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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二、三章 与我无关

了秦王心爱之物?”

    黄莺垂下头,双手捏着衣角,声如蚊呐道:“那是世子要……我时,小女子慌乱中随手从他屋中取的一只玉虎。”

    陈远盯着她道:“那玉虎现在何处?”

    黄莺将小渔女抱的更紧了,轻轻抬起头,隐有泪光,直视着陈远双眼道:“小女子在后面不远处镇上将它当了,以作盘缠。”

    陈远正欲再问,心中忽地大起怜意,柔声道:“姑娘一路定然危机重重,提心吊胆,快进去歇息罢,在下定然……”他悚然而惊,口中却不停道:“不会让姑娘受了委屈的。”

    黄莺缓缓低下头,轻声道:“多谢公子。”

    星光渐隐,雾气更浓,二人进舱后,体内异种真气又有暴动迹像,陈远抱剑静坐,调动周身内力全力围剿,这真气虽强横,终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他先天功所修内力质地又极高,待到天将明时,还是将它消磨干净,经此磨炼,内力精纯度再进一步,达到四十三,他长吁一口气,暗忖以后应对任督高手之时,决计不能久战,尽量避免接触,当避实击虚,一击致命,这便是内功低微时,没有上乘轻功和护体心法的坏处,攻强守弱。

    朝阳已升起,驱散晨雾,长长铺在水中,陈远决定和黄莺再谈一谈。

    小渔女在烤鱼,安静的样子很乖,陈远笑笑,摸了摸她的头,道:“黄姑娘,秦王府后续还将有追兵,这船已经暴露,我们两个还是弃舟登岸的好。”

    小渔女脸红红的,远处原野中正升起一道蓝色的炊烟,黄莺望了望,道:“正是这样,可……”她看看小渔女,“可我怕他们找不到我,会拿张叔父女泄愤。”

    张成在船头撑篙,仍是瑟瑟发抖,不知是怕的厉害,还是冷的厉害,陈远唤他进来,道:“想必你也听到了,如今万全之计是你们父女弃船先走,我和黄姑娘在追兵到来前突围出去,他们必然无暇去管你们的去向。”

    张成拼命点头,却又带着哀求道:“公子,我们父女二人全指望这船活着,现如今……”

    陈远盯着黄莺道:“无妨,黄姑娘定然可以赔你们的。”

    黄莺嫣然一笑,从袖中取出几张银票,道:“多谢张叔一路照顾,这是三百两银子,你和红莲妹妹以后置些田地罢,她跟花儿似的,这船上的日子若是长了,实在是对她不好。”张成双眼发直,擦擦手,千恩万谢接过了。

    陈远出舱,道:“前面恰有一个镇子,你们收拾收拾,快下船罢。”小渔女摸摸陈旧的船壁,眼眶一红,道:“我最后做一次饭,给公子和姊姊吃罢!”陈远道:“不必,你们越快下船越好。”

    太阳似又高了些,黄莺来到船头,道:“那位异人传了我一套动作,叮嘱我每日清晨做一遍。”陈远瞧了瞧她,脸色仍是白暂如玉,便要进去,黄莺又道:“公子救我一次,便是看看也无妨的。”言罢自顾摆了一个奇异的姿势,腰肢轻摆,头手足缓缓动了起来,衣着虽平常,却透出一种别样的美。

    小镇很快到了,小渔女红莲捧了两个包裹,脸红红道:“公子,姊姊,这是你们的包裹……”她仰起头,似是想说甚么,张成在岸上催促不已,她跺下脚,道:“你们一定要保重呀!”陈远心中感动,自怀中取出一本书,递给她道:“这上面有几张图,你照着旁边的注解,想练就练练罢!”这是华山入门功夫十锻锦,门中并无明确禁传,是以许多弟子都传了亲朋好友。小渔女脸更红了,双手接过,抱在怀里,小小脑袋拼命点着,终是随着张成一步一回头的去了。

    太阳又高了点,小船自顾沿河漂流,小镇远远的依稀只剩一点影子,初春的微风拂过,舱内一片沉默,陈远伸个懒腰,忽然一剑刺出,剑光闪动间,黄莺措手不及,腰肢一折,显出美妙曲线,后仰惊呼:“公子……”陈远双足发力,左掌重重一拍船舱,掠到一块礁石上,又一点,没入岸上林间,消失不见。

    第十三章与我无关

    林木枯黄,还弥漫着淡淡的雾气,阳光似也暗淡了些,陈远停在一块空地上,站立调息。

    片刻,黄莺泣然从林中走出,哽咽道:“公子为何如此?”

    陈远按剑道:“你是谁,你究竟从秦王府偷了甚么……”

    黄莺垂下头道:“公子难道不相信奴家说的么?”

