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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军之恋第4部分阅读

    也属西陵皇宫所有吗?王族子弟要猎鸟,为何不自己勤练箭法,非得要鹰去抓?有哪只鹰甘心让人使唤了?”

    说至此,突觉手上猛地一紧,只见他紧抓着她的手,脸色不善。

    “你怎么了?”她忽略手上疼痛,望着他阴霾的神色,不解的问道。

    “没什么。”他毫无表情的回答,冷冷的放开了她。

    不知为何,自紫珑成年以后,每回她展露不驯的一面,他心中那股莫名的警戒就突地涌出,仿佛身边有着强大的威胁。

    从小就知道,她永远也猜不懂这男子的心事,然而,这也是令她倾心的地方。

    就在两人黯然僵持之时,突然风中传来一阵笙歌作乐之声。

    “今晚有御赐酒宴,谁敢另外开宴向皇上挑衅?”风静海微现诧异之色,却在侧耳倾听之后,脸色沉了下来。

    不远处传来靡靡乐音,那低吟回荡的乐音并不寻常,线弦轻擦、箫声勾引,有意无意的模仿男女交欢之声,充满调情挑逗之意,且夹杂着滛荡的笑声,从风中传递而来。

    “好大的胆子,竟敢在皇宫中肆意妄为!”他低叱一声,一提衣袍下摆,疾步循声而去。

    “的确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惹他动怒,简直是不想活了。”她自语道,跟随在他身后。

    弦歌尽处,是子爵们常饮酒聚会的安乐宫,只见廊前无数大灯亮起,将前院点缀得光明豪奢。

    “什么人擅闯……啊!是十三王爷!”廊前卫兵正要阻拦,但在看清来人面目后,吓得跪下了。

    风静海沉声问道:“这里头在做什么?”

    “王爷,没什么的,爷们从民间请来有名的歌女唱唱小曲儿。”卫兵慌乱的禀报,却听见从大厅内飘来女子的媚音:

    “解罗衣,落玉帐,拼得奴家一身汗,博得郎君夜销魂。”

    风静海脸色一沉,袍袖一拂便进入,卫兵见他脸上神色,皆畏惧的退了开来。

    “这就是有名的小曲儿吗?”紫珑神态轻松抱胸而立,朝那卫兵挤了挤眼。她久在军中,对男子渴色的丑态早已习以为常。

    那卫兵和她打了个照面,神色更加慌乱了,急急说道:“原来是紫龙将军您……您也一同来了,唉!这下爷们不好了!”

    她一听,兴味被引了出来,笑道:“为何看见本将军便大叫不好?虽然光听声音也知里头在干哪档子事,这下更要亲眼瞧瞧了。”于是她也随后进入了安乐宫。

    风静海一见眼前情景,俊容下沉,面上是厌恶的神色。只见堂皇宽广的安乐宫内,层层罗纱账幕中,一场场荡人春色正在上演。

    身着锦衣的王族子弟们,怀中皆拥了名女子,衣衫开敞,袒露丰盈圆润的||乳|峰,腰身魅惑的扭动着。男子们皆眼露狎滛之色,双手狂野的搓揉半裸的纤白胴体,引得娇喘连连,整个大厅中散着浓重的情欲气味。

    “你们还记得这是什么所在吗?”冷冷的声音,俊绝的脸庞上是森冷的黑瞳。

    “啊!是……十三王爷!”众子弟一见来人,皆酒醒了一大半,匆忙将怀中美人推开,拉了拉凌乱的衣衫,伏在地上频频发抖,不敢抬头。

    “王爷……请赦罪啊!”宫中人人皆知,只要得罪了十三王爷,便吃不了兜着走哪。

    “啊,原来是十三王爷啊。”坐在主位者却是丝毫不惊慌,还好整以暇的打招呼。

    此人正是前不久向皇上提起亲事的英爵爷,只见他怀中搂了一名衣衫不整的艳丽尤物,容姿妖娆,为厅堂中之最,她指尖停在英爵爷赤裸的胸膛,一双媚眼则是好奇的打量着眼前这名怒气满身的俊雅男子。

    风静海见状,眉宇间更黯了一层。虽是王族,如此荒滛的男人怎能配得上紫珑呢?

    “素闻王爷公务缠身,甚是繁忙,今日特来见小爵,可是答允了小爵与紫龙将军的婚事?”

