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小说网 > 都市言情 > 绝色倾城 > 第 2 部分

第 2 部分

    未晞疑惑地将一根香烟放在嘴边,刚想点燃……

    “喂,你不要命运!”

    还没等她回过神来,嘴边的香烟就被人蛮横地抽走了。

    然而这个不速之客只是微笑,没有回话。黑色外套随意地搭在肩上,将那根夺来的香烟用手护着点燃。艳红的火光映着他细碎的黑发和晶亮的瞳仁,男人的瞳发也仿佛成了红色,更衬得他不似人类,倒像极了传说中的堕落天使。

    未晞有些震动,早就知道他是个异常英俊的男人。可是在这样凄凉的夜晚,这样萧瑟的背景中看到他,心中依然悸动。

    他走过来,站在她身边,与她一起望着熊熊燃烧的火光。未晞在烟火之外,闻到一丝独特而干爽的气息,如同深厚的大地。然而他转过脸来,对着她微笑,那目光,那姿态,总有一种说不出的邪气。

    这个男人身上竟然可以同时存在清洁和不良两种质感,着实令人费解。

    “卖烟给你的人一定是个帅哥。”池陌笑的时候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白天看着很帅,很干净,让人有想要跟他接吻的欲望。可是晚上看着,却好像某种猎杀时的兽类,森森税利。

    “呃?你怎么知道?”

    “有哮喘的人不能抽烟,这个常识你从小就知道了。如果不是帅哥,你怎么会这么拼命?”

    池陌忽然将一张俊颜贴近了看她,坏坏地笑着,“我猜得对不对?”

    “完全错了,烟是如非买的。我哪知道那人是圆是扁?”未晞向后退了一步,从相识的那一天开始,他就喜欢这样来逗她。虽然早就知道他的脾性是虚张声势,连带玩世不恭。不过跟一张漂亮的脸靠得这么近,总会让人心跳加速。

    “咦,脸红了?”

    未晞又退了一步,分辨道:“那是因为你靠得太近了。”

    可未晞越是心慌,池陌就越是愿意使坏,偏偏要贴着她说话,“好像更红了。”

    未晞急忙退了一大步,情急之中没注意脚下,差点被一块木头绊倒。还好池陌手快,一把拉住她。

    “都说你靠得太近了。”落在池随臂弯里的未晞,惊魂未定地看着他,脸颊绯红。

    “好不,不逗你了,玻璃做的。”池陌忽然正经起来,放开手,接着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袋东西交给她。

    “喏,这个给你。”

    未晞接过来一看,立刻高兴起来,“哇,糖炒栗子,这全是我的吗?”

    池陌顺手捏了捏她的下巴,笑道:“是,傻丫头。”

    池陌年长未晞四岁,一直很照顾她,也很疼爱她。不过在未晞看来,这只不过是爱屋及乌罢了。因为,池陌是如非的伴侣,虽然如非自己从不承认。

    喜欢池陌的人实在太多了,在红灯区混迹的女人几乎没有不知道他的。他像一头漂亮的野兽,每个女人都想拥有。可是除了如非之外,未晞没见池陌跟谁长久过。所以,未晞把如非的矢口否认当作行事低调,以免招人嫉妒。

    说起池陌,他的经历即便在这“人才辈出”的红灯区也堪称传奇。

    他的父亲是日本在华遗留孤儿第二代,上世纪八十年代带着他的母亲回到日本,被政府安置在新宿靠领公援维持生活。

    他在日本出生,在新宿长大,会说中日两种语言,十几岁就混迹歌舞伎町。在那个混杂了各种国籍、语言、y谋、暴力的地方,跟着一群同为“二种”遗孤的亡命徒,混得如鱼得水。

    他打架手黑,触觉敏锐,狡猾冷漠,独来独往。曾经受雇于各种娱乐会场,名为保卫,实则打手。不属于任何组织,却吸引了为数不烽的追随者。

    浪子一般的生活,没有明天的职业,这些在女人看来都是很酷的事情,充满后现代主义的颓废感。可是在未晞眼中,池陌也不过是个孩子。

    他只有二十五岁,其他二十五岁的男孩子都在做什么?是否像他一样,时刻活在险恶之中?

