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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部分

吁了口气,只见石良玉漫不经意的从人群里走了出来,微微佝偻着腰,走路还有点一瘸一拐的。

    礼官迎着他的视线,不禁皱了皱眉,面前的小伙子虽面目白净,但是双x鼓起,眼角下吊,目光无神,正是命相上很典型的“克妻相”。而他整个人看起来更是没精打采,形容萎缩。

    礼官暗道传闻往往言过其实,摇摇头,目光又转向了其他男子。原本以为可以就此逃过一劫的一众子弟,心口又全部提到了嗓子眼,无不狠狠瞪着石良玉,几乎要用目光杀死他。

    就连石良玉的父亲石茗也暗暗吃惊,心想这小子眨眼之间怎么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青草上的露珠苍翠欲滴,微风吹来,露珠纷纷滑落叶子坠入地上,有一颗露珠微微偏了方向,不直接坠地,却落到了一根细细的青草上,立刻压弯了青草的腰。

    萧卷站在一棵巨大的松树下面,阳光透过叶子洒得他满头满脸一片金黄。

    他的乌黑可鉴的头发从束好的冠帽上掉下一缕,和苍白的脸色形成鲜明的对比。他的同样乌黑的眼珠,几乎算得上是炯炯有神,和着英挺的眉毛一起,似乎和整个的病容严格独立开来,自成一派,显得异常的生气勃勃。

    春日的鸟鸣、花香、萧卷,一切都刚刚好。

    蓝熙之看看面前这一大片绿茵茵的草地,自己初来时,是个寒冷的冬天,只看到一地的枯黄,随手晃了下火褶子就燃烧了一大片的枯草。如今,奇妙的季节忽然施展魔手,漫山遍野蓦地换上了新装。

    “萧卷,我第一次来时,这草地是枯黄的。”

    “草木不善于记忆,只知道一岁一枯荣。它们现在绿了还是要枯黄的,凋残是它们唯一的宿命!”

    “草木固然是一岁一枯荣,可是,人善于记忆,为什么还是要死呢?

    草木枯了还能荣,可是,人死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啊!”

    “也许,在那枯萎的草根上长出来的已经不是原来的那棵草了。就比如人死了,留下的是他的子孙,有他的血脉。可是,无论如何,他是他,子孙是子孙,再流着相同的血,他们也绝非是同一个人了。”

    “荣的草是枯的草的子孙,而并非一岁一枯!那棵枯的草,早已死了,再荣的又是完全不同的另外一株草了。只不过,因为我们没有认真观察,就以为是那棵枯草复生了!其实,不是这样!归根结底,万事万物都会死亡的!萧卷,你是这个意思么?”

    萧卷微笑起来:“熙之,草木没有什么子孙。”

    “人有子孙,草木就有子孙!可是,子孙又怎能代替那个逝去的人?”

    蓝熙之蹲在地上,仔细的看了好一会儿脚下的青草,又扬起头看看萧卷。

    萧卷不咳嗽的时候,他总是站得那样挺拔、坚毅,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似的。她长久的盯着他:心想,萧卷真是好看!可是,为什么自己盯着他时,他的相貌是如此清晰,而一闭上眼睛或者一个转身——只要他不在面前,自己就无论如何也想不起他的样子呢?

    蓝熙之呆了好一会儿,忽然看见一个人正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从对面的山路上猛冲过来。

    他的脚步一瘸一拐,可是偏偏速度又那样快捷,看起来十分诡异。她吓了一跳,赶紧拉了萧卷退到一边,来人收势不住,差点撞在那棵大松树上。

    “石良玉?”石良玉靠在松树上,口里呼哧呼哧如拉风箱一般,连连道:“好险,好险……”

    蓝熙之见他原本如某种新鲜水果般的脸上忽然变得青一块紫一块,好像被谁揍了一顿。再细细一看,他的脸上又没有丝毫伤痕、血迹,似乎是某种颜料所致。

    再看他的脚,那可真是货真价实的一瘸一拐——水果男受伤了!

    蓝熙之有些意外:“水果男,你干啥?”

    “你说谁是水果男?”

    石良玉拼命瞪着她,脸上的汗水密密的浸湿几缕头发,斑驳得一张原本粉妆玉琢的脸庞更是五颜六色。

    “你啊,你现在就像一个被砸烂的苹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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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卷看着他一脸的五颜六色,倒真像一个破相的苹果,他强忍了忍,嘴角牵了几下,还是笑了出来。

    石良玉的脸红了一下,不过他的脸已经够花了,红得也不是很明显。蓝熙之看他哭笑不得的样子,奇道:“有老虎在追你?”

