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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部分

势力。因为,在需要的时候,皇帝和国家可以分开来看待

    属于士族的势力——他们主要是指以四家七氏为主的大士族的势力。除去皇帝家族的李氏,所谓四家七氏的谢、许、秦、张、赵、崔、卢、王、郑、柳这十家各有各的利益与筹划。围绕着每一家,在朝堂上都有一股强大的势力。这些势力或敌对或合作,而伴随着敌对与合作的就是世世代代永无休止的联姻。再也没有比他们之间关系更为混乱的了。

    属于皇储的势力——根据所拥护主人的不同,大抵可分为公主的势力、清飏郡主的势力、楚王与楚王妃张芝玉之女寿春郡主的势力、以及燕王与燕王妃卢文谣之女邯郸郡主的势力。很可怜,后面两位郡主中,头一位寿春郡主还不满一岁,后一位邯郸郡主大约刚过了三岁的生日。它们之间正常情况下当然是你死我活的。

    属于武将的势力——一般,被称为天子六军之左右羽林军、左右龙武军、左右神武军的中央禁军与边将藩镇泾渭分明。天子六军名义上当然是以凤座上的那个人为唯一的效忠对象,但如果他们非要在私底下和某些门阀勾勾搭搭,似乎也是没法避免的事。边将藩镇就更要复杂一些,他们的摇摆不定较之禁军要更光明正大一些。同时,他们的作用虽然不如禁军立竿见影,但无疑要更深远与雄厚一些。

    属于文官的势力——他们简直就是个烂泥坑!从地域上说,他们有关内党、浙党、楚党、齐党等等;从效忠的对象上来看,他们或者忠于国家、或者忠于皇帝、或者忠于某位可能成为下任皇帝的宗室、或者忠于某个士族,或者是某位边帅在上都的眼线乃至代言人,又或者什么都有一点儿。简直像一团乱麻。

    很明显,这些势力之间除了简单的对立与合作之外,有平行,有重合。人员的流动与混乱想当然耳。

    仅以赵瑟早晚有一天要承继的赵氏而言,本身代表着大士族赵氏的势力。目前来看,通过联姻和秦氏与崔氏是最亲密的盟友。由于对抗张氏的原因,在对河西增军的问题上,他们暂时归属于皇帝的势力。在皇储的问题上,他们主要支持的是皇帝的族姐清飏郡主,或许也有一些支持正牌的皇储公主,支持的程度会取决于即将浮出水面的公主正君的人选,肯定反对的是楚王妃张芝玉生下的寿春郡主。赵氏本身在右神武军有相当大的影响力,现在,由于赵瑟与范阳节度使傅铁衣的婚约,它基本上可以和河北藩镇的势力二而为一。除去赵氏本身所盘踞的要职之外,许多官员是得到赵氏的直接或者间接帮助才得以授官、晋升,也可以算成是赵氏的势力范畴……

    是的,现在这些势力都在c手“河西增军”这件事,以至于局面相当混乱。赵瑟并不确知,自己在宋国夫人晚宴上的一场窥探对于这种混乱的贡献究竟有多大。这个时候她正被另外一些事情苦恼着——

    叨欧阳大才女的光,赵瑟和陆子周现在是上都最为风光无俩的话题人物了。

    原因嘛,不用说,一是赵瑟和欧阳怜光争夺上都第一才女的赌局——据说在晋王殿下的主持下,大约全上都有资格下注的人都在跟风;二是关于赵瑟——陆子周——欧阳怜光所谓感情纠葛的桃色新闻。

    当然,出于趣味的考虑,后者比前者更受到关注。

    目前,关于这段所谓的绯闻,上都流传的大约有十来个版本,极尽天马行空之能事。其中最靠谱的一个版本是这样的:大约是陆子周风流自诩,同时招惹欧阳怜光和赵瑟俩个人。陆子周先和欧阳怜光先立下婚约,后来又傢给赵瑟。两个女人谁也不愿意退让,讲理又都有理,干脆就抢了。欧阳怜光愤而向赵瑟下了战书,定要一雪夺夫之耻。于是,由晋王做中人,欧阳怜光与赵瑟将于下月二十四比试。明为争夺大郑第一才女之号,实则是谁赢了陆子周归谁。

    这种传言,上都所有有脑子的人都知道不可能是真的,但他们还是这么津津乐道地像真的一样到处乱传着,根本就没办法去阻止。

    一时之间,赵瑟仿佛感觉全上都的人都在谈论她们。她们收到的请柬大约是以前的十倍,相应的,需要出席的宴会是以前的三倍。那些闲得无聊的贵族男女们四处发掘着她和陆子周的边角料,并经过自己的一番演绎作为新鲜的材料贩卖出去。估计这种情况在他们找到新的乐趣之前不会得到什么改善——他们之所以没有去挖掘欧阳怜光,完全是因为这位才女在刚在上都声名鹊起的时候就已经被挖的干干净净了。上都的女人们可没有炒剩料的习惯!

