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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部分

    “很好,静静地享受吧。”

    五分钟过去了。

    “好,现在我会慢慢从一数到十,当我数到十的时候,你的潜意识会带着你回到过去某一段时光,你会看到一个对你来说具有巨大影响力的事件,当我数到十的时候,无论你看到什么,想到什么,都请把它说出来。说出来以后,快乐的,你会记住,不快乐的,就会把它抛弃掉。好么?”

    缓缓的点头。

    “好,那我们开始。1-2-3-4-5-6-7-8-9-10。”

    突然可以看见眼球在眼皮下快速转动。

    (很好,这说明潜意识已经开始提供信息了。)

    “我们在院子里……烤蚱蜢的香味……爸爸用自行车带我回来……要先写完作业才能出去玩……木头枪……比大猛的好。”

    (他在回到的这段记忆中,应该不超过10岁。)

    “我在和小朋友玩冲锋打仗的游戏(声音变得稚嫩、活泼),在沙坑里……二胖真赖,每次死了都不躺下……那边有解放军叔叔在练队列(声音变得羡慕、憧憬),真威风啊……一二一、一二一……点名……王立波,到。孟凡哲,到。嘻嘻……咦,那个叔叔怎么了?怎么一到他那里就卡住?哎呀,当官的叔叔好生气(声音变得恐惧)……重新点名……怎么又卡住……还重新点名……叔叔加油……口吃?……哎呀,不要打人(身体开始颤抖)……好多血……叔叔被罚一个人在c场上跑步……”

    呼吸猛然变得急促,身体剧烈痉挛。

    “你看到什么了?”

    “倒下了(开始哭泣)……额头……血一直在流……体育老师……点名……打我耳光……不要……”

    “好了好了,现在我们结束这次经历。刚刚你所看到的一切,已经深深地印在你的脑海中,无论到什么时候,你都能轻易的回想起来。是么?”

    “是……是吧。”

    “还能感到白s的光么?”

    “……能。”

    “很好,现在白s的光慢慢散去,你的身体和精神在慢慢苏醒。我从十倒数到一的时候,你就会完全醒来。懂了么?”

    “……懂了。”

    “好,十,白光越来越淡,觉得身心都很放松;九,你现在越来越清醒;八,慢慢恢复身体的正常感觉;七,手指开始有感觉了;六,你的内心平静安详,感到很愉快;五,越来越清醒;四,脖子慢慢转动;三,你感到浑身都蕴藏着巨大的能量;二,就要醒来了,前面就是出口;一,你已经完全清醒了,睁开眼睛!”

    深呼吸。

    “天啊,我刚才……被催眠了么?”

    “嗬嗬,就算是吧。”

    “我想起来了。9岁那年,看见一个口吃的解放军被体罚。”

    “嗯,听起来应该是这么回事。”

    “可是我为什么一直都想不起来?”

    “这叫‘心因x记忆丧失’,这种记忆丧失带有一种选择x。也就是说,你会有选择的去忘记那些带给你痛苦的经历。说穿了,就是一种逃避。”

    “我回忆起来的这些事,有帮助么?”

    “当然,解决任何问题都要找到关键,尤其是心病。找到原因就好办了。”

    “你愿意帮助我么,老师?”

    “你信任我么?”

    “当然,你愿意么?”

    “嗬嗬,难道我不是一直在帮助你么?”

    “谢谢。”

    “别那么客气。我只有一个要求,要为我保密,好么?”

    “好的。”

    睡觉。看书。上课。偶尔打打篮球。

    不用考虑有谁会被杀。不用面对吸血的疯子。连噩梦都很少做。

    这就是幸福的生活。

    方木每天都像其他人一样在校园里或忙碌或悠闲的来来往往,踏踏实实的过了一个星期的安静生活。周末抽空回了一次家,饱饱的吃了几顿妈妈做的饭,人也胖了2斤。

    天气越来越热,莫名其妙的,心情也好起来。

    坐在返校的公共汽车上,轻柔的风吹在脸上,痒酥酥的很舒服。窗外是炽热的y光,鼻子里有青草的味道。摸摸包里的瓶瓶罐罐,是妈妈塞进来的r酱和泡菜。懒懒地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打盹。

    这种感觉,多久没有了?

    方木回到寝室,杜宇正在玩cs,听见方木推门进来,头也不回的问候了一句:“回来了?”

