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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部分阅读

希望他出事,因为心里仍然对他抱有期望吧!正如想的,谁可以救殿下,她都会不惜一切请求!

    轩辕勿离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勾起,刚要开口拒绝,但是身体却容不得他坚持,双眼合了合,好半晌才开口道:“我在这里休息一下就可以,记住,准备热水帮她擦洗身子。”回到寝室中,在外室内一张软榻下坐下,道:“被褥衣物必须每天换洗,然后在阳光下晾晒,这里的器具每日都要用烈酒清洗一边,每两日一次同样用烈酒清洗院子。”话顿了顿,沉思了片刻,然后起身走到桌旁,拿起笔,在一张宣纸上写下了一副药方,“按照这个药方熬制汤药,和你在晟州拿到的药茶一起,每日饮用,汤药晚上与清早饭前服用,三餐后饮用药茶……记住,疫症传染性很大,这个院子中的每一个人都要小心防范,还有,食物要外面的人送进来,院子内的人不能出去!”早上的焦急差点让他忘了最重要的措施!放下笔后,沉吟了片刻,道:“不,我还是到隔壁的偏房休息,一个时辰后在叫我,我要给她换药。”他不应该在这里,忽然,双眸紧盯着风瑜冰,一字一句地警告道:“记住,一定要按照我所说的做,否则……”

    “我知道,我会安排好!”风瑜冰点头道,“你放心吧。”

    轩辕勿离点了点头,沉思片刻,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是被打断了。

    “我……我来……来照顾她……”忽然,一道断断续续的声音响起,云慕祁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旁边,怯怯地开口,“我会照顾她……”他说的没错,是他害她的,所以他要照顾她!

    轩辕勿离看了他一眼,断然拒绝了,“不行!”

    “你……”云慕祁震惊,“你……你不是说……”不是他说他该来吗?

    轩辕勿离淡淡一笑,道:“你的身体不好,如果贴身照顾的话,很容易染病的!”

    云慕祁一窒,羞愧、焦急、担忧,各种情绪交杂在脸上,清一阵红一阵的,忽然,一股勇气涌上心头,有种破釜沉舟的气势,“我不怕!”如果她不在了,他也不活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轩辕勿离见状,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我劝你来是想让你呆在他身边,因为这可能是她所希望的,并不是让你来送死!”话顿了顿,继续道:“如果你真的想照顾她,先用药预防两天后再进入。”

    “两天……”云慕祁呢喃道。

    轩辕勿离忽然笑了一声,话中却满是讽刺:“放心,别说两天,两个月她都未必可以痊愈。你有机会照顾她的!”中毒、外伤加上疫症,能像如今这样保住性命已经很好了!他不知道该说她是幸运,还是倒霉?!

    “她不会有事的!”云慕祁怒气冲冲地喝道,非常不喜欢他刚才的语气,他分明是在咒她!

    轩辕勿离淡淡嗤笑一声,然后起步走向旁边的偏房。

    云慕祁见状,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忽然想起,这两天中,这个男子一时大怒责备,一时冷漠以对,而他,甚至不知道他到底是谁,叫什么名字?可是为什么,他这么关心她?为什么……

    “云公子,轩辕公子说的有道理,请公子先回寝室休息吧。”风瑜冰开口道,不冷不热的语气。而实际上,她不喜欢这个公子照顾主子,如今主子这样,可以说都是因为这个男子,更何况,他是云启的儿子,谁说表面对殿下款款深情,但实际上怎么样又有谁知道?他不得不防!

    云慕祁死死地盯着室内,仿佛没有听见她的话似的,良久良久一动不动。

    “云公子?”风瑜冰唤道,声音中有些不耐烦。

    云慕祁僵硬地移开视线,转而看着她,“你讨厌我?……”讨厌吧,如果不是他,她又怎么不会讨厌他?连自己都讨厌自己……不,是恨!

