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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阅读

    ;雪白狐裘上柔密的绒毛碰着了她的手背,祖咸缓缓弯腰凑近她的脸,深黑的眼看住她的,薄唇微勾:

    “只要你让我亲你一下,我就帮你解毒。”

    不知道是因为太惊愕,还是有些意乱情迷,花重阳一时竟说不出话来。他的声音太温柔,低低的声音,温柔的像冰封湖面下静静流淌的水,口鼻中柔暖的气息拂过她的脸颊,正像狐裘上绒毛触着手背的感觉。

    缓缓的,她几乎要阖上双眼。

    祖咸越靠越近,近到那翕动的眼睫几乎要触到她的鼻翼……可是,她脑海中却忽然闪过很久以前,叶青花曾告诉她的一句话:

    “……神医祖咸么,年纪怎么也该有四五十岁了吧?”

    她猛地挺直腰从喉中逼出一声:

    “……不!不要!”

    ……然后,她瞪大着眼,看着坐在她面前瞠目结舌的叶老七,双手紧捂着胸口盯着她许久,才缓缓问出一句:

    “你怎么了?”

    花重阳怔忡呆坐片刻,才渐渐回神。四周烛光明亮,她正坐在青楼里叶青花房中的梳妆台前,一身盛装髻上簪环映在镜子中。一切都好好的,只是她的手脚被压得有些麻……所以,刚才不过是做了个梦。

    她缓缓舒一口气。

    一旁的叶老七显然被吓住了,这会儿才缓过神来追问道:

    “怎么了重阳,做噩梦了?”

    “……不是。”

    梦见有人想要亲她,该算是噩梦么?花重阳边想着,边不由得咧咧嘴。若叶青花知道了,大概会撇撇嘴说:“就算是噩梦,那也是亲你的那个人的噩梦吧!”

    “不是噩梦你喊什么‘不要不要’的?”叶老七聒噪病又犯,眼角一扬一边起身去倒茶水,一边扬眉笑道,“难道是春梦?”

    ……春梦?

    幸亏叶老七没看到。

    花重阳伸手触触泛热的脸颊,正想着怎么遮掩脸上的尴尬表情,结果又是“砰”的一声巨响,门被踢开的同时,身后爆出叶青花的狂吼:

    “叶老七花重阳!动作给老娘快点!一刻钟以后凤凰台上!”

    一阵风卷残云稀里哗啦貌似狗咬兵荒马乱……

    一刻钟后,花重阳脸上蒙了薄纱站在凤凰楼下。

    初春的风依然很凉,吹着她露在外头的脖子有些冷;随风轻摇的大红灯笼照着,长长的袍摆迤逦拖过一阶阶木梯,她双手提着裙裾小心踏着木阶,头顶紫金凤翼钗落下的珠坠随着脚步,也轻轻摇摆。三层的木梯有些太长,快到凤凰台上时,有些走神的花重阳脚步踉跄了一下身子一歪,不过幸好没有摔倒而且因为没人看见,所以也没有出丑,她有些狼狈的站稳脚跟,整理一下裙裾,抬脚踏上凤凰台。

    很突然也很奇怪的,花重阳脑海里又浮现很多年以前的那段对话:

    “重阳,你想跟我去学武,还是跟着那边那个夫人回家?”

    “我要跟你练武。”

    “你练武要做什么?”

    小小的花重阳沉默着,没有回答。

    而那个声音,温和的诱哄着她:

    “你年纪这么小容貌已经这么出众,跟那个夫人回家,安安稳稳长大,嫁人生子,顺顺当当过一辈子,不好吗?若是练武,终有一天还是要江湖漂泊,那又有什么好?”