    赵瑟悲哀且绝望的发现,她从小到大的事情,只要是能被那些女人们知道的,就全都会被抖落出来议论一番。于是,在晋王的赌局里,她的赔率一再攀升,一直到一个惨不忍睹的数字。至于陆子周,仿佛也好不到哪去。并且,自从他傢给赵瑟之前的诗词文章被那些女人们翻出来并四处传抄之后,局面就呈现出愈演愈烈的情势。

    上都的女人们是从来都不吝惜把她们最美丽的笑容和最慷慨的个性展现在才子名士面前的。事实上,很多才子名士就是靠走了这些女人的门路才得以金榜题名进而前途无量。毫无疑问,陆子周这种级别的才子是足以让女人们惊声尖叫的。

    尽管陆子周已经傢人了,而且妻子是赵瑟这种极有势力背景的赵氏之女,不大可能被抢到手,但是没关系,上都的女人们一向是博爱的,她们追捧一个男人很多时候不一定是为了得到他。何况,妻子不是一向以可以炫耀自己的丈夫为乐事吗?赵瑟不是很应该欢迎这种追捧的吗?对于这样一种结论,赵瑟意见很大,但是,她除了苦笑之外毫无办法。

    那么,因为陆子周的原因,他们收到了更多的请帖。这些请帖大多不可拒绝,都是通过一些即使是对赵氏来说也是极有说服力的大人物递过来的。于是,赵瑟不得不带着陆子周赶赴各处约会。按照那些女人们希望的那样炫耀她的子周。在各种各样的宴会上,陆子周也不得不做一些应景的文章,写一些词曲。

    在上都女人们强大的攻势下,陆子周从不作诗的声称也不得不松动了。对于这一点赵瑟倒是欢迎的。尽管陆子周被无奈所做的都是一些风光旖旎的长诗,很有蒙事儿的嫌疑,然而才气就是才气,满足女人们的愿望还是富富有余的。

    诗的魅力确实是其他什么都比不了的。这种东西往往能成百上千倍的增长一个男人的魅力。上都的女人们喜欢这种调子。一个哪怕有些丑陋的男人,如果能写出震慑住她们的灵魂,让她们娇躯战栗的诗文,这个男人立即就会在她们的眼中动人许多。何况,陆子周还是一个可以被称作比较英俊范畴的男人。

    事实上,自从陆子周在皇帝陛下的婆婆——徐国夫人家的晚宴上被几十个女人迫着作了一首长达一百二十句的长诗之后,他就得到了更为热烈的追捧。最为明显的表现就是这种追捧由女人扩展到了男人。现在,上都最流行的装束,就是淡墨草书陆郎诗歌于衣摆一角的白布长袍。

    为此,赵瑟觉得冤枉至极,她可从来没给子周穿过布衣这种不值钱的东西。不过,她得承认,这种款式的衣服的确布的更有风情。

    无论如何,冤枉啊无奈啊什么的,终究是赵瑟苦中作乐的想法。如果不是偶尔用这些想法调剂一下,赵瑟或许会被自己的愧疚充涨成一个胖嘟嘟的鱼娃娃,一松手就飞到天上去了。

    是的,赵瑟觉得自己很对不起陆子周。把他当成镶在裙子上的宝石一样肆意炫耀这种事情,只要想一想,就让赵瑟觉得难过。

    尽管这是上都的风气,每个女人都这么干,尽管陆子周也并没有抱怨什么,赵瑟仍然无法释怀。这和未婚男子游弋于贵女之间是不一样。

    赵瑟总在想,如果陆子周从来没有傢给过自己,他现在会怎么样呢?现在的上都对他又意味着什么呢?

    他的才华应该仍然会为他赢得同样甚至更为猛烈的追捧吧!这是有无数先例的。在这种追捧中,他必然会更加自由,更加有尊严一些吧!

    的确,没有自己的保护,会有女人凭借权势迫他的。但是,同样会有女人慷慨的伸出援助之手。男人,对于上都贵族的女人们来说太不值钱了,太唾手可得了,似乎犯不上费这么大的心思。对待男人,上都的女人们往往是傲慢的,她们更喜欢男人哭着喊着求她们。优秀的男人她们的确也会追求,可也未必非要收拢到自己的荷包里偷偷享用。那样,他们的耀眼之处,可能很快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尽管这也没什么,可如果男人坚定的拒绝,她们是不会介意把他留在那里慢慢欣赏的。

    也许,他逃过了这一次之后就可以按部就班地建功立业,像一个真正的男人一样站在和女人相对的位置上,选择可以和他相守一生的女人。或者,他干脆用更为洒脱的方式生活,只找情人,而不把自己归属于任何一个女人的附庸。不是有很多英雄豪杰都是这么干的吗?

