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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罗汉大爷头前带路,领乃乃进了作坊。伙计们正往大甑里上发酵好了的高粱坯子。锅灶里劈柴柈子着得呜呜响。锅里水沸沸响,强劲的蒸汽从甑里直蹿上去。那大甑有一米多高,木制,罩在大锅上,甑底是一张密眼竹筚子。四个伙计,端着木枺哟蟾桌锊鲆豢榭樯怕躺苫沟悖519盘鹞抖母吡慌髯樱侨绕籼诘拇箨道镆坏愕愣堵洹h绕共蛔。白欧於洗凇d睦锎谌绕吡慌髯泳透猛亩埂6俗拍緰}的伙计们,大睁着眼睛用高粱坯子压热气。

    伙计们看到我乃乃来啦,抖擞起精神干活。余占鳌躺在劈柴上,蓬头垢面,破衣烂衫,像个叫花子一样,用两只冰冷的眼睛盯着我乃乃。

    乃乃说:“我今日要看看红高粱怎样变成高粱酒。”

    罗汉大爷搬来一条凳子,请我乃乃坐下。

    乃乃在场,伙计们倍受荣宠,手脚格外地麻利,人人都想露一手。烧火的小伙计,不停地往两个大锅灶里填着劈柴柈子,火势汹涌,直托锅底。两口大锅里沸水潮动。蒸汽在大甑里曲折上升的咝咝声与伙计们的喘息声混成一片。大甑里装满了料,顶上盖一块与甑口同大的圆盖,盖上钻满蜂眼。又烧了一会,那些蜂眼里有哆哆嗦嗦的细小热气出现。伙计们又抬来一个锡制的、双层的、顶端带大凹的奇怪对象。罗汉大爷对乃乃说:这就是酒甑。乃乃起身近前,细看了酒甑的构造,也不问什么,又回到凳子上坐下。

    伙计们把酒甑罩到木甑上,锅里的蒸汽全没了。只听到火在灶里响,看到木甑在锅上一阵酥白一阵橙黄。一股淡淡的、甜甜的、似酒非酒的味儿从木甑里透出来。

    罗汉大爷说:“上凉水。”

    伙计们踩着高凳,往酒甑的凹槽里倒进两桶凉水,一个伙计拿着一块船桨状的木g,踩着高凳,把凹槽里的凉水搅动得飞速旋转。过了约莫有半炷香功夫,乃乃嗅到了扑鼻的酒香。

    罗汉大爷说:“准备接酒。”

    两个伙计,各提着一个细蜡条编成、糊了十遍纸、刷了百遍油的酒篓,放在两个大酒甑伸出来的鸭嘴状流子上。

    乃乃立起来,紧盯着那出酒流子。小伙计挑选了几块饱满松油的劈柴柈子扔到灶里,两个锅灶里火声雷动,白亮一片,那白光从灶里s出来,映照着伙计们油汗yy的胸膛。

    罗汉大爷说:“换水。”

    两个伙计跑到院子里,提了四桶井拔凉水来。站在凳上搅水的伙计把甑上开关一拧,已经温热的水咕嘟嘟流走,倒上了新打来的凉水,继续努力搅动。

    高大的烧酒锅威武地蹲着,伙计们各司其职,有条不紊,乃乃看着这劳动的庄严神圣,心里不免激动。这时候,她突然感到我父亲在她腹中动了一下。她瞥了一眼躺在劈柴堆上,正用y鸷的眼睛盯着自己的余占鳌,灼热的烧酒作坊里,只有他那两只眼睛是冷的,乃乃心里的激动冷却了。她平静地看着那两个手扶酒篓等待接酒的伙计。

    酒香愈加浓烈,有细小的蒸汽从木甑的接缝处逃逸出来。乃乃看到那白锡的酒流子上汪着一片亮,那亮凝集着,缓缓地动着,终于凝成几颗明亮的水珠,像眼泪一样,流到酒篓里。

    罗汉大爷说:“换水,加急火!”