    她还是沉默,不答。

    从小时候开始,她就不能算是很多话的孩子。

    于是最后,少林寺方丈德蕴叹口气,举起手里剃度的剃刀:

    “既然你不改主意,那就跟我学武吧。”

    七岁这年,丧母的花重阳被少林方丈德蕴领会少林寺,女扮男装剃度做和尚开始学少林武功。

    抬起衣袖敛起袍摆在瑶琴后头端正,她按照叶青花吩咐的摆好弹琴的样子。凤凰台上四面薄薄绉纱随风起伏,扑朔着春湖上泛起的淡淡的雾气;对面临春楼上敞轩内,一溜整齐雅座被精致的金色屏风隔开,高悬的烛台映着幢幢人影;隔得太远,她看不清每扇屏风旁边坐的是谁。十丈高台上,她只是有种清晰的预感:这场英雄宴,似乎酝酿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

    安安稳稳长大,嫁人生子,顺顺当当过一辈子,不好吗?

    花重阳微微扬眉,黢黑的挑梢桃花眼映着一张雪白的脸,里头有了淡淡的笑意。

    临春轩

    春湖上波光粼粼。

    临春楼的临春轩,两侧回廊环着春湖,回廊上悬着灯笼,照出春湖湖面上的淡淡暮霭,十数朵尺余宽的莲花飘在湖面上随微波荡漾,花心各亮着一朵烛光。

    歌舞刚刚退下,临春轩内便一片寂静。轩顶的垂吊铜钩上烛光熠熠,照着下头的宾客。临湖的栏杆后头泥金屏风次第排开,纪崇,容辰飞,司徒清流,兰无邪,薄江,还有受邀的其他众人依次坐开。

    叶青花则一个人裹着黑色披风斜倚在轩内一角的栏杆上,挑眉冷眼旁观。

    寂静中,十丈开外的凤凰台上出现任如花的身影。

    叶青花微微眯起眼睛。

    高楼上身材修长的花重阳站在琴后,凤凰台上四周薄纱飘拂掩映,鼓动她长长的袍摆和阔大的衣袖,如玉树临风。她总笑花重阳像个男人没有女人味,可是盛装之后那雌雄莫辩的姿容,却是不容错认的绝代风华。

    琴声乍起。

    很好,今天花重阳没有走神也没有打瞌睡。

    自然没有人听到凤凰台上花重阳重重跺脚的声音,可是叶青花却知道,所以她看着台上花重阳舒展衣袖辛苦抚琴的样子,忍不住一笑。唇角的笑意还没有收回,敞轩里已经有人影飘飞出去。

    随即有第二个第三个人影飘向湖心,三个身影踩着花灯缠斗在一起。

    叶青花收敛笑意,眯眼看向湖心。

    规则是琴声起至琴声止,谁能拿到任如花脸上的面纱谁就胜出,让名满苏杭的花魁任如花露面敬三杯酒;江湖人从来都好斗,强者为王败者为寇,一把木琴不会有人看在眼里,甚至凤凰台上的任如花也不一定被看在眼里,那些急着上前的跃跃欲试的,在意的是倾城剑。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自古如此。

    眼看三朵花灯沉入水中,已经有三人出局,随即又有第四个第五个人上前也先后落水。临春轩内,同兰无邪坐在同一面屏风后头的薄江转眼看看兰无邪,微微勾唇:

    “兰阁主还不肯出手?难道是要等到最后?”

    兰无邪不说话,金色面具下露出的幽黑双眼微抬看了薄江一眼,却顺手提起桌上酒壶提她斟满一杯酒,笑着递到她面前:

    “薄姑娘,且饮一杯。”

    “兰阁主难道胸有成竹?”薄江挑眉,不端酒也不附和,“还是不在乎我手里的这把倾城剑?”

