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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生活面面观(完结)第71部分阅读


    思及到此,心念电转:等等自己理解的缠脚法与古人实际操作的不同,那么……

    一时便有了想法,控制心头喜意,便软语低声道:“婆婆,我年龄大了,这一缠只怕受的罪大。我不图别的,只想缠了后还能行得稳路,也能多行得几步,才找您这位行家呢。您既是杭州出名的,我这脚,自然交托于你。你再帮我琢磨琢磨,可有法子,便是缠了足日后也可以不断骨的?你只需说得与我听,赏钱自不会少了你的……”

    杨婆子一听赏钱多,脸上笑的褶子跟那花蕊似的:“表小姐这般说,我自是倾力而为。不止是要让表小姐好生过这个好年,日后每日都能走好。”

    “我信得过婆婆这双手,你这名声既响,信誉想来也是毁不得的。你且帮我缠好了,少受些痛,走得稳路,也能让人见得不太嫌弃便是了。”文箐再次强调,引着杨婆子往某个方向走。

    杨婆子听得这般要求,再次端详起来,道:“表小姐,这倒也是有难度的。只是,您这出门都有丫环跟着的,又哪里需得走远路?且叫了轿子便是了。”

    “婆婆,您瞧,你做这行,自是挣得舒服钱,自己挣来自己花,也无需看儿女眼色。我么,就算叫了轿子,还有好些里弄也是过不去的,且得我自己走才是。轿夫靠不得,终还是得靠自个儿才是。您说,是这个道理不是?”文箐试着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将心比心,打动对方。

    见杨婆子手上动作放慢,便小声问道:“表姐,你这里可有钱?且先借我点。我的钱在隔壁,眼下又回不了房。”

    华嫣有些讶异地道:“你拿来作甚?便是打赏,到时自有姆妈来。”

    文箐见得杨婆子每听自己提一回钱,便手上动作轻一分,已有主张,低声道:“表姐,莫要声张。你且说身边有多少?”

    华嫣从床头拿出钱袋来,数了数,道:“我袋里只有三十五文,别的在屋里。”可是接着令她吃惊地事发生了——

    表妹对杨婆子“贿赂”

    文箐低声同杨婆子说得一句话,杨婆子眼神一亮,直点头,亦说出一番话来。

    华嫣此时在一旁听得,大惊失色:“表妹你……”又看一眼里屋的门,一手紧捂了自己的嘴,一手抚着胸口,一脸张惶。

    到底她们二人说什么了?华嫣为何如此受吓?

    正文103 瞒天过海

    你道为何华嫣那么惊讶?

    原来——

    文箐说了句:“婆婆,眼下我既不能有违孝道,又不想那般小脚,若是不缠肯定不成。你且帮我想个万全之策,哄得外祖母高兴。这几个铜钱你先收了,我另有重赏”

    杨婆子闻此言,盯了钱一眼,小声同文箐道:“表小姐,你这是何苦来着。本是有福之人,偏生行这等没福气的事儿。既要行得稳,又要好相看,倒也有个法子,便是不让你折了骨,只用布条虚缠了,却是莫要随便解得。如此,虽束了脚,既不会长得过大,亦不会让脚太痛,能行得了路。”

    文箐心里乐开了花,这同她方才想到的招儿不谋而合。

    自己理解的缠足法同古人不一样,为何不按自己的来?自己的身体怎么能由一个并无血缘的长者决定?我的身体自是我作主

    你待要我“削足适履”?又要孝义两全,还要过得了夫家关,强迫我缠……

    哼,我便“缠了”,且来一招——瞒天过海。

    你能奈我何?

    文箐喜上眉梢,道:“既有这等好法子,婆婆你且快快施为,莫要等外祖母出来了。”

    华嫣这时一只手紧抓床沿——表妹的主张,对于她来说,是作梦都不敢想的。平日里自是祖母与姆妈说甚便是甚,哪里敢阳奉阴违?

    难不成,这便是她有胆敢千里返家而自己独步不出宅的差别?