    陈远道:“这些都与我无关。”

    黄莺仰起脸,白玉般的脸上梨花带雨,咽声道:“我这样一个弱女子,秦王府那样强横抓捕,公子难道不应该路见不平,拔剑相助的么?”

    陈远不理,淡淡道:“你们究竟想做甚么,也与我无关,你若再跟,只有用剑说话了。”声虽平淡,却带着一股坚定意味,黄莺低泣良久,啼血悲鸣缭绕林间,陈远垂目观心,不为所动,她忽地轻叹一声,道:“你从甚么时候开始怀疑的?”

    不会做饭,绣龙,一个人逃出高手如云的秦王府,最重要的是你用了慑心术!陈远心中暗道,面上冷冷,就要拔剑,却见黄莺踏前一步,反手轻轻一划,衣衫全部滑落在地,呼吸顿时停止。

    黯淡的林间,微风忽然停了,雾气似也波动了下,高耸的胸膛,纤细的腰肢,修长的双腿,无辜的脸庞……少女般纯洁的脸,少妇般成熟的身体,构成一种奇异的魅惑力,她目蕴奇光,含笑盈盈走来,斑驳的阳光照在裸露的上,周身光影明灭不定,似是披了条用黑暗和光明织成的神秘毯子,陈远心跳不禁加快,按剑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情知不妙,心中却大有不忍之意,一双手似有千钧之重,怎样也无法狠下心来拔剑。眼见黄莺步步迫近,他心越跳越快,“砰砰……”像是要从腔子里跳出一般,他竭力想象眼前这鲜花般美人凋零时场景,脑中闪过花落不知一式,灵光一闪,忽地悟道:花开必有花落,这本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花开可见我,花落可明道,而清静……就在这自然中。

    黄莺褪衣催动慑心术,款款步近,见这血气方刚的少年果然脸庞通红,手足无措,盈盈一笑,正欲点他胸前膻中穴,却见他忽然放松下来,抚掌赞道:“好美!”

    黄莺心头一震,真气顿时紊乱,脸色更白,喉头一甜,一股鲜血直涌上来,划过嘴角缓缓流下,更添娇艳,她退后一步,嘶声道:“你……”陈远目光清澈,拍手笑道:“你本来就很美,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复又叹道:“实战果然不是白玉京可比!”方才危急时刻,他顿悟清静剑意,得以用一种纯粹欣赏的角度来看黄莺,不带联想,不带实用目的,发觉果然很美,情不自禁地赞叹出来,一着破了她的慑心术。

    她迅速平静下来,双手垂下,胸却挺的更高,偷偷瞟着他道:“你赢啦,随便你对人家怎样都好……”陈远走到她面前,黄莺双腿轻绞,嘴唇轻咬,欲语还休,一缕鲜血划过她的脸,她的胸,她的腹,她的腿……淡淡的雾气弥漫过来,激起点点颤栗,映的她肌肤泛起种粉红的玫瑰色,陈远上下打量,叹道:“以后我必将用此美景创三式剑法出来,嗯,就叫轻解罗裳,美人如玉,恨君不知罢,你看怎样?”

    黄莺一呆,不可思议道:“难道你竟不心动?”

    ——不心动就是没有吸引力,大部分女人宁愿死,也不愿发觉自已己没有吸引力。

    陈远举步越过她,边走边说道:“不,你很美,我也心动了,正如我看见一株奇松,一幅名画,一片山川,一道飞瀑……”背心空门大开,他恍若不知,拾起衣衫,轻轻披在黄莺身上,似是全不担心她趁机偷袭,直视她双眼道:“但希望你莫要再跟着我!”

    黄莺跺跺脚,深深瞧他一眼,缓缓系好衣带,倒跃纵入林中,一闪不见,只留下阵娇笑声:“我偷了秦地军防图,你既已卷进来了,就决计脱不开了……”陈远脸色一白,嘴角隐有血迹,似是浑不放在心上,提气笑道:“你以后打架,千万莫要随随便便就脱衣服了!”远远传来“哼”的一声,再无动静。

    陈远奔回小镇,发觉镇上人心惶惶,都在议论上游有好些条船被烧的事,他想起清晨那道诡异蓝色烟雾与黄莺那套动作,猜测八成是她的同伙阻击了秦王追兵,心中微惊,这批人敢盗取秦地军防图,光天化日之下杀人烧船,来头定然极大,以自己现在武功,贸然掺合进去多半死无全尸,还是先远远避开的好。