    “怎么没和张瑶出去玩?天气这么好。”

    “嗬嗬,她去做家教了。我也乐得清闲。”

    方木拿出一瓶r酱,放到杜宇的桌子上。“给,我妈做的,尝尝。”

    “呵呵?”杜宇有点诧异的回过头,“谢谢。”

    “小心!”方木手指着屏幕。

    “啊?!”杜宇手忙脚乱的按动着键盘和鼠标。晚了,“砰”,被人一枪爆头。

    “妈的,不玩了。”杜宇退出游戏,从抽屉里拿出一双筷子,打开r酱瓶盖,把筷子伸进去搅合了几下,又拿出来放进嘴里。

    “嗬!好香啊,你妈妈手艺真不错。”

    “那就多吃点,我这里还有。”

    “今天晚上我吃面条好了,拌上r酱,味道一定不错。”杜宇又挑起一大块,放进嘴里。

    “你也不怕咸。”方木笑笑。

    “老兄,看得出你最近心情不错啊。”杜宇一边嚼着一边说。

    “是么?”方木一边整理东西一边漫不经心的回答。

    “你这样就对了,多和大家聊聊,别老是谁也不搭理。”

    “大家都觉得我是个怪人对吧?”方木笑着问。

    “嗯……”杜宇犹豫了一下,“也不能这么说吧,总之都觉得你太内向了。”

    “嗬嗬,好。”

    “前段时间,总觉得你遇到了什么麻烦事。刘建军有一次跟我说看见你深更半夜的在走廊里转悠。有什么心事,不妨跟我说说。我们是好朋友,不是么?”

    方木看着杜宇,他一脸诚恳的表情。

    第一次送他东西,就给这家伙感动成这样。

    “对。”方木重重地点了点头。

    吃过晚饭,方木和杜宇坐在各自的电脑桌前。杜宇又在cs里不知疲倦的厮杀。方木本想好好整理一下马凯一案的档案,可是在这个下午,实在不想让那些y暗、血腥的东西占据自己的头脑,于是就随便打开一个网页漫无目的的浏览着。

    门被推开。刘建军拿着篮球和几个同学嘻嘻哈哈的闯了进来。看见方木也在,几个人的声音不约而同的都降低了。

    “还玩呢?被人爆几次头了?”刘建军扔下球,一把拽下杜宇头上的耳麦,“走吧,打球去。”

    “玩完这把,玩完这把。”杜宇眼盯着屏幕敷衍着。

    篮球蹦跳着落在方木脚下,蹭在牛仔裤上,留下一块灰迹。

    方木把球踢回去。

    刘建军见弄脏了方木的裤子,有点尴尬的说:“对不起啊。”

    “没关系。”方木摆摆手,回过头去继续浏览网页。

    “我靠,哎呀,这家伙太厉害了。”杜宇懊恼地向后一靠,“不玩了,今天状态不好。打球去。”

    他弯腰从床下拿出球鞋,蹬在脚上,转头对方木说:“一起去吧。”

    “哦,不了。”

    “走吧,一起去吧。”刘建军也客气的邀请。

    “你这家伙,当自己是大牌球星啊,要不要出场费啊?”杜宇笑着说。

    方木犹豫了一下,从衣柜里拿出一条运动短裤。

    分伙的时候,杜宇把方木要到了自己这一边。

    “你们要小心啊,他很厉害的。”杜宇指着方木,煞有介事地说。

    半场四对四的比赛开始了。八个人在球场上跳跃着、争抢着,不,准确地说应该是7个人,球赛的头几分钟里,方木一直手足无措的站着不动。既不上去争抢,也没有人给他传球。

    有多久没有参加过这样的集体活动了?这么长时间以来,方木都是一个人在篮球场上孤独地练习罚球。参加这样的球赛,他感到非常不适应。

    杜宇费力的向篮下突破,起跳后,看见大个子刘建军正扬着手准备给他一个结结实实的大帽。情急之下,余光瞥到方木正站在罚球线附近,一扬手把球传给了方木。

    方木一愣,本能的接过球。这时一个同伴已经钻进了篮下,周围无人防守,方木想也不想,飞快地把球传给了他。同伴非常轻松的投篮得分。

    “漂亮!”好几个人大声地赞叹。

    刚刚得分的同伴兴奋地跑过来,冲方木高高地扬起一只手,方木不知所措的也扬起手。

    “啪”,两只手掌响亮的拍在一起。

    这一声,让方木的心陡然热了一下,他感到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正悄悄的回到他身上。

    那些炎热的下午,那些赤l的、淌着汗水的脊梁,那些大声笑骂和友善的喝彩。

    那些在无忧无虑的生活中悄然逝去的青春。

    球又传过来,接住球,拍两下,胯下运球,右肩探出,体前变相……

    对,当时我就是这么做的。

    晃开的是老大么?

