不吭声,对于妻子说的这些事,不是不曾想过,可是那又能如何呢?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周夫人受了这次打击,虽说次日起来,面色便如平日相较起来无明显异常,可是敏感的文箐还是觉察出来,有些不同。

    过了三日,周夫人叫她拿了帐本过去,道是让她念念最近几个月的帐。晓得帐面上的有多少钱后,吩咐陈嫂把贩布的钱钞单独备出来,又叫来陈管事,道:“如今春节既过,大雪再下,只怕也少些了。你上回提到的置产一事,不如就找找吧。只是既要吃穿,自是离不开田地,便先打听一下田地的事。至于房子,只怕钱是不够的,先还是赁吧。”

    陈管事见她未曾明说是否日后将在岳州置产,不过看来这第一步迈出了,只怕苏州一年半载是回不去了。便忙着出去找牙人了。

    周夫人一边让陈管事去置产,另一边却是拉了陈嫂,道:“春节,祈五郎来拜年,我听说了。我见他似是对阿素有意,你同我也略讲过一两句,彼时我未曾同意,也是想着别远嫁他乡,到时你们母女倒只怕见一面都难。如今思来想去,儿女,都是要长大的。大了,成了家,嫁了人,自是不由爹娘了。嫁的近也好远也好,只要夫家待她好便是了。你让李诚再试探试探他,看他意下究竟如何一个打算。只是,此我见你家大福对他人品还是赞赏的,要真成了一家人,也是好事……”

    说到后面,已经是语重心长了。陈嫂听得只连连点头,半点不敢违抗周夫人的意。可是她出门之时,周夫人又叫住她,道了句:“有日我听得箐儿同阿素姐俩谈话,没想到说的便是闺房之事。阿素的婚事,虽是父母作主,不过你,也问她一句,可否愿意。要不乐意,咱们再找。”

    陈嫂也明白夫人说的话是指哪桩,那次是因为小绿嫁人的事,结果自家女儿同小姐在那谈日后成亲的事,自己同夫人在门外却是听得明白,当时自己亦吃惊小姐那般年纪,说的却是:“……选夫婿,那也是女人同男人过一辈子的事,总得自己乐意才是。要不然生拉成一对,捆绑到一处,过不得日子,岂不是两个人都受罪?若是女人,退到夫家,本来就是外人一个,再同夫君相处不来,那在夫家还如何呆得下去?”

    正是这番话,才让周夫人当时动了退亲的心思,担心万一自家侄子要是并不十分乐意娶,而自家女儿也不乐意嫁给对方,可如何是好?这话在周夫人心里生了根,如今到得阿素这一头来,便又想起了女儿的话,再想到自己一生,觉得十分在理。

    且不说这边陈嫂如何安慰周夫人,单说周家要在岳州置产这事,周家所有的人便在下午晓得了这事。

    阿素正同文箐在厨房小声说这事呢,却听到外面豆子道:“小姐,小姐!我娘让你来请您快去劝劝姨娘……”

    文箐一愕,姨娘最近发病的时间并不多是两天才一次,这明显是好了。莫不是今晚又发作了?道:“何事?姨娘不适了?”

    豆子摇头道:“适才黑漆儿同少爷在屋里玩,姨娘来了。后来……后来也不知说甚么了,就是姨娘问黑漆一些话,然后……反正我也不晓得……”

    文箐心想糟了,这只怕又是横生枝节了。只得让阿素别操心,且先忙晚饭,自己去瞧瞧。才踏进门,便听得里间姨娘在哭泣。忙进去,瞧到的并不是姨娘发疯症状,反而是阿静手足无措的正试图安慰姨娘。“阿静,姨娘这是怎的了?”