    现在,一切都被她给毁了。本来可以让他鹏程万里,遨游于九天之外的才华只能用来作为装点贵妇人宴会的花边了。她们越是对他追捧,越是对他欢呼,越是对他倾慕,也就意味着对他的侮辱与亵渎越厉害。

    “把苍鹰折断了翅膀像j一样关在笼子里,把龙挖下了角和鳞片像泥鳅一样养在池塘里”

    欧阳怜光这句嘲讽像梦魇一样随时都会在赵瑟的耳边回响起,带着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凄厉的冷笑。

    赵瑟开始闷闷不乐。陆子周偶尔也会注意到妻子突然走神,也会询问她有什么事。每当这个时候,赵瑟总想说“对不起,子周”,可每每这句话都会在舌尖上打了个滚再被咬住。是啊,正是她把他推入这个境地的,她还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故作慈悲的说什么“对不起”呢?

    赵瑟也曾找过自己的祖母大人和祖父大人,希望他们在百忙之中抽出点时间管一管,至少控制一下她和她的子周知名度,不要让这么多人来排着队的欣赏她的子周。

    祖父大人太忙了,在“河西增兵”一事上,他站在风口浪尖的位置,根本没听完赵瑟的话就必须要走了。他对赵瑟的要求很简单:好好地赴宴,好好地出名。这既对她明春的科举有好处,也对目前赵氏的活动有利。正是因为政局的紧张,她们才需要在宴会上表现出更多的松弛。有的时候,制造出一些吸引力也是可以的。

    至于祖母大人,她要更贴心一些。尽管她也很忙,但她还是扯着赵瑟的脸,疼爱地说了一句:“真是傻孙女,他的名声就是你的名声,吃自己丈夫的醋可是不好的,乖……”

    赵瑟很想纠正祖母大人的误解,可是祖母大人已经走了。赵瑟沮丧地想坐在地上哇哇大哭,最后,她仍旧不得不带着愧疚面对子周。

    为此,有一些夜晚,赵瑟开始尝试独处。不是她不想陪伴陆子周,实在是因为她只要一面对子周,她就要觉得对不起人家。日夜被愧疚啃噬着的滋味真的很不好受,赵瑟不算是一个多么坚定的女人,有的时候,她需要逃开一会儿,舒缓一下,之后才能继续打点精神坚持下去。

    宿在只属于自己一个人的宽大而陌生的床上,赵瑟偶尔也会抚摸那些美丽乖巧的暖床侍奴。不是要他们侍寝,绝对不是。这个时候,赵瑟很疲倦,完全没有这些心思。她的男人们中,现在只是在身边的这一个就已经让她筋疲力尽了。她的十一,她的西楼,还有……傅铁衣,她几乎都不敢去想……她最庆幸的,就是当初放十一走了,没有硬缠着他,强迫他和自己一起来上都。如果他变成了第二个陆子周,她将再也无法承受。

    这一段时间,赵瑟从来不肯让暖床的侍奴钻进她的被子。她发现她喜欢独自一个人躺在冰凉空d的锦被里,一点一点地把它暖热。如果她把手伸出来,暖床的侍奴就会乖巧温顺地把自己的身体置于她的掌控之下。

    十月十八这一天的深夜,赵瑟望着自己手下无比驯服的、毫无瑕疵的身体,突然愤愤不平地发誓:“下辈子,我一定只取乖乖的小美男,做王富婆第二!”想了想,又补充道:“没取小表叔之前的王富婆!”

    发完誓,她把那暖床的小侍奴远远地赶到床脚,愤愤不平地捶了两下床,以一副不甘心也没办法的姿态睡了。

    第二天清早,赵瑟发现了一份书信。在她刚刚醒来的时候,书信就整整齐齐地握在她的手里。床脚的小侍奴已经退出去了。赵瑟踌躇了好一阵子,终于翻了个身,面冲墙壁的方向躺着,展开信来看。

    “我的阿瑟……”

    起首第一句话就让赵瑟的心怦怦狂跳。她闭上眼睛,浑身都因为紧张或者惊喜而微微颤抖,连牙齿都发出磕碰的轻响。是的,只是十一才会这么叫她,只有十一才会唤她“我的阿瑟”。她以为自己是在作梦,好半天都不敢睁开眼睛。

    “不知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是什么时间。我想,你总会有独自安眠的时候,可以让这封书信代表我陪着你睡去再醒来。我的阿瑟,如果你还像分别时那样爱我的话,就请每个月的这一天都在这里等我吧。让我陪着你渡过一整夜,直到你厌倦为止……”

