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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

宝。那长老合掌皈依,舒下拜。

    ……

    那三藏拜罢起来,转过佛台,到于后门之下,又见有座观作音普度南海之相。那壁上都是良工巧匠装塑的那些虾鱼蟹鳖,出头露尾,三藏见此,感慨万千道:

    “可怜啊!鳞甲众生都拜佛,为人何不肯修行!”

    那三藏正正赞叹间,又见三门里走出一个道人。那道人忽见三藏相貌稀奇,丰姿非俗,急趋步上前施礼道:

    “敢问这位师父,你是哪里来的?”

    却原来,那三藏自打吃了人参果之后,轻体健,容颜不老,加之他原本就俊美非常,非同一般僧道,故而才会被人特殊以待,而三藏见人问话,当即便道:

    “弟子是东土大唐驾下差来上西天拜佛求经的,今到宝方,天色将晚,告借一宿。”

    那道人并不是这宝林寺中的主事之人,一听这话,当即便

    “师父莫怪,我做不得主。我是这里扫地撞钟打勤劳的道人,里面还有个管家的老师父哩,待我进去禀他一声。他若留你,我就出来奉请;若不留你,我却不敢羁迟。”

    三藏一听这话。心中也十分理解,深施一礼开口道:

    “累及你了。”

    那道人急到方丈室内报道:

    “老爷,外面有个人来了。”

    却原来那宝林寺非是一般的寺院,在乌鸡国里边,地位十分特殊,因此这里的方丈乃是有敕封的僧官,地位和常人不同。

    ……

    听闻有人到来,那僧官即起,换了衣服,按一按毗卢帽,披上袈裟,急开门迎接,却不曾看到大队人马,口里便问道:

    “哪里有人来?”

    那道人伸手一指正门后的三藏,开口便道:

    “那正后边不是一个人?”

    那僧官一见三藏光着一个头,穿一领二十五条达摩衣,足下登一双拖泥带水的达公鞋,斜倚在那后门首。登时便大怒道:

    “道人少打!你岂不知我是僧官,但只有城上来的士夫降香,我方出来迎接。这等个和尚,你怎么多虚少实,报我接他!看他那嘴脸,不是个诚实的,多是云游方上僧,今天晚,想是要来借宿。我们方丈中,岂容他打搅!教他往前廊下蹲罢着了,如何报我!”

    那三藏在后门首听得真切,心中忍不住悲凉,他素来都是一个懦弱脓包人,被这么暗骂了一通便暗自落泪,心有凄然。

    【可怜!可怜!这才是人离乡!我弟子从小儿出家,做了和尚,又不曾拜谶吃荤生歹意,看经怀怒坏禅心;又不曾丢瓦抛砖伤佛,阿罗脸上剥真金。噫!可怜啊!不知是那世里触伤天地,教我今生常遇不良人!和尚你不留我们宿便罢了,怎么又说这等惫懒话,教我们在前道廊下去蹲?此话不与行者说还好,若说了,那猴子进来,一顿铁棒,把你腿都打断。】

    ……

    那三藏即便心中有万千委屈,也不敢与他人耍横,只能自家宽慰道:

    “也罢,也罢,常言道,人将礼乐为先。我且进去问他一声,看意下如何。”

    那三藏踏脚迹,跟他进方丈门里,只见那僧官脱了衣服,气呼呼的坐在那里,不知是念经,还是是与人家写法事,见那桌案上有些纸札堆积。唐僧不敢深入,就立于院外天井处高声叫道:

    “老院主,弟子问讯了!”

    那和尚原本就有些不耐烦他,见进里边来更加的不悦,半答不答的还了个礼道:

    “你是哪里来的?”

    那三藏见他问话,开口便道:

    “弟子乃东土大唐驾下差来上西天拜活佛求经的,经过宝方天晚,求借一宿,明不犯天光就行了。万望老院主方便方便。”

    那僧官一听东土大唐四字这才起,开口便道:

    “你是那唐三藏?”

