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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回 讹得钱银(中)

    第三十五回卢嘉恭丧母受唆讹得钱银姚安顺平白遭陷抵清家业(中)

    张善知道,卢嘉瑞这么说话,一定是有请托他的好事要来了。卢嘉瑞在衙门这边揽说官司事已有些年头,平时除给陶老爷赍送银两财物,衙门上下不免也沾些雨露,或者是请吃酒喝茶,或者送些衣布鞋帽,或者塞点碎银铜钱,得了些许好处。衙门里的官吏公人大多都认得卢嘉瑞,知道他跟县令老爷关系不一般,也乐得收受些浸润,甚至连带巴望卢嘉瑞在知县老爷面前替自己说几句好话,有机会抬举抬举。

    “在下适才也说了,这个卢嘉恭是在下老家的人,又是在下小时候的玩伴,一向亲近往来,不说他来找在下,就算不找,在下知道了,也得帮帮他些。张大人去到他家,也看到了,他就一个独子,父亲早亡,多年来母子相依为命,好不容易才娶亲生子,如今死了娘亲,就剩他一人,带着妻小,贫穷困苦,家徒四壁。他给娘亲治病确实是在安顺药铺抓的药,他手里的药方子都有安顺药铺的印记的,在堂上就做了物证。实际情形也是药力无效,反致有害,他娘亲死了。如今在下帮着他,给他打个官司,指望着给他争得点赔偿,好打发他娘亲的丧葬事,又留得点银子,往后过活用,人情仁义上都不过分。”卢嘉瑞说道,然后从怀兜里掏出一大锭五两纹银来,递给张善,继续说道,“这五两银子算是在下替卢嘉恭给张大人吃酒喝茶的,请张大人青目青目!”

    “这,这,这怎么使得!别人的事,害卢兄您破费,却教在下来收受,使不得,使不得!”张善推辞道。

    五两银子可是一笔大钱,张善还不知要他怎么做,便不敢直接就收下应承。

    “区区微礼,谨当表意,请张大人务必放心收下。这卢嘉恭是在下小时玩伴,也当兄弟一般,在下给的就当他本人给的一般。张大人也不需担心什么,就是回去上堂向陶老爷禀报时,只说查证有死者妇女一人,年近五十,身材高大,两日前病死,观看尸身推断死者生前青健。又经问询多个邻居,确认死者为卢嘉恭娘亲,并问知其偶遇伤寒咳嗽之疾,郎中诊治开方用药,不到十日,忽然就死去了。众人都惊讶为何好端端的一个人,一忽间就没了。”卢嘉瑞说道。

    “这个,这个,跟看到的与问询到的却不一样啊!”张善说道。

    “其实这个也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是人死了,是吃他安顺药铺的药之后死的,不过是看在他卢嘉恭孤苦的份上,说得合称些,好让他赢了官司,获赔点银子而已!此事就你我知晓,也没有谁会再来过问的了。”卢嘉瑞扯近马,将银锭塞到张善袖里,说道,“好好将这银子收了,城里吃酒看戏去,在下先替卢嘉恭多谢张大人了!”

    “嗯,嗯,那好吧!小的再推拒就显得不近人情了。那在下就先收下了,等会到堂上就按卢兄说的禀报陶老爷罢了。”张善说道,同时拿出那包药渣,递给卢嘉瑞,说道,“这个也不必了,给卢兄了吧!”

    卢嘉瑞接过纸包,顺手用力掷到旁边的河里,笑着说道:

    “是没用的,这是别人的药渣,卢嘉恭他们已经拿了一桶他娘亲的药渣去呈堂作为证物了。”

    说毕,卢嘉瑞和张善赶紧扬鞭催马,飞驰奔回聊城县城。

    张善回到衙门已经是申牌时分,其它的案子已经审判完,陶老爷正准备退堂休息。看到张善上堂来,陶老爷一拍惊堂木,书吏站起来,喝叫道:

    “卢嘉恭等上堂开审!”

    于是,卢嘉恭、占宣立以及已经拘传到堂下的姚掌柜及其伙计一齐来到堂上,跪下。

    “张善,差你到溪头镇验看尸身问询死状,结果如何,如实报来!”陶老爷说道。

    “小的奉老爷差遣,到溪头镇卢嘉恭家,仔细验看问询,见卢嘉恭家有一具女尸正待发丧,年约五十,尸身身材高大,查问死于两日前,确认正是卢嘉恭娘亲。小的仔细盘问邻居,俱言死者生前青健,偶患伤寒咳嗽之疾,找郎中诊病开方,抓药煎服,不意竟日重一日,不到十日忽然就死了,众邻居好不惊讶!”张善禀报道。

    “下边跪着的可是安顺药铺的掌柜?”陶老爷问道。

    “回禀老爷,小民正是安顺药铺掌柜姚安顺!”姚安顺磕头回禀道。

    “这乡民卢嘉恭告你药铺错配药材,导致他娘亲死于非命,你可有何辩解之辞?本官如今准你辩解,如若辩解不清,则本官当依律判断。”陶老爷说道。

    “小民冤枉!小民在此地开药铺做买卖已有七八个年头,一向奉公守法,经营仔细谨慎,配药更加小心翼翼,不曾出过差错。小民以为定是遭到贪鄙之徒栽赃陷害,求老爷明断!”姚掌柜说道。

    “未有证据休要反诬他人栽赃陷害!”陶老爷喝阻道。

    “禀报老爷,卢嘉恭确实是在安顺药铺抓的药,所呈药方子上就写有抓了多少副药,收了多少钱,还写有安顺药铺名号和伙计的签字,这足以证实了药是在被告姚掌柜家药铺抓的。至于配错药之事,所呈原告卢嘉恭拎来的一桶药渣,请老爷传唤一老郎中来,摊开药渣分辨,再核对药方子,便知分晓。至于配错药之后对病人之毒害也可请郎中鉴定!”占宣立禀告道。

    “说得有理。”陶老爷掣下一个令牌,吩咐道,“陈东,速到衙门前安正大街左边朱家巷,找到那李老郎中家,将李老先生请来。李老先生行医多年,医术精湛,又近便,请他来一趟,正当适合。”

    “是,小的领命!”陈东领了令牌出去,不多两炷香功夫,即带了一位老先生来到堂上。

    “老朽李桂叩见知县老爷,不知老爷传老朽来,所为何事?”老先生叩拜后说道。

    不用说,这老郎中李桂就是瑞安大药铺的坐堂郎中郭老先生的师弟,他正好就住在衙门边上不远,原先卢嘉瑞跟陶老爷商定找他来做鉴证郎中,看起来也是合乎情理。

    当然,关于药方子和药渣之事,郭老先生早已经跟他说过了。

    “李老先生,本官这里正审断一桩医药官司,劳烦老先生来做个鉴证。”陶老爷说道。

    “老爷差遣,老朽理当效劳!”李郎中答道。

    “姚安顺,你且看看,这药方子有你家药铺名号和伙计的写字签名,是否属实?”陶老爷把药方子拿起,书吏接了拿给姚掌柜。

    姚掌柜拿过来,仔细地看了看,然后递给自家伙计看看,伙计说道:

    “回禀老爷,上边的字确实是小人写的。”

    “是不是在给顾客抓药时候写下的?”陶老爷追问道。

    “回禀老爷,是的。”伙计可能是被公堂的威严镇住了,只好老老实实地回答,说话都有点战战兢兢,不敢有欺瞒抵赖之心。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