    石良玉恶狠狠的道:“好厉害,你怎么猜到的?”

    “真有老虎追你?这山上哪里来的老虎?”

    他一本正经的道:“是母老虎,比老虎还厉害。”

    一边的萧卷见蓝熙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微笑起来:“石良玉,礼官去你家选驸马了?”

    “还是您了解情况!”

    石良玉向他行了一礼,口里依旧吭嗤吭嗤如拉风箱一般,过了好一会儿才喘过气来:“好可怕,差点就被看上了,要不是我英明,早做准备,自行毁容,真要落入魔掌……哈哈哈,我那些族兄弟还指望我做替罪羊,现在,不知道他们哪一个会成为倒霉蛋,哈哈哈……”

    他越笑越开心,萧卷摇摇头,苦笑了一下。

    蓝熙之狐疑地看着他:“你脸上大概是某种特别的油彩,这个不稀奇。可是,你的脚是你自己‘毁容’的?”

    “对啊,我自己用蜡烛炙伤的,好疼!”石良玉伸手擦擦眼睛,“为了装成‘克妻相’,我整整练习了三天鼓突方法,又临时在眼里加了点东西,可是,现在要弄出来就难了……”

    他一甩衣袖,里面掉出来一大堆零零碎碎的东西:“好险,幸亏准备充分,哈哈,我真是有点佩服我自己了!”

    他伸手,想擦去脸上的污迹,可是越擦脸越花,眼眶也揉得通红,就像要泪流满面的样子,看起来十分滑稽。

    蓝熙之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你一个大男人哭成这样,羞不羞啊,你!”

    她不笑还好,这一笑,石良玉的“眼泪”怎么忍也忍不住,一下掉了出来。

    明明是眼眶里的颜料所致,可是,自己确实是已经“泪流满面”,石良玉分辨不得,气恨交加:“蓝熙之,枉我那么崇拜你,你居然看我笑话!”

    “公主是什么夜叉猛兽?叫你怕成这样?”

    石良玉还没有回答,萧卷忽然道:“我先回去休息一下。”

    蓝熙之原本满心好奇,但见萧卷已经转身走了,只得道:“嗯,萧卷,你该好好歇着……我们回去吧……”

    她转身要走,石良玉飞快地拦住了她:“蓝熙之,我是专门来找你的……你先别走……”

    萧卷微笑起来,慢慢的独自往不远处的阁楼走去。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得一点也看不见了,石良玉才收回视线,狐疑的看着蓝熙之:“你直呼他的名字?”

    蓝熙之反问:“不叫他的名字叫什么?他不是叫萧卷么?”

    石良玉有些吃惊的看着她:“你来读书台多久了?”

    “我不是读书台的人。”

    “招隐阁”里的“读书台”是个专门接纳士林中贫寒读书人的地方,很多才能杰出,却因为各种原因暂时落魄的人士,纷纷闻风投靠在这里。“读书台”为他们提供食宿、让他们安心著书立说。只是,没想到,这里竟然还接收女子。

    石良玉想,能画出那幅维摩诘像的人,自然不能当一般女子看待,现在,听她不是“读书台”的人,更是意外。

    他还想追问,蓝熙之先开口:“你找我什么事情?”

    他正要回答,却龇牙咧嘴的坐在草地上,一把拉掉自己左脚上的靴子,除掉袜子,口里“哎哟、哎哟”的呻吟起来:“痛死我了……痛死我了……”

    美男的玉足(2)

    一只雪白的脚映入眼帘,脚趾修长、趾甲红润整洁、不肥不瘦,长短适中,白中又透出一些淡青色的细细的血管,似乎能看到里面淡淡的粉红的血迹。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脚踝上被炙伤一块黑红的血迹,铜钱般大小,不过,更给这雪白映衬了一份妖媚。

    石良玉呻吟好一会儿,忽然抬起头,只见一双眼睛正牢牢的盯住自己的脚,不由得吓了一跳:“蓝熙之,你看啥?”

    “你的脚怎么这么漂亮?是天生的还是有什么保养秘诀?”

    “你,你,你……居然这样盯着一个男人的脚看?有什么好看的?”

    石良玉没好气的道:“你还是不是女人?”

    “说不准,也许是也许不是。”

    “天啦!”石良玉紧紧捂住自己的脚,似乎吓得不轻,“什么叫也许是也许不是?蓝熙之,未必你是y阳人?”

    “有这种可能哦。”

    她干脆上前一步,石良玉飞快的窜身站起来,几乎是眨眼之间就套好了自己的靴子,后退一步,低头看着这个身高方过自己肩头的瘦小女子,不胜惶恐:“你想干什么?”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你们看到漂亮女子的时候不也会多看几眼?我看一下漂亮男子就不行?”

