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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部分

上一个坐在床边,偶尔目光相对,贾如月总是凄然挪开臻首,此中的愁苦、落寞又是让向东一阵心颤。在j情败露之前,贾如月总是担心着这一天,然而当女儿真个知道了,闹将起来了,她才发现除了对女儿的愧疚和担忧之外,便只有对自己处境的黯然心伤,原先想象中的对被众人唾骂的恐惧,竟然丝毫占不到一点重量。

    到得凌晨四点多钟,被饥渴所煎熬的凌云雪终于还是醒了。虽然饥肠辘辘、嘴唇干涩,她也无视送到嘴边的水杯和面条,直接伸手一拂,然后就在面碗水杯砸落地面的重响中,她带着死寂的神色,目光空d地出了房间,胡乱趿拉上一双鞋子,便开门出去,末了,狠狠的把门一摔。

    砰!

    摔门的声音是如此的响,天花板上面的老旧油漆都簌簌了掉了一些下来。

    怎么办?

    跟着跑出来的贾如月凄惶地看着向东。自家女儿她自然清楚,以雪儿的任性和胡闹,有什么事儿是她不敢做的?

    我跟着她,你看着婷婷!

    向东不敢耽搁,忙交代了一声,揣上手机钱包出门追雪儿去了。

    幸好他动作够快,所以还能追得上失魂落魄如无主孤魂般晃荡的凌云雪。他不敢追得太近,也不敢落后太多,便这么样跟在她十多米后,两人一前一后走过大街小巷,踏着夜色,来到了江边。

    雪儿,千万别想不开啊!

    向东心中的不详感觉越来越是明显,他终于带着哭腔的叫将起来。

    你们上床的第一天就该想到会有这一天。

    凌云雪回头不屑的看着向东,每个字都冒着滋滋的寒气。她扶着江边的栏杆,仿佛随时可以轻盈的一跃,与江水融为一体一般,这样不好吗?成全你们了。

    不要!

    向东颤抖着跪了下来,在他的位置已经来不及上前拉住凌云雪了,除了跪下哀求,他还能怎样?

    就算要死,也是我死……你别忘了,你死了,婷婷怎么办?

    向东嘶声道。

    婷婷……你还有脸提婷婷!

    凌云雪杏目圆睁,俏脸都扭曲了。

    你应该恨我,雪儿……但你也要活着才能恨我啊,答应我,千万别伤害自己……

    向东见凌云雪果然萌了死志,浑身都恐惧地打起了哆嗦。

    哈哈哈……

    凌云雪凄然地笑了起来,泪水恣意地飞洒着。是的,她的确宁愿死掉,一了百了,但这个狗男人也没有说错,自己死掉倒轻松,婷婷怎么办?

    能这么狠心扔下这个可怜的小人儿吗?

    哭了半晌,凌云雪终是离开了栏杆,走向了大路。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她想到了许多。她想到了,便是要复仇,那也得先活下去,得有资本才行。然而长这么大,她何尝赚到过一分钱?便是连家务活,也几乎没有干过。就像现在,离开了那个所谓的家,她赫然发现,自己竟连填饱肚子的钱也没有。在这一刻,她终于想到了那个一向不待见的父亲凌志明。她现在才发现,原来凌志明当初怒打贾如月并没有打错,原来他才是那个真正的可怜人。一想到这里,她顿时跟这个生身父亲有了同病相怜的感觉,脚步便自然而然的走向了他住所的方向——毕竟是亲生父女,凌志明离婚后不久,的确是曾有发来短信告知自己所租住的地址的,虽然她之前从来不曾想过要上门去看望。

    身无分文、饥渴交迫的凌云雪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路上,就像踩棉花似的,那模样让人看得甚是不忍。向东手上倒是买着有水和饼干,只是好几回递到她身前便被她挥手打落在地上,所以他也不敢送得太近了,只是在背后跟着,以便在她体力不支昏倒之前,可以及时上前救助。

    到了凌志明所居住的公寓楼时,天色已然微亮了,凌云雪这才发现自己并不记得父亲所住的具体单元,只好无助的蹲在一棵树下,守株待兔。幸好她并没有等多久便看到了父亲从楼梯间里出来,他身着运动服,原来是出来了晨练了。凌云雪刚欣喜地要待站起,便愕然看到了伴着父亲的一个少妇,自然而然地顿住了脚步。

    你这个老不修的,怎么想到了晨练了,过去两年怎么不见你这么积极?

    那个容貌姣好的少妇腻声啐道。

    锻炼锻炼不好吗?你不觉得我最近比两年前还要强一些?

