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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九章 逝水流年(一)

    火焰。无数的火焰弥漫在这座石殿里。

    可是,这火焰居然是冷的。

    而且冰冷刺骨!

    看不清楚,在森冷的焰火下,宫殿里的一切都看不清楚。

    石殿外,是一片墓地,长满黑色苔藓的墓碑歪歪斜斜的插在腐朽的泥土中,枯枝和败叶凌乱的洒落其中。

    这里,是地狱的极北之处。

    “厉鬼墓园。”罗秀抬手一挥,石殿里冰冷的焰火被驱散。

    一尊塑像映入了吉塔的眼帘。

    那是一个冷峻的男子,浑身上下都被森罗可怖的图纹覆盖着,一柄奇形怪状的弯刀握在手中,杀气毕现。

    “看见了吗……”罗秀轻声道,“那就是地狱里另一个可怕的存在,厉鬼罗刹。”

    “厉鬼……罗刹……”吉塔有些浑浊的双眼亮了一下。

    “他的生命,永远属于修罗,直到死,也会把灵魂留在凄厉的墓园中,等待一个可以为修罗付出一切的人……”罗秀看着吉塔。

    “只有一个?”吉塔嘴唇动了动。

    “为了修罗,罗刹可以忘记一切,孤独的守候着修罗的出现,为他生,为他死,哪怕灵魂为了保留下来,必须在冰火中无尽的煎熬。”罗秀望向石殿中那尊塑像脚下一个阴冷的窟窿。“看吧,那幽蓝的焰火,从厉鬼窟中渗出了召唤的气息。”

    “我?”吉塔也看着塑像脚下的厉鬼窟。

    “还有谁,比你更愿意为了修罗而死呢?”罗秀反问。

    “怎么做?”吉塔没有多余的话。

    “万寒噬心。”罗秀说出了四个字。

    ……

    剑峰,这像把巨剑一样的山峰。冷月当空,琅邪的光清冷而落,为它罩上了一层凄迷的轮廓。

    夜了,月夜下的剑峰仿佛那些逝去的尊荣。叱咤纵横,最后离他们最近的,却不过是这月光。

    “地狱的杀者,地狱的刑者。恶鬼,还有厉鬼。”

    达密释出现在了黑狱剑池中,凝视着插在剑池中心的黑狱剑。强悍无匹的剑气在池中涌动,包围着达密释,而达密释就像沐浴微风那样轻松。

    让夜叉冥帝十年不敢靠近的黑狱剑池,在冥尊的脚下竟然视若无物!

    “七夜啊……”他轻轻叹道,“为了你心中的执念,有多少人失望,又有多少人死去。”

    达密释伸出手,抚摸着漆黑剑身那张扬的线条。

    “那甘愿追随修罗的双鬼,他们才是最伤心的人。卓飒陨落在战火中,而那个男人,那个永远只为你挥舞冰冷弯刀的男人,却将自己的灵魂永远封印在万种寒冷交替吞没的地方。”

    达密释缓缓拔起了黑狱剑,“罗刹,身为厉鬼的男人,放弃了所有,忘记了姓名,以修罗意志为生的地狱行刑者。我想……我能明白你的伤!”

    他清瘦的脸上,掠过一丝落寞。

    ……

    落寞的海啊。

    一叶渡船飘飘荡荡。

    一个男子靠在船头,寂静无声。

    海风拂过他的上身,带起了他漆黑的长,就像是在为这海面上永远的夜而轻声歌唱。

    身上的那些伤痕,在黑夜的海上追索着回忆的轮廓。

    追忆之海……

    这片海忧伤的名字。

    渡船随波漂流,仿佛那记忆中的湖水在荡漾。

    “划过千年的双桨,心湖的水哟……还能不能记得,我和你最初的温暖……忘了吗,那刻在风中的诉说……”

    沉沦了。

    不知是追忆还是怨恨。

    撒加扯下了腿甲上一块破碎的甲片,抛向海中。

    几抹深蓝色的水花溅起,然后消泯。

    “你我之间……还会不会相见?”

    撒加突然现,他浑身上下,除了脸上那道伤痕之外,竟然没有留下一样关于她的东西。

    恨的这样彻底么?或者,在心底尘封的地方,还有那些即便被那样残忍的背叛伤个彻底之后,都不愿意洗去的曾经?

    撒加闭上了眼睛,渡船在海面上缓慢的前行,朝着那六道之狱的最后一狱。

    ……

    好美的脸。

    在花雨纷落中睡得如此安静。

    水晶灵柩波动着水蓝色的光泽,灵柩表面上的紫色花瓣随着微微刮过的风,飘落下去。

    绮靡花树。

    神界最普通的一种树,只要一点点的土元素能量,就能顽强的生长。

    “我不会消失的,不会离开你的身边,无论以后怎样,我都会用尽全力为你活下去,因为,我和这绮靡花树一样。”

    那缠绵悱恻的诉说啊,心与心第一次莫名的交会,在那花树下,在他温暖的怀中。

    又怎会?

    天各一方?

    这无可奈何的道别,难道真的要在怨恨中变成永隔……

    呼。

    一股金色的柔光卷带着几颗紫色的种子,落在水晶灵柩的周围,然后一颗淡淡荧光包围的小苗,缓缓破土而出。

    “这是你最喜欢的东西,依琳。看吧,我守候着你的日子,它长满了你的身边。”

    布罗华美的袍袖拂过了灵柩表面,落在灵柩上的花瓣飘向地面。“让我看清你的脸……就让我们一直这样,一直……”

    依琳的手放在胸前,手紧紧攥着,一条有点陈旧的项链从指缝中露出一截。

    那一夜。

    那花树山谷中浪漫得无以复加的一夜。

    他把这条项链,温柔的挂在她的脖子上,然后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

    那句永远刻在她心中的誓言。

    你不要我了,你离开我了,你忘了,我们的故事,我们的朝夕,我们紧紧相拥的亲吻……

    可我记得,我还记得……

    那枚老旧的金币,那代表着我第一次遇到你的回忆。

    它就挂在这条项链上,可为什么,它落满了我的眼泪,落满了我的伤心。

    你不是说过……以后都不会再伤害我……会好好爱我……

    “我爱你。”

    随风飘散,如同绮靡的花瓣。

    依琳静静的躺在水晶灵柩里,她的灵魂已经消散,可她还没有离去,因为布罗用这个‘聚魂柩’封住了她的灵魂残存。

    “就算忘记了所有,也要记得他吗。”布罗凝望着依琳攥紧的手。他看上去已经憔悴了许多,俊美无暇的脸庞已经不再光彩迷人,深深的悲伤布满了他的眼帘,如同他这场纠结不堪的苦恋。

    “而我,却只能这样望着你,隔着聚魂柩,也隔着你的心。”

    ……

    撒加置身在一个美丽的小镇上,望着那座极具贵族气质的庄园。

    一个小男孩在庄园里步履蹒跚的跑着,他好像刚刚学会走路,两条小腿还不利索,没跑几步,啪的一声摔在地上,啼哭起来。

    “撒加,我的儿子,别哭,记住,你是波拉克家的男子汉。”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站在男孩面前。

    “听老爷的话,别哭。”一个美丽动人的女子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