    阿静一见小姐,仿佛见了活菩萨一般,忙道:“小姐,姨娘晓得了……非要收拾行礼……”

    姨娘这时亦望着自己女儿,象抓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问道:“箐儿,简儿他说的可是真的?姨娘要怎么活啊?没了老爷,再离了你们,我……我在这里亦连累你们,我……”

    文箐听得这样,头痛不已。本来发烧过后,身体没复元,这会儿事情都赶一块儿了,周夫人那边还没完全搞定,病情加重,这边姨娘又闹腾上了,真是不安生。“姨娘,你难道舍得离开我和弟弟?母亲都不回苏州了,便是为了咱们一家能在一起。你这要收拾行礼,离开我们你能到哪里去?岂不是负了母亲的心意?”

    阿静忙点头道:“正是。小姐都晓得这个。姨娘你要这样,岂不是拂了夫人的心意,伤了夫人与小姐的心,便是离了少爷,你又哪里放得下?夫人都发话要在岳州买地了,自是不想回苏州听闲话……”

    文箐打断她道:“姨娘,你且别伤心了。这事既这样,眼下又改不得。只要咱们不回苏州,便当作不知此事就得。如今咱们既是一家人,自是住一起,吃一起,日子一起过。谁也分开不得咱们。”

    姨娘听得女儿的话,却是越发的伤心,哭得更是厉害。把隔壁的周夫人同陈嫂都惊动了。陈嫂过来劝道:“姨娘,你如今这般伤心,岂不知夫人更是伤心。夫人这么多年对你可一直是姐妹相待,半点儿不敢让你受委屈。你要这般离去,岂对得起夫人的心意?夫人特特让我带句话来给你:当日老爷既然迎了你,不是没想过这些事。你既进了周家门,自是周家的人。实在不行,咱们同儿女只要在一块,不回苏州就是了。关起来门,自是不必理会那什么文书。”

    姨娘听得她好一阵劝,哭劲也下去了,抬起头来,泪眼婆娑,双目发红,道:“我……我这就过去见夫人……”

    结果到了周夫人床边,二人对坐,尽是无语凝噎。陈嫂同阿静二人,一人借口去换壶热水过来,另一个则道回房取件披风来,相继离去。

    周夫人擦了一下泪,开口道:“这些年,我误了你。若是我早日离去,箐儿也自是于你处承欢。虽说当时不得已,把她放我身边,让我也得了有儿女的欢乐。我这一生自是感,奈何自己帮不上忙。便提醒了一下:“小姐,我记得去年小绿回家后,郭三郎不是从山里收来的皮毛都运过来了,年底卖 的钱不在这个帐本上。”

    文箐经她这么一说,也才想起来。李诚教会了几个猎户如何制皮后,周家从归州走得急,那些皮毛后来是郭三郎回了归州帮着收的,在十二月的时候便托人送了过来,李诚在年底便在岳州给卖 了。没想到冬天大雪,价格卖 得十分好,大大的赚了一笔。“是不在这帐上。只是母亲道这毛皮的本钱只怕是郭家垫付的,故此不让动那二千来贯钞。可是郭三郎信中道是李诚原来存放的,我亦问过李诚,他说虽然是原来付了一些,便也不会有那许多。想来是郭三郎多少垫付。”

    阿素也不好说话了。郭三郎不知从哪里筹的钱,想来是感念周家给小绿买房,所以……

    文箐却想到这些布款既然是要还债的,那想来苏州那边也着急,要不然原来的旧债未了,岳州这边难不成又让他们添一大笔新债不成?总得有人尽快回苏州去才是。她提出这事来,陈管事主动请缨道:“要不然,我去一趟?再从苏州带些物事过来?”

    “不好你走了,咱们谁去买地?总得有人来张罗……”文箐非常直截了当地一口否绝。

    只是他这主意是个好主意,陈管事眼光好,选货自然能挑中易卖 的,可是他这一走,岳州这边如何办?上次他带了文简回苏州,家里没了他就好象船没有桨手一样实在难以划得动。让李诚在这边置产,李诚对这些极不熟悉,文箐也实在不放心。只是自己年龄也小,便是要出门去办这事,与周夫人开玩笑地说过一回,结果立马就被阻止了:“你现在还是一个孩子,哪里懂得这些事。如今这帐,也只是让你看看,其他事情自有陈大福与李诚他们办。”</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