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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5 基地

    “我常在那条路上走,,唉,我一时想不起来。您家漂亮古老的建筑也许是红色的瓦,房脊漆过颜色对吗?朱红色的?”

    “正是这样啊看,您全都想起来了”

    “我有些想起来了”李广元说“如果不让您为难,请再给我来一杯牛奶。”

    “当然可以,先生”

    “要不要过会儿再去?你先把你的喝完再去吧,一会就冷掉了。”

    “没关系,我喜欢喝凉的。分队长儿子教会我做‘牛奶加饼干。您吃过吗?”

    “是在热的牛奶里泡饼干吗?”

    “是的。”

    “很好吃。我吃过。您喝过加糖的绿茶吗?”

    “没有,我连听也没听说过。”

    “记得明朝有一个云游四方的和尚吗?”

    “我不怎么喜欢和尚,先生。”

    “是所有的吗?”

    “因为他们空谈和平,而我们却要打仗,为了消灭那些可恶的共党。”

    “总的来说,您想得很对,也很好来,我们还是说加糖的绿茶吧。也就是在热茶中加糖煮,然后就产生了难以置信的泡沫。我担心,只有等胜利之后,我才能和您尝尝那种热茶了。去吧,我不耽误您了。请煮三杯,我喜欢你煮的牛奶,一会儿我要工作。”

    佣人出去之后,李广元从上衣口袋取出一小片安眠药,放进她的杯里。他点起一支烟,猛吸了一口,然后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贵妇的号码。詹国强把这女人的事交给他办。

    这女人的嗓音很低,几乎是女低音了。李广元喜欢这样的嗓子。一般地说,老天会赋予她们瘦高的个子,使她们变成运动员式的女人,有一副很像外国人的面孔。

    “你可什么都想得出来,伙计,”李广元心里说“可又怎么样?”他暗自回答,“这挺好。应当把各种现象同你周围的各种人,秘密地用不可知法则联系起来。你的概念、你的观点、你的主意将获得至高无上的权力,只应当相信你的所作所为是正确的,你的想法不是犯罪。”

    “打搅您了,詹教授让我给您打电话。”李广元说,“我姓李,木子李。”

    “晚上好,李先生”女人答道,“我在等您的电话。”

    “您有一双好看的眼睛。”

    女人笑了起来:“傍晚,尤其是空袭时熄掉灯后,没人能看到什么东西,哪怕再好看的。总的说,您说得对,它们象猫眼睛一样”

    “真漂亮。您几时能给我点时间?”

    “随时都行。您住在哪儿?”

    “在夫子庙这里。”

    “我住的地方理你很近。”

    “您几时睡觉?”

    “如果没有其他事,要很晚才睡。”

    “如果有呢?”

    “那我就吃一片帮助睡眠的药,天一黑就倒在床上、”

    “我现在要给几个朋友打电话。我刚回来,有些事要和别人说。我会再同您联系的。如果您同意,今天我也许去找您,不过要稍晚些。”

    “现在我的每句话都被录下来了。”他放下电话后想,“这可太好啦。问题是录音什么时候送到常凯申那里,马上送去还是明天呢?不管怎样,我有理由出去了。我看他的手下有多么坚强,四十分钟后他就得躺倒,两个小时昏睡不醒,不过他可能会换掉自己杯子,那我就同他一起去。和那个富有魅力的女人谈过之后,我要在外面遛一遛。如果我没有记错,她的房子距离报务员家只有三个街区。或许她家有合适的出口适合爬栅栏,你什么也写不出来。延安必须了解,吴四宝现在不再阻止与西方的谈判,而且在其他地方也都有重要人物准备继续行动。”

    佣人从厨房回来,给李广元倒上牛奶,然后喝掉自己那杯。然后问李先生早饭吃什么。她表示很会做花色早餐。

    “谢谢,不过小保姆会到我这儿来,她知道我早上吃什么”

    “李先生,这个曾经的队长说,小保姆在轰炸时死了。对不起,我只能让您感到伤心。”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我还会做胡萝卜丸子……”她说。

    他把自己提的问题充作耳旁风,这是规定他不能回答的。

    “我在问您,我的女佣什么时候死的?”

