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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生活面面观(完结)第181部分阅读

    看,那自然作不得假了。更何况沈家人已寻到了智信,问了个真切。“那,沈家大舅爷又是如何说?”

    “我见到大舅爷,倒是不曾听到他透露了半点口风。但是……”刘四家的娘子与沈老太太说那番话,必然非空|岤来风。

    方氏一口气闷在心里,不知该向谁出,难受得厉害。“当年箐儿伯祖父在家,可是她大舅亲自上门来正式求的亲,现下,这事儿若是成真,不论如何,也得他本人来说才成……”只是,若是沈贞吉真要来上门来说了,她该如何是好?

    她拿不出大主意来,眼泪倒是如断线的珠子扑簌扑簌地往下掉,六神无主。“这可怎么办啊?怎么会这样啊……”翻来覆去就这几句。

    周德全是个管家没错,可是习惯了听人发号司令自己去办,偶尔提些建议那也得请示过了得人点头才放心施展手脚。这事他觉得事关重大,他急得也拿不定主意,只能事先知会一下三爷四爷。“要不,我再去找智认大师求证一二。总不能凭着他一两句话就把这婚事搅没了……”

    他顾虑三爷性子急脾气燥,要是听到这事儿,怕是头一个发怒的人。但沈家的理由也着实站得住脚。

    方氏寻不到法子来解决事,只想着文箐之前帮着沈颛洗清逛ji院的事儿,没想到一归家与沈颛却是谈取约婚约的事,难怪她不将理由说与自己听,“不合适”,可不是么?自己还罚她一场。“这事儿先不要与箐儿说。她虽说要与表哥解除婚约,怕也是为了不让对方为难;可是啊……”这若是沈氏正式提出来,只怕文箐暗里伤心得厉害呢。

    关氏一想到这,叹气复口气,颓然。叫来关氏,道:“将两位小、姐的罚,都取消了。”说完,却是掩帕又哭将起来,哀哀起身,跪在蒲团上,一心向老太爷老夫人告解起来,只求他们在天之灵多多庇护文箐。

    方氏与周德全所言,文箐毫不知情。她是次日才想起周德全去了沈家,也不知那边到底如何了?尤其是沈颛归家一个月,现下也没个消息来,她多少还是有些担心的,当时沈颛临走时,她在上个瞧得分明,对方恋恋不舍黯然一步一步地慢慢走出宅门,临走时,犹望几眼自适居……她想:我肯定是伤着他了,真对不起,我不能亏你会你太多,不能无视你的心意,把你当作那送上门的驴来“骑”……

    周德全不动声色地将沈家诸人的近况说了一下,只道是沈母最近有些中暑迹象,倒是无大碍。至于大表少爷,听说出门去了,好似寻甚么花草去了……

    文箐听到这里,“哦”了一声。原来自己还担心他回家后寻死觅活的,没想到少年心性,终归是伤得轻,忘得快。这样也好。“咱们东面山坡那块地,我不想与寺院争,就算现下争过来,日后谁晓得会不会就此结怨。我想,要不然算了。”

    周德全听了,怔了一下。说起这地来,文箐不想与这寺院发生冲突,可是得知这寺院竟归属虎丘寺管,而虎丘寺正换住持,文箐花了一笔香火费打点了。这地儿,也就谋得差不多了,眼见到手,怎么又放开了?“可是马下了小驹,奶牛也渐增多,这场子显然太小了……”

    “大伯母与二伯母那边捎来信,新下的马驹归咱们,另外两匹马她们牵了过去养。奶牛的话,褚掌柜明天来牵一头过去,养在城里就近让叶儿挤奶作酪,要不然天太热了,咱们送过去,一天一个来回,既费工夫也容易坏掉。”文箐一边抹着耳垂一边轻声道,这些事儿一项一项说来,有些计划就渐渐地清晰地展现在脑海里。“可惜,这几年卖地的人家太少了。只怕地还要涨价呢,要是哪里有地,但管买来……”

    周德全赶紧道:“正是了,上次褚掌柜说小、姐要在灵岩山那边买林地,他一时心不过来,要不我再去好好瞧瞧?”

    文箐想了想,席韧既然常常要去松江府,这边自然顾不上,那只能自己顺带帮他把地的事儿找好。“那地倒不是为我们自个儿买,义兄有意在苏州安家,看中了太湖那处风水。周管家能帮着他去看看,那再好不过了。”

    又说了些具体事项,比如林地或湖田都好,太湖边好多官田怕是卖不了,要是能佃了,虽然租金高,可是有赚头的话,倒也不烦赁了官地。有圩田,再好不过,民田银价高,可是租税低,更好佃给他人来打理。

    她说得每一项都十分细致到位,周德全听了,频频点头,心里酸楚不已。谁家的小、姐十三岁就打理家宅田土铺面到无微不至的地步?谁家小、姐能种豆种麦到绒衣食肆的各个细节都了如指掌?可是自家的小、姐这么出色,怎么就这么多灾多难?

