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恒微微一愣,但还是依言走了过来。
蹲下替他擦了擦眼泪,在众人疑惑不解的目光中,敬玄又将他身上的重孝取下,挂在了自己的身上,然后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去和景仁玩吧,累了就回房睡一会儿,这里舅父替你看着…”
李景恒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可又不知道说什么,只得把目光瞟向旁边的卢法寿。
卢法寿虽然不知道敬玄到底要干什么,但说到底还是心疼自家外孙的,自打办丧事以来,李景恒已经没日没夜的在这灵堂里守了数十天了,都快瘦得没人形了…
想到此处,卢法寿同样冲李景恒露出微笑:
“听你舅父的话,去吧。”
李景恒听罢虽然掩饰得极好,但神色中明显泄露出一丝轻快,恭恭敬敬的朝二人行礼之后,身子这才摇摇晃晃的折身出了灵堂。
敬菁见状,回头疑惑的看了一眼敬玄,便带着自己的两个孩子跟了上去。
对这一幕同样疑惑的可不止是敬菁,卢法寿也弄不清敬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于是试探性的问道:
“云中侯这是…”
敬玄一边将手里的香插上香炉,一边没头没脑的说道:
“他还是个孩子。”
卢法寿听罢神色复杂的望着那个正在祭拜自己女儿的背影,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说道:
“可云中侯并非老夫所出,代替景恒披麻戴孝,恐有不妥吧…”
敬玄头也不回的答道:
“据本侯所知,景恒的确有几个亲生舅舅,怎么今日一个也未见到?”
卢法寿脸色一阵尴尬,干咳着答道:
“他们…他们有差事,实在走不开…”
“走不开?”
敬玄蓦然转头,语气十分生硬:
“本侯今日马不停蹄的赶回长安,见过陛下之后便立刻赶了过来,那几位究竟有何差事,能比本侯身上的差事还重要?”
卢法寿一时语塞,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冒出一个字儿来,最后只得仰天喟然长叹一声,表示自己也无可奈何。
“素闻范阳卢氏家学渊源,不知有没有听过这样一句俗语,叫做远亲不如近邻?”
敬玄不打算就这么轻易的放过卢法寿,这老头面相凶巴巴的,一看就是行事作风极为严厉的那种老学究,怎么教个儿子都教不好?
面对咄咄逼人的敬玄,卢法寿心中也有了几分火气,只是不知道究竟是对他那几个儿子的,还是对敬玄的:
“云中侯是特意赶来奚落老夫的?”
“奚落你?”
敬玄嘲讽般的笑了笑:
“你范阳卢氏趁着王府没有男主人,跑来欺辱妇孺,还需要本侯奚落??”
卢法寿听后气势徒然一泄,喃喃解释道:
“先前并非老夫的意思…”
话还没说完,敬玄又接上了话茬,这位长安新晋侯爵眉毛上挑:
“你看,你们范阳卢氏还有喜欢互相推诿的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