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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彼此嫌弃

下,被她顺手掠过耳背去。

    安舒注意到他在看她,秀眉一扬:“你若想看笑话,还得再等一阵子。“

    张隐岱破天荒地没有顺嘴嘲讽她,反而默默地把手里的水囊递过去,淡淡说道:“你多喝点也无妨。“

    安舒摇头拒绝:“我已经喝了两次水了,你怎的一口也不喝?“

    张隐岱舔舔干裂的唇角,忽地一笑道:“我属骆驼的,你不知道吗?“

    他难得跟安舒开个玩笑,语气柔和,没有丝毫嘲讽意味。安舒却没留意,皱眉沉思:“你可是觉得,来救我们的人未必会很快来到?是以这水要尽量省着用?”

    这虽说的是张隐岱的顾虑,其实未必便不是安舒自己的担忧。若非如此,她也不会每次喝水都小口浅饮了。

    张隐岱沉默了一下,有心想宽解她,一时之间,却也编不出什么让人心安的话儿来。

    好在安舒也不用他回答,思绪又转到这一切的起因上面去:“那红衣人究竟是什么来历?你们职方司以前跟他打过交道?”

    说到这个,张隐岱不由得苦笑:“打交道三个字,算是给敝司脸上贴金了!今日以前,我们连这个人,这匹马是否存在,都还不能确定。”

    简略地将答答不花横死一事的疑团,讲给她听了。

    安舒听了,只觉疑惑更多,先拣最奇怪的一件来问:“这件事,你们不是该藏着捂着,不给人知道?就这么大剌剌地告诉我,不妨事么?”

    “我倒是想保密,”张隐岱嘿了一声,颇有些悻悻之意,“可令兄的意思是,若不让他知晓,他便要八百里加急,去京城找皇上太后告御状。他既然知道了,回头难免不说给你听。——这人情,与其他做,不如我做。天底下会做顺水人情的,须不是只有他曹宗钰一个。”

    安舒点点头,鼓励他:“你说的很是。还有什么人情,不妨一并都做了,省得被别人捡便宜,不值当。”

    张隐岱正打算说什么,突地打住,偏过头去看她,恼道:“你当我是傻子?”

    安舒再也忍不住,停下脚步,笑得身子轻颤,弯下腰来。

    张隐岱不吱声,就抱手站在一边,静候她笑得告一段落,方冷哼一声:“大小姐,鄙人傻得还不够到家,这可让你失望了。”

    安舒见他如此认真,反而没趣起来,止住笑声,耸耸肩,嘟哝道:“你这人,忒也无趣。”

    张隐岱脸色发黑,也不等她,转身拔腿便走。

    他心中气恼,这回步子便迈得极大,过不多时,便将安舒甩了好大一截,落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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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舒虽是对他的恶劣脾性,早已十分习惯,此时也不由得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句:野小子不读诗书,愣头愣脑四角青。

    这句话原是她小时候初见张隐岱时的评语,想不到过了这么些年,依然十分合用,不禁深觉自己有识人之明,老早就一眼看穿这人的真面目。

    骂人虽然畅快,然而这路终究还是要一步一步自己走下去。

    她叹口气,稍微活动下筋骨。方才一直走着倒还不觉得,这时站了一会儿,便发觉一双腿如同灌满铅水,炙热酸胀,非得咬着牙,使足全身力气,才能勉强提起分毫。

    古人云祸不单行,总是有道理的。

    她没走两步,忽地脚下踢到一块硬物,身子重心不稳,便朝前跌落,她不由得惊呼一声,竭力稳住身形,手肘向下撑地,呈半跪姿势着地。

    缓一口气,一时腿软起不来,只好翻身坐在滚烫的地面上,膝盖、手掌、手肘处着地时似是磕到石子,一阵火辣辣地痛。

    她低头查看,衣衫虽是被地面划开,露出少量皮肤,但伤口仅是擦伤,便连血迹也不过些微一点。轻舒一口气,复又抬头,去打量害她摔跤的地面硬物。

    却是一截锈迹斑斑的青铜箭簇,一大半利铤插入沙砾,只露出一个小小的铜质尖头在外。那青铜布满锈迹,颜色乌麻麻的,大致只能看出暗绿黑紫两色,也不知在这里放置了多少年,风吹了沙子掩卷而来,便被盖住。一时流沙茫茫,悄然滑走,又露出地面。

    她打了个寒噤,后怕得紧。还好自己没力气,脚步没法抬高,只是踢上去,摔一跤而已。若是按平时的步量,想必是一脚毫不客气的踩下去,那可就不只是眼下这点擦伤了。看这箭簇的颜色,不定有什么毒物在上头,若是脚底受了这样的伤,在这样前不挨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再加上一个阴晴不定的张隐岱,那可真叫一个呼天不应呼地不灵。

    她正打算强撑身子站起来,眼前一花,一个人影奔了过来。

    正是张隐岱。他听到安舒惊呼声,不知出了何事,心下不安,返身寻来。

    他再是气恼,再是看不惯曹安舒的言行,也不得不全力保护她,免得给自己和职方司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这桩差事,实在令人不胜烦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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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心里都窝着火,自是没什么说话的兴趣。

    张隐岱检查完安舒伤势,确认无虞之后,便黑着一张脸,候了她起身,继续前行。

    这次不敢离得太远,只好让安舒走前头,自己跟在她后面两三步远。

    安舒自己也不敢大意,落脚时仔细注意地面。一路行来,便看到沙砾之下,时有锈迹斑斑的钱币,她心中好奇,拾起一枚在手,扯了一把草,擦去锈迹,隐约可见两个小篆,写作“五铢”,心知这是汉时旧币。又捡了些陶片,玉佩等物,见上面多有鱼龙鸟凤之类的纹饰,刀工古朴有力,颇有合心意者。一路挑挑拣拣,随拣随丢,最后握了一把最满意的龙形玉觿在手里。

    张隐岱默默跟在后面,见她虽然时有驻步,速度却反而快了不少,知是分心忘乏之故。便也没有出言阻止,任她自便。

    等两人终于走到那处烽燧下时,日头已移过正中,略微偏西,正是一日中最晒最热的时候。

    烽燧背面的阴影里,却也有一匹马倒毙在地,旁有一女子,仰天而卧,不知生死。

    安舒见了那女子衣物,心中一惊,正要奔过去查看,便看到张隐岱经过她身边,大步跨去。

    安舒心中一动,干脆缓下身形,慢慢挪步过去,正好看到张隐岱半蹲地上,扶起地上之人,用水囊朝她口中滴了数滴水,那人悠悠醒转。

    却是曹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