    两个提水的伙计川流不息,提来凉水,锡甑上的换水龙头大开,凉水从上注,温水从下边流走,锡甑始终保持着凉冰冰的温度,蒸汽在锡甑夹层里遇冷凝结,汇集成流,从酒流口喷出来。

    初出流子的高粱酒灼热、透明、飞溢蒸汽。罗汉大爷找一把干净的铁瓢,接了半瓢酒。递给我乃乃,说:“掌柜的,尝尝酒吧。”

    乃乃闻着扑鼻的酒香,舌尖在嘴里发痒。这时我父亲又在她腹中动了一下。我父亲想喝酒。乃乃接过酒瓢,先嗅了嗅,又伸出舌尖舔了舔,又用双唇嘬了一点,仔细地品咂滋味。酒非常香,同时非常辣。乃乃喝了一口酒,在嘴里含着,觉得双颊柔软,如有丝棉擦拭,一松喉,那口酒便滑溜溜地到了喉咙深处。乃乃全身毛孔一奓一闭,心里出奇地快活。她连喝了三大口,腹中似有一只贪馋的小手抓挠。乃乃仰起脖子,把半瓢酒全喝了。乃乃喝酒后,面色红润,眼睛明亮,更显得光彩夺目,灵气人。伙计们惊愕地看着她,忘了手里的活。

    “掌柜的,您是海量!”一个伙计恭维道。

    我乃乃谦虚地说:“我从来没喝过酒。”

    “没喝过酒还这样,练练准能喝一篓。”那伙计加倍恭维。

    哗啦哗啦接满一篓酒。哗啦哗啦又是一篓。装满酒的篓子就摆在劈柴堆旁。余占鳌从劈柴堆上爬起来。解开裤子,对着一个酒篓撒n。伙计们麻木地看着那道清亮的ny滋到满盈的的酒篓里,溅出一朵朵酒花。撒完了n,余占鳌对着我乃乃咧嘴一笑,摇摇晃晃走上前来。乃乃满面红潮,立着不动。余占鳌伸胳膊抱住了我乃乃,在她脸上亲了一口。乃乃的脸霎时雪白,站立不稳,跌坐在凳子上。

    余占鳌气汹汹地说:“你肚里的孩子,是不是我的?”

    乃乃流着眼泪说:“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

    余占鳌双眼放光,全身肌r紧绷,像打滚后爬起来的骡马。他脱得只穿一条裤头,对我乃乃说,“你看着我出甑!”

    烧酒作坊里最苦的活儿是出甑。酒流干了,锡甑搬掉,揭掉蜂眼木盖,露出满木甑高粱酒糟。高粱酒糟酱黄色,热气灼人。余占鳌站在一条方凳上,手持短把木枺丫圃悴隼矗牡娇鹱永铩k骱苄。负踔豢啃”墼硕h绕绲盟肷沓嗪欤贡成系暮顾鞒尚印k暮顾镉幸还汕苛业木莆丁?br />

    我爷爷余占鳌干净利索的活儿,使全体伙计和罗汉大爷从心里佩服。潜藏数月的爷爷崭露锋芒。爷爷出完甑,喝着酒,对罗汉大爷说:“二掌柜的,我还有一高招。你看,酒从流子里喷出时,热气蒸发,要是能在流子上安装一个小甑,必定能收得上等好酒。”

    罗汉大爷摇着头说:“恐怕不行吧?”

    我爷爷说:“不行割我的头!”

    罗汉大爷看着我乃乃,乃乃抽泣几声,说:“我不管,我不管,他愿意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乃乃哭着回了西院。

