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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部分

 她实在已经无语了,端着餐盘,找了个空位置坐下。

    而他,就坐在她对面。

    同事们都一脸看好戏地看着他们,但是,他居然神情自若的将餐盘里的大排夹给她。

    “我不吃太腻的东西,倒了浪费,你吃。”

    说完,他就着青菜扒饭。

    “展岩,你别把我们的关系搞得太复杂,可以吗?”她直的受不了了。

    她很怕——

    和他做不成朋友啊!

    “你是不是又瘦了几斤?不吃大排的话,我去食堂找点材料,烧几个菜给你?别小看我,我有我爸的真传,简单的菜都难不倒我。”他充耳未闻,决心将厚脸皮功夫发扬光大。

    被他搞得一点法子也没有,她含恨,“我吃,我吃!”他如果再大费周折去食堂烧菜给她,绝对会成为公司的重大八卦新闻事件。

    他低着头吃饭,唇角浮现淡淡笑容,没有继续刺激她。

    反正,他会天天陪她吃中饭,日子还长着呢。

    ……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

    最近几天,妈妈不知道在发什么神经,天天催着她去相亲。

    “我很忙!”她一口回绝。

    “你别骗我,今天开始,你厂里就放春节假了,明天晚上,我和对方约好时间了。”妈妈不准她摇头。

    时间都约好了?

    “妈,你让我喘口气,可以吗?”天天念,天天念,就连她上厕所,也跟在门口念,至于这样吗?

    “我跟你爸爸商量过了,一定要乘别人还不知道那件事情前,早点把你嫁掉。”

    父母指得那件事情,就是指她与人同居过,又被别人甩了的家辱事件。父母在这件事情上的态度,从最起初的强烈反对她和段驭辰分手,到现在的只能再想其他方法。

    “我为什么一定要找男朋友,为什么一定要嫁人?”她烦躁地大喊。

    这世界是怎么了,让她清净几天也不行吗?她压力真的很大。

    “不管怎样,你明天必须出现。”一向慈和的母亲,在这件事情上,态度却强硬。

    子女的终身幸福,永远是父母心头最大的担忧。

    “对方都35岁了,我们差了整整十二岁啊!”一轮是一个什么样的距离,她根本不知道该和比她大一轮的男人怎么沟通。

    “但是他条件很好啊,如男你们看对眼的话,二三个月后我们就可以准备婚礼了。还有,你嫁过去以后,不仅不用和公婆住在一起,而且他另外还有套小房子在放租。”母亲苦劝,对男方条件相当满意。

    这样比的话,展岩条件更好!

    快冲口而出的话,她硬生生咽下,“妈,我不去。”

    她不想和不认识的人见面,她更不想和比她大十二岁的男人交往,她更不想三个月内就把自己嫁掉。

    “哗”得一声,父亲从里屋猛得打开门,生气的粗暴大吼,“你不去的话,就给我从这里滚出去,家里没你住的地方!”去多认识一个人有什么关系?相亲又有什么不好,起码感情是以结婚为前提,不是同居了还分手那么不认真!

    被父亲吼得,她刷红了眼。

    倔强地咬咬唇,她整理好课本,“爸,妈,我上学了。”挺直背脊,她出门。

    “明天晚上安排妥当,就算用打,也得把这臭丫头打去和男方会一下!”父亲已经决定好。

    妈妈在叹气,“唉,孩子她爸,你血压高,脾气不要这么火爆,要多注意自己身体。”

    ……

    第七章

    她聚精会神的望着讲台,时而振笔疾书专心记录着笔记,而他,亲昵地靠着她的左臂,在和尚念经般最佳催眠声中,光明正大的瞌睡着。

    “这章我们将讲到公司的财务与会计制度,请大家翻到65页——”老师的目光扫过讲台下每一张还算认真的脸孔,然后目光在他们这处停顿了几秒,最后还是别开目光。

    幸好,这是培训班,老师即使很不悦他的行为,最终也不会把他赶出去。

    而几乎全班的同学,就连老师都知道,他上课的目的只是为了她。

    她的脸颊有点不自然的起烫。

    “展岩,你要不认真听课,要不回家好好睡觉!不要再靠着我的手臂了!”她低声警告他。

    她手臂都快让他睡麻了。

    不让睡手臂?他睡眼朦胧的马上转了阵地,改卧她的肩膀。

    这个动作,他做起来熟练,而她,居然也有点习惯了。

    每天早上坐公车,她都被他枕到有点麻木,甚至常常有时候,两个人一起头靠头,在公车上睡过了站。

    一些同学们既暧昧又羡慕的目光,又投s过来。

    “宁夜,你男朋友很粘你哦。”初时,很多同学都误会他们是一对。

    “不是啦!”她解释不了,也有点生气。

    “她还没答应做我女朋友呢。”他的态度,倒很坦然。

    他知道她还没答应,还每回“睡”得那么理所当然?她发闷。

    “你再靠着我,我要生气了!”她警告他。

    他不怕老师的目光,她很怕啊!

