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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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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没有冒犯我,现在你就能带我的朋友去见单姓李吗?”

    “任何人在任何时候都行,那老人随时都在家,随时欢迎倾听的耳朵上门。”

    崔维兹说:“此外,也许能找到一位年长的妇人,愿意陪宝绮思女士坐坐。她有个小孩需要照顾,因此不能走得太远。要是能有个伴,她会很高兴的,因为女人,你知道,全都喜欢……”

    “打开话匣子?”广子显然被逗乐了,“诚然,男人皆如是说,虽然根据我观察,男人总是唠叨更多。等到男人打渔回来,便会争相夸耀他们的收获,比试谁的牛皮吹得最凶。无人注意他们,亦无人相信那些言语,他们仍旧乐此不疲。然而我的话匣子也该关了——我会让娘亲的一位朋友,我现在即可透过窗子看到她,请她来陪宝绮思女士与这位小友。在此之前,她会先带您的朋友,那位尊贵的博士,去见单姓李老先生。若果您的朋友听故事的兴趣,与单姓李开话匣子的兴趣一样大,这辈子尊驾将无法让他们分开。请尊驾恕罪,我去去就来可好?”

    当她离去后,崔维兹转头对裴洛拉特说:“听着,尽你可能向那位老先生打探;宝绮思,不管什么人来陪你,尽可能套她的话。你们要挖掘的,是有关地球的任何资料。”

    “那你呢?”宝绮思问:“你要做什么?”

    “我缓篝在广子身旁,试着寻找第三个资料来源。”

    宝绮思微微一笑。“是啊,裴要去找一位老先生;我要跟着一个老妇人。而你,则强迫自己陪伴这位迷人的半l年轻女郎,这似乎是很合理的分工方式。”

    “纯属巧合,宝绮思,但这是合理的安排。”

    “不过我想,你不会因这样的合理分工而感到闷闷不乐。”

    “不,我不会。我为何要闷闷不乐?”

    “是啊,你怎么会呢?”

    广子回来,再次在椅子上坐定。“都已安排妥当,尊贵的裴洛拉特博士将被带去见单姓李,尊贵的宝绮思女士与她的孩儿将有人陪伴。那么,尊贵的崔维兹先生,能否恩准我继续与尊驾交谈?或许再聊聊那个旧地球,尊驾一直……”

    “话匣子没关?”崔维兹问。

    “不然,”广子笑道:“然而尊驾学我说话,模仿得唯妙唯肖。至今为止,我在回答尊驾这个问题之时,自始至终都很失礼,我亟欲做些补偿。”

    崔维兹转向裴洛拉特。“亟欲?”

    “渴望的意思。”裴洛拉特轻声说。

    崔维兹说:“广子小姐,我不觉得你有失礼之处,不过要是能让你心安,我很愿意跟你谈谈。”

    “说得真客气,我感谢尊驾。”广子一面说,一面站了起来。

    崔维兹也跟着起身。“宝绮思,”他说:“要确保詹诺夫平安无事。”

    “这件事交给我负责。至于你自己,你有你的——”她朝他腰际的皮套点了点头。

    “我想我不需要用到它们。”崔维兹不大自在地说。

    他跟着广子离开餐厅,此时太阳已高挂天际,气温变得更暖和了。每个世界都有一种特殊的气味,此地也不例外。崔维兹记得康普隆上有着郁闷的气味,奥罗拉的空气中带点霉味,索拉利的味道则相当恰人。(在梅尔波美尼亚上,他们始终穿着太空衣,因此只能闻到自己的体臭。)但只要在某颗行星待上几小时,等鼻子的嗅觉神经饱和后,特殊的气味便会消失无踪。

    而在阿尔发上,则有阳光烘出来的一种青草芳香,令人觉得神清气爽。崔维兹不禁感到有点懊恼,因为他很明白,这种香味很快就会闻不到了。

    他们朝一栋小型建筑物走去,它看来似乎是用浅粉红色石膏建成的。

    “这就是我的家,”广子说:“它过去属于娘亲的妹妹所有。”

    她走了进去,示意崔维兹一块进来。大门敞开着,更正确的说法是根本没有门,崔维兹经过时注意到这一点。

    崔维兹说:“下雨的时候你怎么办?”

