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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民皇妃:仙履心路第21部分阅读

    三排座的轿车。

    望着移动起来的街景,锦书不由得微微苦笑。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完全摆脱嫌疑,但她实在是被跟踪的烦了。

    汽车驶上了高架桥,在川流的车流中间,戴眼镜的男人开始了询问。在问题开始前,他对被询问者露出了一丝微笑:“我们今天的问题都属于绝密,何小姐不必担心隐私。”

    锦书也笑:“在你们面前,我们还能有隐私权么?”

    眼镜男人微怔了一下,随即微笑着展开了纸笔:“那么,谢谢您的配合。”

    他的提问颇为常规且还算客气,甚至还给她倒了杯水。锦书觉得这可能是攻心的战术。她的每个回答都很谨慎,虽然她实在是问心无愧,而且到现在都不清楚沈斯晔受伤背后的政局内幕。

    在第三遍被问到在榄城的经历时,有点无奈的锦书忽然意识到,眼前的特工是在寻找自己话语里的漏洞。她警醒的坐直了身子,心里暗暗警惕起来。

    “关于带您从榄城高师逃出去的人,您是否知道他的身份?”

    锦书摇了摇头。“我只知道他是哥伦比亚大学的学生……还有他家应该比较有钱。”

    “您甚至不知道他的全名是吗?”

    “……如果是忻都本地那种有几十个字的姓氏,我的确不知道。”

    “那么他为什么要带您逃出来?”

    锦书怔了怔。“或许……因为我是他的朋友。”

    “您当天逃离的路线是怎样的?藏身之处在哪里?为什么有人愿意收留你们?”

    一连串的问题下,特工看见被询问的女孩子涨红了脸颊。她微微咬住下唇,仿佛在极力的压抑自己的情绪。但她很快的平静下来,一一回答,并没有漏洞。特工紧紧盯住她,缓缓说道:“据我们所知,他对帝国的一切都怀有不满。”

    他停顿一下。“在那几天里,他和您是否发生了肉体上的亲密关系?”

    锦书死死掐住了自己的掌心,几乎想要甩对方一个耳光,或者把水泼到他脸上;但她及时的克制住了自己。得到否定回答,特工注视她片刻,仿佛相信了她所说的话。

    他扶了扶眼镜。“问题可以结束了,谢谢您的配合。”

    收起纸笔和录音设备,眼镜男人与同事们交换了几个眼色,然后十分和颜悦色地对锦书微笑:“我们会负责把您送到学校,今天的一切问题和回答都是保密的,您不必有所顾虑。”

    锦书没有说话。男子注目她片刻,收回目光,用聊家常的语气说:

    “何小姐面对我们倒是很镇静啊。”

    锦书淡淡的笑笑,远远望向窗外。

    十几年前,她爸爸曾经被卷进一起涉密的间谍案件。那时候他们全家都还住在维也纳。锦书记得父亲数天未归,终于回到家时憔悴疲倦的仿佛老了十岁。他对儿女三缄其口那段经历,然而她现在知道父亲当时面对的是什么了。

    ——能够将人之所以为人的尊严和信念完全摧垮的公权力。

    再见到沈斯晔时,锦书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她知道他肯定会生气,生气了就会有人倒霉,那么还是不说的好。而且那只是常规调查,功夫在戏外,她不认为特情局凭这份笔录就能排除对自己的怀疑。就算是沈斯晔,面对特情局的调查大概也不得不配合;而他们对自己的态度已经足够客气了。

    锦书并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已从嫌疑人名单上划掉,转而被放在了重点保护名单里。

    “小锦?”

    锦书自出神中醒过来,回头正对上他微含担忧的眼睛。沈斯晔皱着眉仔细看了她几眼,仿佛微微舒了口气:“……还好,你还在这。”

    他闭上眼,伸手覆在锦书的手背上,静静地没再说什么。青年敛起了素日的锐气,浓密的睫毛和挺秀的鼻梁隐在窗帘阴影下,侧影安稳平和。

    锦书无声地叹了口气。

    她愿意相信世界的一切都是如其表面的光明,但黑暗已经侵蚀到她的身边了。

    卧室的门在这时被轻轻敲响。自上次的尴尬之后,罗杰就再也不敢不敲门就进来。全然不顾的客套之词,他对锦书匆匆扯出一个勉强可称为微笑的表情,疾步跨到床前语气急促的说:“殿下,特情局来电。”

    沈斯晔一怔,不由得半支起身子:“查出来了?说什么?”