    “云公子多想了。”风瑜冰道。

    云慕祁苦涩地笑了笑,“我会照他说的做,我不会再连累她……”不会再连累她的!然后喃喃自语的离开。

    风瑜冰眯了眯眼,一声叹息忽然溢出嘴角,如今远在帝都中的陛下应该收到殿下染疫这个消息吧?那又会是一场怎么样的风波?

    天边晚霞红艳似火,夜幕铺天盖地而来……

    ……

    在前往晟州的官道上,一对队伍正快速前进,一辆马车,两匹快马,隐隐的北风吹拂下,泥泞的道路早已干燥的扬起灰尘,快马飞奔而过,留下的只有一阵灰尘。

    “快点!”马车内,楚于掀开窗帘喝道,焦急之情溢满眼底。

    一喝之下,速度似乎又快了起来。

    楚于坐在颠簸的马车内,背靠着软垫,几缕阳光照射进来,映在苍白担忧的脸上,那人的那个眼神,浸满了噬人的恨意,仿佛来自地狱的修罗,不见杀戮永不罢休!

    到底是什么,让他有这种恨?

    是什么能让他隐藏了几十年!

    这样的他,到底会给这个皇朝带来什么?

    而他,究竟是遵从,还是……

    “报……”

    一道宏亮宛如天边一阵阵雷般的声音传来,马车咯的一声减慢了速度。

    楚于心不喜,伸手扬起门帘,怒道:“干什么?”

    “启禀公子,有一信使追我们。”一个魁梧的侍卫扬着火把,道。

    楚于一愣,道:“什么信使?和我们有关?”这个时候,有谁会派人来?

    “陛下有旨,楚于接旨!”

    楚于见状,忙下了马车,双膝跪地,道:“楚于接旨。”

    “陛下密旨。”信使递上了一个盖上了红蜡黄|色信封,然后道:“陛下有旨,楚于接密旨后必须五日后到达目的地!”

    楚于接过,应道:“楚于遵命!”

    “告辞!”信使完成任务,立即跃上马,飞奔而走。

    楚于看了看手中的信封,薄薄的,但是仿佛有千斤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拆开,借着昏黄的火光,映入眼帘的只有四个字,却让他冷冷地打了一个寒颤。

    皇儿染疫。

    雄浑气势的笔法,却隐隐中看出了一丝慌张。

    这是女皇的亲笔信!

    他手一握,纸张被握在手心,恐惧如汹涌的巨浪不断袭来,心还未静下来,手已经本能地活动,皱皱的信纸迎向了炽热的火焰,顷刻间化为黑灰,随着深秋的冷风吹散于天地间,“走!”

    官道上顿时飞起浓浓灰尘。

    ……

    次日清晨,云层散去,阳光明媚,温暖的气息漂浮于大地,感染了天地,更感染了沉睡中人,从长长的晕厥中幽幽醒来,但是双眸只是微微睁开,眼神更是涣散的,眼前一片模糊,意识时清醒、时混乱。

    “你醒了?!”轩辕勿离惊喜地叫道,手莫名地颤抖起来,“你醒了!”同时也吩咐侍人去拿药了早膳。

    一旁,忍不住睡着了的云慕祁也被惊醒,听了他的话,同样惊喜叫了一声:“真的!”本来他听了这位轩辕公子的话,不进这个房间,但是每当他离开了这里,心里就忍不住颤抖,忍不住害怕!他不能离开!即便他真的染上了也不怕!为了他,他不怕死!

    朦胧中,两道人影晃入眼中,却看不清,手本能地想撑起身子,但是却发现动不了,浑身无力地摊着在床上,气似乎喘不过来,胸闷痛闷痛的,头如火烧般炎热,慢慢地夺取她的意识,一个绝大的漩涡慢慢地吞噬着她,眼仿佛一点一点地失去影像,就在沉入黑暗之时,一副清晰的面容忽然浮现在眼底,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名字,然后宛如梦呓般吐出:“轩辕勿离……”

    声音很轻很轻,仿佛羽毛飘落,但是却很清晰地传入依然兴奋地两个人耳中。

    轩辕勿离僵住身子,心中百感交织,说不出滋味。

    而云慕祁听后,干涩的眼中湿润起来,她叫的是轩辕勿离,而不是云慕祁……即使在意识不清的时候,在两个人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叫的依然是别人!是别人!……

    他才该是她在乎的人啊?他才是她应该娶的人……如果那时,他没有拒绝,没有任性,现在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在她心里的人该是他!……一步错,步步错,真的没有机会吗?真的不能挽回?湿润的眼眶蓄满了泪水,但是却流不下来,流不下来,如今他的眼泪已经留不下来了,他连这个希望也没有了吗?

