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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9 部分

一些事情,是他也无法面对的,或者说,直面事实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他承受不起。朱棣的心中感到了一种深深的悲哀,身为天下之主,他却不能把这喜讯正大光明地告诉自己的娘亲,让她在天之灵也为自己开心。

    尽管他竭力地表现出一种对方黄齐泰之流所难护的狗p道统的不屑,可是身在这个时代,从小也接受着这样的教诲,他的心中其实也为嫡庶长幼所困扰,为了尽可能的拉拢人心,他只能违心地说谎,说他是孝慈高皇后的亲生儿子,而他的亲生母亲,甚至成了一个忌讳,一个不能提起的忌讳。

    他的脑海中,不断地浮现出他幼年时,在那幢偏僻的宫殿里,那个惊喜地扑上来紧紧抱住他,流着泪亲吻他的女人;那个把他幸福地抱在怀里,哼唱着他听起来有些陌生的草原歌谣哄他睡觉的女人;那是他的亲生母亲……

    朱棣慢慢合上双眼,泪水潸然而下。

    这是一个帝王的悲哀,也是一个空有翻江倒海之能,却不得不在道统面前畏缩、投降的英雄的悲哀。

    “也许,俺也该做点甚么,为了俺的娘亲!哪怕不能正大光明。俺是皇帝,大明的江山将在俺的子子孙孙手中传下去,他们……应该记着她,应该以香火来祭祀她,没有她,就没有俺,又怎么会有他们……”

    朱棣心中暗暗下了一个决定,然后,他就想到了杨旭。杨旭几次三番救过他和他的全家性命,如今又贵为公爵,与国同休,这个秘密,交给他去做,应该是最合适的。

    “木恩!”

    朱棣只一声召唤,木恩马上就像应声虫儿似的出现在门口:“奴婢在!”

    “去,把杨旭给朕唤……”

    朱棣刚说到这儿,又住了口,想了想:“这件事,c持起来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还是还是等他回来再说吧!”

    想到这里,朱棣又摆了摆手,吩咐道:“没事了,下去吧!”

    木恩莫名其妙地眨巴眨巴眼睛,欠了欠身,又消失在门口。

    夏浔离开京城,,赶赴双屿去了。

    这一趟走,与往常出京可是大不相同,官方名义上,他这次是奉了圣旨,去招安双屿岛义盗的。

    义盗,这就是朝廷对双屿海盗的定位,无端招安,总要一个理由的,这就需要造势。招安这些海盗,因由何在?

    于是,当辅国公出面招安双屿海盗的消息传开之后,民间便开始流传双屿海盗协助曹国公李景隆国围剿楚米帮和南海大盗陈祖义的消息,有关双屿帮义救燕王世子以及近来与倭寇之前的战斗也被传播得沸沸扬扬。

    这些事,夏浔只要吩咐一声,他手下的人自然就办了,当初他的人在朝廷的追捕之下,尚能在京师散播有关燕王的种种消息,如今要做这样的事自然易如反掌。

    对监察御使段幂家人的调查也开始了,这件事夏浔很重视,他夏浔并不是个老好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果有人想打他的主意,不管出于何种目的,他必须有所反应,如果被他知道谁想动他,他不介意先下手为强。

    在官场上,有些事你必须表明一个态度,而不在于你有没有必要做出反应。调查这件事,他动用的是潜龙的人。潜龙的建立,是他受了锦衣卫的秘谍启发而建立的,对于这支秘密队伍,他完全控制在自己手中,因为有飞龙做掩护,连皇帝也不知道。

    保留这样一支力量在手中,他倒不是想做些甚么为非作歹甚至对皇帝不利的事,特务就是特务,是见不得光的,想干也干不了明面上的大事,他只是想多一重自我保护的力量,至于传承自罗克敌的那支范围更广、也更隐秘的力量,他更不想曝光。

    这支力量之所以强大,正因为它的隐秘,通过几十年的运作,它的触角已经在大明天下各个地方扎下根来,而且有了非常好的保护色,如果把它翻到阳光底下来,失去了神秘性,它也就没甚么了不起了,那种情况下的这些锦衣秘谍们,做事的力度还不如各地府县衙门的刀头捕快们管用,特殊的武器,要放在特殊的环境下才能发挥作用。

    夏浔离京之日,很多人都来相送。

    正忙着准备修撰《太祖实录》的曹国公李景隆、兵部尚书茹瑺、大学士解缙以及淇国公邱福、成国公朱能、定国公徐景昌、怀庆驸马王宁,以及近来气焰熏天的锦衣卫都指挥使纪纲、南镇抚使刘玉珏等人全都来了,甚至皇子朱高煦也来了。

