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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8 部分

趁着江大人的酒宴一起可好?改日,不,明日我们一起尝冰烙可好?”

    十一微微低首向江中流行礼,毕竟是有求于人的事情,需得郑重其事。十一的心里大约可没有因为自己长得漂亮别人就得任劳任怨的意识。凭什么呢?

    因为郑重,他姿态肃然而瑰丽。肃然者如宝剑之紫电青霜,瑰丽者如绝颠之云蒸霞蔚。一时之间,满室都随着他这姿态瑰丽奢华起来,连赵瑟都不自觉地收起玩笑戏谑的心情,将手收拢到身前站直。江中流则仍是歪歪斜斜、拖拖拉拉地站着,敷衍了事地拱了拱手算做回礼。

    之后,十一抬起头,江中摘下腰间那把小铲子似的常用来充自己有学问的竹扇忽扇。他们长时间地打量彼此。十一仍是那样肃然而瑰丽,江中流仍是那样的散漫而惫懒。肃然瑰丽的不曾因散漫惫懒的尴尬慌乱,散漫惫懒的亦不曾因肃然瑰丽的紧张僵硬。他们是这样的截然相反,却又谁都掩盖不了谁,宛如色彩鲜明画卷的两端,有着恰到好处的和谐。

    “芝兰玉树中的歪脖树哪!邋遢大哥也不容易啊!”赵瑟在心里由衷地佩服。

    事实上,越来越多的人都将为这个佩服江中流佩服到五体投地。一直到许多年之后,叶十一被岁月镀上无数层神圣的光芒,即使最早期的伙伴都不免要手心冒汗的时候,面对他,唯有这位邋遢大哥还能一如初次见面那样将歪瓜劣枣的姿态贯彻到底。所以,人们都说,他才是真正的风流。

    总而言之,这就是叶十一和江中流的初见。这场际会在戏剧色彩方面完全无法与叶十一和欧阳怜光的初见相提并论,以至于多年后无数野史作家在写到这一段时如果不硬拉上赵瑟就实在编不下去。然而,江中流毕竟还不是叶十一一生的灾难……

    赵瑟并不欢迎自己的表侄子秦少白,但也不得不承认江中流拉上他是对的。如果只是他们三个,那未免也太奇怪了一点儿。于是,一入酒席,赵瑟便以灌到秦少白己任。这事也只有她办起来便宜之极。赵瑟可是人秦少白的表姑,完全可以充个长辈。所谓长者赐,不得辞,两坛好风楼的镇店佳酿灌下去,神仙也得醉他几天,眼见着秦少白就出溜到桌子下面睡熟了。赵瑟拍手令侍奴将秦少白抬去里间卧榻休息,又喝令侍酒的家奴退下,没有招呼不必进来伺候,以便于十一和江中流勾结。

    然而,很快,正事没聊到 几句,赵瑟也醉了。毕竟灌了秦少白两坛酒啊,她再怎么也不至于没人品到不喝几杯,江中流又不肯将罚酒让十一代喝,推杯换盏之间,转眼就不幸成了第二个醉倒的人。

    那正是华灯初上时分,赵瑟抬起头,眼睛便有点发直。大明宫灯火连绵不绝,万千宫殿的瓦砾折s出万千的光彩,看在赵瑟眼里愈加的头晕眼花。十一和江中流顺着她的视线向露台之外眺望,一时都安静下来。

    赵瑟摇摇欲坠,十一伸臂揽住她,手掌贴在她的小腹上,暖暖的,格外舒适。赵瑟抵不过这舒适,头一歪,便倒在十一肩上再也睁不开眼。在赵瑟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她仿佛记得十一将他横着抱起,安放到一边。她抱着他,不让他离开。