    疾停,起跳,出手。熟悉的感觉。

    “唰”,篮球直落网心。

    “好球!”刘建军大声喝彩。

    “我都说了吧,他很厉害的。”杜宇得意地说。

    “我来防守他。”刘建军跑到方木身边,紧紧贴住他。

    气氛越来越热烈,激烈的身体对抗,加速跑动,接球,传球,抢篮板球,投篮,善意的拍打。

    “靠,太准了。”

    “这小子,真看不出来啊。”

    “重新分伙吧,我们要方木!”

    汗水从额头上流下来,方木闭上眼睛。

    是的,当时,我就是这么快乐。

    直到天黑得完全看不清球了,他们才意犹未尽的离开球场。路过校园商店的时候,方木去买了一个冰镇西瓜。

    回到寝室里,大家切开还带着冰碴的西瓜,抢着往嘴里塞,不时有人被西瓜子呛得直咳嗽,引来一阵善意的嘲弄。

    “我说方木,”刘建军抹抹嘴边的西瓜汁,“加入法学院篮球队吧,下次打‘硕士杯’,你来打得分后卫。”

    “我?”方木扔掉一块瓜皮,突然笑着说:“我可是要出场费的哦。”

    大家“轰”的笑开了,刘建军拿起一块瓜皮作势要扔过来,方木笑着做被击中状。

    大家正闹做一团,孟凡哲推门进来了,一进屋就差点被一块西瓜皮滑倒。

    “我靠,你们g什么呢?”

    “是你啊,来一块西瓜?”杜宇招呼他。

    “不了,”孟凡哲摆摆手,“我来找汤姆。”

    “汤姆?什么汤姆。”方木莫名其妙地说。

    “嗬嗬,你不知道,”刘建军说,“这小子这几天养了只猫,起名叫汤姆。”他对方木挤挤眼睛,“所以我们现在都管孟凡哲叫杰瑞。”

    再次爆发大笑,孟凡哲上去猛掐刘建军的脖子。

    “哈哈,好了好了,我知道你的猫在哪里。”杜宇一本正经地说。

    “在哪里?”孟凡哲松开刘建军。

    “在这里,”杜宇举起饭盆,“还剩个尾巴,你要不要尝尝。”

    “不会吧。”孟凡哲顿时脸s大变。

    “真香啊。”杜宇装作意犹未尽的样子咂咂嘴巴。

    “好了,他逗你呢。”方木看见孟凡哲的眼睛都要突出来了,忙开口说道。

    “你这家伙。”孟凡哲恢复了常态,悻悻地说。

    “你也太单纯了吧,这也相信?”杜宇大笑着。

    这时走廊里传来一阵气急败坏的喊声:“孟凡哲,快来,你的死猫在我床上拉屎了!”

    “来了来了。”孟凡哲急忙转身跑出去,几个人也跟了出去:“嗬嗬,哪个傻帽这么倒霉。”

    “好,我也走了,方木,哪天我们好好较量一下,一对一。”刘建军站起身来。

    “好。”方木笑着说。

    “至于这些瓜皮……”刘建军装作沉思状,伸手去拉门,“你们自己收拾吧。”说完就笑着拉开门溜了。

    杜宇捡起一只拖鞋扔过去,结果“啪”的一声打在门上。

    “嗬嗬,这厮。”