    “我们事先有准备。两天后即有一场雨,将在黎明前连续下三小时,那时气温最低,对泥土之湿润作用最强。我只消拉起门帘就行,这种门帘既厚着又防水。”

    她一面说一面示范,门帘似乎是用类似帆布的强韧布料制成。

    “我就让它留在那儿,”她继续说:“如此众人皆会知晓我在家中,然而不方便见人,也许我正在睡觉,或者忙着什么重要之事。”

    “它看来不怎么能保护隐私。”

    “为何不能?看,入口全遮住了。”

    “可是任何人都能把它推开。”

    “不理会主人的意愿?”广子看来吓了一跳,“此种事件在尊驾的世界会发生吗?简直可谓野蛮行为。”

    崔维兹咧嘴微微一笑。“我只不过问问而已。”

    这栋建筑共有两个房间,现在她带他来到另一间,在她的招呼下,崔维兹坐到一张铺有衬垫的椅子上。两个房间都很封闭、狭窄而空荡,令人产生一种幽闭恐惧,不过,这栋房舍的功能似乎就是隐居与休憩。窗子的开口很小,而且接近屋顶,不过墙壁贴着许多长条状的反光板,排列成适当的图样,能将光线四下反s到室内各处。地板上有些隙缝,徐徐透出柔和的凉风。由于不见任何人工照明设备,崔维兹怀疑阿尔发人是否必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他正打算发问,广子却先开口:“宝绮思女士是否为尊驾之女伴?”

    崔维兹谨慎地反问:“你的意思是说,她是不是我的性伴侣?”

    广子脸红了。“我恳求尊驾,请注意交谈的文雅与礼貌,然而我的确是指私下之欢愉。”

    “不是,她是我那饱学朋友的女伴。”

    “然而尊驾较为年轻,较为貌美。”

    “嗯,谢谢你这么想,那却不是宝绮思的想法。比较之下,她对裴洛拉特博士的好感多了许多。”

    “此事大大令我惊讶,他不愿分享?”

    “我从未问过他是否愿意,但我确定他不会,而我也不要他那样做。”

    广子点了点头,露出一个精明的表情。“我明了,是由于她的尻部。”

    “她的尻部?”

    “尊驾应知晓,即是此处——”她拍了拍自己线条优美的臀部。

    “喔,那里!我了解你的意思。没错,宝绮思的骨盆相当宽大。”他用双手在半空划出一个人体曲线,还眨了眨眼睛(广子随即开怀大笑)。

    崔维兹又说:“不过嘛,许多男人都喜爱那种丰满的体型。”

    “我难以置信,凡事大小适中最理想,若果一味求大,当然即是贪得无厌。若我的茹房硕大,在胸前摇摇蔽晃,一双茹头指着脚趾,尊驾是否将更着视我?说真格的,我曾见过如此之茹房,然而未见男人蜂拥周围。为茹房过大而苦恼的可怜女子,必定需要将畸形胸脯遮盖起来——像宝绮思女士那样。”

    “过大的胸部同样不会吸引我,不过我可以肯定,宝绮思将她的茹房遮起来,绝不是因为有任何缺陷。”

    “如此说来,尊驾不嫌恶我的容貌或体型?”

    “除非我是疯子,你实在很漂后。”

    “尊驾乘着太空船,自一个世界飞趾箜一世界——宝绮思女士又拒尊驾千里之外,在旅途中尊驾如何享受欢愉?”

    “完全没有,广子,没什么可做的。我偶尔也会想到那些欢愉,这的确有些不好过。伹我们从事太空旅行的人,都很了解有些时候必须禁欲,我们会在其他时候补回来。”

    “若果觉得不好过,要如何消除该种感觉?”

    “你提到这个话题,让我觉得更加不好过。可是要我建议如何消除那种感觉,我认为那是很不礼貌的。”

    “若由我提议一个法子,会不会很无礼?”

    “这完全要看是什么样的建议。”

    “我建议你我二人互栢取悦。”

    “你带我来这里,广子,就是为了这件事吗?”

    广子露出愉悦的笑容。“正是,此事既是我应尽的地主之谊,同时亦是我的想望。”

    “如果这样的话,我承认这也是我的想望。事实上,我非常乐意遵从你的意思。我——啊——亟欲取悦尊驾。”

    第十八章 音乐节

    78

    午餐地点是他们进早餐的同一间餐厅。这回里面坐满阿尔发人,崔维兹与裴洛拉特夹在人群中,受到热烈的欢迎。宝绮思与菲龙并未加入,她们在旁边一间较隐密的小房间用餐。

    午餐包括好几种不同的鱼类,此外汤里有许多r片,看来很像是小山羊r。餐桌上有一条条待切的面包,旁边摆着奶油与果酱,随后又上了一大盘什么都有的沙拉。奇怪的是没有任何甜点,不过一壶壶的果汁彷佛源源不绝。两位基地人由于早餐吃得太好,现在不得不有所节制,但其他人似乎都在尽情享用。