    半夜,赵瑟睁开过一次眼,隐隐约约觉得仿佛十一和江中流把臂站在露台上。十一扶着露台的栏杆狂吐不已,江中流就搂着他的肩膀哈哈大笑,说什么:“怎么样,我总也算赢了一局吧!哈,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他的手里还捉着酒坛,这时提起来喝了一口,便也支撑不住,栽倒于地,连带着十一也跟着在地上滚做一团。赵瑟着急要起来,却使不上力气。一切又仿佛像在梦里一样不真切起来,她便又阖上眼睛放心地睡去。

    赵瑟在第二天的拂晓清醒过来,露水笼了满身,是个格外凉爽而精神的早晨。她躺在露台的软榻上,手里抱着个迎枕。十一就在她身边儿,一只手攥着赵瑟自软榻上垂下来的手,背靠着栏杆坐在地上睡熟了。他很少有睡得地这么熟的时候,赵瑟望着自己的情人,一时竟是有些痴了。半响才记起正事,举目四望不见江中流的人影,满屋又是酒气熏天、一片狼藉的劫后余生景象。她按了按头,死都想不起来昨夜秦少白醉了之后的事。

    赵瑟一动,十一就醒了,发现自己喝了这许多的酒也是相当震惊。赵瑟搂着他的脖子亲了一口,安慰道:“江中流那人就是这般不靠谱,我总被他灌醉呢。”之后问十一:“江中流哪去了?”

    十一想想不得要领,似乎很是不甘心的样子,但还是扁了扁嘴怏怏道:“不记得了!”这神态在十一的脸上让人格外的动心,赵瑟的嘴角眼中便都是甜蜜的笑。

    之后,赵瑟问起昨夜之事,十一说:“江中流大人是个很有意思的……贪官……”

    这样一说,赵瑟便知道是勾结成了,遂笑道:“邋遢大当然是个妙人……贪官?贪官好啊!也幸好是这位贪官大人管着均输署,不然换了欧阳怜光,真还不知道如何是好哪!”

    目前,十一对欧阳怜光这个名字还反映迟钝,浑然想不起来自己还招过人家一次亲呢。或者说,他现在 还没办法把欧阳怜光这个名字和真人对上号。赵瑟也便不提醒他了。

    侍奴听见动静,进来服侍。赵瑟一问才知道原来江中流污了衣服,回均输署换官服预备上朝去了。又问秦少白,侍奴答曰:“还醉着呢。”赵瑟便放心了。于是侍奴便捧来官服请赵瑟更衣,她也该上朝了。

    仅仅一个早朝的功夫,赵瑟和十一约会并且呆了一整晚的谣言果然像长了翅膀似的传遍了上都。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毕竟赵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从韩国夫人和魏国夫人虎口夺食约走十一的。早朝前后,女人们窃窃私语,看向赵瑟的眼神暧昧难辨,嘴角挂着的吃吃的笑容。那是女人们嘲笑同类所惯用的方法。

    是啊,大家都觉得叶十一要是就这么跟了赵瑟那也忒没道理了,赵瑟这女人分明就是个过了河情等着被拆了的桥嘛!

    除了谣言本身的力量之外,江中流这家伙也居功至伟,然赵瑟感激得咬牙切齿。赵瑟以前真不知道还有这么还传闲话的男人。

    经江中流这当局者退朝之后的一番大肆宣扬,女人们的嘲笑愈加难以控制在私下的程度,甚至有女人特意跑过来问赵瑟:“赵大人,听说叶将军昨晚和您约会时您睡着了呢?真佩服,果然是赵家小姐,见多识广。换做是我,恐怕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呢!”

    这是和十一约会之前就预料得到的反应,赵瑟虽然不肖,倒也算胸有成竹,不至于被窘得张口结舌。她这时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不管人家怎么说一概都是笑而不答,只忙着吩咐家中管事打开府库,宝马名剑,士族赵氏几十代积蓄的珍宝送过去博十一一笑。随着礼物,每天都要送去约会的请帖,大张旗鼓摆出向十一求爱的架势。

