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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4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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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联姻条约最终会成为秘密条款的大前提,则在于大多数人都认为赵瑟和叶十一不可能结婚。秘密之所以有必要成为秘密,就在于世人都判定其不会发生。和谈即联姻,想当然地以为宣布南北和谈就等同于宣布赵叶联姻,完全是站在后来人的眼光去看历史。

    乙酉年南北和谈的时候,包括金陵的士族和叶十一的手下,很多人都清楚赵瑟和叶十一有j情,他们之间的j情是促成这场和谈最重要的原因。在某一个圈子里,这几乎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但这并不意味着,j情和媾和的尽头就是婚姻。事实上,当时绝大多数势力都认为他们绝不可能结婚。

    原因很简单,叶十一现在的身份。叶十一是大郑王朝先帝的丈夫,现任皇帝名义上的父亲,他这个最高贵的已婚身份就是他们婚姻最大,并且是几乎不可逾越的障碍。

    以大郑王朝皇后或者皇太后的身份绝没有任何可能再婚。在大郑的历史上,没有死老婆的皇后自不必说,死了老婆的皇太后都是殉节或者出家了。当然,现在已经没人敢提出来让叶十一殉节或者出家。他愿意做圣武皇后第二谁也拦不住他。但要说还想结婚,未免就太不要脸了,礼法上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所以,如果还打着大郑的旗号,那就算他敢结,咱天下臣民也不敢认。

    而如果扔掉大郑的旗号,另起炉灶呢?使赵瑟成为新王朝的的皇帝,然后他们再结婚?听起来不错,但遗憾的是,同样不要脸,礼法上同样说不过去!是的,开国皇帝的皇后的确不一定出身高贵、身家清白,有过前妻甚至于有过孩子的这都有。前一个王朝的王zg卿乃至于皇后被后一个王朝笑纳进后宫,成为后一个王朝的宫侍君卿的更是比比皆是。然而,前王朝的皇后摇身一变直接就做了后一个王朝的皇后,这种事真的是从来没有(蛮夷除外)。如果说做宫卿,叶十一怎么也不可能为了结婚跑去做赵瑟的宫卿小夫吧?说这话的人简直是在找死。可如果说做皇后,那就为新王朝在史书上留下重大的污点。那就不仅仅是丢人显眼的问题了。

    当然,以叶十一一惯的秉性,他还是很有可能干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情来的。但问题是,有必要么?即便绕开礼法上的碍难不谈(编史书的人总会有办法的),改朝换代也不是简单到可以随意的事情。那是要冒风险的。叶十一已然是大郑王朝的皇后和皇太后了,并且是权倾天下的皇太后,理论上讲他已经登上了一个男人所能达到的最顶峰。再怎么折腾,最好也不过是权倾天下的皇后和皇太后。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还要折腾?

    因此,当时绝大多数人都认为叶十一不会放弃大郑的旗帜,更不可能真正和赵瑟缔结婚约。他们今后的关系,将是类似于历史上的权后和他们的情人之间的关系。

    由此看来,经验主义真是害死人啊。

    事实上,赵瑟和叶十一必须结婚。这不仅是赵箫代表赵氏家族与叶十一合作时就提出来的交换条件,也是叶十一本人神圣不可侵犯的执念。于是,赵瑟与叶十一如何缔结婚姻就势必要成为“扬州之盟”的一部分,成为困扰双方谈判代表——江中流和秦少白,最大的难题。

    这真是不好办哪!

    历史上不乏开国帝后的先例,什么样稀奇古怪的事情没有,但为什么我们一个都参考不上?

    几经磋商,江中流将他本来就不算多的头发揪得更加稀疏之后,这位才华卓著的大贪官突然灵光一闪,想出了一个方法,能够绕过礼法上的难题达成结婚目的。这套方法既成本低廉,c作简便,又天马行空,创意非凡,可谓神来之笔。当然,虽然一些譬如掩耳盗铃等小小不足是不可避免的,但毕竟无伤大雅。总而言之,是现阶段最可行的方法。

    这套伟大的办法,简单说来要分四步走:

    第一步,金陵正式向叶十一投降(为了避嫌,建议叶十一先回洛阳或者长安,赵瑟先回金陵),以长安小皇帝的名义赦免金陵官员的罪行。长安与金陵两朝廷合并,赵瑟本人也前往长安。完成这一步大概至少需要半年。