    如非说过,池陌是条离群索居的野狗,又高贵,又自由,可是身上……却背负着难以想象的伤口。

    未晞相信,这或许是他对眼前这个男人最好的诠释。

    后巷外有一个废弃的篮球场,未晞每次来这里烧垃圾的时候,都会到这边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说白了,就是偷懒。

    此刻她跟帅哥池陌,坐在翻倒的篮球架子上,看着城市幽蓝的天空,吃着热乎乎的糖炒栗子,还真是说不出的惬意。

    “你不是在前堂开工吗?怎么有空跑过来送个给我?”未晞摇了摇手里的袋子,说话的时候嘴也没闲着。

    “你太久没回去,如非有点不放心,要我过来看看。反正前堂有他们,不用我一直盯着。”池陌捏熄香烟,从未晞手里抢了一个刚扒好的栗子,塞进嘴里。

    “自从上次那件事之后,她就有点紧张。怎么样?你在这边还习惯吗?”未晞干脆又给他扒开一个,这人总是喜欢抢别人的。

    “都是给人打工而已,没什么习惯不习惯。”

    “可你之前一直不肯来这边,尽管魏成豹不止一次招揽你。你一向看不惯他,现在却要在他手下做事?”

    池陌漫不经心地说:“我不接受魏成豹的招揽,是因为在他身边做炮灰的几率比其他地方高得多。可是他现在出了比别人高几倍的价钱,我又是个见钱眼开的人,怎么会不心动?”

    未晞对他的话不以为然,“是为了如非吧?担心她就说出来,何必这么酷?”

    池陌转过脸看着她,带笑的眼神近乎嘲弄,“什么都不懂,就不要这么自以为是。你以我在‘绝色倾城’就会有什么不同吗?我知道你跟如非那天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告诉你,就算我当时在场,也只会站着看而已。你在这个圈子里,就要接受这里的游戏规则。你、我、如非,我们所有人都是如此。在这里,有人帮你,就是有人想害你。有人接近你,就是有人想利用你。不要天真地以为,谁可以成为你的依靠。因为早晚有一天你会发现,害得你体无完肤的人,往往就是你最信任的人。”

    池陌扔掉手里的栗子壳,点燃一根香烟,“你们那天的事,对我来说,根本什么都不算。所以,别对我有任何期待。我不是什么好人,我以前的所作所为,相信我,绝对会超出你的想象。”

    池陌走了,未晞一个人对着城市的夜空发呆。四周一片寂静,偶尔能听到蝉儿鸣叫。或许是这里比较偏僻,或许是今天的星光太暗淡了,或许是男人毫不掩饰的嘲笑,让人不由得产生凄凉的心境。

    唉……未晞对着夜空叹气,天上的星星闪啊闪,好像如非的眼睛。

    虽然早就知道,自己的人生要靠自己来把握。可是她心里,总是不免抱着一丝幻想。幻想着某一天,有一个人会成为如非生命中的英雄,爱她如同爱着自己的生命般热烈。

    那么就算有一天,她不得不离开她,如非也不用因为一个人置身人群中孤独地活着,而感到生无可恋。

    可是这一切,终究只是奢望吧。

    第六章    醉生梦死

    下班后,大家约好了一起去大排档吃消夜。自然带着她的酷帅摇滚男友马克,阿枫带上了一起从家乡来打工的女友梅梅,如非跟池陌自然是一对,唯独未晞只有一个人,倒也乐得自在。

    七个人,占了八张椅子。

    他们一帮人聚在一起总是很闹,连小吃摊的老板都怕了他们,今天却是出奇的安静。直到阿枫端起酒杯,对着空椅子说:“敬小雯。”

    众人纷纷端起酒杯,然后将杯子里的啤酒悉数倒在地上。

    红灯区的女人,身似浮萍,贱如蝼蚁。纵然生命如水般流逝,可悲剧每天都在上演,生活还要继续。

    大家似乎轻松了一些,你来我往地聊着天。未晞今天有些沉默,如非倒是一直既往地活跃,一直跟马克叫板,立志要把这个狂野的帅哥灌倒。

    倒是乐得在一边看戏,索性谁也不帮,这年头重色轻友和重友轻色一样遭人唾弃。

    阿枫小两口只顾着头挨着头说话,像两只热恋中的小老鼠。池陌在这种场合下向来话少,有人讲冷笑话的时候,他配合着笑笑。

    电视机里放着乱七八糟的娱乐八卦新闻,未晞一边可有可无地看着,一边扒着不怎么新鲜的皮皮虾。

    忽然,一个画面定住了她的视线。

    新闻正在播一个慈善拍卖会的场景,阮劭南的脸在画面上一闪而过。接着,镜头就对准了一条放在玻璃罩子里的钻石项链,还专门给那个造型别致的吊坠一个特写。

    未晞擦了擦眼睛,最后确定,她没有看错,正是自己脖子上戴的那条。

    “今年慈善拍卖会最大的看点,莫过于这条被命名为‘希望之钥’的钻石项链。它的蓝色主钻重达7。8克拉,相传,是意大利末代皇马玛利亚。朱塞与爱人的定情之物。不但工艺精湛;历史价值也非常高……”