    “我真是个自私的男人,原谅我吧,我的阿瑟。至少在这一晚,不要动别的男人。为了我对你的思念……我是如此的思念你,只有靠拼命回忆你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我们在一起的每一次欢乐,才能遏制住我跑回来找你的念头……”

    “你不知道我有多么后悔!那个时候,我可真蠢!真应该把你劫走,就算是遭天谴也没关系。不然,只要你高兴,我和你一起走也行……”

    “啊,你现在一定不知道我和谁在一起。先别看,猜一猜……是鬼头刀、老赵和小虎子!他们的名字现在都不一样了,我也换了个名字……算了,还是以后再告诉你吧!”

    “我们在西北的草原上,阿瑟,离你不是那么远,在河西军的某一个边城。阿瑟,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是哪一座边城。如果告诉了你这个,我就会日夜期盼着你来找我。如果,你来了,我一定忍不住和你一起离开。如果,你不来,我一定忍不住去找你。这样,我答应你的事就永远都不可能做到了……”

    “这里的秋天很美。尽管风扫过来的时候会带起一大片一大片的黄土,但是它仍然是美丽的。谢谢你阿瑟,如果不是你,我永远都不会到这里来,永远不会看到这么辽阔与宽广的地方,永远不知道有比一剑追魂更为动人的事情。真想把你放在身前,和你一起在草原上驰骋……”

    “不要挂念我,我的阿瑟。这里没有什么对于我来说是危险的。我是无往不利的刺客啊。最勇猛的乌虚人在我面前也孱弱得像刚出生的婴儿,放心吧,阿瑟!”

    “送信的那个孩子,是我从家里找来的,可能会在你的床上吧。他是很好的刺客,也能当保镖用,请放心使唤。我知道你家里会把一切都为你安排好的,但或许你有什么不愿意让他们知道的事情,或者总有些危急的时候……啊,我一定得说,那孩子我不知道漂不漂亮,你是不是会突然喜欢上,但你一定不许和他滚到床上去!不许!”

    “我的阿瑟,现在,我们相距一千八百二十五里,让我一天缩短一里,只要一千八百二十五天的时间,我就可以站在你的面前。请等着我吧,我的阿瑟……”

    丈夫

    作者有话要说:肯定有错别字,但是馒头病了,实在改不动了,明天一起改。有一些计划要写到的内容也写不动了,还有一些标注,也明天一起加。敬请见谅

    十月中旬的时候,大郑分封在外的宗室藩王开始陆陆续续地抵达上都。如果和往年相比,这很不正常。习惯上,每年宗室诸侯回上都贺岁应该在腊月的月末,皇帝正式下旨之后。至于今年皇帝陛下为什么这么早便颁下诏书,据说,是为了年前公主必须要大婚的事。

    尽管现如今公主该和谁大婚根本就没有正式定下来——所谓银光侯张五公子张夏必然入主东宫的共识毕竟还只是“传闻”,没有以任何形式确定下来,可大婚的日子却已经明确的定了下来,十二月十二。可即便是这样,诏书上明确规定的“宗室诸侯们在十月底之前赶到上都”的期限也实在是有点早了。

    也没什么活等着他们干哪!这帮人,除添乱之外还能派上什么 用场呢?

    所以说,在这件事情上,皇帝做的的确是相当的不厚道!

    众所周知,为了公主正君的人选,在过去的一年里,各大士族斗得十分厉害,一直僵持不下。到了九月中,公主正君的事情没有定论,朝堂上却又添了“河西增军”一桩油得闪闪发光的肥r。值此上都腥风血雨、草木皆兵之时,皇帝打着公主大婚的旗号,把一大群吃饱了撑得没事干,就知道玩y谋诡计混日子的宗室诸侯召回上都,其用意也就不言而喻了。

    如此一来,不但宗室们会直接参与到“公主大婚”与“河西增兵”两场殊死争斗, 而且,在这两场之外,还要附加一场“夺嫡之争”。

    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来形容眼下上都的混乱与紧张局面是远远不够的。总之,在楚王夫妇带着他们的女儿寿春郡主进入上都之后,燕王夫妇带着他们的女儿邯郸郡主进入上都城门的那一刻,这种混乱和紧张的气氛正式到达了顶峰。

    所谓的“混乱与紧张”与目前的赵瑟应该还是毫不相关的。她的祖母大人和祖父大人都明确表示了在她中科举授官之前还不必为这些事情费心的意思。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影响的话,那就是赵瑟和陆子周需要赴的宴会更多一些罢了。

    所以,在这一段时间里,也就是从九月十八宋国夫人家赏菊宴到十月二十四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