    杨婆子见她如此欢喜,又忍不住道:“表小姐,你既要我施为,我且也把丑话说在前头。毕竟这只是看起来象缠过的,比不得那真缠过的,届时表小姐穿的鞋却是要比寻常缠过的大些。故而,不过是瞒得了一时,瞒不得一世。表小姐可想清楚了。”

    文箐生怕耽搁得太久,老太太要出来便撞破了,只执意让杨婆子快快缠了:“能瞒多久便多久。我自是拿定主意了,婆婆莫管其他了。先时我母亲都不曾让我缠脚,这会儿我实是不想如外祖母一般,到老了疼痛难忍,行不得路……”

    伸手向华嫣要了钱,自己又从身上摸出十七文来,全数给了杨婆子。

    两处拿钱,杨婆子心里乐开了花,佯叹口气,一边很快缠着布一边道:“表小姐,我这便与你缠了,只是日后你可莫要说是老婆子替你缠的,要不然,我这生意可就……”

    文箐笑道:“婆婆,这个我自是省得。你也莫要同外人说我今日如此这般。这事就天知地知,咱们三人知。”

    杨婆子听得这话,张大了嘴,没想到这表小姐竟以此堵了自己的嘴。低首继续缠足。

    华嫣没想到,自己便是这般不经意里成了蒙骗祖母的“帮凶”、共犯,脸色发白,惶惶不安。看着表妹现在烦恼渐消的面孔,实是想不通,她哪来这么大的胆量,不仅是虚缠,竟然还能周到地叮嘱杨婆子不要四处散布?自己都被吓得话都说不出来。

    文箐感觉脚上布条越缠越多,虽然有些紧,倒是一点儿没觉得痛。只是实在怕她缠得过紧,要真是从脚踝处绑死,不通血脉,时间一长,可不是脚都废了么?又叮嘱道:“婆婆,莫要缠得过紧,要不然,这脚只怕真会折了。”

    杨婆子极为自信道:“我晓得。只是也不能露出破绽不是?我既是应诺,便自会办好。表小姐且放心吧。”

    这个时候,自然是无干涉,文箐只顾及里屋动静,却听得对外的房门响动,帘子还未掀,忆吓得她毛孔竖立全身警备

    杨婆子亦是手里一顿,一只脚终于完成,正拿了布要裹另一只呢。

    华嫣吓得手心都出汗了

    门帘启开,众人看去——

    原来是铃铛

    松一口气。

    铃铛捧着托盘过来,上面放得两匹布,再有一些钱钞。放下帘子便说道:“杨大伯母,我家奶奶正忙着照顾小少爷,过不来。你这给表小姐缠足,也算是家中喜事了。这些,自是奶奶的谢意。”

    杨婆子不便起身,伸长了脖子看了一眼,十分满意。

    一放下盘子,铃铛凑到文箐面前,道:“表小姐,可是疼得厉害?从现在起,我可是跟在你后头,你有何事,尽管吩咐便是了,便是要走动,铃铛也可背了你……”

    文箐很感还要好,这才聚得一两日便这般。若是日子长了,我看到了出嫁那天,只怕都舍不得,还不哭成泪人儿。”

    老太太看了眼布料,又瞧了眼傻孙女,勉强地笑了一下道:“她俩,感情好,便是好事。既然你小姐都乐意让出来给她表妹,阿惠,你还磨蹭甚么,且按表小姐的尺寸裁好便是了。你手头上的那件,明日可能做好?”

    可是,华嫣听了阿惠的话皱了下眉,心道:我的事何必劳你操心?看一眼表妹,她有那般胆量,自己呢?抬了头,目光直射阿惠,当着祖母的面,淡淡道:“阿惠姐,我还年幼呢,你莫要笑话我。说到出嫁,怎么着眼下也轮不上我,你可在我前头好些年。你莫要羡慕表妹,你若是我表姐,便是这一屋子物事你尽随意挑拣。”

    这些话,好似寻常,可落在阿惠耳里,便是针扎一般,失了往常的微笑,面色发白,只低头立于沈老太太面前,一言不发,双手僵直地从老太太手里接过布,放到桌上时,布下的手死紧死紧地攥成拳头,连老太太的问话都顾不上回应了。

    文箐的手被表姐紧握住,听到她这般说,便疑惑地看一眼表姐,没想到这么柔和的人,绵里藏针,扎死人不赔命。

    沈老太太听得孙女这番话,却是眉毛一立,佛珠微颤,扫一眼文箐与华嫣相牵的手,喝道:“嫣儿莫要胡言你阿惠姐照顾你祖母我这么多年,不是你表姐,难不成便不能送样物事了?”