    轩辕勿离没有觉察到他的反应,因为他把脉后,发现了她脉相混乱,额上竟然烧了起来!染疫最害怕的症状还是出现了!“不会有事的!不会的!”然后起身,惊慌地叫道:“快,那水来!”

    云慕祁见状,心中的难过竟然被压下来,同样惊慌起来,道:“怎……怎么了?”

    “她发烧!”轩辕勿离拧着毛巾,一边敷着她的额头,一边道。

    云慕祁愣愣的,然后嗫嗫地开口:“会……会……”但是始终说不出来。

    “不会出事!”轩辕勿离告诉他,仿佛也是在告诉自己!

    “我……我”深吸了一口气,云慕祁该继续道:“我能做什么?”声音坚定了下来。

    轩辕勿离快速看了她一眼,道:“去看看药好了没有。”

    云慕祁点头,匆匆出了房间。

    本来微烧很快就转为高烧,一连三天断断续续的,一直没有真正退烧,同时还伴随着呕吐、身子发虚、昏厥不醒……一点一点地折磨她,消耗着她的生命,直到第四天,风尘仆仆的楚于赶到,几乎不敢相信躺在床上的人是自己的主子……

    ……

    本该将近一个月的路程,楚于只用了不到五天的时间。

    当他不顾疲惫在秦家总管带领来到别院之时,在病床上苦苦挣扎的主子。他大睁双目,不敢置信的看着躺在床榻上的人,一身白色的里衣空洞洞地挂在身上,整个人瘦的一圈、两圈……面孔暗黄消瘦,脸庞两边都深深地凹进去,可见颧骨,平日明亮的双眸如今已睁不开,双唇此时也裂了开来。

    禁不住颤动的双脚几乎要跪在地上,他不相信那个总是懒懒散散,但是偶尔流露豪气的殿下,竟在短短几天的时间,竟会变成这副模样,遇刺,染疫,还不到十天!

    “殿下!”他踉跄着脚步上前,然后身子一软,整个人趴在了床边,握起她骨瘦如柴的手,忍不住流泪。痛,由心顺着血脉蔓延至四肢,为什么会这样?!……这就是他要的结果?虽然痛,但是很快,训练多年身体开始麻木起来,泪水收了起来,肃然看着身旁,有些眼熟的陌生男子,问道:“殿下如何?”能在殿下身边照顾,应该死可靠的的。

    “烧退,变能康复。”轩辕勿离嘶哑的声音道,多日的劳累让他同样瘦的厉害。

    楚于眉头一皱,不满意这个答复,但是也没有所言,而是继续问道:“如果烧不退了呢?”只是一说完,自己被自己下了一跳,背脊开始冒冷汗,不敢想象结果!

    轩辕勿离正视了他一眼,沉吟了片刻,坚定地道:“她不会!”

    楚于盯着他,好半晌,才道:“为什么?……”为什么他如此坚信?

    “因为她是风轻涯。”轩辕勿离道,面容平静如水。

    楚于一听,眼帘低了低,嘴唇张张,欲言又止……

    二十三 梦魇

    夜上梢头。

    冷夜阑珊。

    银白的月光散落大地。

    痛、痛、还是痛……

    迷糊中,风轻涯不自主地挪动着身体,但是痛是唯一的感觉,意识在黑暗中漂浮着,慢慢的,什么感觉也没有了,疼痛,仿佛是梦境一般消失了。忽然,一个陌生的影像浮现在脑海……

    浓郁的树木,青翠的草地,明媚灿烂的阳光,如此美好的环境却透着浓浓的哀伤……

    这是什么地方?