    从此,爷爷和乃乃鸳鸯凤凰,相亲相爱。罗汉大爷和众伙计被我爷爷乃乃亦神亦鬼的举动给折磨得智力减退,心中虽有千般滋味却说不出个甜酸苦辣,肚里纵有万种狐疑也弄不出个子丑寅卯。一个个毕恭毕敬地成了我爷爷手下的顺民。爷爷的技术革新大功告成,从此高密东北乡有了高档的小甑酒。爷爷撒过n的那篓酒,伙计们不敢私自处理,搬到院子里一个墙角上放着。有一天傍晚,天y沉沉的,东南风刮得挺急,伙计们在闻惯的高粱酒味中,突然嗅到了一种更加醇朴浓郁的香气。罗汉大爷嗅觉灵敏,循味而去,竟发现散出倾城倾国之香的竟是那篓加n高粱酒。罗汉大爷没说什么,悄悄地把酒篓搬到店里去,关上前后门,堵严前后窗,点燃豆油灯,挑大灯草,开始研究工作。罗汉大爷找一个酒提,从那酒篓里打上一提酒来,又慢慢地往篓里倒,酒散成一条嫩绿色的帘儿,直挂进酒篓。酒浆落到篓里的酒面上时,打出十几朵花儿,像一朵菊花形状。那股芳醇味儿在打花的过程中更加积极地挥发。罗汉大爷舀起一点酒,用舌尖尝了尝。他果断地喝了一大口。他找了点凉水漱了漱口,又从酒缸里舀了普通高粱酒喝了一大口。他扔下酒提,敲开西院大门,直冲到窗前,大喊一声:“掌柜的,大喜!”

    曾外祖父被我乃乃一顿热包子打出大门之后,牵着毛驴回了家。一路上他骂不绝口,回到家后,又在我曾外祖母面前颠颠倒倒地把我乃乃如何认曹县长做干爹,如何转眼不认亲爹的事说了一遍。曾外祖母也忿忿大骂。老两口对着生气,像一对拼命死争夺树上蝉的老蛤蟆。后来曾外祖母说:“老头子,你甭气啦,大风刮不了多日,亲人恼不了多时,缓两天你再去找她,她承受了万贯家财,从指头缝里漏漏就够咱老俩口子吃的。”外曾祖父说:“也罢,待个半月二十日,我再去找这个小杂种。”

    住了半个月,外曾祖父骑着毛驴,来到了我家,乃乃紧闭大门,任他在大门外吵闹。他吵得累了,骑着毛驴走了。

    外曾祖父第二次来时,我爷爷已在烧酒锅上工作了,乃乃那五条狗也团结一致,形成了一股强大力量,外曾祖父一敲响大门,那群狗就在院子里狂吠。大老刘婆子开了门,群狗冲去,包围着外曾祖父,只叫不咬。外曾祖父背靠小毛驴,对着狗连连作出友好动作。小毛驴在他背后瑟瑟地抖。

    大老刘婆子问:“你找谁?”

    外曾祖父气汹汹地说:“你是谁?我来看俺闺女!”

    “谁是你闺女?”

    “你家掌柜的是俺闺女!”

    “你等着,我进去说说。”

    “你就说她亲爹来啦!”

    高粱酒。10

    大老刘婆子拿着一块大洋出来,说:“老头,俺掌柜的说了,她没有爹,送你一块大洋,让你去买炉包吃。”

    外曾祖父怒骂:“小杂种,你给我滚出来!发了财就不认亲爹啦,成什么道理!”

    大老刘婆子把银钱扔到地上,说:“好一个强老头,快走吧,惹恼了俺掌柜的,可够你受的。”

    外曾祖父说:“我是她爹!她杀了她公公,还敢杀她亲爹不成?”

    大老刘婆子说:“走吧走吧,再不走我就让狗咬你啦!”

    大老刘婆子嗾一声狗,群狗蜂拥而上。那条绿狗在驴腿上咬了一口。毛驴长鸣一声,挣脱缰绳,尥着蹄子跑了。外曾祖父弯腰捡起那块大洋,连滚带爬追驴去了。狗们叫着,跳着,一直把他撵出了村。

    外曾祖父第三次来找我乃乃,索要一头大黑骡子,外曾祖父对乃乃说这是她公公生前答应过的,人死了债不能死。赖帐不还就要去县府里告状。

    乃乃说:“我压根儿就不认识你这个人。你三番五次来扰乱治安,我正要去告你哩。”

    我爷爷被外曾祖父吵得心烦意乱,从屋里趿拉着鞋出来,几膀子把他搡到大门外。

    外曾祖父找人写了一张状纸,骑着毛驴进了县城,找到曹县长,把我乃乃告下了。

    曹县长上次下东北乡,被花脖子三颗子弹打得灵魂出窍,回家生了一场大病。一看这状子又牵扯那桩杀人命案,不由得汗从腋下流出。

    他问:“老头儿,你告你闺女私通土匪,有什么证据吗?”