    出镇的官道只有一条,陈远沿路急行,路人极少,近午的阳光直直照下来,已有热意。奔出三四里,忽见一辆漆黑马车倒在路旁,他心头一沉,掠过去一瞧,地上伏着两人,一人似是马夫,一人看衣着却不妙,陈远轻轻翻过来一看,正是张成,七窍流血,已然毙命,撕开衣衫,心口赫然一个乌黑掌印,他心中虽急,却沉下气来,细察四周,三四十丈外竟又有三具尸体,俱都黑衣蒙面,周身骨骼寸寸断裂,周围却无搏斗痕迹,竟似是有人用极刚猛的掌力一招将这三人全部震死,陈远悚然,如此功力,简直骇人听闻,他定了定神,找遍四周,再无痕迹,心中一松,显是小红莲被那高手救了去。

    陈远寻个僻静处,将那几具尸体拎过来,不妨一具黑衣尸身上掉下个银色令牌,上面画着个孤岛,书有“神山令“三字,当即拾起。他挖了两个坑将张成和那马夫理了,各削块木头竖在坟头,一块刻了:张成之墓,一块刻的是:无名御者之墓,却将那几具黑衣尸首尽数抛的远远的。

    他解下马来,扬鞭急行,把玩手中令牌,心中猜测,黄莺应是把军机图放在了张成父女身上,又命同伙来劫,她清晨那套动作多半是内部通信之法,而秦王丢了如此重要物事,必然是加派秘密人手追回,自己在木冬水前过了眼,不能再沿河东下了。至于黄莺所属组织盗取军机图究竟是为胡人大举进攻,还是几个皇子间相互攻击,暂时自己无力关注,还是先走为妙。

    向东奔出六七十里,陈远寻了块大石,缚在马背上,在绳子上轻轻一划,在马屁股上拍了一下,这马儿长嘶一声,向东急奔,他换件灰衣,跃上大树,在林间向南而去。

    华山,玉女峰,有所不为轩,天气仍是凉凉的,颜君阳看罢书信,捻须对眼前弟子笑道:“照信中所述,应是陈远,只是这孩子自幼入门,下山这才几日,决计不会谋划此事,应是误入其中。“

    吴钩躬身道:“是,师尊如此说,陈师弟当然是无辜的。只是……只是秦王府所丢物事实在事关重大,秦王命弟子一定要追回,而陈师弟又是眼下唯一与那逃婢有牵连之人……“

    颜君阳沉默良久,堂中气氛渐渐沉重,吴钩只觉似有座大山朝自己压过来,背上冷汗阵阵而出,正快喘不过气时,身上一松,只听掌门师尊淡淡道:“陈远终是我华山弟子。”

    吴钩心头疾转,低头称是,一步步退了出来,这秦王府第三客卿忍不住长长出了口气,苦笑自语道:“陈师弟啊陈师弟,你可是给了我出了道难题,嘿!”

    黄昏近,东方天空已出现了第一颗星,陈远从尾岭镇成衣店中出来,走向这镇中最大一家,也是唯一一家客栈,街道上行人都是神色匆匆,急着回家,好喝上一碗热腾腾的汤,吃上一顿热乎乎的饭,华灯初上,照在他身上,陈远回首西望,不知颜歌现在做些甚么?

    春寒料峭,五福客栈人很少,一楼大堂里空荡荡的,只五六个人,看形状都有兵刃在身,零零散散的,陈远进来时,有意无意的都扫了一眼,他也不理,找个角落位子,要了一碗阳春面,一碟拔丝土豆,一盘扣肉,一碗苓汤,慢慢吃完后,又叫了壶尖云茶,直喝到一个人都没有的时候,冷风不停从门外吹进来,小二缩着脖子在他面前晃来晃去,才上楼进房。

    练了一趟易筋锻骨篇,又行气二十四周天,周身暖暖的,自修习先天功后,每日只需睡上二三个时辰,便可精力充沛。陈远燃起灯,开始翻阅朝阳一气剑谱,这路剑法自旭日东升起手,至日月并行收势,共有十七招,变化颇多,韵味悠长,陈远正看的入神,忽听门外有脚步声传来,是那小二,仔细一听,仿佛还有一人,只是脚步极轻,功力似乎很高,当即换了一本《山海异闻录》。

    敲门声响,开门一瞧,小二身后跟着一名年轻道士,黑白道服,长身玉立,眸光明亮,小二赔笑道:“打扰客官了,不知怎地,小店半夜竟来了许多客人,把房间全占满了,这位道长来时,只您这儿还亮着灯,您看是不是能凑合一下?”

    年轻道士稽首道:“小道只需静坐一夜即可,决不会叨扰居士。”

    同为道家一脉,陈远还礼笑道:“道长请进。”

    道士谢过进屋,正身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似要这般坐到天明,陈远翻了几页书,忽问道:“道兄为何深夜来此?”

    一灯如豆,摇曳不休,映在两人瞳中,跳动不止,道士沉吟良久,仔细打量陈远,见他神正气清,不似奸邪,便低声道:“九阳神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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