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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四十章 大人之威


    大杖打在身上的声音可怖的紧,甚至杂糅着骨头被打碎的声音!

    似乎为了将杀鸡儆猴做到极致,并不是双杖齐下,而是就这么一杖一杖慢慢打着。从腿开始打,一步步往上,直打到腰。

    棍下无生机,要死不得活。

    三十杖下去,地上一前一后两滩血汇到了一起,不规则的往四周流淌着……

    探了探彻底没了气,果然如阿秋所说,掂着腿拽到一旁的破席上,一卷就被抬走了。

    一旁等待用刑的另一女子看了这全程,已然有些呆了。

    被人拖趴在地之时,神态恍惚,默不作声。

    我别过了头,不忍再瞧。

    大概掌刑的也知道她冤,手下仁慈,速速结果了她,打到第三杖的时候就已没了声。

    我泪眼朦胧,回头再看她之际,已被卷进了席子,死相要比何总管安详的多。

    结束了吧,能让我们走了吗?

    我看向姑姑,她带有一丝释放的神情阅览着庭前的画面,但并没有带着结束的意味。

    “淑妃娘娘至。”

    听内官局大门口一声高呼,半副皇后的依仗入了门。

    几位大人立即起了身,所有人跪地行礼。那带着血污的地面,也速度被撒上了草木灰。

    淑妃娘娘今日盛装而来,排面可观。她亦光彩照人的走到高坐之前,姑姑敬意十足的搀扶她入了高坐。

    宫女们又抬出一椅,放在淑妃之右手旁,姑姑才坐下。

    淑妃启口:“听闻今日内官局大会,本宫也来亲览一番,瞧一瞧在本宫治下,各部是否井然有序,遵规守章。”

    “苏内司,近来各部之纰漏,问责到哪了?”

    姑姑恭谨答:“回禀娘娘,该查问账房与福德宫例银之事了。”

    淑妃点头:“好。”

    覃凤仪即刻宣:“唐司账,刘司账,颜司账,三者何在?”

    然后这三位就出了列,于庭中跪下。

    阿秋厉害,这回又有她。

    姑姑口气严肃:“唐司账,你乃账房主事,自是你责任最大。本月拨给福德宫的月例银子当中,二百六十两为假。你一句不知详情便想搪塞过关,只怕宫规不许。”

    “本官休沐结束返宫之后,已命宫正司大力审查,已确定纰漏不在少府。那么如此,定是被你账房之人,中饱私囊了!”

    那唐司账二十多岁,短小精悍。此时努力压着自己的焦虑,说话难免有些慌乱:“回禀淑妃娘娘,内司大人。下官冤枉!”

    “下官向来按旧例接收少府拨来的银款,只作清点,也只在各宫发奉的时候再行拨出。这当中时间,库中的银两是动也未动的。也许……是负责运输的兵卫们,监守自盗!”

    她长吸一口气,眼珠左右溜了两下:“还有,还有一件疑惑。八月初七,颜司账支走了三百两。发奉条子上书——经上指示,冬日将至,为粗使宫女采购一批冻疮膏药,以免耽误干活。许是,许是颜司账借此机会动了歪心也未可知!”

    姑姑眉眼瞬怒。

    而林作司抢先开了口:“大胆!若无证据,你可知这是污蔑之罪!”

    我心里一激灵,三百两?阿秋前度所说,对不上数的三百两?

    阿秋惊呆了,慌乱无措,叩头在地道:“淑妃娘娘,大人们……”

    但话说了个头,被姑姑呵止住了:“住口!还没有问你话。”

    阿秋收住声,含着泪默默跪着。

    姑姑问向唐司账:“还有什么?但说无妨。”

    唐司账左右看看高坐上所有人的神色,鼓了鼓勇气说:“账目上一清二楚,颜司账支出了三百两。如今采购的药膏未见,银子也不知哪里去了。”

    她装出叹气的样子:“像冻疮膏这种小东西,拖一拖时间,许是大家都该忘了吧。”

    “何况,她此次开了银库后,才出了假银两之事。原本这银库,只有下官一人可以进入,直到颜司账调来之后,才多了一人有此权利。”

    林作司道:“哦?唐司账的意思是,颜司账不仅巧立名目,贪污了三百两。而且以假换真,又盗取了二百六十两。可是这个意思?”

    唐司账点头如捣蒜:“是是,下官真是此意!”

    随后林作司向淑妃说道:“禀娘娘,这一个小小的从五品司账,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竟敢一人侵吞五百两有余,莫不成……”

    我明白了,有人设局,要攻击的终极对象,是姑姑。我瞧着姑姑的神色,她一直在默默听着,观察着,冷静依然。

    淑妃抬眸,白皙的脖颈扭动着,白的刺眼。

    “莫不成什么?”

    林作司眨了两下眼睛浅笑道:“莫不成有人在背后指使,导致这孩子莫敢不从?”

    淑妃提着眉头,皮肤开始往上扬:“颜司账,你可受人胁迫?你若如实招来,本宫可算你功过相抵,也念在你昔日伺候本宫的份上,赦你无罪!”

    唰————

    所有人的视线看向阿秋。

    我的心里窝进了一根刺,看看姑姑,看看阿秋。

    姑姑冷峻的盯着阿秋,我说不出来那种眼神。期盼,伤情、信任、担忧、理解、吞噬……每样都有一点点。不多不少,一定在啃咬着姑姑的心吧。

    那种痛感,丝丝缕缕。

    而我亦如置身在轻漂脆弱的竹筏上,只觉稍微一动,就该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