    他心事重重,神色凝重,迈出的每一步都是缓慢异常,留给文箐的背影更让文箐难过:可惜手上没人,连累得周管家奔东跑西打理家里家外……

    周德全借口去灵岩山寻地寻宅子,可是实际上去是去找智信大师去了。只是没几天,一脸灰败的回来,在众人以为他中暑的情况下,他却独自与方氏说出了实情。方氏不敢独揽这个事儿,忍不住告诉了陈妈。

    陈妈在杭州呆了好几天,归家听到范陈氏提到五小、姐说四小、姐有悔婚之意,已然觉得这事太过于突然,正思量着如何劝说小、姐,哪想到没两日就听到方氏说出来的这番话,惊得一脸惨白。“这不可能当年大舅奶奶可是拿了生辰八字去合过的,大表少爷二月出生,小、姐八月的,二八月份,再合适不过了……那甚么大师说的话,焉能作得准?沈家老爷子自己也能算得些,当年就是他说了,八字相合……这会儿怎么出尔反尔起来?”

    方氏哀凄凄地道:“现下说这些也没用。只看沈家到底是怎么说的。若是大师说的是真的,沈家要悔婚,人家当然是顾着孙子儿子性命要紧……”

    陈妈非要找沈姜氏问个明白,奈何人家现在迟迟未决也是一种态度,这说明人家不想轻易下这个决定,也在意文箐。难道自己真要找上门去,撕破脸?

    正在方氏与陈妈两难的时候,没想到,黑漆儿来了。

    他不一个人来的,还带了一个男人,另外沈贞吉作陪。

    方氏与周德全还有陈妈三个人如临大敌的看着沈贞吉,哪想到对方所来不是为文箐的事,而是说黑漆儿的事。文箐到得厅上,听得介绍,才知那个男人竟是黑漆儿的父亲。

    可是,黑漆儿的父亲不是去世了吗?记得听杨氏唱的曲子,虽不太明白,可隐约是病死的,怎么又活过来了?

    原来他是宣德三年左右派去了日本,那一年正好是足利义教主政之前,足利义满几个儿子纷争不已的时候。到宣德四年左右,足利义教上台,但因其主政,引发各种不满,随后多年来一直有山民暴动。而黑漆儿父亲杨七郎到了那里,正好陷入动乱中,不知去向。可当时同船的工人传言,有人说他被杀了,有人说他受伤寒病死了……总之到得杨氏这里,已然是儿子没了下落,死无全尸。故而,宣德五年时,苏州发生水灾,杨老爹与族人不相睦的情况下带了孙儿想投奔蜀地亲友,才有了黑漆儿流落异乡的事。而实际上,黑漆儿父亲并没有死,他流落日本,颠沛流离,语言不通,与家乡音信断了,波折不断,最后凭借着手艺苟活,直到前两年,碰到出使日本的船只,于今年五月才返国。

    杨七郎是个漆工,这几年在日本也学了好些倭漆本领,如今归了家,知儿子竟然不被族人所容,幸得外人救济扶养,心里感慨万千,对周家与沈家的恩德感。“你莫怕。我姐姐每月给我零花钱,我都没怎么用,我给你一些作盘缠。日后你爹要是娶继母待你不好,你就直接乘船来找我们,反正一路坐船就到了苏州……”

    小孩子的话别,一人是表示怀念,其他几人是想仗义疏财,华庭与沈肇都学文简,私下里将零花钱送了出来。谁又晓得:这次的相助,就是因,更是换得了来日的肝胆相照。

    沈贞吉几次欲言又止,可是面对方氏与文箐姐弟,那就是妇孺孤幼,实在是开不口,最后也只是陪同着杨七郎父子离开。

    方氏是既不放心又稍稍松了口气。却为晓得,沈贞吉归家后,被沈母一顿责备。“这有什么开不了口的?这么大的事,难道你还拖着耗着?终有一日要解除的,拖得越久,来日周家只怕也怨咱们的……”

    沈贞吉言道自己有愧,张不开这张嘴。

    沈母怨儿子:“这事又不曾遣下媒婆立下正式婚书来,你开不了口难道我还遗媒婆上周家门将这事闹开来……有信物不假,可是如今不是我们故意为难他周家,实在是颛儿性命要紧,这人命关天的事……“你生为人父,难道就坐视儿子性命不保于不顾?你这样,你妻子也这样,一个个都怕自己作恶人,那好,我去”

    这事本来是想瞒着沈颛就到周家去解除婚约的,哪想到,沈颛没去建州,而是去了杭州,寻得几盆兰就归了家,打乱了沈贞吉的计划。瞧着儿子兴冲冲地说要栽培兰花,种出名花来,日后或许能用花换回几本画来……

    沈澄看着孙子烈日炎炎下东奔西跑,为的全是文箐,心里着实不高兴,责孙子不事孝道,未替曾祖母好好在家守制,有违礼制。沈颛当头被浇了冷水,犹不知理由。只是向来不敢违逆长辈,也认为祖父之言没错,自己确实疏忽了,便自去祠堂跑下请罪去了。