    “可是,若有漂亮女子时,我一般是偷偷看的,并不像你这般肆无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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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人洛神

    “长乐”酒家的一个雅间里。石良玉蹑手蹑脚的关了门,回到桌子边坐下,又探头探脑的看看开着的窗子,然后又去把窗子也关了。

    虽然是大白天,虽然是艳阳高照,虽然关了窗户雅间里也明晃晃的,不过,蓝熙之看他神神秘秘的样子,狐疑地看着他:“你到底有什么古怪?”

    石良玉终于坐定,小心翼翼的去雅间的暗柜里取出一幅寄存的长长的画卷,展开,铺在桌子上。

    蓝熙之一看,画上是一个美女。美女鬓发堆云,穿孔雀白的彩衫,左右两根一带垂下,飘飘欲仙,加上脸上那抹淡淡的忧郁,真有楚楚可怜之态,倾城倾国之姿。蓝熙之心想,一副美女画,有这么神秘?

    她再细看一遍,又摸摸那个保存得很好的卷轴和纸张,忽然跳了起来:“这是陈思王的手迹!”

    石良玉有些紧张:“真是陈思王的手迹?”

    “千真万确!好家伙,你从哪里得来的?”

    石良玉眉飞色舞的笑起来:“我从街边一个画摊搜罗来的,但是自己也不敢肯定,所以找你来给我鉴定一下!”

    “既然是陈思王的手迹,莫非这个美女就是大名鼎鼎的洛神?”

    “错不了,就是她!能叫陈思王念念不忘的佳人,果真名不虚传。本公子今后要娶妻,就一定要按照洛神这个标准找,哈哈哈……”

    蓝熙之伸出手去:“拿来!”

    “什么?”

    “鉴定的工钱,五两黄金。”

    石良玉瞪圆了眼睛:“你-要-抢-人!”

    “没法,就是这个价格。如果付不出来,就拿这幅画抵押!”

    石良玉一把将画抄在手里,恨恨地伸手从怀里摸出一块金子递过去:“没见过这种人,帮朋友看看画居然要收钱。俗气到这个地步,真不知你是怎么画出维摩诘的,你……”

    “谁是你的朋友了?”

    蓝熙之接过黄金,笑嘻嘻的打断了他的话,从上到下,细细的打量他一番:“‘这里不是你该呆的地方,快快出去’……”

    她的声音模仿得惟妙惟肖,正是那天早上在寒山寺,石良玉驱赶她时说的话。

    “石良玉,你是士族公子,我是寒门庶人,士庶不共处,再见。”

    “见”字一落口,她已经推门走了出去。

    “蓝熙之……”

    石良玉追出去,忽然愣住。

    “永乐”酒家的门口黑压压的站了一群拿着砍刀的劲装大汉,酒家里的客人见势不妙,乱成一团,有些奔到门口,但见那群黑压压的大汉,却又不敢走,只得又退回去。

    为首的,是一个白白胖胖的矮公子,手里提着一把明晃晃的宝剑,一见蓝熙之,立刻怒喝一声:“就是这个妖女,快杀死她……”

    石良玉跨前一步:“石虎,你干什么?”

    石虎看着这位堂兄居然和蓝熙之一起从一个雅间里出来,早已怒不可遏,现在听他问起,立刻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今天终于寻到这个妖女,我一定要杀了她!”

    “今天,她是我请来的客人,谁也不能动她!你们快走!”

    “她是你的客人?”

    石虎像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怪物一般,冷笑起来:“这样一个低贱的女子,居然是你的客人?石良玉,你真是丢石家的脸……”

    “石虎,你老子作恶多端,死有余辜,有其父必有其子,想来,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今天,本姑娘有事,暂且留下你的狗头……”飞快的说完这几句话,她的身影已经越过众人头顶,清脆的笑声远远传来,“石良玉,再见。哦,最好别见了……”

    “快,那个妖女跑了,快追……”

    “快追,今天一定要将她千刀万剐……”

    ………………………………………………

    “跪下!”

    石茗一声怒喝,王夫人紧张的扭着手里的锦帕,看看丈夫满脸的怒容,又看看同样满脸怒容却倔强立在一边的儿子,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畜生,你敢不跪?”

    “啪”的一声,石良玉雪白的脸上多了五个手指印,半边脸顿时高高肿了起来。他依旧倔强的站在一边,一声不吭。

    王夫人早已泪眼滂沱,苦苦哀求道:“良玉,快给你爹认个错吧……”

    “我有什么错?”

