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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二章 夜深人静的时候

    朱兴德喝过张瞎子配的药,吃完面条,简单擦洗一番再坚持不住,也不管天还没黑就一觉睡到半夜。

    当小稻迷迷糊糊进入熟睡时,他却睡饱醒了。

    “甜田,爹的小甜田。”朱兴德将小稻的衣襟掩好,棉被盖好,轻手轻脚的下炕。

    白玉兰披着衣裳掀开门帘进来,见到的就是大姑爷在笨拙地哄孩子。

    而本该半夜起身喂孩子的大闺女,早就迷瞪过去了。

    朱兴德嘘了一声,让岳母别打扰小稻睡觉。

    抱着孩子朝远处走走,又小声解释了一下,“已经喂过奶了,小稻累的不轻,我让她睡了。娘也辛苦多日,早些回去休息吧。”

    “你那伤口抱孩子能行?”

    “无事,就是点儿小伤而已。”

    “听你叫她甜甜?”

    朱兴德告知:“第二个字是田地的田。咱家去年添了不少地,又是去年怀的她,我想着当个纪念,顺着她姐姐甜水叫甜田。”

    白玉兰重新回了自个屋。

    爬上炕时,想起这个名憋不住笑了下。

    “咋了?”

    “哎呦,娘,您还没睡呢?”白玉兰停下掩灭油灯的动作。

    自从家里添了新生儿,秀花这些天也习惯半夜醒来了。

    闻言干脆坐起身,让白玉兰给她倒口温乎水润润口。

    白玉兰一边给秀花倒水,一边笑道:

    “这不是德子嘛,刚才给他二闺女取了小名叫甜田,第二字是田地的田。

    说是咱家去年正好添了不少田地,才会叫这么个名。

    我想着,那过几月小豆和小麦产子又要叫个啥呢。

    要是顺着德子的想法,咱家还盖了新房呢,总是不能叫甜房吧?”

    甜房、填房。

    白玉兰想起这些个乱七八糟名字才憋不住笑。

    秀花也笑了下:

    “罗家咱们做不得主,人家有个秀才爹,往后还不定怎么能耐呢,那祖母罗婆子又是个事儿多的,应不会为了亲近顺着叫甜什么。孬名也不可能让咱家乱起。倒是小豆和满山的娃,可以起个小名叫甜什么。要是个男娃,就叫他甜酒吧。”

    “成,明日先问问满山的意见,满山要是想好了名字就算了,要是没想好,就叫这个。”

    秀花心想:至于二孙女要是生的女娃,就叫甜娇。

    因为家里今年还要添酒窖呢,正好谐音,甜窖,甜娇。

    不过,秀花没说出来女娃的名字。

    她家现在急于出个男娃娃,这样才能摘掉左家女随白玉兰的大帽子。

    说过话题,自此歇下不提。

    倒是另一个屋里的朱兴德,在烛光的照耀下,先轻哄着小女儿,哄睡之后,他又举着蜡烛去了朱老爷子住的屋子。

    老爷子正忍着尿意呢,不想起身闹出动静影响到左撇子睡觉。左撇子还睡在外侧。他想下地,需要跨过左撇子。

    当看到朱兴德举着蜡烛进来了,朱老爷子支起胳膊意外道:

    “你咋来了?”

    “我记得爷一般半夜这时候会起夜。你老腿又不好,蹲着上茅厕费劲儿。想不想起夜?”

    岳父家没有定制能坐着的恭桶,他来扶一把。

    朱老爷子被孙儿搀扶下炕,蹲下时,尽量不让孙儿使力气支撑着他,他家德子还受着伤嘞。

    这回也都知道,他为什么会偏心了吧?

    类似于这样的小事太多了,却只有朱兴德从小到大能记住。

    别的孙儿们虽然也孝顺,但是就怕有对比不是?

    将三急处理完后,回来时发现左撇子仍是醒了。

    左撇子正要趿拉鞋出去瞧瞧呢,见到俩人进来,先埋怨朱老爷子外道,想撒尿随时随地扒拉他一下就醒,他一个做晚辈的,伺候这事儿不是正常?何必大半夜的让德子来。

    能听出来话外音,做岳父的还不舍得折腾受伤的姑爷呐。

    接着安顿完朱老爷子,左撇子又问朱兴德伤口疼不疼,半夜起来饿没饿?

    朱兴德本来是不饿的。

    却想起小稻和他抱怨的那番话,说生了闺女,他朱家那几位爱嫉妒羡慕说酸话的嫂子们,登门真没说啥,还给备了厚礼。倒是自己爹拉着脸,好像很不满意。这些天,脸上就没放过晴。

    朱兴德心里转悠着这些,闻言笑道:“嗯那,爹,晚上吃的面条不经饿,咱爷俩悄悄掂掇点儿吃的?您给我整点儿花生米也行啊。”

    朱老爷子想拦着,这孩子说话可真不客气,半夜不睡觉还要折腾老丈人给炒花生米。

    朱兴德:主要是他老丈人抓贼人那阵,练就了一手炒花生的手艺,只花生米拿得出手。而且看着吧,他要是不提要求,他老丈人还不舒坦呢。

    果然,左撇子听完很高兴:“行,正好面还有剩,炒个花生米,再给你揪碗面疙瘩,那个我也会。”

    灶房里。

    朱兴德望着被灶坑火光照耀的岳父,岳父正坐在小板凳上扒葱,从他回来,岳父就有点像是在围着他转悠。

    以前岳父特别喜欢满山,每每满山归来,岳父会明里暗里嘘寒问暖。

    这次却是眼里只有他。

    朱兴德叹了口气,主动道:

    “爹,稻这次生个女儿,我没有不高兴,也没有失望,我们都很年轻,想要儿子,往后再生呗。”

    左撇子扒葱的动作一顿。

    朱兴德继续道:“爹,稻和我讲,倒是您很不高兴,弄得她坐月子心情也跟着不好了。她刚和我说完那阵,我就给她数落一通。我说你只看其一,不看其二。爹那么忧心,是为谁?这不就是在担心你嘛。爹站在大多数男人的角度,以为我很稀罕男娃,担心你生完女娃,我会不满意,你往后的日子会不顺心。说白了,爹归根到底是为你好。”

    要不是为了女儿好,为啥要抬脸哄女婿?

    瞧瞧他回来后岳父的表现就知。

    左撇子忽然哑然:“……”

    可不就是这样。

    归根到底,他无非是希望女儿的顺心日子将来别有变数。

    朱兴德接过了葱,一边扒皮,一边像是很随意似的说道:

    “所以啊,爹,没养过闺女的父亲,他们根本不懂这种心情。但是我指定会懂啊,我现在有俩闺女,将来也是要给人当岳父。”

    没说出口的是,或许将来为了让姑爷们善待他女儿,比如甜水、甜田在夫家生了女儿后,他也很可能会抬脸哄女婿,给拿钱给洗澡给做饭、不停张罗女婿爱吃的。

    朱兴德赶紧及时叫停脑补画面。

    说实话,只是稍稍想一想,心情都酸涩。

    酸的太早了,二闺女还没满月呢。

    以至于朱兴德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