    只看得其母姜氏心痛不已。“可怜的他,这叫我如何开口与他说文箐的事来……”她一想到儿子若是听晓与表妹无缘,不能在一起,只怕定然会伤心难过,多年来一直以表妹为妻的想法,如今要是破了他这美梦,他焉会轻易过得的?就连自己当初,听闻此事,只道是胡言,根本不敢相信。可是不敢相信是一回事,只听得华庭讲完,归家后忡忡不安,忍不住与沈母提起。

    沈母十分忧心,便让沈贞吉请了人再批八字,有人说合,有人说不合。沈澄开始也不信,可是沈母找来的人批的多了,他也动摇了。与沈贞吉一道去访了智信,智信与他们讲一袭话,尤其是看了文箐的八字后,直摇头。智信对沈澄父子道:“我当日在太湖边上得遇令郎,曾劝过,只令郎执念太深,为情所困,怕是不妥。有心点化于他……”

    最后见他们仍不信,智信顺便带了他们去南京钦天监高人,结果人家掐指算来,却是一语道出:“此女与令郎本来确是八字相合,只是她要是幼年无难,便是一生平遂。若是幼年遭难,则是寿短之命……大师拿此生辰来试探,某断言:此女七岁左右必逢大难,此八字实不是生人之相。若是生人,必然是九死一生,命盘已改,与令郎结亲,只怕弱冠之年必有大灾,性命攸关。”

    沈澄父子见他说出来的文箐的事实在是太相符了,大惊,不得不信。沈贞吉求如何才能开解。不外乎两个:下策是另选一女;上策是出家修行。

    正文372婚约解除愧疚难安

    小孩子的心只专注一事,所以一提某事便立时看得十分迫切。比如黑漆儿也不可能是立时就随杨七郎上京,杨七郎还得去归州迎回老父与妻子的灵柩。文简听到姐姐提这事,“哦”了一声,一时情绪过后,也没有之前那么忧心了,转眼就似乎风轻云淡起来。

    相对于大人们来说,事情可不是这么简单说能放下就马上可以放下的。比如沈家现在以沈颛性命为忧,谁都是吃不下睡不香,如何向周家张口提这事,显然是慎之又慎。

    沈颛一个人被家人蒙在鼓里,先时说想出外寻兰花给表妹作个礼物,姜氏也觉得他不在身边也好,免得事儿还没查清就走漏了风声,担心儿子到时受不了。于是沈颛出门拟寻得名兰,加以栽培,要么学表妹一样,能给家中积点薄财,要么是送于表妹作生辰礼物以表达心意。前者却是不好正面说与家人知,因为沈家家风向来以淡泊清雅为重,不逐利不求名。沈颛归家后,小心地将这打算与父亲说的时候,期待父亲的支持。

    可是沈贞吉却只是淡淡应了一声,转过头去皱眉不语,直觉上是儿子受文箐影响,已与家风相违背,略生不满。他更没想到的是,儿子寻完花回来,却开始加倍读书,读的正是四书五经,再看其案上所摆,不再是绘画宣纸,已然是生员应试之题。沈贞吉大惊,询问儿子。

    沈颛小心翼翼措辞,委婉地说出自己想过两年替曾祖母的守制期结束,准备应科举之制,恳请父亲同意,并发表决心:以十年之期为限,考个举人来。

    沈贞吉心中发颤,问道:“然后呢,逐功名求通达?”

    沈颛见父亲面上无半点喜色,已知不妥,不敢再将心事说出来,只低声回答:不是。

    沈贞吉逼问道:“昔年你周家姑父也说是求得功名为民作主,又如何?最后却是被人所诬构陷至祸,家破人亡,身死异乡,余恨不绝……”在某种程度上,华嫣的想法或许同其爹一样,认为名利这些物事,便是招祸上门。沈贞吉更是得沈澄之髓,讲求独善其身,而非周济天下。

    沈颛面对父亲的质问,知父亲生气,再不敢违逆多说半句。他既不能拿周叙周复来回驳父亲,了,只需拿将出来示人。咱们唉……也是顾着情义,做不出来那种薄情寡义的事来,要不然,当年婚约早就取消了,哪里会有人这也日这些事来?我们沈家可是待他们周家并不过分,你去周家,就求他们看在这往昔的情份上了,也放过我们颛儿……”

    话已至此,无任何商量的余地了。

    陈妈不再在文箐耳边时常提沈颛的事,文箐松了一口气,按例,陈妈必是说完华嫣的事后,一定会再提提文箐来日与表少爷的事,现下却是只字不提,这就太反常了,文箐的敏感神经直觉有所不对,于是张耳四听周围风声。

    陈妈让周德全去打听智信的事,文箐不是不知道,不过是先前故意装傻罢了。可是这么久,不见动静,着实让文箐起疑。周德全连日在外,只说是在寻地,却也不见他汇报来,倒是时常听嘉禾说陈妈在周管家归家后便在一起筹划。她想,或许陈妈也是想委托周管家置产,于是有一天寻到周德全,问道:“周管家,那太湖边上的田地要可有消息了?”

    “小 姐,现下咱们苏州倒是风调雨顺,知府大人带头开沟挖渠,受水患的地方极少,这卖地的人家实在难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