    娱乐记者的报道非常生动,吸引了大半食客的注意。

    然后,未晞看到主拍人与阮劭南握手,旁边的汪东阳接过了那件珍贵的拍卖品,无数镁光灯此起彼伏。

    接着,镜头一转,是阮劭南被一票狂热的记者围堵,在工作人员保护下离开的画面。其他名流绅士均被晾在一边,这样的场面还难得一见。

    这也难怪,他是城内话题人物,却鲜少在媒体前露面,狗仔队自然死抓住不放。

    美丽的女娱记捧着麦克风,无限感慨地说:“大家都看到了,易天集团主席阮劭南,以绝对优势的价格拍下这件珍宝后,拒绝接受媒体采访就匆匆离开了,这不得不说是一件憾事。可是,阮先生的善举,大家是有目共睹的。易天集团近年来,一直积极参与各项慈善活动……”

    之后的溢美之词,未晞已经没有心思听下去了。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心里七上八下。

    “真是有钱人。”坐在旁边的羡慕地摇了摇头,“花那么多钱买条项链,够我们吃一辈子了。”

    接着,她摸了摸未晞脖子上戴的那条,颇为好奇地问:“未晞,你这条仿版哪里买的?还挺像。”

    未晞顺手指了指街角,“吴记,二十元一条,可以定做。”

    如非一口酒直接喷了出来,一手捶着桌子,笑得前仰后合,这真是本年度最冷的笑话。

    未晞愤愤地瞪了她一眼,可惜她没看到。

    “哎,我听说阮劭南,开始全面追击泰煌集团,有没有什么内幕消息?”

    声音是从邻桌传过来的。未晞转过脸,看到两个白领模样的男人正在聊天。

    怎么所有人都要谈论他?未晞有些恹恹地想。

    “我在易天不过是个小职员,怎么可能知道上层的事?不过大家都说,泰煌这次恐怕是凶多吉少。”

    “不会吧,陆子续可是条老狐狸,叱咤风云这么多年,会这么容易被吃掉?”

    “可惜,这次他碰上的是一头狮子,还是专吃狐狸的狮子。你忘了上次闹得沸沸扬扬的‘华盛收购案’?盛连城够老j巨猾了吧,最后怎么样?被阮劭南到跳楼。还有‘兴业收购案’,李家的资金多雄厚,可倾家荡产也没保住公司。还有……”

    内容忽然变得有些血腥,未晞感到自己的手心在冒汗,身体一阵阵地打着冷战,好像又回到了那个飘着冷雨的黄昏。她很想让两个讨厌的家伙闭嘴,可惜人家正在兴头上,偏偏喋喋不休。

    “这么说,金融界要重新洗牌了。”另外一桌的人似乎也颇感兴趣,男人聚在一起,话题无外乎钱、车和女人。

    被人关注是个令人兴奋的事,小白领爆料得更加起劲。

    “岂止是重新洗牌,简直就是改朝换代。我们老板做事向来雷厉风行,从不心慈手软。你看他现在做这么多善事,这是在为自己积y德。不过话说回来,你要是在他的位置上,你也会这么做。所谓商场如战场,在这个圈子里,人情味什么的,也就是那么回事了……”

    未晞越来越坐不住了,偏偏所有人都对阮劭南的八卦乐此不疲。尤其是,恨不得竖起两只耳朵听。

    如非发现未晞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赶紧用筷子敲了敲杯子,嚷道:“哎,我说,他们有钱人有有钱人的消遣,我们也有我们的快乐。喂!马克,来段吉他让大家听听。你再不展现魅力,的魂都快让人勾走了。”

    马克二话不说,立马扔掉香烟,拎起吉他,随性来了段热情狂放的舞曲。如非夹着香烟尖叫一声,拉着跑到街边,随着吉他的节奏,像自由的吉普赛女郎,快乐不羁地扭动着纤细的腰肢。