    风静海一听对方提起紫珑,心中愠火更甚,却是神色淡漠的说道:“今日不提婚事,只向爵爷问一声,为何不遵宫中礼法,不将皇上放在眼中?”

    “哈哈哈,原来是这等小事啊!”英爵爷大笑,搂紧了怀中尤物,醉眼斜睨,挑衅说道:

    “十三王爷,你要当圣人,也别拖着别人禁欲啊。”

    原来这位年轻的子爵向来对风静海约束宫廷纪律感到不满,加上素嫌宫中歌妓端庄呆板,便趁着御花园大摆宴席之时,自行召来民间歌妓享乐。

    风静海没有回答,眼中却透出憎恶的目光。

    英爵爷见他不答,不觉猖狂了起来,将平日心底的不服一古脑儿的倾泻而出。

    “咱西陵王族自先祖皇帝以来,哪一个不是武艺不凡、威风凛凛的好汉?你谁不扶,就偏要扶那文弱无用的小子,老把他当宝似的捧在手心,照如此下去,西陵国是会毁在你手里哪!”

    这人完了。甫走入大厅的紫珑一听见这番狂言,心中如是想着。

    她深知风静海的性格,只要一牵扯到小皇帝,他马上会从温文的凤凰变为阴鸷的豹子。

    只见风静海眸一敛,精光遁隐,淡淡说道:“那你有何高见呢?”

    “本爵从小就听说王爷武艺不凡,可是十向年来从没亲眼见过,也不知是否虚名,哈哈哈!”

    他自诩风趣的大笑,却是没人敢应声,早已酒醒的众人皆偷瞧着面无表情的风静海,不敢出声。

    “依我说嘛,照咱西陵的老规矩,以武服人,咱们来打一架,如果小爵赢了,那王爷您以后别管安乐宫的事,也不得插手紫龙将军的婚事。”

    他一双带滛的眼不住往风静海身边的紫珑身上瞟去,狎邪的打量着她战袍下的婀娜身躯。

    风静海见状,眸中射出深痛恶绝的厉光,立即身形一移,紫袍王服遮住了她纤秀的身子,挡住了这名下流男子对紫珑的意滛。

    见到风静海无意中流露出的护持,令她淡抿的唇弯出了温暖笑意。

    只听见英爵爷仍大言不惭的说道:“如果您赢了,小爵从此自当遵守宫中规矩,并对皇上甘心悦服。至于对紫龙将军的婚事嘛,也当从未提过。只不过,我向来当您是叔叔,您一大把年纪了,这几年又鲜少动武,还是不要自找苦头啊!”

    面对后辈子弟的嘲笑,风静海不但没有被。

    反观风静海虽然得胜,脸上却毫无得色,深黑眸子望着在地上痛嚎的年轻子爵,深沉叹道:

    “咱们的子弟何时变得虚浮好勇、狂妄自大?这世上哪一件事不需要忍耐和毅力呢?看来,是西陵的强盛惯坏了王族。”

    抬目望着厅上的杯盘狼藉、衣衫凌乱,身为监国王爷的他心中顿涌起一股深沉的无力。十年辛劳,对外披甲上战场,对内执法整朝政,他如此苦心经营风家的天下,竟换得如此不肖子弟,叫他如何不灰心?

    “好功夫!”此时传来清脆的女声,他立即认出是紫珑,只见她拍掌笑道:“人人皆说我已尽得静海王爷真传,但今日看来,还差上一大截哪。”

    听见她的盈盈笑语,他眉宇间的严峻不觉缓缓逸去,取而代之的是欣慰和温柔。

    但,他却教养出西陵国最强的武将哪。

    风静海脸上神情柔和下来,转向她轻声说道:“紫珑,咱们走吧,今晚别待在这乌烟瘴气的所在。”

    她迎向他,伸出了纤长的玉手,眼中闪着轻盈笑意。“早跟你说过皇宫这种地方不是人待的,你偏不听。”

    他温雅一笑,随即携了她的手,两人同时拔身纵上屋顶。只见几个起落,两抹超逸的紫色身影便已在月色中消失了。

    众人皆呆愣的望着明月高悬的夜空,半晌说不出话来。

    风府,花园中。

    夜风徐徐吹来,清澄月光映着凉亭中两条修长的身影。

    “王族子弟荒滛不肖,令你心灰意冷了么?”她凝视着自回府后一直默然不语的风静海,轻声问道。

    风静海不觉叹了口气,说:“我西陵向来以法治国,而王族自当身为表率,想不到……”

    他倏地住口,因为此时女子柔荑轻轻握住了他的手,而她手上的温暖,直传入他心底。

    只听见她的声音空茫,好似从遥远之处传来:“别再管朝中事务了,咱俩一同去边关驻守,过着驰马飞鹰的日子,岂不挺好?”