    凌志明压低声音暧昧的笑道,携着少妇朝着与凌云雪相反的方向去了,因见周遭没有旁人,所以两人讲话也颇为露骨。

    也就那样。

    少妇柔媚地扭了下肥大的p股,快点吧,晚些我还得回家一趟……

    凌云雪木然地听着这番话语,哪里还兴得起上前叫住父亲的念头?两年?这么说,父亲还真在两年前就出轨了?这就是我的人生?父亲、母亲,都是这样没羞没臊、没有廉耻的人?她默默地站着,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她才幽然长叹出声,垂着臻首,从树影下走了出来。在朝阳映照下,她俏脸上的死灰之色已经不见了,剩下的只是决然和冰冷。

    站在一株树下的向东看清她的神色,也是一呆,本能的把手中的矿泉水和饼干递过去,没想到这次她竟顿住了脚步,接了过来,还淡淡的道:借我五万块,我要复学,毕业后,用过你的每一个子都会还你。

    可以,不用你还……

    向东颤声道。

    凌云雪充耳不闻,已经坚定的走远了。

    回到家的凌云雪把卧室里属于向东的东西一概清理出了房间,又把婷婷抱了进去,砰地关紧了房门。

    贾如月不知所措地看向向东,便听他低声叹道:她没事了……不过她是把你跟我都恨之入骨了。

    贾如月闻言,面如死灰,张了张嘴,终是没说出话来。

    自此日起,凌云雪和女儿的吃喝拉撒都由她自己c持,虽然初始的两周由于不熟练,颇是让女儿婷婷经常不适应的大哭,然而凌云雪只是寒着俏脸,不管不顾,直至婷婷哭得累了,自行止住。c不上手的贾如月一旁看着,心如刀割,然而却也只能暗自垂泪。除了必要的家务外,她也把自己锁在了卧室里,决绝地与向东拉开了距离。

    而向东呢,看着凌贾二女如出一辙的自虐行为,虽然心中殊不好受,却也知道自己正是罪魁祸首,更有何言?所以他只好在厅里打起了地铺,在这氛围冰冷的家里做起了孤独的守望者。

    暑假过后,z大中文系二年级的学生赫然发现多了一个姿容绝美、冷若冰雪的女同学。她的名字叫凌云雪,名字不但美,而且恰如其分,她的姿态的确如天上的云一般高远,也如山巅的雪一般冰冷,不要说交朋友,系里便连能跟她搭上话的同学也没几个。有好事者见状,便把她和隔壁班的周枫一起封作绝代双娇,皆因这两女一个冷艳如雪,一个沉静似霜,风姿殊胜,各擅胜场。

    时间久了,凌云雪的同学们便也知道了原来她本是高自己一届的学姐,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她停学了一年,新近才复学。听相熟的学长学姐讲起,原先她的性子也没这般冰冷,至于是什么原因导致她性情大变,那便是无人知晓了。而更令众同学惊奇的是,这位绝美的凌同学学习起来也是不甘人后,那股认真劲儿无人能及,但她又从不住校,从不在校里晚自习,总是一放学后就匆匆离去,这样的反常行为,也在私下里引起了不少议论,关于她的猜测有多个不同的版本,只可惜,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同学敢于把这个疑团抛向凌云雪本人,而她本人也对各种的流言蜚语置若罔闻,甚至连不满的神色也不曾表露过。

    转眼间已是十月末了,凌云雪下了课,就匆匆地向校外走。现在早晚已经有一些凉意了,她便径直去了z大附近的商场,给女儿买了两身秋装,这才往家里赶。因为向东借给她的五万块钱要交余下三年的学杂费,还要采买母女俩的生活用品,现在她每一块钱都得掂量着花,所以她都没敢拣好的买,只在打折的柜台精心的拣了两件便宜的。

    开门进了屋,她一眼就发现了坐在厅里正在逗婷婷玩耍的母亲贾如月,见自己进来,贾如月脸上的笑容刷的一下消失了,换上了因尴尬而讪讪的神色。她连忙把婷婷往旁边的小床上一放,扯上了薄被盖好了,就急急的回房而去。凌云雪看着她的背影,那身皱巴巴的褐色外套和黑色西裤都极其老旧,不少地方有磨白的痕迹,也不知道她是在哪里翻出来的。她的头发也没有梳过,显得颇为凌乱,在后脑勺的位置,甚至出现了几缕白发。其实何止如此,这才几个月的功夫,贾如月就好像老了十岁一般,平时也不化妆了,一张欺霜胜雪的玉脸日渐黯淡,削瘦,下巴也越发尖了,原先略见丰腴的神韵早便没了痕迹。

    见母亲惶急地逃进房里,紧闭房门,凌云雪心底泛起了一丝久违的难以言明的情绪。她摇了摇头,暂且不去管这念头,便匆匆的放下了书包,提着购物袋走向女儿,刚看到她可爱的笑脸,心里便油然生起一股暖意。如果她有其他选择,便连上学这段时间她也是不愿意把女儿交给母亲看管的,但她有吗?不过平心而论,虽然母亲不知羞耻,与曾经属于自己的男人做下不伦的丑事,但她对外孙女的照顾还是很精心的,若非如此,她又怎能撇下女儿安心继续去学校上课?