    大家笑着鼓掌,对着她们吹口。天上的星星化作了灯盏,水泥马路变成了舞台。这一刻,没有阮劭南,没有易天集团,没有商场上的腥风血雨,没有令人烦恼的一切。

    多年后,未晞想起这个秋风沉醉的夜晚,她依然记得:在这个被上帝遗忘的地方,她们是被遗弃在人间的天使,被剥夺了荣光,回不到天堂。

    可是,就在这一刻,她们灿烂的青春,张着飞翔的翅膀,如烟花般绚丽绽放,热烈地拥抱着生命……

    这美妙的一切,她们是真的拥有过,这就够了。

    接近凌晨的时候,大家才酒尽人散。幸好今天是周末,未晞可以睡个懒觉。如非好像真的喝高了,整个人晕晕乎乎的,被池陌扶着走了。

    未晞只有一个人回家,反正不用担心如非,池陌就算再坏,也不至于把她卖了。

    池陌住的地方,其实比起未晞他们的租住屋好不了多少。鸽子笼一样的棚顶屋,冬天冷,夏天热。他习惯了一个人住,屋子收拾得倒也干净。

    池陌抱着如非在半冷不热的沐浴下冲凉。大约是喝了酒的关系,如非的脸很红,仰起脸望着抱着她的男人,好像一朵微醺的花。

    池陌低下头吻她,这是一个单方面索取的吻。如非大约真的醉了,手臂勾着男人的脖子咯咯笑个不停。他抓住她的头发,不让她漂亮的小脑袋左右乱动,感受到指尖的柔滑。

    如非不喜欢留长发,只对时尚表现的短发情有独钟。对一个发型厌倦的速度,永远比它流行的时间快。说穿了,就是朝秦暮楚。

    而池陌,恰恰就是欣赏她这一点。

    他将她推倒在自己的弹簧床上,从枕头底下摸出保险套,用牙齿扯开包装。沉默明亮的眼睛,人在黑暗中,好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

    做a的时候,老旧的弹簧吱呀作响。他好像听到如非在哼着一首歌,挺忧伤的调子。她是真的喝醉了,他已经不记得这是他第几次带这只醉猫回家,几乎每次她都有惊人之举,然后在第二天早上成功地忘得一干二净。

    就这一点来说,他真是佩服她,可以这样没心没肺。

    “知不知道我们在做什么?”他扣住她的脸,跟意识不清的女人做a感觉像迷j,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她。

    如非呵呵笑起来,细白的手指抚摸着男人的脸,学着他的语气,故意拖长声音很认真地回应:“我知道啊……”接着就把手指贴在他漂亮的嘴唇上,神秘兮兮地说,“嘘,姐姐唱歌给你听。”

    那一刻,池陌真有点想把她扔出去的冲动。

    天快亮了,池陌翻了一个身,睡得正熟。如非披着他的衬衫坐在窗台上吸烟,而眼前的城市,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那一刻。

    所有人都沉睡着,只有你一个人是清醒的,应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颇有众人皆醉我独醒味道。

    而事实上,如非的酒量也的确不是一般的好,甚至超出了他池陌的想象。

    她从来就不是那么容易醉的人。

    传说,这世上醉生梦死的有两种人。一种人活在灯红酒绿、红尘色相之中,精神确是无比的清醒。另外一种人恰好相反,无时无刻不冷静自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令他们醉生梦死的,是精神。

    很明显,她是第一种人。

    如非笑了一下,嘴唇上还残留着这个男人的气息,心里却有一个黑色的空d,仿佛一个无底的深渊,漆黑y森,仿佛世界上所有的黑暗都被煮在里面,深得看不到尽头。

    她看着床上男人沉睡的背影,她喜欢看他的背影,正面的他太过桀骜冷漠,让人不得亲近。背影则像个安静的孩子,有着温情的轮廓。

    如非叹了口气,每次不想跟他做a的时候,心情低落的时候,伤心的时候,难过的时候,她就会装醉。可惜,池陌每次都看不懂,或者,他是不愿意看懂。

    他进来的那一刻,她竟然想掉眼泪。

    她知道,他欣赏她转身转得漂亮,放手放得干净。

    她知道,他喜欢她的身体,贪恋她的味道。

    她知道,从相识的第一天开始,自己就没对他有过任何的期待。

    她知道,他内心的痛苦。无数个夜晚,那种无法用语言诉说的寂寞,在她的身体里疼痛而清晰地释放出来,她比任何人都感受得深刻。

    可是,她躺在那张不怎么舒服的弹簧床上,看着他沉浸在欲望中的脸。他闭着眼睛,嘴唇微张,仿佛正在一个很美的地方,而那个地方有她。

    曾经有一瞬间的冲动,她真的很想告诉他,其实,她不是真的什么都不在乎。

    可是,她不会说。

    明明知道结果是什么,所以,不说也罢。

    如非转过脸,打开窗子,伸出的手臂感受到露水的清凉,寂寞的心绪好似楼宇间缥缈的微风。

    她轻轻地闭上眼睛……

    第七章    屠夫的砧板

    如非不知道,同样的夜晚,远在城市的另一个角落有个人跟她一样,在城市的黎明来临之前,对着夜空数星星。

    未晞坐在自己的床上,看着挂在手指上的项链,那颗蓝色的主钻在夜色中依旧璀璨,像极了《铁达尼号》里那颗令无数影迷倾倒的“海洋之心”。

    她记得,它的名字是“希望之钥”。阮劭南用一个她难以想象的价格将它拍了下来,然后什么都没说就戴在了她的脖子上。

    这一切发生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