    “哦。”他乖乖爬回自己的座位上,趴着睡觉。

    他很懒,在w城,他基本没事做,除了吃,就只喜欢睡觉了。

    他不再干扰她了,她继续振笔。

    只是,一会儿,她的目光,还是悄悄被靠着一动不动的他吸引。

    他的头发不染不烫,又黑又柔软,让人被气到时,有点想揉乱它的冲动。象他这样硬件条件这么优的男人,虽然样子长得不俊美,但是绝对是抢手货,如果她够聪明,就应该知道好好把握住他。

    也许,他这样的男人,才会全心全意对待她,不会欺骗她,不会让她哭泣难受?!

    她不断在想起父母的话,想起自己要被相亲。

    她知道父母的性格,只要有了这个念头,就不会死心,接下的生活,她会烦不胜烦。其实,如果她去相亲的话,不断面对那些陌生的男人,最后还被挑一个嫁掉的话,是不是不如干脆答应做他的女朋友,还比较利落一点?

    他今天是不是特别爱睡觉?其实,她有听到他今天说话的声音有点鼻音,刚才好像也有看到他吃感冒药。

    这么难受还不早点回家,她当然清楚,他是因为谁。

    她从来没被人这样追求过,初时会觉得有点烦,但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回想白日里的一幕一幕,会觉得胸口很暖。

    唉,但是,不行!她真的不想谈恋爱!

    她知道,她现在缺少的是温暖,而刚好,他在给予而已,这根本不是爱情。

    她想了一下,狠了狠心,撕下便条纸,疾笔写下几行字,扔给前座的同学。

    同学们看到纸条,有点意外,朝她扬扬眉,做了个明白的手势。

    ……

    被下课的喧哗声吵醒,展岩醒过来时,同学们不是在收拾课本,就是已经三三两两走出教室。

    旁边空空如已的位置,让他一惊,“宁夜呢?”抓住前座的同学就问。

    “宁夜走了啊,她提早下课,走了都有二十来分钟了。”同学睁眼说瞎话。

    “啊!”

    该死!他今天吃了感冒药,睡得太沉了,居然让她跑了!

    “你现在马上开车追,开得快一点,兴许还能追上那辆公车哦!”这句话,同学不跟着版本来,自己加上去的。

    “好,谢谢!”他抓起车钥匙,就匆忙狂追出去。

    同学偷笑,整人非常有成就感。

    他前脚刚一走,同学就上厕所,“宁夜,可以出来了。”

    宁夜叹口气,步出来。

    明天开始,无论是公司还是学校都要放假了,也许她和展岩不联系一段日子,他对她的这种热度,就会降温了,这样对谁都好。

    独自走在街上,冷风吹着她的脸,身边少了一个老是怕她会冻着会冷着的人,觉得冷清了很多,也轻松了很多。

    走了一段路,晚上的公车比较难等,幸好,今天只等了十几分钟。

    投了币,她上车,因为是夜班车,而且又是市区,上车的人特别多。

    她找了个靠门边的位置站着,夜晚,只有她一个女子,她会特别小心那些特意接近的男子。

    待会儿坐几站,再转一个车,就可以了。

    只是,那站车,可能会比较难等,那个路段等车的人比较少,单身女子也得格外注意。

    这时,她的手机唱起音乐,不是那首《大笑江湖》。

    刚才,展岩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她都故意没接。

    她一手揽着扶手,她一手吃力地去翻包,是那位同学来电。

    “有事?我还没到家,到家后,我再把笔记发给你——”她柔声道。

    基本对待身边的同学,她都态度不错,除了展岩。

    “不是啦,宁夜,展岩的麾托车车牌号码是多少?”同学心惊的打断她的话。

    “09xx。”没有多想,她马上报出来。

    “啊,真的是他啊!”同学的声音都发抖了。

    “怎么了?”她觉得奇怪,有股不安,马上涌上心头。

    “我刚才开车经过,惠民路发生了交通事故,有辆摩托车和大货车相撞,摩托车整个都被大货车压碎了,听说驾驶员被卷到了车底下,不知道有没有受重伤送到医院去了……”同学说得心惊胆颤。

    公车上很吵,她怀疑自己听错了,“你再说一次,车牌号码是多少?”