    这些人有宗室、有国戚、有勋臣、有文官、有武将,各个势力的代表都有,别看永乐皇帝登极之后,夏浔整天优哉游哉,仿佛无所事事似的,有眼力的官员,从这一件事就能察觉夏浔在朝廷中的影响以及他可以动用的力量。

    能够同时得到建文旧臣和北平系功臣的认可,同时得到在朝的阁老、尚书、将军们和在野的宗室、皇亲、勋臣们认可的人,除了夏浔,眼下还真没有第二个人办得到。

    仪仗走向驯象门的时候,夏浔看到大批的男女身着罪囚的衣裳,正被押着缓缓走过街头,这些都是准备发赴教坊司、锦衣卫、浣衣局这婢以及做习匠,或者发配到功臣家为奴的犯官家眷。

    夏浔见了,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对这些人的结局,夏浔也只能报以一声叹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很多事,不是别人能够左右的。就算是似乎无所不能的皇帝,也有无可奈何的时候,何况是他们。

    夏浔的努力其实并没有白费,他成功地说服了一些“j佞榜”上的大臣,比如户部尚书王钝、工部尚书郑赐、工部侍郎黄福、御史尹昌隆、吏部尚书张沈、吏部侍郎毛泰亨,在他的劝说之下,都先后认罪,这些人不但被永乐皇帝释放了,其中大部分还官复旧职。

    这些人并没有来,他们现在的身份还很敏感,需要一个稳定期,这时候不宜抛头露面,夏浔对他们的苦衷心知肚明。不过这些人都是经他手释放的,这份人情,那些官员们欠着他的。

    其实练子宁和卓敬是夏浔最想说服的人,真要论起来,他们的才干和能力或许并不比这些肯服软的尚书、侍郎、御使大人们更强,但是因为他们的不屈,在本来的历史上,他们很有名气,所以夏浔对他们很有好感。

    可惜,人心人性这东西,是很难被人改变的,虽然夏浔通过技巧地说服,进行了打压、分化,练子宁、卓敬等一批官员仍不为所动。

    他把这些人一个个请出来,耐心地进行劝说,还用管仲改事桓公、魏征改事李世民的故事进行劝导,劝他们莫要辜负了胸中所学,为国为民多做好事,将来未必不能像管仲、魏征一样成为名垂青史的一代名臣,结果却是对牛谈琴。

    卓敬还好些,卓敬从来不是冲动派,见了夏浔他既不吼也不骂,只是不断地摇头感叹,翻来覆去地说说建文帝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听从方孝孺、黄子澄听人的蠢计,如果早听他的,对诸王迁地为王或者施行推恩令这种柔和的手段,而不是用斩草除根这种最易反诸王的惨烈手段,也不至造成今日这种局面。

    唠唠叨叼的,卓大人都快成祥林嫂了,满口都是遗憾和追悔,却根本不理夏浔的话碴儿,夏浔说得急了,他才说上一句:“卓某如今别无所求,但求速死,追随故主于九泉之下,以全节义!”夏浔无奈,只得又把他押回了大牢。

    练子宁则是个炮仗脾气,一点就着的主儿,他被带出大牢之后,未等夏浔说话,便拍案大骂,唾沫星子喷了夏浔一脸,练子宁厉声喝问:朱棣若果真是迫于无奈这才起兵靖难,那么靖难已经成功,建文帝虽死,却仍有子有弟,燕王为何不效仿周公,保其登位?

    说得慷慨激昂、声色俱厉,先把夏浔想说的话都堵死了。这不废话么,被迫起兵虽然是真,然而所谓靖难,却不过是个争取民心的幌子,从朱棣起兵那一天起,就注定了这对叔侄你死我活、不共戴天。

    扶建文帝的儿子或兄弟弟为君?练子宁若是说这种气话来跟朱棣抬杠那也就算了,如果他自己心里真的觉得这么干叫做理直气壮,那分明就是一个政治白痴了。道不同不相为谋,夏浔也不废话,马上叫人把他送回去了。

    建文帝重文人,文臣们总算也有一些气节之士,以死报效了他们的君王。只是,想起那位放任妻子和儿子自焚,自己潜逃在外、苟全性命的建文皇帝,夏浔心中总有一丝滑稽的感觉。

    不管如何,腥风血雨总算就要过去了,未来将是一片更加广阔的天地,想想那些令人壮怀激烈的大事,夏浔就热血沸腾。遍观历史,少有哪个帝王能创造这么多辉煌成就,得与永乐大帝比肩。

    然而,这其中也有些许差迟,差之毫厘,便谬之千里,为未来埋下许多遗憾。

    “我,能不能弥补这缺憾呢?”