    “扑通”一声,第六个人正式掉进湖里,于是第七个人飘过湖面正攀着凤凰楼的棱角往上腾跃。凤凰台上的任如花依旧安然坐着,琴声铮铮如流。眼看那人将要跳上台去,薄江顾不上等兰无邪的答话,抬头看看凤凰台一跃身飞出栏杆外。

    终于有分量重的人物出场。

    叶青花眯细了眼,看着薄江飞身跃上凤凰楼甩出手中的鞭子将那个攀上凤凰台的人扯住,然后便收回目光离开栏杆,缓步踱到兰无邪那一桌的屏风后头,微微笑着低头行礼:

    “兰阁主。”

    兰无邪目光盯着湖上,一手搭在桌沿一手搭在座椅扶手上,声音淡淡没有波澜:

    “叶青花。”

    好不客气的称呼。

    叶青花拿了酒杯举起酒壶自斟,回头看看周围的屏风又对兰无邪笑笑:

    “看来在座的诸位都没什么心思喝酒。可惜了我这一坛百年陈酿呢。”

    她眯细了眼,探视着兰无邪面具下深黑的幽微目光,和斜倚圆桌的侧影。

    真是个出色的男人,宽肩细腰高挑的身材,随便往坐在桌旁一坐,那张面具下尖而精致的下巴和他身上太过华美的浅紫衣裳就能轻易勾住旁人的目光,何况是他背后在灯光下灼灼熠熠闪烁的金环,修长白皙小指上的镶翠凤凰翎黄金指环,还有衣袖滑落至手肘露出的紧贴手腕的三寸金丝腕环。

    传闻倒是真不错,这个兰影宫的主子果然不是普通的喜欢金子,甚至从头到脚都缀金子,一副不用金子闪瞎人的眼就誓不罢休的气派;可是叶青花也不得不承认,她从没见过第二个男人,能把金饰佩的这么高贵脱俗。

    ……只是,她也没见过第二个男人能有这样美的侧影,那尖薄的精致下巴微微扬起,似乎就要把朦胧的烛光刺破。

    不动声色的顺着兰无邪的目光看向湖面,她瞟了高台上的花重阳一眼。湖面上薄江移动的身影迅疾如飞,令见多识广的叶青花也忍不住在心里叹一声好轻功,加上她手里那把长鞭占尽优势,显然这场比试薄江必胜。

    果然,不过半刻功夫两朵花灯有一朵沉下,薄江一甩长鞭攀上凤凰楼,足尖在花灯上轻轻一点便跃向凤凰台。

    叶青花目光扫过临春轩。

    竟无一人动作。

    纪崇和容辰飞不出手她可以理解,毕竟纪崇德高望重而容辰飞犹在守孝,不拂了她的面子来一趟便是;但有那把倾城剑在,司徒清流却不出手——

    难道!

    叶青花猛然想到薄风要招司徒清流做女婿的传言,司徒清流不出手,难道是默认传言为真?如果真是这样,那今晚花重阳恐怕必定要落到薄江手里了……

    长长的鞭梢划破垂悬的薄纱裹着疾风飞向花重阳那张脸。

    临春轩里也是一片寂静,一片寂静中,叶青花转眼又看看仍在一脸漫不经心喝酒的兰无邪,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眼看鞭梢到了眼前,花重阳竟往后一仰身躲过鞭梢,顺手扬起古琴将甩过来的长鞭迎面缠住,然后借着薄江拉扯鞭子的力猛地起身。

    叶青花顿时舒一口气。

    她竟忘了花重阳。这下可以放心,她心里有数,花重阳的武功应该在薄江之上,只是手上没有武器,不过凭借那把古琴她应该也能抵挡一阵子——

    只可惜了那把价值千两黄金的古琴啊。

    事情果然如叶青花所料,花重阳渐渐占了上风,毕竟她“高壮威猛”超过薄江力气也大过薄江。但薄江的武功狠绝凌厉毫不留情又有长鞭做武器,一步一步逼得花重阳不时往后退着。两人在凤凰台上缠斗,临春轩的人则看的精彩,而叶青花也渐渐焦灼——