    同学马上重复。

    她整个人都呆住了,瞬间全身的毛孔,都开始寒颤。

    “司机,我要下车!”她使劲的拍打下车门。

    “姑娘,还没到站呢!”司机不耐的回答。

    “放我下车!”但是,她开始踹车门。

    她整个人都在发抖,抖得很厉害很厉害。

    老天,千万别出事!

    ……

    他倒没怎么受伤,或者该说,他运气很好,只是被大货车卷到了车轮下而已,对方要是煞车迟那么几秒,他现在可能已经躺平在太平间了。

    “真是胡闹,吃了感冒药,还敢开这么快的车速!”闻讯赶来的父亲,气到发抖。

    交警测过的摩托车滑行距离,证明他当时车速起码在八十以上。

    “对不起,我错了。”他低着头,认错态度很好,因为,老妈赶来的时候,一张脸布满眼泪,惨白到可怕。

    “别骂他了,岩岩刚逃过大难,你让他喘口气。”展妈妈吓得现在还在双手发抖,但是还是制止丈夫继续呵斥下去。

    “是啊,是啊!”几个亲戚们,也急忙接口。

    一接到展岩被送到医院的消息,大家都吓坏了,幸好只是虚惊一场而已。

    “慈母多败儿!”展爸爸气到埋怨妻子。

    “哎呀,不关妈的事,都是我不好啦!”他乘乖上前,爸爸有什么怒气,冲着他来好了。

    但是,展爸爸却只是看了几眼他l露在外的手肘处和小腿的擦伤,“罗嗦什么,还不快上药!”转身,就去找护士。

    “岩岩,下次不开摩托车了,好不好?”展妈妈还在眼泪汪汪。

    “对啊,这种人包铁的东西,多危险啊!”几个姑姑乘机劝道。

    “好的。”他点点头。

    “你就只知道扮乖巧!”展妈妈擦擦眼泪,不信他。

    自己的儿子,她够了解,什么都表面答应说“好”,其实一转过身该干嘛就干嘛,她的儿子是一个很自我的人“不是呢,我是真的准备买车了。”但是,他认真的态度,让大伙都愣住了。

    宁夜刚好匆匆忙忙地赶过来门。

    “岩岩,你不骗妈?”展妈妈大喜。

    岩岩准备买车,那不就是——

    他准备在w城长住?

    “太好了,岩岩你想买什么车啊?”

    “岩岩你总算想通了,不再去那些鸟不拉屎的地方了!”

    “岩岩,你准备买跑车还是买越野车?”

    姑姑们兴奋到七嘴八舌。

    展爸爸回来了,听到他们在讨论的事,也很意外。

    “你确定?你确定的话,我明天抽个时间陪你去买车!”这对全家人来说,真是意外惊喜!

    “不用了,我自己会去。我想过了,买辆二三十万的轿车就可以了,不用太贵。”车只是代步工具而已,他现在也没什么事业基础,开太贵的车,不称头。

    所以,他自己的积蓄就能搞定,不用老爸刷卡买单。

    他没有注意到,她就站在他的后面,因为他的亲戚们都在,不敢靠近。

    只有小姑姑问他,“怎么突然想到买车?”她以为,他很喜欢自己工作,不会这么轻易留在w城。

    他摸摸脑袋,苦笑,“其实也没什么,被卷到车轮下爬出来的时候,我在想,幸好今天我没载她,幸好她没等我,自己早走了一步,幸好她没陪着我遭遇这种危险的鸟事。”幸好,幸好——

    所以,他还是老老实实买车好了。

    反正,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会留在w城了。

    宁夜猛得转过身,抚着胸,大口大口的呼吸。

    幸好,三个很简单的幸好,让她听得很震撼。

    说一丝一毫都不曾被他打动过,其实,真的都是骗人的。

    孜孜无倦  第八章

    其实当时分手的时候,很多事情都无法面对,她就这样匆匆离开了那个家。

    宁夜站在那栋老房子前,深呼吸深呼吸,她的鞋踏着木质的楼梯,每一步都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动。