    外曾祖父说:“县长大老爷,那土匪现在就睡在俺闺女炕上,就是那个三枪打飞了你礼帽的花脖子。”

    曹县长说:“老头,你可知道,如果此事属实,你闺女性命难保?”

    外曾祖父说:“县长,我大义灭亲……只是……俺闺女那份家产……”

    县长怒喝:“好一个贪财的老混蛋!为了一点家产,不惜诬陷亲生女儿,怪不得你闺女不认你,你这样的爹还算什么爹!打他五十鞋底,轰出去!”

    外曾祖父状没告成,反挨了五十鞋底,p股被打得粘糊糊的,驴也骑不成了,牵着毛驴,一瘸一拐地走着,心里说不出来的苦。走出县城不远,听到背后马蹄响,回头一看,见有人骑着曹县长那匹小黑马追了上来。外曾祖父心想这番性命难保,双膝一软,就跪在了地上。

    来人是曹县长的心腹随从颜小爷。他说:“老头儿,起来起来。县长说啦,你的女儿是他的干女儿,沾亲带故三分清。打你鞋底,是教你好好做人。县长说抽大烟拔豆芽,一码归一码。赏你十块大洋,让你回家做个小本生意,别再起那暴发横财的坏心。”

    外曾祖父双手接了大洋,跪在地上千恩万谢,直到小黑马跑过铁道,他才爬起来。

    曹县长独坐县府大堂,想了半点钟。小颜送银钱回来交差,他把小颜拉到密室,说:“我断定现在睡在戴氏女子炕上那个人,必是花脖子无疑。花脖子是高密东北乡土匪的大旗,抓住他,东北乡土匪就树倒猢狲散。今日公堂打老头儿,是为了掩人耳目。”

    小颜说:“县长神机妙算。”

    曹县长说:“那日我可是被那戴氏女子蒙骗住了。”

    小颜说:“智者千虑,难免一失。”

    曹县长说:“你今夜带上二十个弟兄,骑上快马,去东北乡把这个土匪头子擒来。”

    “连那女人一块抓?”

    县长说:“不、不、不,万万不能抓那女人,一抓,不就丢了曹某人的面子了吗?再说,那日断案,我也有意成全她,想她一个如花美女,嫁给一个麻风病人,也是大不幸,勾通j夫,情有可恕。算了,抓了花脖子,留下那女子,让她好好过富贵日子去吧。”

    小颜说:“单家高墙大院,又养着恶狗,想那花脖子警觉异常,深更半夜打门跳墙,不是明明去喂花脖子的枪口吗?”

    曹县长说:“头脑简单啊,头脑简单!我早有妙计在心。”

    遵照县长的妙计,小颜与二十个士兵半夜出城,一路小跑,向高密东北乡进发。时令已是十月深秋,遍地高粱杀伐净尽,高粱秸子丛成一个个大垛,星散在田野里。马队赶到我们村西头时,已是平明时分,衰草苍苍,白露为霜,秋气砭人肌肤。士兵们下了马,等候着小颜命令。小颜命令把马匹牵到一个高粱秸子大垛后,马缰绳相连结,由两个人照管。余下的人俱紧衣换装,准备行动。

    太阳冒红了,黑土大地白茫茫一片,人的睫毛眉毛上,马的唇边长毛上,结着一层毛茸茸的霜花。马抽着垛上的高粱叶子嚓啦啦响。

    小颜掏出怀表看看,说:“行动!”

    十八个士兵紧跟着他,悄悄向村里走。他们一色短枪,都上着顶门火儿。走到村头,两个士兵埋伏下。走到一条巷口,又是两个士兵埋伏下。又走到一条巷口,又埋伏下两个士兵。到我家大门口时,只剩下小颜和六个庄户人打扮的士兵。一个大个子兵挑着两个空酒篓。

    大老刘婆子开了大门,小颜丢了一个眼色,挑酒篓的大个子士兵就挤进去了。大老刘婆子怒冲冲地问:“你们是干什么的?”