    “他们怎样避免发胖呢?”裴洛拉特低声嘀咕。

    崔维兹耸了耸肩。“大概是劳动量很大吧。”

    这个社会显然不太注着用餐礼仪,各种吵闹的声音没有停过,包括叫嚷声、欢笑声、以及厚实(而且显然摔不破)的杯子砸到桌面的声音。女人的声音和男人一样嘈杂从邡,只不过音调高出许多。

    裴洛拉特一副受不了的样子,但崔维兹现在(至少暂时)完全忘却他对广子提过的那种不舒服,感到的只是轻松和愉快。

    他说:“其实,这也有可爱的一面。这些人显然很会享受生活,几乎没什么烦恼。气候由他们自己控制,粮食丰饶得难以想像。这是他们的黄金时代,而且必定会一直继续下去。”

    他得大声喊叫才能把话说清楚,裴洛拉特也以大吼回答道:“可是这么吵!”

    “他们习惯了。”

    “在这么吵闹的场合,我不懂他们如何能沟通。”

    当然,两位基地人什么也听不出来。阿尔发语的奇怪发音、古老文法以及字词的特殊顺序,以巨大的音量不断轰来,让他们根本摸不着头脑。对这两位基地人而言,这简直像置身于受惊的动物园中。

    直到午餐过后,他们才在一栋小型建筑中与宝绮思会合。这里是分配给他们的临时住所,崔维兹发现跟广子的家几乎没什么不同。菲龙待在另一个房间,据宝绮思说,有机会独处让菲龙的情绪大为放松,她正准备小睡一会儿。

    裴洛拉特望着充当大门的墙d,不安地说:“这里简直没有隐私。我们怎能放心地说话?”

    “我向你保证,”崔维兹说:“只要用帆布屏障把门遮起来,就不会有人打扰我们。由于社会习俗的力量,那帆布像铜墙铁壁一样。”

    裴洛拉特又朝敞开的天窗瞥了一眼。“我们的谈话会被人偷听。”

    “我们不必大吼大叫。阿尔发人不会做隔墙有耳的事,早餐的时候,他们虽然站在餐厅窗外,却仍保持礼貌的距离。”

    宝绮思微笑着说:“你和可亲的小广子在一起没多久,就学到这么多的阿尔发礼俗;他们对于隐私的尊着,你现在也信心十足。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崔维兹说:“如果你发觉我的心灵卷须获得改善,又猜得出原因的话,我只能拜托你离我的心灵远一点。”

    “你明明知道,除非是生死关头,否则在任何情况下,盖娅都不会碰触你的心灵,而且你也明白为什么。不过话说回来,我的精神力量并未失灵,我能感测到一公里外发生的事。这是不是你从事太空旅行的老毛病,我的色情狂朋友?”

    “色情狂?得了吧,宝绮思。整个旅途中才发生两次,两次而已!”

    “我们造访过的世界,只有两个有活色生香的女人。二分之二的机会,而且都是在几小时后就发生的。”

    “你很清楚在康普隆我是身不由己。”

    “有道理,我还记得她的模样。”宝绮思纵声大笑了一阵子,又说:“可是我不信广子有多大能耐,能够让你束手就擒,或是将不可抗拒的意志,强行加在你瑟缩的身子上。”

    “当然不是那样,我完全心甘情愿。不过,那的确是她的主意。”

    裴洛拉特带着一丝羡慕的口吻说:“这种事总是发生在你身上吗,葛兰?”

    “当然必定如此,裴。”宝绮思说:“女性都会不由自主被他吸引。”

    “我希望真是如此,”崔维兹说:“但事实不然。我很庆幸事实并非如此——我这辈子实在还想做些别的事。话又说回来,这回我倒真是令她无法抗拒。毕竟,在我们来到之前,广子从来没见过其他世界的人,阿尔发上现存的居民显然全都未曾见过。从她说溜了嘴的一些事,以及随口的几句话,我推出一个结论,那就是她有个令她相当兴奋的期待,认为我也许在生理结构或技巧方面,跟其他的阿尔发人有所不同。可怜的小东西,恐怕她失望了。”

    “哦?”宝绮思说:“那么你呢?”