    第二步,像大郑历代皇太后那样,叶十一出家作道士。这样,从名义上讲,他就不再是大郑的皇太后了。

    第三步,禅让。大郑皇帝将天子之位禅让给赵瑟,赵瑟以新皇帝的名义给先朝皇室一个封号。这事儿有一整套的程序,多少代熟练了的。赶着办十天半个月就能办下来。叶十一也就顺理成章从皇室男子专门修行的道观搬出来,上长安城随便哪个道观凑活两天。

    第四步,还俗结婚。上某道观某道士还俗回家,皇帝结婚。

    搞完这一整套把戏,江中流长松了一口气:掩耳盗铃就掩耳盗铃吧,史书上咱总算也能交代过去了。

    至于幽州方面的隐患,与傅铁衣方面商量之后,一致认定,解决的最好时机就是在投降前后的这段时间。

    乙酉年五月二十四日,“扬州之盟”在一片欢腾中成立。在这一天晚上,江南使节秦少白一行人回返金陵。叶十一决定亲自送赵瑟回金陵去。午夜时分,护航的水军在江心交接。叶十一因为和赵瑟短暂的分别闷闷不乐。于此同时,闷闷不乐的人绝不止叶十一一个人。历阳城里,江中流独个一人关在书房里,一拳砸开酒坛,苦笑着淋了自己满头满脸。

    江中流岂止是闷闷不乐,他简直就是痛苦。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历阳城篷起的烟花照亮了半边天空却照不亮江中流黯淡的心灵。他的心黯淡无光。正如“扬州之盟”最后确立的一刻,他和秦少白最后一句话所说的那样:你将流芳百世,我将遗臭万年。

    没有人能理解江中流的内心的痛苦。整个城池都在欢天喜地,将军和士兵大肆庆祝他们的胜利。没有人明白他内心的煎熬,没有人明白发生了什么!

    “不,还有一个,不过不在这里……”江中流在桌子上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苦笑道,“欧阳,欧阳……换做是你,你又能怎样?”

    江中流抓起桌案上那些记录“扬州之盟”的纸张,用力摔在桌子上,然后,仍是不解气得重新抓恰里,一扬手将它们抛得漫天漫地。窗外一道闪电,“咔嚓”一声,大雨便噼里啪啦地下来起来。就着大雨的声势,江中流伏倒于桌案,眼泪和鼻涕一起喷出来。

    “空”、“空”、“空”,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

    江中流突然爆发了,跳起来挥着手臂大声叫道:“滚!滚!”

    “空”、“空”、“空”,敲门的声音仍是执拗地传进他的耳朵。

    江中流决定,不管是谁,他都要将门外的来人打个满脸花。于是,他迈着踉踉跄跄的步伐前去开门。门口黑乎乎一个人影,依稀带着斗笠。江中流擦了擦眼,还是看不清楚模样。管他娘的!江中流举起拳头,然而还没来得及挥出去,手腕就来人给擒住了。

    那人甩开江中流的手腕,越过他走进房里,摘下斗笠来,说道:“是我。”

    江中流傻眼了。“欧阳?”他那五分不到三分有余,没醉装醉的酒意一下子就醒了大半。于是立即一个箭步闪回门里,“哐当”一声关上门。然后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蹑手蹑脚地打开门,探出头去贼头贼脑地张望一番,这次才缩回来慢慢关上门,回望欧阳怜光,做贼似地压低嗓子道:“你怎么来了历阳?前几天主上的命令是要你直接前往河北……”

    欧阳怜光道:“我觉得解决卢文瑶之前,有必要和你当面谈一谈,所以我特意绕道——别往外看了!没人看见我,你的仆人不是都被你放假了么?”

    暗战

    “你知道的倒是怪多!”江中流小声嘀咕着道。

    欧阳怜光用清冷的目光扫过江中流的脸,用同样清冷的声音说道:“他不在你这里,看来果然是亲自去送人了。我想主上他大约也不可能漏y赶回来,果然不能有太高的期待啊——不过这样也好,今晚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可以好好地谈一谈。”

    谈?谈又能谈出个什么来?

    江中流很是悲观地想:咱俩儿现在在这里再说什么还有什么用!还是喝酒吧!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世人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在这个c蛋的晚上,咱俩儿能做个伴,做一对醉鬼,多好!