    就在叶青花回神的一瞬,她再抬眼,恰好看到花重阳手中的古琴被长鞭缠住。

    同时,一道暗光飞向她的脸。

    薄江竟然使出了暗器。

    叶青花瞠大双目,心神停顿,眼睁睁看着花重阳猛地往后弯身躲避暗器。那抹暗光擦过她的脸将薄纱打掉,叶青花不知道花重阳的脸有没有被划伤,只看到花重阳从凤凰台上往后倒下去……

    那一团水红轻绫直直坠向湖面。

    同时身边桌上“啪”的一声响,叶青花转眼,只来得及看到兰无邪纵身飘飞出去的身形。

    浅紫身影低低掠过湖面盘旋而上,隔着一臂的距离兰无邪迎上去一手扯住凤凰台上垂落的彩幡一手勾出花重阳的腰,两人扯着彩幡直直往下而后在离湖面一尺处缓缓停住。

    花重阳被倒吊着,长长头发和袍摆往下坠在水里;她抬眼,掠过兰无邪的脸正看到薄江手里举着一面薄纱,从凤凰台上向下喊道:

    “兰阁主,真是抱歉,面纱在我这里。”

    花重阳看到兰无邪唇角的浅浅的笑,才失措的抬手,遮住自己的脸。

    薄江跃下凤凰台轻轻落在他们身边,也扯住那条彩幡,挑眉对着兰无邪:

    “看来,倾城剑还是薄江的了。”

    兰无邪唇角的笑缓缓扩大成一个冷笑的角度。

    花重阳被倒吊的头晕脑胀,只听到兰无邪冷哼一声:

    “我要一把剑做什么?”

    他朝着凤凰楼柱一蹬,便带着花重阳往上,留下一个翩飞的背影。

    凤翼钗

    花重阳被兰无邪圈着腰一路往上。耳边的风呼呼作响,她来不及多想什么双脚已经站到了凤凰台上。花重阳动作敏捷的从垂帘上扯下一片轻纱随手往脸上一缠,然后第一个反应就是一把推开兰无邪——只是未等她的手收回,兰无邪便抬手捏住她的手腕。

    花重阳登时瞠目结舌。

    她的手……似乎摸到了一片结实平坦的胸膛,所以……

    映入脑海的第一个想法竟然是,兰无邪绝对是个男的,而不是女扮男装……

    用力扯,再扯,扯不回右手。她左手出掌翻身抬脚去踹他的腿。两人缠斗在一起,浅紫和水红长袍来往翻飞,几招下来花重阳便能觉出兰无邪的武功显然比她高出一大截——他的左手始终紧握着她的右手手腕,连唇角的笑意都渐渐扩大成嘲笑,让花重阳看的异常火大,猛地停下动作盯住兰无邪冷笑一声,然后高高将左手扬起——

    这诡异的动作,让兰无邪微微一怔。

    花重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扬手一掌扇到他脸上,打得他脸偏向一边。

    两人同时怔了一下。

    花重阳没有惊讶于自己的出手,而是惊讶于自己出手的方式。活了二十几年,她打架都是真刀实枪的拳脚相向却从来没有打过一个人的脸,尤其是一个男人的脸,所以顿时觉得……

    这种“打法”……好像有点暧昧。

    轻纱飘摇起伏,凤凰楼檐下垂着的大红灯笼有些远,被微风吹着,烛光摇摇晃晃洒在两人身上。花重阳的手腕依旧握在兰无邪手中,光泽熠熠的紫缎衣衫和水红袍子纠缠在一起,两个高挑雍容的身影显出异常华美的颜色。

    兰无邪慢慢转回脸低头看着花重阳,面具下一双幽深的眼,眼神竟分外妖娆。

    然后,他左手带着她的手腕往她身后一扯,拦腰圈住她推到凤凰台的廊柱上。

    十丈之高的凤凰楼;隔着十丈远的春湖对面就是临春轩,依次坐着纪崇容辰飞司徒清流叶青花等等江湖名宿。兰无邪张脸近在眼前,花重阳忽然觉得有点害怕,但还没等她回过神,兰无邪右手一抬捏住她的下巴凝视片刻,便低头隔着薄纱吮住她的唇。

    飘摇的大红灯笼就在头顶,倾泻满身潋滟的红光。

    临春轩里坐着的人,俱是默然无语的望着凤凰台上那个水红的身影同浅紫人影纠缠一起。许久,早就回到临春轩猛地转头,高高扬起眉梢问着叶青花:

    “叶楼主,那个女的到底是什么人?”