    因为赵瑟的高调追求,一开始大家都等着看赵瑟的笑话,人排成队足够绕上都城三匝。后来赵瑟送过去的礼物十一都收了,约会得请帖大多数也接受了,并且,过不了多久,他们就开始像真正的恋人一样一同出现在上都贵族的宴会,大家还是等着看赵瑟的笑话。这一次,人数排成队绕上都城五匝都富裕。

    叶十一怎么会昏了头爱上赵瑟呢?大家都觉得这是个笑话。即便他接受了礼物,和赵瑟约会,看起来很像是恋爱的模样,然而终究野不过是看起来像而已。

    大家都说,叶将军之所以会接受赵瑟的礼物并和她约会是因为脸面上过不去。如果刚刚利用完赵瑟拒绝了韩国夫人和魏国夫人,转头就对她不理不睬,那不就成了用完了就丢吗?大家议论起来,他未免太也下不来台。那么不如索性先和赵瑟约会,假装恋爱,等过一阵子随便找个理由分手,这样可就谁都说不出来什么了于是,在那段时间,打趣赵瑟和十一就成了上都女人们共同的爱好。每每有好事者偏要捡着人多的时问赵瑟。赵瑟便会略带娇羞的说:“叶将军还不曾答应我的求婚。”众人哄堂大笑。

    总而言之,他们就是不肯相信赵瑟和十一真的在恋爱。

    为此,赵瑟多少有点不服气,每每悄悄在私底下询问霍西楼:“你说我看起来就真这么配不上叶将军吗?”

    西楼不舍得让赵瑟伤心,变便现出很为难的神气含糊其词。然而只看他那眉眼,赵瑟也没办法自欺欺人。他那神态,分明就是说:“确实不明白叶将军怎么会看上你!”

    赵瑟气不过,终于心一横脚一跺去问傅铁云。

    这也算是自投罗网吧!只是她想,自己公开追求十一这许多时日,搞得上都满城风雨,傅铁云仍能作壁上观不横加c手已是殊为不易。自己再不见机,知会他一声,恐怕他着恼起来,不知弄出什么不可收拾的局面。自己和十一的事总要给傅氏兄弟一个交代。这是躲不过去的事。既然早晚要交代,那就交代吧,等着傅铁云那小鬼谋划定了问到头上,那可就相当被动了。

    这样想着进了傅铁云的门,侍儿小金卷起水晶帘冲赵瑟抿嘴一笑,道:“小姐终于来了,这些日子公子想您想得紧呢!”

    赵瑟闻言不免脸红,她自十一到上都就没怎么敢来见傅铁云,算来竟两个多月不曾与傅铁云过夜。这也就罢了,连女儿都抱得少了,想来当真让人惭愧。

    傅铁云正哄着猗猗在地毯上拍球,见赵瑟进了也是一乐。以他的性子哪里有不开口风凉的道理,当即就将球往赵瑟头上一抛,似笑非笑地道:“好好地不去寻东君献殷勤,竟想起回家来,赵小姐莫不是糊涂了?”

    赵瑟倒是正怕傅铁云不肯风凉她。反正她也被傅铁云折腾成二皮脸了,傅铁云越是风凉她,她越是反而好厚起脸皮开口了。于是赵瑟扑起来接住球,就势坐到傅铁云身边,搂住猗猗道:“你说得是,我正是不知该怎样献殷勤了,所以才要找你问计啊!”

    傅铁云冷哼一声道:“没有……别抱我女儿,还我!”

    猗猗却正好跌倒在赵瑟怀里,奶声奶气地唤道:“妈妈……”

    赵瑟遂大笑道:“你看,我生的女儿呢,不然哪有你的……让我看看我们的女儿,啊,这几日不见,牙都长全了……快来让妈妈数数……”

    “昨天才长出来的。”傅铁云说。这样一来,他便和赵瑟置不下去气了,只责备道:“你追蜂引蝶我可管不着,只是再要把女儿忘到脑后,小心我宰了你的小情人!”

    赵瑟笑道:“是,明天我就带女儿出去玩一天。你去不去 ?”