    话虽然是这样说,然而,一旦对上欧阳怜光比水还清、比冰还冷地目光,江中流伸向酒瓶的手不由自主就退缩了。

    事实上,江中流的内心很紧张,有一种明知道前方很凶险却非要去一头撞进去的冲动。他想触怒欧阳怜光,讽刺她、刺激她、煽动她,打破她种那该死的冷静,把她拉到和自己一个水平线上来。这样,他的心灵就能得到稍稍的弥补了。他可以平衡了。就算欧阳怜光失常带来的狂风暴雨全部招呼到了他江中流自己一个身上,出于某种恶趣味的缘故,他也会感到无比的满足。

    说到给人添堵,那就是江中流的专长了,可谓张口就来。他这种人,一紧张嘴本来就要犯欠的,可况还有着三分故意。于是,只见他一咧嘴,y阳怪气地道:“是不回来了,送皇帝陛下去了嘛!”

    “你说赵瑟么?”欧阳怜光不为所动,只嘴角微微勾出一丝似有还无的冷笑,仿佛是对江中流的鄙视:“如果婚姻成立,的确如此。这是事实,没有必要把不满发泄到一个无辜的女人身上。”

    江中流有点儿失落。“欧阳没事,”他想,“她怎么能这么冷静?是她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还是她已经打算接受现实了?”

    江中流感到严重的挫败,难道这样的失败都没有办法让这个女人动容吗?江中流几乎要怀疑,是不是打击太大,以至于欧阳怜光连愤怒都懒得去愤怒,索性彻底放弃,接受现实了。然而,他知道,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也许欧阳已经有办法了呢?”抱着一丝侥幸,江中流心底深处一个声音小声说道。

    欧阳怜光瞥了一眼神情严肃,仿佛思索着什么重大问题的不大靠谱的盟友,自己找了个干净椅子坐下来,然后说道:“拿过来吧!”

    “啊?什么?”江中流有一点儿发怔。

    “盟约!”欧阳怜光语气里终于有了一丝不耐,“你傻了么?我真好奇,最后确定下来的盟约上究竟写了什么糟糕的东西,能让你变成这个样子!”

    江中流终于反应过来,于是立即手忙脚乱地把地上那些散落的纸张收集起来。他平整着纸张上的褶皱,双手将他们递给欧阳怜光。

    在欧阳怜光接过那些盟约的一霎那,江中流不由自主地抓紧了它们。他望向欧阳怜光,很是矛盾地说道:“你真的想看?你不会想看的……”

    “没错,我想看。”欧阳怜光非常肯定的说道。一边说,她一边用力将那些纸张从江中流的手里拽过去,拿在手里低头翻看起来。房间里彻底安静下来,只听见欧阳怜光翻动纸张的簌簌声响。

    在欧阳怜光低头翻看盟约的时候,江中流就像一个等待老师评价的学生那样战战兢兢地站在她的身旁。他自己并不知道,他几乎是用看救世主的目光在盯着欧阳怜光,他只觉得他像是个等待审判的囚徒。江中流不明白,他怎么就忽然这么害怕欧阳怜光了呢?他们也曾分庭抗礼,不相上下。他曾经在她面前嘻笑怒骂针锋相对的挥洒自如究竟跑到哪里去了呢?

    “这一切究竟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呢?”江中流在内心深处苦苦地思索着。

    ……

    “我错了”过了不短的一会儿时间,欧阳怜光突然说道。她将那盟约理成一叠合在手里,冲江中流点了点头,说道:“你的确是真傻了。这份盟约上的东西,果然非常糟糕。”

    欧阳怜光说着,顺手去端旁边几案上的茶盏。当她将茶盏拿在手里,却发现杯中是被酒水污了的残茶。于是,欧阳怜光有些嫌恶地将茶盏丢回去,转过头扬脸看着江中流继续说道:“虽然我从来也没有奢望过会有什么好结果,但这未免也太差了一点。不得不承认,它比料想中最糟糕的结果还要糟糕。”

    “这些都是什么?田产财富就不说了,爵位也可以暂时放在一边。这些都算是意料之中的让步,以后总有办法解决掉。”欧阳怜光抖动着手中的盟约,轻蔑地说道,“但举荐制是怎么回事?还有税政,刑律,为什么这些东西也会出现在盟约上?这些就算不能取消掉,至少也应该在这一次和谈的盟约中规避掉,你不知道么?”