    风静海听了,不禁心中一动,随即笑道:“多谢美意,可惜风十三天生劳碌,这清福,还是同你未来夫君一起去享吧。”

    听到这话,她秀眉一皱,厌恶说道:“什么未来夫君?难道你也强要为我作媒?你明知我最恨此等无聊事。”

    他温言说道:“有良偶相伴,总胜过孤独一生。何况,战场的寂寞不比平常,最是摧人心志。你虽是英武坚强,却也需要温情的抚慰,况且……”

    他垂下了眸子,轻轻挣开她的手,续道:“西陵男子中也不乏匹配得上你的青年俊秀。”

    她回过头,眸光灼灼的盯着他,说道:

    “你如此为我打算,但你自己呢?朝中大臣纷纷传说,十三王爷屡次拒绝贵族仕女的谛亲之意,难道你想孤寡一生?”

    他望着园中昂然孤立的覆雪苍松,轻声道:“从我成为监国王爷的那天起,便注定了要一生孤独,而且……”想起身上所流的血液,以及不可抗拒的命运,他不禁剑眉交锁。

    她望着他深蹙的眉宇,十年前那热烘烘的情感又涌上心头,而且,热度更炙、情意更深。她爱怜的凝视着他的俊容,低柔说道:“其实,我……”

    “其实这回催你回来,是为了向你引荐一个人。”风静海却没听见她欲诉的话语,转向她,面带微笑的说。

    “哦?”她眉一挑,心中却诧异这特意的安排。他明知她性厌交游,领兵回朝后总是躲在风府和他谈论兵法、切磋武艺,几乎不和朝中大臣来往。

    “莫让贵客久等了,走吧。”

    然后,在风静海的催促下,她只好离开凉亭,往风府书房走去。

    弘文阁中,立着一名身着宝蓝衣衫的青年,背向她和风静海两人,看不见容貌,只见他手中摺扇摇曳生风,自有一股不凡气度。

    “子介,劳你久等了。”风静海一踏入弘文阁,便如此说道。

    那青年书生转身向他一揖,说:“不敢,十三王爷多礼了。”

    “紫珑,这位便是今年制举的新科状元蓝子介。”温文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以后你们两人同为西陵国的梁柱,要常常往来,互通有无。”

    她听了风静海的话,不禁皱眉:谁要跟这种文弱书生往来切磋!

    风静海续道:“子介博览甚广,对兵书也颇有研究,紫珑,以后你就同他一起谈论。”

    这下她恍然大悟:原来是为她撮合来着!秀颜马上沉了下来。

    “哼哼,青年俊秀……原来如此。”她冷笑。

    只听见那新科状元悠哉的向她问道:“久闻紫珑将军兵法奇幻,无人能料,不知将军兵治何典,谋出何书?”

    她冷冷说道:“我出身市井,打仗全靠天生本事,不劳蓝公了费心。夜深露重,请速回府吧。”说完战袖一挥,背转过身去,摆明了送客姿态。

    受到她如此无视对待,状元蓝子介却不生气,只笑咪咪说道:“那在下就改日再访, 十三王爷,不才告辞了。”

    待贵客走远后,风静海才转向爱徒,轻叹了一口气,道:“将来同是一殿之臣,何必为难他?”

    她盯着他的俊雅面容,缓缓说道:“让我为难的人不是他,而是你。”说完转身便要走。

    “紫珑,莫走!”见她愠怒而走,他情急之下握住了她的手腕。

    “干什么?”她挑眉瞟着他。“你若再为那姓蓝的书生说一句好话,我再也不踏入此地!”