    傅铁云皱眉道:“走不开,兄长大军昨日已经合围济宁,料想中原不日便有非常之变,我没工夫。”

    “中书省还没消息呢,你们又瞒扣军报。”赵瑟说,“中原大变在即,我也很发愁。你说怎生想个办法能在出兵前将叶十一追到手?”

    傅铁云沉吟半响,望向赵瑟,神色有些奇怪地问:“你追求叶十一,究竟是为了将来中原十几万的兵权呢,还是真的爱慕他?”

    赵瑟心中一跳,故意笑道:“家里的打算你也知道,中原一旦开战,就是十万二十万的兵权,万万不能不争。总要从这些将军里找到一个大力栽培。这样的大事,终究是要一纸婚约才能剖肝沥胆互不相疑。倘使事能成,便是对猗猗将来也是大有裨益,所以才要和你商量。”她停了一下,接着道:“他那样的男子,哪里有女人能不爱慕呢?既然不管是谁都得追求,自然要找美貌的,也算假公济私,不然你要我捡着长得最像夜叉的来追求?”

    赵瑟说了这样一番极不要脸的话,要说心里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她看着低头默声摆弄猗猗的裙摆的傅铁云手心都有些潮热了,傅铁云才一笑道:“你要追什么什么人我才不管呢,我也不给你出主意。”

    赵瑟要的本来也就是这句话,只是她看傅铁云脸上那纯良无害的笑容,心中总有几分不踏实,又添了一句道:“阿云你放心……”

    傅铁云摆手打断了赵瑟,晒然道:“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反正你也生不出第二个女儿来……傅铁云想。

    这一句赵瑟自然是听不到的,于是晚上便留下来陪傅铁云。那小鬼病好之后越来越难伺候了,然而只为他一句不管,赵瑟拼了老命也只好奉陪。

    次日趁着清晨凉爽,赵瑟带了女儿出门郊游。傅铁云躺在床上想心事,片刻侍儿小金禀告穆叔求见。傅铁云又发了会儿呆,才问:“兄长有信来吗?那个叶十一的事,他怎样吩咐?”

    穆叔道:“大帅的意思是,请小少爷静观其变,不要c手。一切都等叶将军上了战场再说。”

    “明白了。”傅铁云闭上眼睛,“一切都为了孩子……这一次我不会任性,叫大哥放心……”

    155爸爸/

    士族贵女的恋爱不管以什么样的形式开场,最终都必将回归盛大与浮华。浮华奢侈的宴会、花团锦簇的歌舞、嘶闹热烈的赛事以及盛大恢弘的婚礼,这些都是她们最终走向婚姻不得不经历的磨难。

    上都的风气就是这样——风气这东西,任谁也没法和它作对。只要生活在这座城池里,就不得不按它的方式追求男人并与之恋爱。尽管她们都不相信他们恋爱了,赵瑟也终于到了这个时候。她不得不投身于各种宴会和活动的筹备,忙碌着将请帖四处散发,为了证明她和他的恋爱。

    在夏季最后一个月份的第一天,赵瑟筹备了宣华二十六年上都士族门第间最盛大的宴会。遍请上都高门贵族,当然,还有十一。一般说来,贵族们默认这样的宴会总是为了讨好爱人并炫耀他属于她,在赵瑟,当然不仅仅如此。

    因为盛夏,宴会安排在城外凉爽的别院。那一天,由于前一日傅铁云的抱怨,赵瑟便在清早踏着晨露出城,带着她的女儿猗猗郊游,之后则顺便留在了别院等待宾客。大多数宾客都接受了请帖。他们迎着落日的余晖出城,在夜幕降临、星光闪耀时分进入宴会。十一则来得稍晚一些。从北庭节度使麾下调集的兵马今日到了,因为拿不准皇帝是否会一起召见,十一只好等在馆驿。得到确切的消息不会召见之后,他才堪堪赶在宵禁之前出城赴宴。