    华嫣一下子没了刚才的气势,低了头,小声道:“祖母误会了。我不过是说随她挑,并不是说不送她。她要是看上哪样,便自管取就是了。”

    沈老太太见那二人手并没有放开,只觉得自己在里屋的想法应证了。这才两天功夫呢“你哪里学来的犟嘴?真是越大越没规矩了。往日教你的都哪去了?”

    华嫣原来鼓起的勇气此时便彻底无影无踪了,连忙松了与文箐牵着的手,要起身下跪认错,只是才站起来,脚下就一痛“哎哟”,被表妹扶住,也顾不得别的,生怕祖母生气:“嫣儿不敢。祖母莫要生气”

    “你还不敢?你着急起来做甚?你要是再伤着自个,不是要了我的老命吗?我好好把你们养大,如今倒好了,一个两个竟然敢顶撞我了难不成你爹没了,家里竟容不下我了?”沈老太太似乎说得极为动情,好似想起了儿子,便说不下去了,只拿帕子作势要抹泪。

    但是,这,也太明显了,话里话外意思都是——指桑骂槐呗。

    文箐心想,老太太这是记恨自己了。

    委屈、训骂,总比脚痛残废要好。自己要是当时不说,她铁定不会因生气暂离,那自己这一回是真缠定了的。所以,此时,她并不后悔当时的顶撞。

    华嫣急了,又困又窘,也陪了落泪,抽泣道:“祖母,我错了……”

    文箐十分同情表姐,被当成“替罪羔羊”:“外祖母,姐姐脚伤,您心痛;您心伤,她亦心痛。姐姐适才同阿惠姐妹不过是说些玩笑话罢了。”

    沈老太太移开眼边的帕子,道:“你来得两日,倒是晓得这些玩笑话。也真难为你了。”

    太冷了……

    阿惠在一边亦明白今日自己处境,心里冷哼一声:自己又被人拿来作了次盾牌,偏偏还说不得。明着是护了自己,实里呢?

    只会让小姐更讨厌自己罢了。

    故而,得了表小姐这话,倒是让刚才的事都不落痕迹了。笑容堆在脸上:“是啊,表小姐说得甚是,本来就是开开玩笑嘛。太太您要是说甚么送啊不送的,不了解的,倒是要说阿惠小心眼贪上小姐屋里的某物了,又或传为小姐小气。阿惠不是有太太平日里打赏的嘛,那些便足了。小姐也自是一番好意的,太太莫要伤心了。”

    华嫣只低头,抹了泪,不吭声。

    沈老太太脸色缓和了些,道:“开玩笑,那就好。你们姐妹之间这般,倒是我老了,多事了。”

    阿惠放下手里的布,给她倒上一杯热水,递过去,笑道:“您这也是看重小辈的,要不然怎么同我们讲这些。太太,您还年轻着呢,您瞧家里头哪个称您为‘老太太’了,便是连个外人杨婆子不是还叫您‘太太’吗?快莫要说‘老’字了。”

    沈老太太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道:“就你会耍嘴皮子,懂得哄我开心。”接了热水,喝得一口,终于缓和下来。

    文箐见阿惠清理了桌面上的物事,找着了剪子,也不再拿尺子来量自己的身高,仅是用手在布上比划了几下,便开始利落地裁剪起来,看来对于尺寸,是了然于胸了。

    真正不亏是侍候人的,这些细节做得极为周到。

    该夸的可得夸好了,眼下自己是客,既然她帮自己这一回,自己也不吝啬赞语。

    文箐谨记这一条,讶道:“唉呀,阿惠姐居然不用量,便记得我的尺寸,真是好记性啊。”

    华嫣抬眼瞥了眼阿惠,继续委屈地低头。

    阿惠笑道:“表小姐,不就是个衣长袖长这几个尺寸吗?前天拿你的衫子比过了,自然无需再量了,尺寸不会有错儿。”说得极为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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