    阳光沐浴之下却是一座座石碑孤坟,诉说着凄凉、悲伤。

    一座墓碑前,站着三个人,一个父亲,一个女儿和儿子,可是明明在那陌生的面孔,为什么会有熟悉的感觉?

    “爸爸,是我们错了吗?”

    “哎……”

    ……

    “我真的很恨她,当初如果不是她,我就不会和心爱的人分开,就不会嫁个那个禽兽,可是……我们这样对她,是不是真的错了?

    ……

    “她明明是我们的姐姐,为什么会对我们做那些事?为什么总是一意孤行的安排一切,她是姐姐啊!为什么像一个独裁者一样?……”

    “哼!明明是她的错,我们为什么要内疚?死了才好,死了就不用控制我们的生活!”

    ……

    “她不配……”

    ……

    “人都不在了,谁对谁错,又有什么意义?”

    苍老的手指缓缓上前,颤抖着抚摸,那张陌生的照片……不!不是陌生的!不是陌生的的!可是,那是……

    “啊!”嘶声的呐喊无法发出。

    冰冷的感觉在全身泛滥,像一张巨大的网将她围住,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出来,痛苦再度苏醒,一点一点的,渗入每一寸的皮肤,蔓延每一寸的骨骼。

    她拼命的想睁开眼,但眼睛仿佛被什么东西压住,无法挪动。

    那个人是谁?

    为什么会这样痛苦?

    是谁?是谁?

    恨?好恨?

    恨什么?

    恨谁?

    忽然绝望的气息缓缓袭来,夺取仅剩的意识,然后陷入了重重的黑暗中……

    ……

    “殿下怎么了?”楚于正要给她喂食,却见她浑身颤抖了起来,无助的眼神移向桌旁坐着的男子。

    轩辕勿离闻言,立即上前,如水般的双眉皱了皱,旋即拿起金针开始施针,一炷香后,方才平静下来。

    楚于满脸愁容,“这是怎么一回事?”他来了三日,除了第一日依然高烧外,第二日,正如这人所说的一样,殿下不但没有恶化,本已垂垂危矣的风轻涯,却奇迹般的渐渐好转,虽然依然昏迷不醒,但是喝下的药和吃食,也没有再吐出来了,身体也没有继续瘦下去,体温也渐渐下来了,再无性命之忧,同时,疫症并未在院子中蔓延,包括身子最弱的云慕祁在内,院子中所有的人都没有染上疫症。

    看此情形,他心中的对这个男子的疑虑暂时打消,全心全意地配合他的治疗。

    可是,殿下已经昏迷了十来日,好不容易烧开始退了,却依然不醒!

    这样下去,不是一个好现象……

    轩辕勿离暗暗叹了一口气,“梦魇……”

    “梦魇?”楚于不明。

    轩辕勿离忽然轻笑一声,一股哀愁掠过眼底,“过去不愉快的事,便是如今的梦魇。”过去的过去了,但是烙痕永远不会消失,她就像瘟疫一般缠绕着你,永不放过,然后变成……

    今日的梦魇!

    这种病症,师父说过……

    “轩辕公子?”楚于询问道,“您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他感觉到,一股透心寒的悲伤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轩辕勿离慢慢地收起金针,整个人忽然变得默默的,安静的仿佛早已超脱了人世间似的,“跟她说说开心的事情吧,这样,她会快点醒来的。”他淡淡地道。

    忽然,

    一种久违的伤感自心头涌出,迅速蔓延四肢百骸,

    灼烈如火。

    原来,她的心也受过伤吗?

    可是,想这样的天骄之子,受尽万千恩宠的人,会受伤吗?

    也许,是他学艺不精,辨别错了?

    “离儿,梦魇只能自己克服。”

    每一次,师父将他从痛苦中唤醒,都是这么说。

    云淡风轻、轻柔飘渺。

    “轩辕公子如果累了?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