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阿囡吃惊的看着水仔，说父亲林泰刚刚驼了货去镇上，这会儿应该到走马镇了，还说水仔回来时应该碰见他。
水仔连忙摇头，说自己回得太急根本没注意路上其他人，又问林泰是否带足了林家三年的赋税。
阿囡说没有，只不过因为哥哥林阿堂已经残疾，按例应该减免，林泰此去带上了林家几乎全部的家当，应该也够抵父女俩以及往后林家几年的税赋了。
水仔就料到是这样，说眼下县里名为征缴田赋走马税，其实是变着法的抓壮丁充军，林泰这一去不要紧，一旦缴不上预征三年的税赋，很可能会被征兵处直接拉去当兵，连回都回不来。
“阿堂的人头税不能免除，又不能征兵，到时候怕是阿囡你要替你哥哥卖身啊！”
林阿囡起初狐疑不信，但见水仔说得真切，立时着急了起来。
“我爹爹和马帮的兄弟一起去的，他们都没带够钱粮，要是照你这么说，那他们……”
“哎呀！”
水仔一听心叫完蛋了，八星寨马帮这趟跑马本就损失惨重，折马折货又折人。这一强征田赋等于是把整个马帮的人全都拉了壮丁。
“你在这里等着我，我再去一趟镇上！”
撂下一句话水仔又奔了出去，跃身上马又朝走马镇一路狂奔，这一来一回折腾已经过了正午，这才又赶到镇上招兵处，一打听，才知八星寨马帮根本没被征召。
“八星寨马帮欠的走马税都由秦大老爷垫付了，现在马帮的人都被秦老爷的人拉走了，你要去找他们，就去秦家码头。”
征兵处的人告诉他，凡是没能缴齐田赋马税的人，就要充军填饷。但要是有哪家大老爷大地主帮忙垫付了赋税，那就得卖身画押跟着他们走。现在匪患闹得厉害，只要是有钱人家都会买枪买人，以防土匪洗劫了自家院子。
水仔又忙问秦家码头在哪儿，那人指了方向，却又说你一个人不带钱就去秦家码头，赎不了人不说还会被轰走，现在的地主大老爷全都端枪放炮守住自家院子，一个比一个凶，只认大洋不认人。
水仔一下子没了主意，这卖身契一旦画押那就得拿钱赎人，否则别想带走人半根头发。要是硬来只会给林家甚至八星寨招来不必要的麻烦，想了半天，只得又骑马回八星寨。
下马进了林家，见林阿囡正坐在林阿堂的床头，低着头不停抽泣，而林阿堂面无表情的瘫在床上，手里无力的拿着一封信。
原来林泰和马帮的兄弟根本来不及回寨子告别就被秦家的兵丁强行拉走，无奈林泰只得托人捎了一封信回来，告诉阿堂和阿囡自己签了五年的卖身契，以抵三人的预征税，眼下只能给秦家当五年的长工和卫兵，还清了债才能回来。
水仔看了看信，又看了看失去顶梁柱的兄妹俩，心里一阵揪心的痛。
环视这林家已然是家徒四壁，然而即便这样仍然资不抵债，到头来落得个倾家荡产孤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