    凌云雪定下心神,这才发现女儿身上原来已经穿上了一套精美的秋装了,看那个牌子,绝对比自己手上提着的贵了十倍不止。毫无疑问,这是母亲悄悄给买回来的。她很不想承她的情,但该死的是,这套精美的婴儿套装真的很衬粉雕玉琢的女儿,乃至于她竟然下不定决心。就在这踌躇中,她一转眼便发现了旁边的沙发上,还整整齐齐的叠着两套其他款式的崭新童装,另加两身朴素的崭新运动装,看尺寸显见是给自己的。

    凌云雪深呼吸了两口,紧抿着嘴唇,终是没动沙发上那几套崭新的衣裳,径直抱起女儿,进了自己的卧室。逗了女儿玩了一会,她听到大门开合的声响,知道是向东也回来了,便习惯性地哄女儿小睡片刻,准备去做饭——跟向、贾两人各不搭理的这几个月里,她早便知道了,若果自己不先用厨房做过饭,他们两人断然不敢先用。曾有一次自己不想吃饭而没做晚饭,结果那一晚上他俩都没吃上饭。

    把女儿哄睡后,凌云雪出了卧室,直接进了厨房。她不用看也知道,向东铁定是在茶几上码字,实际上,他的活动范围也仅限于客厅和厨卫,两个卧室平时都是紧闭着,不容他入内的。

    在厨房的案台上,有着泾渭分明的两套调味用品,一套是凌云雪的,另一套自然是那两人的。一生上火凌云雪就暗叫一声糟糕,因为她记得自己的食盐已经用光了,今天忘了买。然而下一刻她便发现自己那个装盐的罐子已经被雪白的细盐填满了。

    凌云雪柳眉抖了一下,去拿盐的纤手僵在半空,迟疑了一会,终究还是取了一勺。把一碟青菜炒好,她拉开了冰箱,要待拿点r蒸个r饼,然后便见三个做好了雪藏着的三份完整的r菜在里面整整齐齐的码着——无一例外都是自己最爱吃的菜,而如果自己视而不见的话,这几个菜明天会无一例外的变做贾如月的午餐。都几个月了,明明自己根本没吃过一筷子,她还是这样坚持的把这些菜做好放冰箱里头,期待自己吃上。

    凌云雪感觉喉头里有些发梗,然而她硬着脸庞,无视那几碟r菜,还是从急冻室取出了一块瘦r,切了一小块,做起r饼来。

    把饭做好了,端进了房间,闭上了房门,吃好了,凌云雪还是没听到厨房里锅碗瓢盆的声音。又过了半晌,厨房里终于有声音传了出来,听那粗鲁的范儿,显然是向东在弄。尔后,忽然听向东的声音在厅里响了起来:赶紧出来给我吃饭!看看你,都瘦成这么样子了,还三天两头不吃饭?

    显然,又是贾如月无心吃饭了。

    卧室里凌云雪一阵默然。

    这一晚凌云雪辗转反侧,难以入寐。她本来以为,与母亲撕破脸皮后一切都会很简单明了,她将带着对母亲的恨意生活到人生的尽头,然而这才几个月她便发现,事情并不如自己设想的那么简单。母亲对她明显的敌意视而不见,反而加倍透支她的生命力,在竭力地悄悄地为自己母女俩打点一切,虽然这一切都故意被自己忽略掉。在这几个月里,自己的不领情让母亲日渐畏缩、黯淡,显然,如果继续这样下去,自己也恨不了她几年了,她势必很快就凋谢、逝去,成为一个日渐被遗忘的存在。

    或许那便是她所期望的吧!凌云雪浑然不觉,泪水已然布满了她的双颊。她此刻才恍然惊觉,原来这么多年来,母亲从来就是为父亲,为自己而活的,从来没为她自己活过——除了跟向东在一块的这段短暂时光。而在这段时光里,她生命的怒放,那绝代的芳华是那样的摄人,乃至于她都曾经暗自猜想,倘若母亲不是嫁给了父亲,而是有一段更好的机遇,她会变成什么样的奇女子?