    “唉,好吧。”风静海轻叹一声,知她说得出做得到。“我答允你,只谈兵事,不谈私事。”

    他移步至书架前,从中取出一卷轴,在沉木书桌上摊了开来。图上画着纵横线条,并有朱笔圈点,正是一张西陵地域图。

    “你虽打下乃蛮,但若要吾国长保久安,必将月宛、巴连等边疆小国一起纳入版图,如此一来,东有滔滔长河,北有地势险要的紫云关为屏障……”他修长的手指着地形图上的红紫圈点标记,一边解说道。

    她却是双手环胸,纤长的身躯倚着墙边,眼睛凝视着窗外,似是神思远游,对他的解说全没听入耳中。

    他续道:“而欲拿下月宛,当先攻下军阳山……”

    “如果你要天下,我可以打下来给你。”低盈的女声清楚传入他耳中,倨傲中含着深情。

    他听了猛然一震,手凝滞在半空中,却没有转过身来。

    她收回视线,清湛的眼凝视着他修长俊逸的背影,朱唇轻吐:

    “别说是乌日、月宛这等边疆小国,你若要整个天下,我可以打下来送到你手上。”

    他终于慢慢回过身来,僵硬的说道:“你不是为了我打天下,而是为了皇上。”

    他素来精明果决,应答如流,但此时她隐含深意的一句话,却令他手足无措,窒碍难答。

    “你错了。”她截断他的话,语气坚决:“我做事从不为别人,只为自己。然而,披挂上阵,除了天性好战之外,却也是为了一个人。”

    她停顿了了下,湛然眸子深凝着他。“不是为了小皇帝,也不是为了西陵国,更不是为了那群威风却不中用的王族,而是为了——”

    “住口!”他怒喝的阻断了她欲诉出的话语,沉声说道:“你身为武将,就应至死忠于皇上,怎可心存他想!”

    此时他的心思翻滚难抑,就连王袍下的身子也微微发颤,只因一个从未想过的念头——难道紫珑竟对他有意?

    他知她一着迷起来是什么样子——全心贯注、不顾一切也要挣到手。当年她为了从他手中取走银鸢盔,诡计百出,对物尚且如此,何况是对人……

    他想至此,心中的不安扑天盖地而来:将帅心中另有所想,随时可能置国家于不顾,行任性之举,这是大忌!然而矛盾的是,在汹涌的不安心情中,却夹杂了一丝说不出的甜蜜。

    就在他脸上神色阴晴难定之时,却听见她轻笑道:“果然,一忤逆小皇帝你就发火,百发百中。”

    风静海听了,不禁俊容愕然。

    她身着战袍的婀娜身躯走近他,朱唇抿起,笑道:“从小到大,从没见你失态的扬起声调,看来,我该深感荣幸哪。”

    见她似笑非笑的神情,他心下暗暗松了口气,强自平衡道:“玩笑不要开得太过火,小心让人听了去,你我都难逃杀身大祸。”

    幸好……她只是调皮想惹怒他,早该想到她性子豪放不驯,不会轻易沦入情爱的深渊。

    她一笑,没有承认也无辩解,眸中的深情温柔一闪即隐,精光乍起,说:“咱俩也该合计一下,该如何取得这片天下了……”

    他插了进来:“只要一半天下,打下紫云关即可。”

    “一半?”她挑高眉,有些诧异的望着他。

    “以你我之能,却只索一半的天下,就如有雄鹰的利爪 ,却只有雀鸟的胃口,岂不可惜?”

    他摇头说道:“吾国自先祖皇帝以来,四处征战、开疆扩土,民已疲惫。而东莞据有河东,已历十世,境内沃野千里,故只可等其衰败,不可强与争锋。”

    “好吧,一半就一半,都听你的。”她好似上菜场似轻松的说道:“我是武将,只管打仗,治国是你这种精明细心的人去操心的。”

    “不过……”她斜瞅着他,说道:

    “我十八岁初上战场时,你将贴身软甲赠与我,我连续三年打胜仗,你终于肯将银鸢盔给我,而我若能打下一半的天下,你要给我什么当作奖赏呢?”

    他爽快说道:“只要是我给得起的,随你要求。”

    对于真正的人才,他一向慷慨,不管是适才离开的新科状元还是眼前他看着长大的女子。

    她笑说:“好,不能反悔!”

    “君子一言,如海之深,似石之坚。”他温沉的嗓音在书房中环绕着,仿佛千年之诺。

    “不如咱们击掌为誓吧。”

    啪!啪!啪!她和他面对面的三击掌。

    掌上仍残余着她的手温,他忍不住问道:

    “紫珑,你究竟有何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