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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85章 彭越何其无辜?!

之时,与赠寡人之礼!”

    “陛下曾言:但此玉在,汉家,便绝无杀卢氏之律、治罪卢氏之律令!!!”

    “此,乃陛下金口玉言!!!!!!”

    看着卢绾神情惊恐的捧着那块丑玉,朝殿内众人的方向一阵挥舞,张胜却是缓缓坐直了身,苦笑着摇了摇头。

    “大王啊······”

    “大王······”

    一阵极尽无奈的苦笑,张胜终又抬起头,神情满是无奈的抬头望向卢绾。

    “陛下之言,果真称得上‘金口玉言’?”

    “又丰沛元勋,果真可得陛下之优待,以至‘再无后患’之地?!”

    惨然发出两问,张胜又苦笑着一摇头,旋即悠然发出一声哀叹。

    “大王可还记得:汉立之时,陛下册封功侯,凡百四十六人。”

    “彼时,陛下于此功侯百四十六人,与诺者何?”

    见卢绾面上神情愈发茫然,张胜便以一种极其平缓,又极具感染力的语调,将卢绾淡忘的那段过去,重新摆在了卢绾的面前。

    “——使黄河如带,泰山如厉,国以永存,爰及苗裔······”1

    轻声默念出曾经,天子刘邦对开国功侯做下的许诺,张胜便又是惨然一笑。

    “大王可知:陛下立汉祚而继皇帝位之时,所封功侯百四十六人,今还得几门、几氏尚存?”

    “纵今尚存之功侯百余,又于陛下如何待之?”

    说着,张胜面上苦笑,便愈发惨淡了起来。

    “又大王言:臧荼、共尉、张敖、韩信,又韩王信、彭越之流,皆乃后来之降臣;于丰沛元从,陛下当无苛待。”

    “然大王可知:当朝丞相酂侯萧何,当年为何于关中自污声名?”

    “大王又可曾知:舞阳侯樊哙,身陛下连襟,反因吕氏而为陛下猜疑;若无去岁,陈豨乱代、赵而起战事,舞阳侯樊哙,已赋闲五、六岁,而无一官半职、片甲兵权?”

    “平阳侯曹参,身丰沛元从,更为陛下远迁齐国,而为王相;绛侯周勃,亦因去岁战事,而得陛下拜为太尉,若非如此,亦如樊哙之境遇无异?”

    说到这里,张胜悄然从眼眶中,挤出两滴焦急无比的眼泪,语调中,更是隐隐带上了些许哽咽。

    “大王~”

    “纵大王不知,丞相萧何源何自污,樊哙、周勃为何受陛下冷遇,平阳侯曹参又因何被陛下远迁关东,大王亦当记得前岁,周吕令武侯吕泽,乃因何亡于代北?”

    哽咽的道出此语,张胜更是向前跪行两步,语调中,更是尽带上了焦急和忧虑。

    “周吕侯吕泽,乃陛下之妻兄,皇后之长兄啊~”

    “大王莫不以为,陛下视大王,更重于皇后之长兄、储君太子之舅?”

    “又或大王同陛下之情谊,更甚于酂侯萧何、舞阳侯樊哙,亦或绛侯周勃、汝阴侯灌婴?”

    听着张胜极尽哀愁的道出这番直击灵魂的提问,卢绾不由下意识动了动嘴唇,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

    但在张胜下一句补充之后,卢绾赶到嘴边的那句‘陛下和我的感情,不是樊哙周勃、萧何曹参能比’的反驳,终还是被悄然咽回了肚中······

    “大王不妨再一思:陛下于长兄之子,乃如何待之?”

    “——纵得先太上皇之哀求,陛下敕封长兄之后,亦不忘污封以为‘羹颉侯’······”

    “又于次兄,陛下以何相待?”

    “——不过战北蛮匈奴而不能胜,往昔之代王,便为陛下夺去王爵;至今,仍未得复封······”

    面带沉痛的说着,张胜语调中的哽咽,已是渐渐转变为了哀嚎。

    “陛下于同母胞兄,血脉之亲尚且如此,大王莫不以为,陛下于大王这等‘异姓手足’,可更亲于宗亲族兄?”

    “若果真如此,臣自当为大王贺;然若非,臣该若何?”

    “大王莫不欲令臣,如那大夫栾布那般,奉命出使而还蓟都,反只见大王之首级,悬于城楼之上?!!”

    说到这里,张胜已是彻底嚎啕大哭起来,趁着换气的功夫说话之余,不忘面色凄苦的捶打着自己的前胸。

    “大王~~~”

    “大王纵不为宗庙、后嗣计,亦当为臣,不落至栾布那般凄苦之地,而于长安,稍行戒备才是啊~~~”

    “大王!!!”

    “大王······”

    极尽凄苦的道出这番话,张胜便无力的瘫在地上,以额触地,双肩不住地起伏着,还不时发出‘嘶嘶’的哭泣声。

    而在上首的软榻之上,看着张胜这一番作态,燕王卢绾也终于从无尽的茫然和呆愣中回过神,望向张胜的目光,也不由逐渐深邃了起来。

    “只因此,尔便于北蛮匈奴苟合,数典忘祖、背主判胡?!”

    听闻卢绾这一声沉呵,张胜只赶忙一敛哭声。

    待听出卢绾这声吼喝中,暴躁的情绪已是隐隐有了些缓和的趋势,张胜又顺势直起身,惨兮兮的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臣所为,非同匈奴苟合,乃欲为大王日后筹谋······”

    委屈巴巴的嘟囔出这句话,便见张胜又努了努嘴,才勉强将哭意按捺下些许。

    “大王。”

    “陛下于臣下,多是有用则宠,无用则弃。”

    “往昔之韩信、韩王信,亦或吕泽、彭越,无不如此!”

    “今关东异姓诸侯,已只余大王、淮南王英布、长沙王吴臣三者。”

    “长沙王于陛下,尚还有用,当暂无虞;淮南王英布,则恐奋起而反陛下在即。”

    说着,张胜终是目光深邃的抬头望向卢绾,面容之上,更是隐隐涌上些许决绝。

    “大王欲得保宗庙,唯有一计!”

    “——但大王如长沙王那般,于陛下、于长安‘有用’,大王,便万无一失!”

    “又长沙王,之所以为长安谓之曰:尚不可除,唯因岭南,得赵佗割据自立;陛下需长沙王于岭北驻守,以戒赵佗。”

    “若大王欲效长沙,而保宗庙无虞,唯有使北墙之外,再得一‘赵佗’,吾燕国之宗庙,方可不为陛下所忌!”

    “而臣以为:可为大王之‘赵佗’者······”

    “恐只陈豨一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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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1使黄河如带,泰山如厉,国以永存,爰及苗裔。

    译:即使黄河细的如衣带,泰山平的如磨刀石,(功臣们的)封国依然会存续,依然会照顾勋臣的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