    唉……凌云雪对月长叹。母亲是错了,但她的内心,自己又何尝真正尝试去了解过?当想到母亲可能会在几年内在自责、悔恨中死去,她忽地又有一种深切的悲哀和惧怕。那个毕竟是她的亲生母亲,给了她生命,无微不至地照顾了她近二十年的母亲。如果她真的不在了,在这个世界上,自己还剩下什么亲人?

    或许,世界上是与非的界限真的不必划得那么清楚吧,理之所至,六亲不认,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凌云雪紧紧地咬着下唇,连彼处渗出血丝了也茫然不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幽幽地叹了口气,带着满脸泪痕,摸起了手机,给向东发了一条短信:别让她这样下去了。你懂我的意思。

    在客厅里,躺在沙发上烦躁地翻来覆去的向东听到手机的提示音,打开一看,便陷入了久久的沉默。每个字都反复咀嚼了好几遍,他才扔下手机,下了沙发站了起来,在黑暗中他略见憔悴的俊脸晦暗难明,然而下一刻便见他坚定地走向贾如月的房间,敲响了她的房门。

    什么事?

    不多时,贾如月在里面低声道。

    开门,我有事跟你说。

    向东缓声道。

    有什么事,就这样说吧。

    门还是纹丝不动。

    你先开门,这事要当面说。

    那明天再说吧。

    贾如月的声音沉静如水。

    再不开我可要踹门了。

    向东心里憋着火。

    你……

    贾如月语气里终于略有些柔弱和无奈,你还欺负得我不够吗?非要我马上死掉才甘心吗?

    我不会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儿……我连这点信用都没了吗?

    向东苦笑道。

    贾如月沉默了一会,才把房门拉开了一线,向东不等她犹豫,就强硬地用肩头倚住房门,把身体挤了进去。

    你答应过我的……

    贾如月花容失色,凄苦地看着向东,显是不满他强行进房的举动。

    借着微亮的月光,向东满怀怜惜地看着无助的贾如月,叹了口气,把手上的手机递了过去:你看看这条短信。

    贾如月一看发信人是女儿,心头已是一阵狂跳,待看完了短信的内容,她的胸膛便急剧起伏起来,大脑也瞬间短路了:她……这是什么意思?她肯原谅我了吗?一时间,一股狂喜的情绪把她笼罩住,然而下一刻她又十分惶恐和忐忑:会不会是我理解错了?

    向东见贾如月愣在当地,喜忧交织,便不再等待,长臂一舒,把她带入了怀里,尔后紧紧一搂,忘情地嗅着她发鬓久违的的馨香。

    不要……

    几个月不曾与向东亲近过的贾如月着实比触电还要惊惶,忙不迭死命地抵住向东的胸膛将他推开,然而她的力量毕竟跟向东不能相比,越是挣扎,身子倒是跟向东贴的越紧了。

    不准动!

    向东咬着她的耳垂缓声道,雪儿的短信是怎么说的?她默许我跟你好了,你还不懂?

    不是的,如果她肯原谅我了,我更加要跟你划清界线……

    贾如月急道。

    傻瓜……

    向东抚着她的秀发柔声道,你看这几个月你都憔悴成什么样子了?你是在自暴自弃,连雪儿都看不过去了。她把短信发给我,自然是叫我用我的方式来制止你。

    不会的,不会的……

    贾如月喃喃的道,然而她心里已然明白,若是雪儿明确原谅自己,自然是不需要通过向东来传话。如今她把短信发给向东,自然是希望他来干预,而从另一方面讲,她只是不想见到自己自毁,又哪里够得上原谅了?

    希望破灭的贾如月芳心直线下坠,凄然的神色又回到了她的脸庞上,让向东一阵不忍。他拥着她绵软的娇躯,说道:这是一个不错的开始了,对吧?好了,别多想了,开心起来吧。

    一边说着,他滚烫的大手在她的玉背上游移着,覆上了她依然丰隆如昔的美臀。

    你干嘛……

    兀自沉浸在失落中的贾如月不适地拨开向东的手掌,不耐的道。

    用我的方式让你开心起来,就像雪儿要求的那样。

    向东知道重新打开贾如月的心结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便毫不气馁的继续搂紧了她的身子,与此同时,脚上一踢,把房门带上了。

    不行的,向东,我不可能再跟你那个……

    贾如月双颊火红,又羞又急,然而身躯绵软无力,又哪里抵御得住向东侵袭的双手?

    什么时候你不喜欢我了,厌弃我了,我才会放开你。

    向东坚定的道,你敢看着我的眼睛说不再喜欢我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