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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敬江湖(大结局)

,养着各种奇珍异兽。

    六个大姐姐的远处,五个小姑娘持着望远镜,站在一起兴致勃勃地旁观。

    祝满枝如今到了长安城,如愿以偿重新回到了狼卫,成了缉侦司的名誉主官,办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把当年那个,她辞职的时候说‘还有这种好事’的主薄调去养马了。

    除此之外,祝满枝还是祝六所开武馆的名誉馆主,大有一统黑白两道的架势。

    陈思凝自不用说,本事武艺高强,又和满枝聊得来,从北齐回来后,也跑去缉侦司混了个位置,私底下,还在大业坊的状元街上投资了家螺蛳粉楼,专门推广南越地道美食,结果就是隔壁的店铺敢怒不敢言。

    宁清夜本就和满枝是好姐妹,而且也想在剑道上拔高一筹,免得被陈思凝完全压下去,整天都泡在祝六的武馆里学习剑法。

    钟离楚楚武艺一向不高,但天赋还是有的,除开习武和学医,还在魁寿街开了家舞蹈班,教豪门千金琴棋舞曲,也算是多才多艺。

    松玉芙是小姑娘中唯一不会武艺的,爱好就是读书和教书,在和萧绮一起忙完打仗的事情后,回到长安,专门弄了个幼儿园,日子过得比在楼船上充实多了。

    至于小夜莺,因为是许不令的贴身丫鬟,行军打仗都跟在许不令身边,白天帮忙处理军务,晚上帮忙排解寂寞,回到长安则当管家,今天倒是没来。

    太极殿前小雪纷飞,随着宋氏皇旗取下,换上肃王旗帜,肃王许悠坐在金殿龙椅之上,两个朝代的新老交替,也就此完成了。

    长安城外,传来了数声炮响。

    而千街百坊间的市井百姓、文人世子,也在此时,庆贺起一个大一统的盛世王朝,就此缓缓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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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肃王世子许不令,欺男霸女、逼良为妻的事儿,到这里就讲完了……”

    长安城坊市角楼附近,勾栏赌坊接连成片,泼皮闲汉围在茶摊上,脚下放着火盆,听着说书先生,讲完了这个漫长的故事。

    说书先生坐在茶摊上,杵着藤木拐杖,意犹未尽地说完后,拿起茶碗喝了口润了润嗓子,继续道:

    “接下来,爷给你们讲个,一国太子,寻仙问道的故事,那太子可厉害了……”

    “诶诶!”

    坐在火盆旁的闲汉,正听得兴起,见说书先生准备换场子,有些不乐意了,意犹未尽地询问:

    “不对不对,你这没讲完啦。”

    说书先生话语一顿,有些不满地转过头来:

    “什么没讲完?都讲到这里了你还想听啥?打仗啥的讲了也没意思,不如听那混账太子,欺师灭祖、四处强掳仙子的荒唐事儿……”

    闲汉摆了摆手:“能坐这里的,谁想听打仗,不都是念着上不得台面那点事儿。”

    “对啊对啊……”

    “你方才好像漏了一个,那个小桃花呢?怎么讲到最后没影了?”

    说书先生放下茶杯,露出笑容,转眼看向街边房舍,含笑道:

    “小桃花呀,呵呵……”

    ————

    大业坊,青石巷。

    小雪如柳絮,洒在不知多少代人来回的青石地砖上。

    发黄的酒幡子,在风雪中摇摇晃晃,勾人酒香,似是融入老酒肆的一砖一木里,未曾端杯,便让人已经醉了。

    头发大半雪白的老掌柜,背驼了些许,但面容依旧精神,肩膀上搭着毛巾,在几个大酒缸前兜兜转转,陪着铺子里唯一的酒客唠嗑:

    “听钟声,在交接了,公子不过去,就不怕你爹收拾你?”