    “我不会,”崔维兹说:“我到过不少世界,有过许多实际经验。我发现不论在什么地方,人是人、性是性,两者不能混为一谈。如果真有什么显着的差异,通常也是微不足道,而且不怎么愉快。算算我这辈子也闻过不少香水!我还记得有个年轻女子,她怎么样也无法投入,除非把夹杂着死命尖叫的音乐开得很大声。而她一放那种音乐,我却提不起劲来了。我向你保证——只要像往常一样,我就很满意了。”

    “提到音乐,”宝绮思说:“我们受邀晚餐后出席一场音乐庆典。这显然是件很正式的事,专门为我们而举行的。我猜,阿尔发人对他们的音乐非常自豪。”

    崔维兹做个鬼脸。“不论他们如何引以为傲,也不会让他们的音乐更悦耳。”

    “听我说完,”宝绮思说:“我猜他们自豪的原因,是他们善于演奏很古老的乐器——非常古老。藉着这些乐器,我们或许能获得些地球的资料。”

    崔维兹扬起眉毛。“很有意思的想法。这倒提醒了我,你们两位也许已经获得一些线索。詹诺夫,你见到广子提到的那个单姓李了吗?”

    “我的确见到了,”裴洛拉特说:“我跟他在一起三个钟头,广子讲得并不夸张,几乎都是他一个人唱独脚戏。我要来吃午餐的时候,他竟然抓住我,不肯让我离开,直到我答应他会尽快回去,听他说更多的故事,他才把我给放了。”

    “他有没有提到任何重要的事?”

    “嗯,他也——跟其他人一样——坚持地球已经布满致命的放s性。他说阿尔发人的祖先是最后一批离开的,他们如果再不逃走就没命了。而且,葛兰,他说得如此坚决,叫我不得不相信他。我现在确信地球已经死了,我们这趟寻找终归是一场空。”

    79

    崔维兹靠向椅背,瞪着坐在狭窄便床上的裴洛拉特。宝绮思原来坐在裴洛拉特身旁,现在她站起来,轮流望着其他两人。

    最后,崔维兹终于开口:“我们的寻找是不是一场空,詹诺夫,让我来决定吧。告诉我那个唠叨的老头跟你讲了些什么——当然,要长话短说。”

    裴洛拉特说:“单姓李说话的时候,我一直在旁边做笔记,这样使我看来更像一名学者,但我现在不必参考那些笔记。他说话的方式相当意识流,每说到一件事都缓螵想到另一件。不过,当然啦,我一辈子都在搜集地球的相关资料,设法将它们有系统地组织起来,所以我练就了一项本能,能将冗长而杂乱无章的谈话内容浓缩成……”

    崔维兹轻声道:“浓缩成同样冗长而杂乱无章的话?说着点就好,亲爱的詹诺夫。”

    裴洛拉特不自在地清了清喉咙。“当然没错,老弟。我会试着将他的话整理成依照时间顺序的连贯故事。地球是人类最早的故乡,也是数百万种动植物的发源地,这种情形持续了无数岁月,直到超空间旅行发明为止。后来许多外世界陆续建立起来,它们脱离了地球,发展出自己的文化,进而鄙视并压迫那个源头母星。

    “数个世纪后,地球终于设法争回自由,不过单姓李并未解释地球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即使他给我机会c嘴,我也不敢发问,因为那只会让他岔到别的话题去,而且他根本没给我发问的机会。他的确提到一个文化英雄,名字叫作伊利亚·贝莱,可是历史纪录有个很普遍的倾向,就是将几世代的成就归诸某一人物身上,因此不值得去……”

    宝绮思说:“没错,亲爱的裴,这点我们了解。”

    裴洛拉特再度打住,思索了一下。“真是的,我很抱歉。后来地球掀起第二波星际殖民潮,以崭新的方式建立许多新世界。新的殖民者比外世界人更有活力,超越了他们、击败了他们,而且繁衍绵延不绝,终于创建了银河帝国。在银河殖民者和外世界人交战期间——不对,不是交战,因为他用的词汇是‘冲突’,而且用得非常谨慎——地球变得具有放s性了。”

    崔维兹显然是失去耐性了,他说:“实在荒谬绝伦,詹诺夫。一个世界怎么可能‘变得’具有放s性?每个世界在形成的那一刻,多多少少都会带有微量放s性,而那种放s性会渐渐衰变。地球不可能突然‘变得’具有放s性。”

    裴洛拉特耸了耸肩。“我只是将他说的话转述给你,他只是将他听到的转述给我,告诉他的人又是听别人转述的——故事就这样一传再传。这是个民间历史,一代代口耳相传,谁知道每次转述被扭曲了多少。”

    “我了解这点,可是难道没有任何书籍、文件、古代历史等等,在早期就将这个故事褂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