    夏浔看看陪伴在左右的王侯公卿、尚书学士们,他们几乎已囊括了朝中各个派系全部的力量,夏浔心中忽然升起一种前所未有的信心。

    城门近了,一阵风来从城外扑来,带着秋天的气息和桂花的香味儿,淡爽清新、沁人心脾……

    第430章 东海行

    夏浔这一趟东行,可不像以前随意了,以前想睡就睡,想起就起,走停随意,现在可不成,国公的仪仗摆在那儿,每到一处,官员们都迎出州县十里,接到城里便是大摆酒宴,全城够资格的官绅名宿俱来相陪,歌舞声中,阿谀不断。

    不过,这些宦场老将阿谀起来绝对不会让人感觉r麻,那说话的技巧高明之极,明明捧了你,还叫你感觉不出来,不知不觉中便飘飘欲仙了。

    当然,这些官员如此奉迎,除了因为他位高爵重,身份尊荣,还有一个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这些官员都是建文旧臣留任的,对朱棣了解有限,这些日子京城里的大清洗他们也都听到了风声,生怕这股风潮从京城扩散到全国,他们也要跟着遭殃。

    直到他们听说皇上无心扩大清洗,尤其是朱棣近来为了表明自己心意,总在建文旧臣们面前重复的那句话:“诸位都是太祖遗臣,自然忠于建文,今朕继承大统,众卿只要用心国事,效忠于朕,往日之事概不追究。”这才算是踏实下来。

    好在,朱元璋是嫉贪如仇的,朱棣和他老子一个模样,大明开国之初的风气是比较正的,这些官员对杨旭这位辅国公不知脾性为人,故而没人敢对他行贿赂、送女人,一路东去的杨旭本来做好了拒腐蚀永不沾准备,这一来反而若有所失。

    他倒不是真想收受贿赂,或者收几个美人儿,不过……,瞧瞧奇珍异宝、看看各色美人儿,长长见识,再严辞拒绝,那也是好的嘛。

    话说夏浔当初看《回到明朝当王爷》,对杨凌下江南智除三大镇守太监,又逢“小楼一夜听春雨”的成绮韵成二档头那番风流韵事可是颇为神往的,这是骤得高位的夏浔的恶趣味,那些官员哪里知道,所以这马p也就不大拍到点子上。

    夏浔赶到昌国卫,与奉永乐皇帝之命赶来这里驻守的都督陈暄见了面。陈暄的舟师多是内陆船只,易行于内河,不易出海,不过沿海岸巡逻防御还是办得到的。陈暄把夏浔迎进中军,一番客套之后,夏浔便问起双屿岛情形。

    陈暄道:“末将的战船大多都是内河舰船,不宜出海远航,所以对于外海情形,末将不甚了然,盘踞在双屿岛上的海盗距此有百里之遥,相比起倭寇的祸害,双屿海盗还算本份,所以末将与他们那边接触不多,对他们不甚了解,只知道他们最近不大在近海出没,不知是惮于末将增强了水师力量,还是受到了倭寇的牵制。”

    夏浔神色一动,便问道:“如今倭寇还常来沿海s扰吗?”

    陈暄道:“自从卑职增援海防卫所之后,水师力量大增,倭寇倒是来过几次,都吃了大亏,近来s扰的就少了。不过,国公既然问起,卑职正有些想法,想请国公代为禀报陛下。”

    夏浔忙道:“都督请讲。”

    陈暄道:“国公,自古道:‘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咱们眼下这种没日没夜地调动大量水师人马沿海巡逻的举动消耗太大,水师官兵也承受不起,这是不可能持久的,如果我大明万里海疆都用这种被动挨打的手段来保卫,光是在海防上的投入就足以耗空朝廷。”

    夏浔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陈暄见他赞同,精神一振,说的更起劲儿了:“可是水师一旦撤回,或者在巡防的人数、次数上打折扣,又很难保证倭寇不会再杀过来,若想对倭寇形成真正的威慑,只能对他们形成沉重的打击,这样的话,我们必须要拥有可以远航的舰船,训练远航海战的士兵。”

    再往下,陈暄说的就是舰船制造方面和水军训练方面的专业知识了,这些知识夏浔听来就是一知半解了。

    经过上次与茗儿那一番对话,夏浔已经意识到,自己做为一个穿越者,优势只在大势的把握上,其它方面并不比别人强,尤其是各个专业领域,还是几百年前的各种专业领域,就算是这个领域在现代的一个专家,到了这个时代,对受限于这个时代的技术标准和各种早已弃之不用的技术名词也未必了然,要是他比在这些行当中浸y了一辈子的人还明白,那他就不是人,而是神了。

    所以夏浔既不自卑,也无心打听,他可不是来当技师的,如果这件事会让他参与,那么他只要把握好大方向、给那些专业人士创造充份的条件就足够了。他打断陈暄的话,吩咐道:“陈都督,皇上也正有心建造一支强大的大明水师,我想你此时上个奏章,一定会受到皇上重视的。”

    陈暄闻言大喜,连忙答应下来。

    两人正说着,杭州湾水师卫所都指挥洛宇便风尘仆仆地赶了来。

    陈暄连忙起身介绍:“国公,这位就是杭州湾水师的指挥使洛宇,他那里有几条宜于远航的海船,国公要亲赴双屿岛,就由洛指挥亲自率舰同行了。”

    洛宇急步上前,单膝跪地,向夏浔抱拳施礼:“末将杭州水师洛宇,拜见辅国公!”