    罗杰稍感为难的看了一眼锦书。

    锦书莞尔道:“你们忙,我去做点吃的。”她脚步轻盈的出门去了。罗杰这才回头把卧室门关上,又谨慎的查看了窗子。沈斯晔看他如此慎重,不禁微微皱眉:“主谋是谁?”

    罗杰深深吸了口气,以几乎听不见的声音低低说:“……是祁家。”

    54薄雾浓云

    “谁?”沈斯晔下意识的问,“……有确切证据?”

    罗杰默默地递给他一沓纸。沈斯晔一言不发的接过来就着灯光翻阅,起初还草草的一扫而过,却是越看越慢。

    这是一份刺客的口供证词,附带各种书证资料和勘验笔录,包括弹道分析和银行转账记录。祁冈作为此次和谈的牵头人之一,知道他的行踪;案卷里也提到,刺客从皇储一行秘密飞抵波士顿时就已经跟上了他们。沈斯晔要去会情人,自然把助理们甩开了,他们等在稍远的地方;这点疏忽恰好提供了可趁之机。两名刺客在楼外潜伏,等皇储孤身出来便拔枪相向,一枪未中之下恰有警车路过,于是也不敢再开枪。潜逃间因为分赃不均泄露了行迹,终究为帝国特工捕获。

    虽然寥寥几个知情人都觉得实在是不可思议,然而事实在此。再想想祁冈本来就性情暴躁又一意孤行,一时冲动之下意图谋大逆倒也有解释。

    沈斯晔把案卷阖上,纹丝不动的眉宇间一片清冷:“就这些?”

    “特情局监听了祁家近期所有来电。”罗杰无声的叹了口气。“主谋是祁冈,协从者有个企图染指祁家家业的侄子。靖王殿下夫妇对此事完全不知情。”

    沈斯晔的冷凝目光里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他侧头看看自己伤势未愈的左肩,似乎想说什么,终究化为一声叹息。“祁冈现在如何?”

    罗杰轻声道:“特情局已经把他监控起来了。”

    “神欲使之灭亡,必先使之疯狂。”沈斯晔冷笑,随手把证词丢还给他。“呵,雇刺客都不舍得花高价,亏他还号称榄城首富!因一语而杀人……再多花一倍的钱,现在我早就死透了吧?”

    罗杰只能保持沉默。

    祁冈意图谋害皇储的目的,大概不外乎是为有忻都血统的佑琨铺路,态度强硬的沈斯晔显然不是很好的合作伙伴。尽管靖王对此事毫不知情,但一旦捅出去必定引起舆论大哗,煮豆燃豆萁,立刻就是皇室的一大丑闻。这件事最好的结局就是揭过不论,全当没有发生,才好保全当事人们的名誉。

    果然,次日皇帝密电即嘱咐他在美静养,和谈暂时中止,又给他加强了安保力量。

    ——据闻皇帝为此事大为震怒,在首相每周例行觐见时几乎咆哮当场,因为派皇储去和谈原本是内阁的主意,这下弄巧成拙,还险些搭上沈斯晔一条命。他固然对次子一直淡淡的,但这不代表他能容忍别人有所图谋。内阁、军方与皇室算是达成态度一致,就此心照不宣的把此事揭了过去。

    沈斯晔遇刺一事作为绝密,还一直瞒着心脏不好的谢皇后。纵使离婚已提上议程,但就这一点,皇帝显然没有刺。沈斯煜瞒着妻子打听了一下,隐约意识到内幕不浅,之后就果断的称病闭门谢客了。至于祁冈的独子、亚穆纳河之子的缔造者之一、那位燕大的物理学博士,他和他的反政府武装自始至终保持沉默,没有发表过任何态度。

    但更深的政局风云,就不是超脱于党派之上的皇室所能参与了。

    沈斯晔对此事表现出来的冷静和坚韧几乎超出了罗杰的想象。他与皇帝打电话密谈了一个钟头,这件事仿佛就此揭过,他依旧是以“访问游学”的名义留在海外。他的身体状况不适合乘飞机,于是索性留在了苇园。

    锦书进了十一月底就忙得昏天黑地。约瑟夫教授的项目在收尾,她自己的毕业论文刚做过中期报告,还要兼顾着艾伦和沈斯晔两头,忙得日月无光。沈斯晔倒是干净利落的申请了延期一年毕业,每日里悠闲的让她眼红。

    或许是病榻上的人希望获得更多的关注;锦书隐约觉得,沈斯晔对她的依赖日渐加深,偶尔深到了牛皮糖的程度。至少,她之前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光辉灿烂冷静强大的皇储殿下居然还会撒娇。躺在病床越久,他往稚龄幼童的方向就走的越远。当他终于能摆脱轮椅靠自己的脚走路时,所有人都偷偷松了口气。