    “我不知道,李先生。我只能告诉您我所知道的。”

    “瞧,您向我做解释时多么可爱,别人您话时言不发,或者答非所问,是不大有教养的表现。”

    “是的,这是不礼貌的,您说得对,李先生。过我不喜欢胡说。在我看来,一言不发比说谎要好些。”

    “走吧,我带您去看看房间。”

    “分队长说,我必须睡在楼下。我要堵住到二楼去的通道。如果您允许,我就在椅子上过夜。您允许我把椅子挪到楼梯前吗?”

    “不行,二搂没有洗漱间,我会惊动您”

    “没什么可怕的,您惊动了我,我会很快又睡着的。“

    “我说的是我自己。我不喜欢无故打搅别人。请把椅子挪过来吧不,离楼梯再近些,不过要让我不惊动您就可以走过去”

    “不过分队长嘱咐我,要我与您形影不离。”

    “您是什么军衔?军土?我呢,是队长。”

    “我在保护您,李先生。分队长会给我下命令的。对不起。”

    “看来,您希望我给常凯申打个电话?”

    “正是这样,李先生,请不要生我的气,不过您也许不理解一个执行上司命令的士兵……”

    “好了,请把电话机递给我,线可以放长,您尽可放心把电话机从桌上拿过来。”

    那边把电话递给李广元,然后用手掌捂住嘴,打个哈欠,窘迫地问:“我可以再喝半杯牛奶吗?”

    “哦,当然可以。您没睡好?”

    “是的,今天赶了很多路,李先生。”

    李广元接通电活。

    接电话的是常凯申的手下。

    “晚上好,我是李广元。能不能劳驾让我同您的上司讲话?”

    “我现在就办,队长。”

    “谢谢。”

    常凯申拿起电话,笑了起来。笑声尖细,断断续续:“怎么样?我派来的人是好样的吧,让他听电话。”

    李广元把电话递给他。电话里他边听边点头,用询问的目光看了看李广元是否要再和他的土司谈话,可李广元起身去洗澡间了。

    李广元回来时他坐在椅子上揉眼睛。

    “躺下吧,”李广元说,“可以休息了,今天我不用您了。”

    “谢谢,李先生。我不妨碍您吗?”

    “不,不,一点也不妨碍”

    “我常常打鼾。”

    “睡觉时我把耳朵塞上棉花,您尽管打好啦,内衣楼上去拿,知道放在哪里吗?”

    “知道。”

    二十分钟后,他睡熟了。

    李广元又给他盖上一条毛毯,然后来到车库。

    当他把车开出院子时,那边摇晃着从椅子上起来,到电话机接接通了常凯申的电话说:“他走了。”

    “我知道了,谢谢,安稳地睡吧,不要醒。你真是我的干将”

    李广元把车停在一条小巷里,这里离报务员住的三层小楼还有两个衔区。他用火柴照了照房客姓名牌。这里共住了四个人,然后他按了一下门铃。

    报务员是个中年人,真正的苏州人,都叫他老冯。

    听来人轻声说出暗语后,他笑了一下,把李广元请到自己的房间。他们上了楼,走进一个两间房的单元。老冯递给李广元两张写着一行行数字的小纸条。

    “什么时间收到的?”李广元问。

    “昨天夜里。”

    第一封密电内容如下:为何迟迟不发回情报?我们希望每天得到新的情报。中心。

    第二封密电在某种程度上是第一封密电的重复:

    根据我们的情报,詹国强在封锁线十分活跃。这消息是否准确??

    如属实请报告与其接头的人的姓名。中心。

    “发报机在哪里?”李广元轻声说,嘴唇几乎没有动。

    “藏起来了。”

    “现在可以去一趟吗?”

    老冯摇摇头:“明天傍晚我把它带回来。”

    “最好今天办。没办法了吗?”

    “是的。六点钟我必须去上班”

    “明后两天您等着我。全天都要在家。您去找大夫,装作病了,不过您要装得象真的一样。您的电话号码没有变吧?”

    “没有。”

    “我会打电话的。我的处境很复杂,现在我很难支配自己的时间,您明白吗?您还干为狗理发的行当?”

    “是的,不过现在得给人理了,所以我一大早就得去医院。”

    “电话簿上您的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