    挑酒篓的士兵说:“找你们掌柜的。俺前天趸了你家两篓酒,回去喝死了十个人,你家的酒里下了什么毒药?”

    小颜和其它几个人也乘机挤进去,隐身墙角门口不动。那群狗围着那个挑酒篓的士兵狂叫。

    我乃乃睡眼惺忪,结着衣扣走出来。乃乃气愤地说:“有事到柜上说去。”

    那大个子士兵说:“你家酒里加了毒药,毒死了我们十个人,这事非找掌柜的不行了。”

    乃乃怒喝道:“你胡说什么?我家的酒卖到九州十八府,还没有毒死过人,怎么单单毒死了你家的人?”

    趁着那大个子士兵和我乃乃和五条狗胡搅蛮缠时,小颜一声暗号,与五个士兵飞扑进屋。挑篓士兵扔掉酒篓,从腰里抽出枪来,指住了我乃乃。

    我爷爷正在穿衣,被小颜他们按在炕上,用绳反剪了胳膊,架到了院子里。

    那群狗见我爷爷被抓,扑上去相救,被小颜他们一阵乱枪打倒,狗毛遍地,狗血四溅。

    大老刘婆子瘫在地上,屎n拉了一裤裆。

    我乃乃说:“兄弟们,往日无仇,近日无冤,要钱要粮,直说就是,何必动刀动枪?”

    小颜说:“少说废话,带走!”

    乃乃眼珠一转,认出了小颜,忙说:“你不是俺干爹的部下吗?”

    小颜说:“与你不相干,好好过你的日子吧!”

    罗汉大爷听到西院枪响,从店里跑出来,刚一露头,就有一发子弹紧贴着他的耳朵梢子飞过去,吓得他赶紧缩回头。街上静悄悄的没有人影,全村的狗都在狂叫。小颜和士兵们押着我爷爷走上大街。那两个看守马匹的士兵已经把马赶了过来。村头、巷口上埋伏着的士兵见这边得手,也一齐跑过来,各人跨上各人的马。我爷爷被绑在一匹紫马上,肚皮朝下,正压着马脊,小颜呼喊一声,马蹄杂沓一阵,向着县城飞跑去了。

    马队跑到县政府大院前,士兵们把我爷爷从马上卸下来。曹县长手捋着八字胡,笑盈盈地走上前来,说:“花脖子,你三枪打掉了本县的帽子,本县今日回报你三百鞋底。”

    我爷爷被马脊硌得骨散r离,头晕眼花,呕吐不止,卸下马来,像个半死人一样。

    “开打!”小颜说。

    几个士兵上来把我爷爷踢翻,抡起绑在木g上的特制大鞋底,噗噗哧哧一阵乱揍。打得我爷爷先是咬牙切齿,后是叫爹叫娘。

    曹梦九问:“花脖子,知道曹二鞋底的厉害了吗?”

    我爷爷被打醒了,连声高叫:“抓错了,抓错了,我不是花脖子……”

    “还敢狡辩!再打三百鞋底!”曹县长怒吼。

    士兵们又把我爷爷按倒,鞋底雨点般落下。爷爷的p股上已失去知觉,他从地上撅起头,大叫:“曹梦九,人称你曹青天,原来是个胡涂狗蛋官!花脖子脖子上有块花皮,你看看我脖子上有花皮吗?”

    曹梦九吃了一惊,一挥手,提着鞋底的士兵退到一边。两个士兵把我爷爷架起来,曹县长凑上来看我爷爷的脖子。

    “你怎么知道花脖子脖子上有块花皮?”曹县长问。

    “我亲眼见过他。”我爷爷说。

    “你认识花脖子,必是土匪无疑,本县没有抓错!”

    “东北乡人认识花脖子的成千上万,难道都是土匪不成?”

    “你半夜三更,睡在寡妇炕上,不是土匪也是恶g,本县没有抓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