    他的身子还未完全拜下去,夏浔已踏前一步,两膀较力,将他扶起,向他微微一笑,说道:“洛大人,好久不见呐!”

    洛宇看着他,只觉非常面熟,呆了一呆,才道:“末将……见过国公么?”

    九月初,天宇澄净,湛蓝深远。天高云淡,海风浩荡,往舰桥上一站,面前是万顷的波涛,心胸顿时也为之一阔。

    “梓祺、谢谢、颖儿,我来啦!还有小荻,还有我的宝贝女儿……”

    夏浔双手紧紧抓住被阳光晒得暖暖的船舷,心情十分激动。以前也有分别,似乎没有这么强烈的感觉,不知道是因为这一次分离的时间太久,还是年岁渐长,开始恋家。

    想起自己那如花似玉的娇妻,一时心猿意马起来;想起自己那宝贝女儿,又不免有些内疚。不过想到自己挣下这样的功名地位,从此妻女都可以更幸福地生活,他又由衷的感到自豪和骄傲。

    夏浔的情绪正随着那汹涌的波涛起伏不定的时候,前方哨船突然发回旗号。洛宇一直在二层甲板上指挥着战舰的前进,这次随同夏浔赶赴双屿的战舰共有四艘大舰,十艘蜈蚣快艇,此外还有六艘哨船。虽说夏浔已经说过,早与双屿有过盟约,此去是为招安,不是打仗,可是国公在船上,一旦出了事就是他们的责任,洛宇可不敢大意。

    船一出海,三艘大舰便将夏浔的旗舰拱卫在中央,十艘蜈蚣快艇呈雁翅状排列左右,而六艘哨船前后左右各两舱,分布在十里海路之外,如今既然有哨船返回发出讯号,必是前方出了状况,洛宇神情一紧,立即下令减速停船,同时急急赶到上层甲板向夏浔汇报情况。

    两人耐心等了一会儿,哨船驶到了战舰下边,搭了软梯让哨船上的人爬上大舰,跑到夏浔和洛宇面前,禀报道:“报,国公、指挥大人,前方海域正发生混战,大小船只数十艘。”

    夏浔一愣,问是:“是何人交战?”

    那哨船士兵道:“其中一方打得是双屿海盗旗号,另一方打得是八幡大菩萨旗帜,是倭人的船。”

    洛宇看向夏浔,夏浔毫不犹豫,立即吩咐道:“全速前进,迎上去!”

    洛宇道:“敌势未明,多寡未知,再说,双屿海盗也不知道咱们官兵的船来是为了招安他们,咱们一旦参战,恐怕容易引起误会,两面受敌也说不定。末将自然不怕,可国公身份贵重,万一……”

    夏浔只担心苏颖也在双屿一方的船上,生怕她有个什么闪失,摆手道:“如果我们为他们解了围,招安不就更容易了么?再说,这些倭寇侵我沿海,烧杀抢掠、jy妇女,无恶不作,如今既有机会与之一战,我大明水师身负守海卫民之责,岂能轻易放过,全速前进!”

    洛宇无奈,只得分咐下去,几艘大舰都鼓足了风帆,蜈蚣快艇更是全力前进,轻盈地滑过海面,留下一道道白色的分水线。

    “快点,快点!他娘的,陈二壮,把油桶给我扔过去!”

    何天阳光着膀子,站在一般海盗船上,正与一艘倭寇的大船靠帮作战,两边一边用挠钩钩紧了对方的船帮,另一方则用削尖了泡过桐油的长竹竿捅搠强行跳帮的战士,也有人手持长刀短斧,一手抓着缆绳,悠荡到对方船上。

    总之,是我船有敌,敌船有我,一片混乱。何天阳喊的那陈二壮,是个力大如牛的汉子,身材也高,足有一米九上下,剃个光头,满脸的横r,十分凶悍。他抱起一桶桐油,双臂肌r贲张,坟起如丘,猛地一声大喝,几十斤重的一桶桐油隔着两丈多远的海面,直接丢到了倭寇的船上。

    “嗵!”桐油桶落地,摔出几道缝隙,沿着甲板轱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