    松了最大一口气的锦书却有一点失落。

    大概在正常的日子里,他不会带着孩子气的安然神情、拉着她的一角衣服沉沉睡去。

    从那个夏夜里的坦然告白开始,沈斯晔在表达感情上一直是主动一方,不可避免的决定了他们相处气场的强弱。他有种希望能把她藏在自己羽翼下的感情,然而比起被捧在手心呵护的密不透风,她更愿意担当起“保护”与“照料”的角色。

    何况……他的家庭实在是太麻烦了。

    锦书确认自己对他的感情,但却不愿去想未来的事情。那种生活方式离她的预想过于遥远,离她的理想也太遥远了。有时候,她甚至会被浅浅的忧虑攫取心神。但那毕竟是未来的事情,她想。

    还可以暂时逃避,那么就暂且视而不见好了。锦书十分鸵鸟的想。

    或许是她这些天往威镇跑得实在太勤,某天夜里,她从实验室疲惫不堪的回来时,端着一碗蔬菜沙拉的玛丽终于忍不住问:“劳拉,你那小王子男友怎么只让你去看他,从来都不来看你?”

    锦书怔了怔。她知道沈斯晔受伤需要保密,不免在心里飞快地搜索着理由;这一瞬间的犹豫让玛丽自以为发现了真相,不由得叹了口气,坐到锦书身边。

    “劳拉,别陷得太深了。”她递给锦书一柄叉子。“你又心软又恋旧,万一他对你不是真心的,你怎么办?你连什么叫报复都不懂吧?”

    锦书正咽下一块干酪,闻言险些呛到。“我觉得……还好吧……”

    “我比你有经验。”玛丽一哂。“看他的表现可不怎么样。你这样单纯好骗的小女孩是花花公子最喜欢玩弄的类型,你知不知道?”

    锦书郁闷不已的咬了口奶油生菜。“我单纯好骗?那上次谁帮你跟售后掐架的?要不是我发现了那条附加条款,你的电脑现在还——”

    “你那是情商问题,跟你智商没关系。”玛丽哼了一声。“二十五岁才谈人生第一次恋爱……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她随即倒在了沙发里,摆手道:“我知道,还不就是你懒,懒到所有追求者都没了耐心……要不是你那小王子男友,我都怀疑你迟早得有丝分裂!”

    锦书很没有气质风度地向她翻了个白眼。

    “那你们将来打算怎么办?”玛丽问。“你要跟着他回去,然后嫁给他当王妃?”

    脆嫩的生菜忽然变得苦涩无味了。锦书慢慢放下叉子,沉默良久,终于低声说:“我不知道。”

    玛丽一针见血地说:“你根本就是在逃避现实。”

    锦书气呼呼地沉默下去,然而却不得不承认玛丽说得对。

    感恩节降临的时候,承华公主郑重发出邀请,请锦书来吃火锅。

    去年这个时间,嘉音在锦书那里蹭了第一顿饭;一年之后,她们的关系已经近到“亲如一家”的程度——嘉音是这样以为的,并且相信迟早会成为真正的一家。此前她试图开玩笑的叫锦书“嫂子”,这个念头还没实现就被沈斯晔给及时阻拦住,真是万幸中的万幸。

    艾伦在中西医结合的调养下病情稳定,没有再恶化。约瑟夫教授心情安定,早就说好了到时候暂时出院一天,回家过节;锦书犹豫了一下,艾伦善解人意的看了出来,笑着让她去跟男朋友一起就是。锦书反倒内疚起来,节日那天早上带了只火鸡送去,陪着艾伦谈笑过了中午,才往威尔斯利镇去。

    路上人迹寥寥,开车一路顺畅。嘉音早就给了她一把花园大门的钥匙,锦书倒车进去,安之若素的在无数摄像头监控下开门。沈斯晔大概嘱咐过,是以她并未受到任何阻拦。大门外十分应景的堆放着南瓜,锦书看了不由一笑。

    “何姐姐!”嘉音正走下楼梯,一见锦书便开心的扑过来:“怎么这么晚?”

    “我去导师家了。”锦书微笑道,“带来了玛丽烤的巧克力饼干,要不要吃?”