    “叮咚”她按下门铃。

    很可笑,住在这里一年多,这是她第一次按门铃。

    她的包包里有钥匙,但是,她觉得已经不适宜再拿出来。

    “我饿死了,你总算回来了!”屋子里女人的声音响起,下一秒,屋门已经拉开。

    随着开门,屋内一股暖气夹着浓重的烟味迎面扑来。

    四目相对。

    “他没料错,你还真回来了。”这么冷的天,金静居然只着了一间小可爱绒毛吊衫,和一条超短辣裤,一手夹着烟,仵在她面前,隔着铁门,露出嘲夷的神色。

    屋内的空气很差,金静的身后,“咯咯咯”一台老式空调,在吃力的不断运作暖气。

    她在这里度过了春夏秋冬,无论是再热的天,无论是无冷的季节,她却还是第一次次领悟,其实原来买一台空调就可以解决炎热与寒冷。

    “你开一下门,我来拿回一些东西就走。”她平静道。

    原本,她想找段驭辰正式谈一下,为所有的一切,划上一个句号,但是,她想,现在没有这个必要了。

    果然,老天爷也认为多此一举。

    “如果你开得了这铁门,我很乐意。”金静耸耸肩膀。

    她有注意到这道铁拉门是新安的,上面还挂了个很大的锁。

    “你是想来搬东西,还是想见他?”金静笑得很乐,“你是来搬东西我可以效劳,你来见他,那可以在门外等,他就回来了!”一副,她已经是女主人的样子。

    “不用等他了,你把电脑桌抽屉里的那个黄皮袋子拿给我就可以了,里面有我所有的证件,我必须拿走。”她努力让自己的口吻听起来很平静很平静,就像在交代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好啊!”金静扬扬眉头,将烟头往地板上随手一丢,扭动着蛇般的玲珑身躯,向屋内而去。

    隔着铁门,宁夜面无表情地看到,屋子里,就像个垃圾场,他和金静的衣服全部都丢在地板上,方便面的空碗堆得比山高。

    “给。”金静将黄皮袋塞出铁拉门。

    她收好。

    “衣橱里有双靴子,你还给我。”她又道。

    其他的衣服都是几十块钱一件的便宜货,实在没要回来的必要。

    “你是指这双?”金静指指自己的脚下。

    她的目光一凝,认出自己的靴子。

    “现在不行哦,这靴子挺配我衣服的!”金静还特意扬扬自己的脚下,“这样吧,等我穿腻了,穿坏了,我自然会送还给你!”她笑的得意洋洋。

    宁夜一窒,好半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冷漠回答,“不用了,你自己留着好了。”

    被别人穿过的靴子,即时抢回来,也是扔掉了。

    抱着黄皮袋,她转身,就想下楼。

    “喂,你要什么东西,一次性说清楚,别明天又跑来哦!”身后,金静幸灾乐祸。

    没有东西了,这里,已经没有她可以留念的东西了。

    她没有理对方,踩着地板,“咯吱”的下楼。

    刚走到一楼的时候,楼下的大爷拿着扫把蹦出来,“你个贱蹄,爷子我今天 可拦到你了!”话音刚落,老大爷的扫把就招呼了过来。

    她吓了一跳,急忙躲开。

    印象里,老大爷很难相处、很不讲理,但是,也没这么狂躁和乱打人。

    “别这么瞪着我,都是你这贱蹄坏透了,什么都往楼下丢,上个月把西瓜皮砸我头上,前几天又用烟头把我家棉被都烫出来一个d,我上楼评理,你居然还敢躲着不见!”老大爷开始大声开骂。

    她顿时明白了,老大爷以为她还住在楼上。

    “见过贱的,没见过你这么贱的,天天在半夜的时候,一会像疯子一样到处摔东西,一会叫得像野猫发春一样,你让不让邻居睡觉?就怕别人不知道,你在和你家男人天天躲在屋子里做见不得人的事情!”老大爷一边呵斥着,一边拿扫把狂砍她。

    她凝住。

    “这是楼上的钥匙,你要打要杀找狗男女算账,别找错人。”她翻开包,把钥匙扔给老大爷。

    扔出钥匙的那瞬间,她觉得,自己也轻松了。

    说完,没有停留,她马上就冲出了老房子。

    走出巷子,手背被误抽过的地方,还在生疼,她站在公交车牌下,等公车。

    公车一来,她跟着人群要挤上车。

    “姑娘。”有个中年女人在她身后拍她的肩膀,她回过头来。

    “有个孩子偷了你的手机,你快去追!”中年女人提醒她。

    她看着自己的肩包,果然,拉链开了一半。

    她想了一下,继续上车,将手里的两元硬币投入投币机内,对中年女人平静道:“谢谢,偷了就偷了吧,手机值不了多少钱,而且我也是时候该换新号码了。”也许,一切都是天意。

    被人偷了的“13”,留在原地的“14”,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而且,一生一世,原本就是个可笑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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