    身着白衣的俊美公子,坐在靠窗的酒桌旁,面前放着两碟小菜,一壶老酒。

    白衣公子眼神似醉非醉,手里拿着一枚玉佩,玉佩上刻着一朵小小的桃花。

    听闻老掌柜的言语,白衣公子收起玉佩,端起酒碗,喝了口辣喉咙的断玉烧:

    “走个过场罢了,哪有喝酒有意思。”

    老掌柜呵呵笑了声,拿着一壶温好的酒,在酒桌对面坐下,给自己倒上了一碗:

    “人都想陪着娇妻美妾,但脚下这路,不能不走,也逃不掉。”

    许不令勾了勾嘴角,没有言语。

    他,只是刚刚从北齐回来,被媳妇们轮傻了而已,需要缓缓,这事儿不好开口。

    老掌柜端起酒碗,和许不令碰了下,又说起近日的江湖事。

    许不令一饮而尽,面带微笑,安静聆听,时而也评价几句。

    酒未完,人未醉。

    老掌柜满是皱纹的眼角抬了抬,看向了酒肆外:

    “这鹰不错。”

    许不令放下酒碗,回过头看向围栏外,却见院墙对面,站着一只毛发雪白的海东青,正歪着头望着他。

    巷子里小雪纷飞,身着狐裘的高挑女子,也从巷口处缓步走来。

    女子身材很高,可能与许不令眉毛齐平,杏眼朱唇,艳若桃李。乌黑长发编成两条辫子,垂在背后,背后挂着长条布包,里面装着两截铁枪。

    许不令瞧见女子的面容和身段儿,稍稍愣了下,不过从那双灵气逼人的双眸中,还是认出了来人是谁。

    许不令站起身来,走到了酒肆外,看着迎面而来的女子,如释重负:

    “小桃花,这几年你去哪儿了?我去北齐找你,到处没找到。”

    “去了海外。还有,我叫左边。”

    小桃花身段儿挺拔,鼓囊囊的衣襟,再也不似当年那个舔糖葫芦的小丫头,连声音也变了。

    不过没变的是,她腰间依旧挂着个小荷包,荷包里放着个银元宝。

    小桃花在酒肆前停步,彼此距离十步,中间隔着风雪。

    她从背上把长条布包取下,两截铁枪拼接在一起。

    许不令瞧见这一幕,微微摊开手来:

    “来找我报仇?”

    小桃花拼好铁枪,寒铁枪锋斜指地面,抬眼看向许不令:

    “大哥哥对我有恩,我不会杀你。但师父对我恩重如山,仇不能不报。我们打一场,往日恩仇,一笔勾销。”

    许不令眼神无奈,看着已经很有御姐范儿的大丫头,摇了摇头:

    “好久没听到这么狂的口气了,你师父临终前,和你说了什么?给你找了个神仙师父?”

    小桃花拧转枪锋,眸子里不夹杂任何情绪,或者所以情绪都藏在心底,她平淡道:

    “师父说,大哥哥也只是个凡人。师父和你较量过,知道你的上限,说我天资很好,最多两年,就能赶上你。”

    许不令上下扫了眼:

    “你练了两年,我也练了两年,怎么赶?你师父,误人子弟有一手。”

    小桃花微微皱眉,但眼中的自信并未散去,枪锋抬起,指向许不令:

    “大哥哥只是自学成才,我师承战神左哲先,大哥哥莫要轻敌才是。”

    许不令见此,轻轻叹了声,转而道:

    “打完了之后做什么?跟我回家?”

    小桃花眨了眨眼睛,沉默片刻后:

    “打完再说。”

    “好。”

    轰隆——

    话语落,两道身影,在风雪中冲天而起。

    酒肆外,发黄的酒幡子,随着二人带起的劲风猎猎作响。

    白鹰落在酒肆的围栏上,和年迈的老掌柜,一起抬头看向天空。

    趁着老掌柜走神儿的功夫,白鹰还偷偷在老掌柜的酒碗里,啄了一口。

    “酒咋样?”

    “咕咕——”

    “呵呵,够烈就好……”

    ……

    所谓江湖,其实就是一间平平无奇的小酒肆。

    有人来,有人走。

    有人重归于好,有人反目成仇。

    因酒相识,故事便从这里开始。

    只要酒没变,故事便永远没有结束的一天。

    年年岁岁复年年,在酒肆里看到的,无非是一场接一场的轮回罢了。

    许不令从天空落下,拿起桌上的酒碗,喝了半碗,又倒在了地上。

    继而伸出胳膊,接住从天而降的小桃花,扛着往青石小巷外走去。

    清亮酒液融化雪面,渗入被江湖人,踩了不知多少年的青石路面。

    这一碗酒。

    敬江湖!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