    临睡前,方木去洗澡间冲了个凉。站在喷头下,冰冷的水淋满全身,有一种说不出的畅快。方木仰起头,让水流尽情地冲刷着自己的脸庞。

    身边是两个数学系的男生,边洗边讨论今天在图书馆里遇到的“身材超棒”的美眉。

    隔着窗户上的花纹贴膜,能隐约看到对面宿舍楼中的点点灯光,模糊又温暖。

    其实生活中有很多快乐,只是我一直觉得自己不配去享受。

    回到宿舍里,杜宇已经开始打呼噜了,不过这家伙很细心,给方木留了一盏台灯。

    方木感到很疲惫,很久不运动了,膝盖和肩膀酸疼得要命。不等头发g透,他就躺在床上。

    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他把手伸进枕头里,是那把军刀。

    躺在床上,方木细细端详着手里的这把军刀,墨绿s的刀柄,粗糙,曾被火烤化的部分略有起伏。打开来,刀锋在台灯光的映衬下寒冷无比。

    方木翻身下床,把军刀塞进衣柜里的一堆衣服下面。

    重新上床,关灯,睡觉。

    梦中的杜宇隐隐地听到自己的室友在床上翻来覆去。

    “这家伙,不会又做恶梦了吧?”他小声嘟囔了一句,又沉沉睡去。

    凌晨一点,方木猛地翻身下床,打开衣柜,拿出那把军刀。

    面无表情地把它塞进枕头下,扯开被子蒙在头上。

    终于,睡意如沉重的黑幕般悄然袭来。

    第九章 曝光

    星期三下午,全校大会。

    会议的主题是贯彻省教委关于“学以致用,用科技推动伟大事业”的纲领。全校的教职工都参加了大会,礼堂里挤得满满的。当然,一大半的人都在睡觉。

    校长讲话。校党委书记讲话。分管教学与科研的副校长讲话。

    齐副校长是刚刚从科研处处长提拔上来的,大概是第一次在全校亮相,看得出很紧张,也很兴奋。前两位领导的发言总共没超过半个小时,这家伙说了快一个小时了,才谈到了“第二个问题的第二个方面”。

    方木在下面昏昏沉沉的打着瞌睡,礼堂里很热,能感到汗水顺着脖子向下淌,粘粘的很不舒服。他费力的睁开眼睛,边揪起衣领呼扇着,边四下张望。

    嗬嗬,杜宇歪着头睡得正香,口水都流到肩膀上了还不知道。旁边的倒是没睡着,不过头一点一点的,估计也快坚持不住了。

    “邓小平同志就曾经说过:‘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这既说明了科学技术在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中的重要地位,也给我们这些科研工作者们提出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我们究竟为什么要搞科研?”齐副校长故意停顿一下,不过台下的听众们睡觉的睡觉,醒着的也是眼神散漫,并没有起到引发深刻思考的效果,只好自答自问:“为了服务实践。”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他拿起茶杯,喝了口水,吐掉茶叶,打起精神说:“过去,我们在这一点上作的很不够。教授们为了评职称,为了出成果,就是闷头搞课题,很少去考虑自己研究的东西究竟对社会实践有没有指导意义。这就造成科研和实践的严重脱节。你搞出来的东西没有人用,也没有用,那你整天闷在屋子里还有什么意义?”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动作夸张的扬了扬:“这里有一封表扬信,虽然是写给我们的一个学生的,但是,我觉得,这个学生可以成为在座每一个人的榜样!”

    全场顿时安静下来,很多假寐的人都睁开了眼睛。

    齐副校长显然很满意这种效果,他打开信封,抽出几页纸:“相信大家都知道,前段时间,j市连续发生了几起杀人案,作案手段非常残忍。公安机关也很挠头啊,案子迟迟破不了。而我们的一个学生,把他在学校里学到的知识,应用到司法实践中,协助公安机关成功地破获了系列杀人案……”

    方木的眼睛瞪大了。

    “……有一个被成功解救的被害人,她的父亲送来了这封感谢信。我看了很受感动,一个在读的学生,能够不畏艰险,积极进取,发扬理论联系实际的优良作风,这种精神,就值得我们大力提倡和赞扬!”

    台下的人群开始兴奋的j头接耳,互相打量着。

    “静一静!静一静。”齐副校长满面红光的伸出双手作安抚状,“现在,我们就请法学院2001级犯罪学专业研究生方木上来谈谈自己的感想。”他把麦克风凑到嘴边,“方木同学,方木同学,你在哪里?”

    方木的大脑一片空白,直到杜宇推了他几下,他才回过神来,呆呆的举起手。

    一束聚光灯啪地照在他身上,一个大大的光圈笼罩在他周围。

    “快上来,到这里来。”齐副校长热情洋溢的站起身来。

    方木的眼睛被灯光照得生疼,他茫然的看着周围,坐在同一排的同学已经自动站起来,给他留出了空当。他只好站起来,费力的从同学们身边挤过,沿着过道向台上走去。那个光圈一直跟着他移动,身边有照相机在不停的噼啪作响。

    这段路有多远,为什么总也走不到头?方木的眼前全是白光,眩晕感接连袭来,他感到自己随时都有可能倒下。

    逃走吧,转身,沿着过道一溜烟跑出去。

    早就等不及的齐副校长站在台边,一把把正在拾阶而上的方木拉了上去,顺势握住他的手,另一只手扶在他的肩膀上,半推半拉地把他拽到话筒前。

    “来来来,方木同学,谈谈你的感想。”

    方木身体僵直的站在话筒前,茫然的打量着台下的人群。每个人都紧盯着他,眼神中的含义各异:好奇、猜测、不屑、羡慕,还有嫉妒。

    是做恶梦吧,都消失吧,眼前的一切,包括我自己。

    足足过了半分钟,方木蠕动着嘴唇,从牙缝里蹦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