    江中流抹了一把汗道:“大姐,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您说的那些,正是金陵方面最看重的东西。我倒是想避而不谈了,可也得能够啊?你知道的,主上看重的不是这些。他只关心和赵氏的婚姻与军队什么时候可以进金陵。这就是胜利了——”江中流语气噎了一下,然后似乎不甘心地又补充了一句:“武人的胜利。”

    “胜利?哦,对于他来说或许的确是这样。但是,那些武人们不明白难道你也不明白么?”欧阳怜光举目四顾,看着房间里的一片狼籍,笑了笑说道:“看来你是明白的。”

    江中流张了张嘴,但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被欧阳怜光制止了。

    “是的,你想说你无能为力,你改变不了他的决定。”欧阳怜光一挥手道,“那的确是个自私傲慢、权欲薰心的无知竖子。为了江山美人,他什么都干得出来。你控制不了他。可是,就算你不能让他听你的,不能改变这个盟约,难道你连搞破坏都不会么?你连拖延都不会么?你怎么竟能按照他们的心意在这么短的时间促成这么个该死的结盟?”说到这里。欧阳怜光忽然激动起来。她“蹭”地站起来,用力将手中那些盟约甩到江中流的脸上,破口大骂道:“江中流,你真无能!”

    上好的纸张刮在脸上带来丝丝屡屡、若有似无的疼痛,江中流的心里总算是舒坦了。

    “这才对嘛!”他这么想着,手搭上欧阳怜光的肩膀,按着她坐下去。然后又亲自去倒了一杯茶,殷勤送到欧阳怜光手中。他说道:“怜光,你先不要生气。我的想法是这样的……”

    江中流飞快地整理了一番思路,在欧阳怜光的座位前踱着步子缓缓说道:“怜光,你看,我这个人,的确贪财、胆小,怕死。而你,富贵不能y,威武不能屈。我承认,在这种事情上,我远远比不上你。但是,我要说,就算我贪财,我胆小,我怕死,可如果是为了天下的大道,我也是愿意去抛头颅、洒热血。诚如你所说,这份盟约糟糕透顶,应该不惜一切代价去破坏掉。是的,我可以去拖延,去破坏它,但是,我们必须认识到,我们怎么想是没有用的。无论我们想要什么,我们都只能通过他去实现。你应该清楚,他已经不是凤仪元年在洛阳被我们c纵着拔剑对抗天下的那个主公了。他长大了,有自己地想法了,不再是傀儡了。你知道,在这件事情上,我们说服不了他。无论我们怎么煽动,他都绝不会放弃和谈以武力相向……”

    “没错,只靠煽动是没有用的……”欧阳怜光低声地自言自语。

    “你说什么?”江中流没听清楚,追问道。

    欧阳怜光低笑一声,笑声仿佛从地底下传来似地晦涩。她挥了挥手,道:“没什么,你继续。”

    于是,江中流继续说道:“同样,他也不可能容忍任何人去拖延,去破坏和谈。如果我不让他满意,他就会抛弃我换上你。如果你不能让他满意,他就会抛弃你换上别人。不要忘记,上都还有一个赵箫在虎视眈眈,如果谈判的主导权落到他的手里,一切只会更加糟糕。”

    “顺者昌,逆者亡啊。既然如此,我们再做无谓的牺牲又有什么意义呢?我不是怕死。君子不死,将以有为也。和就先让他们去和,结婚就先让他们去结婚。盟约签订了又怎么样,想不作数的时候它就可以不作数。”

    “他心里信任的人毕竟是我们。今后的天下,必然也是要依靠你我去治理。在以后的时间里,我们有的是机会扳回这一局。没有必要急于一时,这场战场还没有结束,怜光,你,我,我们还得继续。没有君主会喜欢和人分享权力的,他总会厌恶这一切的。我们总能说服他的。天下的精甲都在他的手里,只要他想,就可以。”

    “我都想好了!”江中流有些兴奋地从桌案下面掏出一张纸来,上面凌乱地记着一些字句。他单手撑住桌案,探过身体将他们递到欧阳怜光手边,指点说道:我们可以这样,然后再这样……最多只要二十年,我们就可以将士族斩草除根!”

    欧阳怜光目光从纸张上掠过,睫毛轻轻地抖动了几下,然后她嗤笑一声,说道:“二十年?我告诉你,就算一百年,我们的骨头都化成了尘土,也不可能!”

    “你知道如果不趁现在将士族彻底斩草除根会发生什么事么?我来告诉你,”她站起来,视着江中流道,“军队不会再支持我们。那些我们现在还能够依赖的将士们将会飞快地被拉拢,通过联姻,通过封爵,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他们会变成士族中的一员。主君也不会再信任我们。就像你说的,没有君主会喜欢和人分享权力。那么,他何必一定要靠我们掌握天下呢?为什么一定排除一方留下另一方呢?这是什么人规定的?正确地做法不是应该制造出两方势均力敌的政治力量,使他们互相对抗,然后君主持中而立么?我们所有的价值,就是君主制衡天下的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