    嘉音欢呼一声,接过来大快朵颐。她边吃边含含糊糊的说“我们今天吃火锅。”看见锦书讶异的神色,忙喝了口水咽下饼干:“三哥说你瘦了那么多,要给你贴秋膘。”

    “我又不是猪。”锦书默默地把送到嘴边的饼干放回去,“你快考试了吧。”

    嘉音蹙眉叹气道:“放假回去就开始考。三哥倒好,半年之内都不用看书,天天好吃懒做——”

    此时背后有人幽幽叹气:“久病床前无孝子啊……”

    “啊!”嘉音捂住耳朵尖叫:“三哥你又来了!”她回头怒视,沈斯晔笑眯眯的摸摸她的头。他坐到锦书身边,自然而然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嘉音掩面长叹道:“再看我就得长针眼了……”

    锦书不解其意。沈斯晔瞪了妹妹一眼,嘉音讪笑道:“三哥别生气啊,气饱了可就吃不下了哦。”沈斯晔没好气的不理她,拉着锦书的手往厨房去。嘉音晃晃悠悠的跟在后面,嘻嘻一笑。

    景泰蓝的火锅里一边艳红一边||乳|白,码的整整齐齐的菜色摆在炉边。沈斯晔点燃了固体酒精,淡蓝的火苗缭绕着黄铜锅底,立时就有一股温暖安宁的韵味袅袅升起。嘉音从冰箱里取出一大壶酸梅汤,又摆好碗筷和麻酱小料。她围着桌子绕了两圈,嘀咕道:“我该去换件合适的衣服。”言毕不待回应,已经蹬蹬跑到楼上去了。

    沈斯晔无奈的叹气道:“等着瞧,她待会八成要穿件奇装异服下来。”

    锦书莞尔。沈斯晔顺手斟了一小杯酸梅汤送到她唇边。锦书不以为意地喝了,酸甜冰凉直沁肺腑,不由诧异道:“这是什么牌子的?我好像没喝过。”

    沈斯晔晃着杯子垂眸轻笑:“猜。”

    锦书连着猜了几个品牌,看他笑而不语,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是你自己煮的?”

    沈斯晔打了个响指,挽住她的腰,在她耳边低声笑:“我去药店买的乌梅。好喝么?”

    锦书怕碰到他的伤口,也不敢用力挣扎,只得敷衍道:“挺好的,松开我,有摄像头……”

    “不出事就不会有人看。”沈斯晔轻笑。“回头让他们消掉。”

    他低下头,在锦书耳边含糊的低声道:“小锦,我想……” 他的眼睛是受伤以来从未有过的明亮,干燥而炙热的唇慢慢掠过她的脸颊,清深的眸子里,似乎蕴着某种她不太敢直视的情绪。鼻息宛转相触时,锦书红了脸,然而未及她挣扎开,他已低头吻了下来。起先还只是慢慢地辗转,后来渐渐深入进去,缠绵而迷乱。

    周围的温度似乎慢慢升高,锦书觉得抱着她的人气息逐渐不稳起来。忽然间,他停住所有动作,整个人瞬间僵硬成一段冰河世纪的木头。从旖旎里醒来,锦书有些茫然,仰头却见他脸颊潮红,正皱着眉头一遍遍的深呼吸。

    她只疑惑了一秒钟便知晓发生了什么。虽然对其中原理一清二楚,锦书的脸颊还是有点发烧,然而也不由自主的觉得好笑。从他怀里挣扎出来,她退到安全地带才有了调侃的心情:“你说,我要大喊一声‘非礼啊’会怎样?会不会触发你们的警报系统?”

    沈斯晔窘迫的瞪了她一眼。锦书背靠着墙笑起来:“正常的生理反应嘛,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话这么说,她却没敢往下看,目光只停留在他胸口以上,认真的建议道:“别看我,你要么去自己解决,要么去冲冷水澡。”

    “……何锦书!”

    沈斯晔气结,气急败坏的扑过来抓着她的肩膀在脖子上咬了一口。锦书猝不及防,疼的吸了口气。他满意的松开手,看看如雪肌肤上的一点红痕,这才扬长而去。

    锦书捂着脖子又气又笑。好在嘉音在这期间一直没下来,要不然他们俩都不用抬头了。

    锦书听见浴室里有水声。她轻轻叹了口气,坐倒在松软的沙发上。脸上的热度似乎还没消去,心脏像是被柔软的云朵团团裹住,又像是飞得很高的风筝,飘飘忽忽,却总有一根线牵在那里。

    这种温暖似乎能将她全然覆盖,然而她看不到边际,却觉得惶惑。永恒过于虚幻,她亦不敢想距离结束还会有多久。久已未曾有过的如临深渊的无助感慢慢在心底浮现,她站在岔路口上,深渊下是无尽的诱惑,她甚至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

    茶几上的电话响了。锦书回过神来,喊了两声嘉音未果,只得接起来:“您好?”

    电话那边的夫人有些意外的顿了顿,微笑道:“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