    “畜生,你还说自己没错?”石茗又是一耳光挥了过去,“前些日子,蓝熙之在朱府撒泼打人,你跑去喝彩叫好。朱弦生日,宴请的都是一等望族,堂堂石家公子,居然和一个卑贱的庶族女子一起上门挑衅!在名门望族中传为笑谈,不仅败坏自己的名声还累及整个石家的名声,连我上朝都抬不起头来……”

    “今天选驸马,你装疯卖傻,逃之夭夭,竟然又跑去和那个妖女鬼混,你是不是疯了?还有,石虎拿人,你为什么要阻止他?他们虽然是石家的远枝,可是,石家人被杀,总不是什么光彩事。如果元凶不除,岂不是人人以为石家好欺?……”

    石良玉冷冷地看着父亲:“他蒸人吃人,凶残恶毒。民间朝中,告发弹劾他的人不知有多少,蓝熙之不杀他,迟早会有人杀他的,你又袒护得了他几时?”

    石茗牙关紧咬,又是一耳光挥了过来,打得石良玉一个趔趗:“孽子,你这是什么话,你马上给我滚出去……”

    “老爷……”

    王夫人扶起儿子,又心疼又害怕:“良玉,你快给你爹认个错,从今以后,再也不要和那个妖女鬼混了……”

    “我没有和蓝熙之鬼混,蓝熙之也不是低贱之人!”

    “畜生,你马上给我滚出去……”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书包网

    庶族贱女

    “妖女,你乖乖的束手就擒吧,你跑不了了,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石虎站在圈外,看着被围在中间的蓝熙之,笑得下巴上的肥r一颤一颤的,就像一个巨大的r球。

    又是一柄铁斧挥来,蓝熙之心里一凛,来追杀自己的众人中竟然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使铁斧的家伙,武艺十分高强,远非石家那班家丁可比。

    她觑个缺漏,刚刚冲出重围,身后一阵呼呼风声,又一柄利斧砍来,她跃起避开,可是左边的一掌却再也避不过,一下劈中了她的左肋,几乎可以听到一声清脆的肋骨“咔嚓”折断之声……

    她的脚步一阵踉跄,也来不及看路,夺命冲了出去,耳边,只听得飞速后退的呼呼的风声。

    天色已经快黑了,也不知已经奔出了多远,蓝熙之勉强站住,这是一条偏僻的小径,四周是稀疏的树木,好在身后很安静,那些人一时半刻还没能够追上来。

    早已痛得麻木的伤口,方一停下,立刻开始活跃起来,她的整个左边肩下到腰间已经血污不堪。她咬咬牙关,撕了幅衣袖,想要包扎一下伤口,忽然听得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她心里一慌,正要夺路而逃,腿一软,却跌坐在了地上。

    来人勒马,远远的看着她,连看几眼:“蓝熙之,又是你!”

    来人竟然是朱弦,他的身后来跟着七八名侍卫。

    蓝熙之暗暗叫苦,勉强挣扎着站起来,笑道:“真是冤家路窄,今天敌人一起出现了!也好,就一次了断,免得多费手脚。”

    朱弦纤长的睫毛扇了扇,转动的眼珠看起来竟然有几分水汪汪的,他催马再走几步,几乎快走到蓝熙之面前,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只有等死的份了,还敢如此大言不惭!”

    蓝熙之正待反唇相讥,无奈站起身时又牵动伤口,扯得胸口生生的疼。她不经意的用手捂住了伤口,身子晃了晃,说不出话来。

    越来越深的暮色下,朱弦的眼睛又大又漂亮,脸孔如刚刚开放的桃花,眉目原本如女子,可是,偏偏整个人看起来又毫无y柔之气,勇武到了极点。

    朱弦笑起来,他笑的声音也特别好听:“唉,本公子赴宴途中,无意间发现一班恶奴行凶,没想到原来是追杀你的。蓝熙之,你要不是那么嚣张,四处结怨,本可以多活几年的,可惜啊,可惜……”

    他看看她满身的血迹和尘土,因为奔跑而蓬乱的头发,有些嫌恶的移开目光,掉转马头,才道:“你也不是什么娇贵人娇贵命,快爬去找个郎中,或者找个地方躲着养养伤,死不了也说不定!”

    说完,挥挥手,一扬马鞭,带着一众侍卫远去了。蓝熙之松了口气,身子又晃了几下,她咬紧牙关还是跌坐在了地上。她松开捂着伤口的手,一手的鲜血粘乎乎的,被夜风一吹,很快变得冰凉,已经看不清到底是什么颜色了。

    这时,蓝熙之才发现,天色已经完全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