    却原来,那老院主不知怎么的听说过那唐三藏的名讳,这才站起子,不过他那面上,仍旧不老好看的。

    “不敢,弟子便是。”

    那三藏见对方晓得自己的名号。心中一喜,却不料那僧官下一句话却不怎么好听。

    “你既往西天取经,怎么路也不会走?”

    常言道,县官不如现管,对于那僧官来说,唐三藏在大唐地位再尊崇也与他无关,更何况这个唐三藏是真是假都没个定论呢,因此僧官并不想留他。

    “正西去,只有四五里远近,有一座三十里店,店上有卖饭的人家,方便好宿。我这里不便,不好留你们远来的僧。”

    ……

    那三藏一听这话,心中也是气不愤,开口便道

    “院主,古人有云,庵观寺院,都是我方上人的馆驿,见山门就有三升米分。你怎么不留我,却是何?”

    那僧官一听这话,也是怒火中烧,开口便继续骂道:

    “你这游方的和尚,便是有些油嘴油舌的说话!岂不闻古人云,老虎进了城,家家都闭门。虽然不咬人,前坏了名。”

    那三藏一听这话,越发不服,开口便道:

    “怎么油嘴滑舌,又怎么前坏了名?”

    那僧官一听这话,越发生气。开口便道:

    “向年有几众行脚僧,来于山门口坐下,是我见他寒薄,一个个衣破鞋无,光头赤脚,我叹他那般褴褛,即忙请入方丈,延之上坐。款待了斋饭,又将故衣各借一件与他,就留他住了几。怎知他贪图自在衣食,更不思量起,就住了七八个年头。住便也罢,又干出许多不公的事来。”

    那三藏一听这话,当即开口道:

    “有甚不公事来?”

    那僧官见三藏满是不信。开口便道:

    “你听我说,他们闲时沿墙抛瓦,闷来壁上扳钉。冷天向火折窗棂,夏拖门拦径。幡布扯为脚带,牙香偷换蔓菁。常将琉璃把油倾,夺碗夺锅赌胜。”

    三藏一听那僧官将自己与这般和尚比作一家,只觉得千般委屈,万般苦楚,待要哭,又恐那寺里的老和尚笑他,但暗暗扯衣揩泪,忍气吞声,急走出去,见了三个徒弟。

    ……

    那孙悟空一见三藏面上含怒。尤有泪声,当即便有些恼怒:

    “师父,可是这里的和尚不分好歹,打骂你来?”

    那三藏还未说话,一旁的八戒便道:

    “定是那寺中的僧人看师父软弱可欺,便打骂于他。”

    三藏一听这话,生怕自己这三位徒弟放刁惹出事来,当即便道:

    “既不曾打,也不曾骂。”

    那孙悟空一听这话,哪里肯信,开口道:

    “既不曾打,又不曾骂,你怎么这般苦恼?莫不是思乡哩?”

    那唐僧哪里肯说起这是两家起了言语冲突。只是推说道:

    “他这里不方便。”

    那行者一听这话,再想起自己兄弟之前的言语,哪里还不明白是个怎么样的状况,开口便道:

    “你不济事,但凡寺中和尚,即与我们一般。常言道,既在佛会下,都是有缘人。你且坐,等我进去看看。”

    那行者,按一按顶上金箍,束一束腰间裙子,执着铁棒,径到大雄宝上,那大雄宝上,供奉的不是旁人,俱是三如来,那行者指着那三尊佛像道:

    “你本是泥塑金装假像,内里岂无感应?我老孙保领大唐圣僧往西天拜佛求取真经,今晚特来此处投宿,趁早与我报名!假若不留我等,就一顿棍打碎金,教你还现本相泥土!”

    在那三层山门之外,那化知道猴头进去定要放刁。遂缓步而入,自言自语道:

    “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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