    宴会一如既往地空d而浮华。十一并不喜欢这样的宴会,也不喜欢那些在庭院中央摇曳生姿的歌舞伎。当然,他更加没有理由喜欢那些半酣半醒倚在美人怀里放浪形骸的仕女贵妇——即便是赵瑟做主人,十一也没有办法因此就变得能忍受贵族宴会上的这一切。

    他勉强坐在那里。赵瑟很过意不去,却又只能更加殷勤地照顾他,结果令他更加难耐。女人们吃吃笑着,小声地嘲笑赵瑟自作多情。

    “赵小姐真是笨哪!明明是不习惯宴会的人,怎么能用歌舞去讨好呢?该买了黝黑强健的昆仑奴,开一场热闹的角斗赛才是。”清河翁主斜斜靠在家伎身上,嘴角撇着轻快地笑,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酒。

    于是,女人的兴趣便又转到了角斗赛上面,纷纷说只是昆仑奴的角斗未免太过无聊。他们七嘴八舌地撺掇清河翁主去跟皇帝陛下说,趁名将着云集上都的机会搞一场真正的角斗赛,把这些武将们都忽悠上场,让大家好生过一个热闹的夏天。大约只要说好了不流血,皇帝陛下也没有理由不答应……

    十一的眼中泛起深切的厌恶。赵瑟悄悄捉住他的手,她知道在这双手白皙的皮肤之下压抑着电闪雷鸣般的愤怒。尽管已经到了这样的时代,沐浴着落日余晖的贵族们仍然 迟钝地习惯于将武士等同于奴隶,习惯于用轻描淡写的方式拿他们取乐。

    “再坚持一会儿,到半夜就可以不待在这讨厌的地方了。”赵瑟轻声劝慰着十一,并在私底下为十一迟迟不能习惯上都的宴会而发愁。至少现在,不懂得习惯宴会是绝得不成的。她也不喜欢宴会,可还不是一样要在这样的场合随波逐流。所幸十一至少已经学会了克制自己的厌恶。

    半夜的时候,席面散乱起来,半公开的寻欢作乐脱去了最后一层轻纱。空气里弥散着靡败放纵的味道,合着夏花郁郁的芳香与浓烈的香料的气味,有着令人窒息的压抑。

    十一离席,躲进背后的一小片树林,大大地出了口气。赵瑟也跟着追了过去。她拖住十一的手臂,踮起脚尖在他的脸上轻轻一吻。十一舒缓了神色,一笑,还未来得及说话便听见不远处的草地上传来可疑的簌簌之声。酒宴到半夜,不仅十一可以躲开,其他人同样可以离开自己的座位。那些出身高贵的公子们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如卑贱的家伎一样在席上和自己的爱人寻欢作乐,在这个时候另选僻静的所在幽会也就是相当然的事情了。

    赵瑟和十一均是脸上一红,赵瑟牵着十一道:“我们去湖边坐坐。”

    他们穿过树林,并立在空旷的湖边,有凉爽的夜风在他们之间涤荡。

    “对不起,十一。”赵瑟说,“虽然现在还不行,将来,一定不教你再忍受你厌恶的这一切。”

    十一抽剑做了个雷霆万钧的斩杀动作,之后横剑一扫,似乎把所有的厌烦和忍耐都扫到湖里去似地,神气非常地回首道:“把它们斩得落花流水。”

    赵瑟“咯咯”笑起来。“都靠你了!”她说。

    “那当然!”十一收剑,眼眸里又都是神采飞扬。

    赵瑟打了个哈欠,头歪着十一肩上,含糊地说道:“靠一会儿,好不容易安静,让我睡一下……”

    于是十一也昏昏欲睡。

    宴会的喧闹与灯火仿佛辽远如退潮的浪花,一切都是那么美好。他和她抵着彼此的头,享受这宁谧的夏夜。

    夏日的清晨总来得特别早,鸟儿开始鸣叫,花瓣上的露珠迎着辰光晶莹剔透。这个时候,在夜生活中放浪形骸,耗尽了精力的人们都东倒西歪地躺下,沉沉睡去。月光下绚烂的宴会在日光之下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