    叶青花闲闲嗑着瓜子,目光从凤凰台上收回,望向薄江:

    “薄姑娘这是什么意思?那不就是我们青楼的花魁任如花?”

    “叶楼主在开玩笑吧?”薄江皮笑肉不笑,冷哼着逼近一步,“不过一个卖艺的,怎会有这样的身手?”

    叶青花脸上闪过寒意,重重将手往桌上一拍,缓缓站起身来轻笑:

    “伶人?薄姑娘意思是觉得咱们青楼的姑娘,配不上这样的身手了?”

    “不敢,”薄江浅笑着撇开脸,看着叶青花,“只是觉得,一支曲子就能把大名鼎鼎的昭阳阁主勾走,叶楼主手下姑娘果然有本事呢。不过靠着美色,怕也只能博来一夕之欢。”

    “这我倒没话说,”叶青花晃着脚步在薄江身边左左右右绕几步,手里挥挥帕子,最后停在薄江身后轻笑,“若是比身家清白比大家闺秀的气派,咱们青楼怕真是比不过薄姑娘的。不过今儿兰阁主跟着如花走了却没跟着薄姑娘您和您的倾城剑走,还真是没眼光。我替他向你道个不是了~”

    边说着,叶青花翻着那种气死人的讥诮眼神,慢慢躬身一点头。

    薄江脸上的微笑越来越僵。

    而凤凰楼上的花重阳,丝毫不知道叶青花凭借三寸不烂之毒舌,三言两语就又为她树下敌人。抬起头来的兰无邪将她困在双臂之间,垂眼淡淡逼问:

    “这天底下,没有我想要却要不到的东西。”

    花重阳完全说不出话来。

    起初她以为是兰无邪将她点|岤,但是过了片刻她却还是觉得身子发软,意识虽然勉强明白清楚,但手脚仿佛被抽走了力气一般,从左臂到胸口,针刺般的疼痛一波一波涌上来,跟那晚刚中毒毒发时疼得一无二致。

    偏偏不早不晚,她身上的毒竟然在这时又发了!

    花重阳心里有了骂人的冲动,等兰无邪松开圈着她的双臂,她沿着廊柱慢慢往地上滑去。兰无邪眼中闪过错愕,双手一张接住她歪倒的身子。

    临春轩里的叶青花也终于按捺不住,提气施展轻功跃上凤凰楼,一把掐住花重阳的下巴晃了两晃然后气急败坏的一掌劈向兰无邪:

    “你这——”

    兰无邪一手扶着花重阳,另一手挥向叶青花,就见叶青花飘叶一般重重撞上凤凰台下的廊柱。她恨恨抬眼看了兰无邪一眼翻身坐起又要运功,兰无邪却盯着她冷冷说一句:

    “叶青花,你胆子不小。”

    冰冷低沉的语调令叶青花猛地抬头,怔住。

    兰无邪一言不发横抱起花重阳,纵身飞出凤凰楼。众目睽睽之下他落在临春轩内,将轻纱覆脸的花重阳抱在怀里,旁若无人的吩咐着等在轩内的侍从:

    “咱们走。”

    侍从上前将玄色狐裘披上他的肩;主仆刚要离开,外头跑来武当弟子直向纪崇走过去,声音虽低在场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师父,青峰派被灭门了!”

    兰无邪的脚步微微一顿,回过头来。

    纪崇猛地起身:

    “你说什么?”

    “青峰派满门被人斩杀,不知道是谁干的……”那个弟子抹抹头上的汗,声音略微带些颤抖,“就在客栈里,方才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