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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零六章 南线的终结

变化时伸出援手。北方的奥托米人陷入争议,分成不同意见的两支。东北的瓦斯特克人不满于沉重的朝贡压迫,同样蠢蠢欲动。唯有更东方的托托纳克人,因为路途过于遥远,尚且没有回应。

    “大势变化在即。只要再坚守半年,这场战争的形势就会彻底改变!”

    苏安瓜闭上了泛红的双眼,泪水无声的流下。他步入望楼的阴影中,伸手触摸先祖的旗帜,再悄然用衣袖擦了擦脸庞。接着,年轻的国王回过身,看向西北的王都,发出长长的叹息,和愤怒的喊声。

    “愚蠢的俄斯派懦弱的彭瓜里墨西加的‘死神’修洛特!”

    年轻的国王低唤着三个名字,愤恨的情感依次递减,不甘的渴望不断上升,黑暗吞噬了他的心灵。可是,无论有多少愤恨,无论有多么不甘心,这场战役的结局都已无法改变。援军被全部击溃,粮道近乎中断,都城在敌人的兵锋之下!摆在他面前,唯有注定的第三阶段,急速撤退。

    苏安瓜遥望着西方,看夕阳缓缓落下,看阴影侵蚀天地。直到亲信的侍卫点燃篝火,南路统帅奎尤斯才身披战衣,快步匆匆而来。

    “尊敬的国王,我刚从前线的堡垒返回,请原谅我来迟!”

    奎尤斯单膝跪下,郑重行礼。南路统帅年约四十多岁,面容刚毅。他的眼中流露着饱经世事的沧桑,相貌上是王族的威严,身上又满带着战场的杀意。

    “奎尤斯叔父,无需多礼。你是王室的雄鹰,流着塔里古里先祖的血脉。你也是南路军团中,最值得我相信的元帅!”

    苏安瓜走上前去,托起奎尤斯的身体。接着,他握住对方的臂膀,凝视着南路统帅的眼睛。

    “叔父,你还记得先祖的荣耀吗?”

    听到叔父的称呼,看着国王的眼睛,奎尤斯微微一顿。接着,他沉毅的点头,朗声回答。

    “在雄鹰的旗帜下,我将流淌鲜血,至死方休!”

    国王无声的注视了片刻。随后,他松开手,退后两步,隐没在望楼的阴影中。

    “叔父,墨西加人击败了彭瓜里的援军。他们即将兵围都城,切断帕茨夸罗城的粮道。”

    奎尤斯猛然一惊。他睁大双眼,低声怒问。

    “三万查帕拉大军,竟如此不堪一击?!国王陛下,这消息确认了吗?”

    苏安瓜缓缓点头。幽然的声音传来,却看不清他变幻的面容。

    “是津津尼首席的密信。都城之外,再无援军。阿帕钦甘的粮食还能坚持一个多月。缺粮的消息无法瞒下太久这道防线,快守不住了。”

    奎尤斯怔立无言。他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接着蓦然回头,望向西方的天地。这一刻,夕阳完全落下,原野遍布阴影,放眼处已是深沉的黑暗。

    “这道防线,快守不住了”南路统帅无意识的重复着。接着,他猛然一惊,抬头看向国王。

    “陛下,您召唤我,是为了?”

    苏安瓜沉默片刻,才平静的开口。

    “王都陷入危急,我必须迅速回师,保留住最后的希望。特拉斯卡拉人已经出兵,只要都城不落,先祖的荣耀就还能继续叔父,您是王室的雄鹰,也是我最信任的人!只有你,才能承担东南的大局!”

    奎尤斯越过国王,看向望楼的旗帜。塔拉斯科的雄鹰在风中飞翔,即使被夜幕笼罩。过了一会,他再次单膝跪下,向国王深深行礼。

    “在雄鹰的旗帜下,我将流淌鲜血,至死方休。”

    苏安瓜从阴影中走出。他神情严肃,把尊敬的叔父托起。

    “叔父,我会在明天黎明前离开,带走两千禁卫,三千长枪民兵,还有王国的五千武士。返回都城的路有四百多里,为了提防墨西加人的袭扰,行军的速度不能太快。我需要你在这里,再坚守十五天!”

    奎尤斯默然点头。他闭上眼睛,思索片刻,才低声建议。

    “陛下,你可以多带些军队,为王国保留更多的元气。我这里能守的住!”

    苏安瓜平静地摇头,他早已完全想清,此时毫不迟疑。

    “我已经带走了所有纪律严明、忠诚能战的武士。两千外族雇佣兵交给你,用来压制六千特科斯武士。这些附庸武士分散在前线的堡垒中,一旦撤退,必然被墨西加人知晓。他们也不适合带入都城。而剩下的两万两千民兵,无法在夜间行动,也不能保守机密,我就都交给你,再给你两千长弓!”

    “王都危急,首席大臣虽然威望卓著,却难以统合大小贵族和高级祭司。如果情势危急,恐怕会有变故发生。这次回军,我要把王旗重新插回‘风之宫’上,稳定都城的军心士气。撤退必须迅速!我只能带走一万精锐。而这一万人只要能返回钦聪灿,王都便稳固如西方的神山!”

    说到这里,国王注视着奎尤斯,眼中似乎带着燃烧的火焰。他张开双臂,给了叔父一个诀别的拥抱。

    “奎尤斯叔父!为了王国的延续,为了王室的荣耀,这里就拜托给你了!十五天,你只要坚守十五天!接下来,向腹地撤退也好,向墨西加人投降也罢,都由你自己决断!!”

    南路统帅缓缓点头,像风中凝固的雕塑。他再次沉声宣誓。

    “在雄鹰的旗帜下,我将流淌鲜血”

    听到熟悉的誓言,年轻的国王终于露出微笑。他低下头,第一次向叔父庄重行礼,接着无声的走入堡垒。撤军的事宜千头万绪,都要他亲自决断,秘密部署安排。国王的卫队排成两列,握着铜斧大弓,也满脸肃杀的追随而去。

    空旷的堡垒上,只留下奎尤斯孤身一人。他静静的注视着飞扬的王旗,回忆着先祖的荣光。光荣的往事一件件浮上心头,化作他嘴角的微笑。直到夜色幽深,一队侍卫匆匆而来,换下传承的王旗,升起新制的旗帜。南路统帅这才失去了力气。他步履踉跄,向前走出两步,跌倒在旗帜之下。高耸的堡垒上再次沉寂,唯有祭司们飘扬的葬歌,哀悼着那即将到来的命运。

    他的命运已然注定,连带着手中的数万大军,都将坠入无边的黑暗。旧日的王旗无声落下,崭新的旗帜徐徐升起,正如这王国的倾覆,预兆在夜的挽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