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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部分

不火地相处着,她不在我眼前的时候我不想她,她在我眼前的时候我感觉很塌实,这种感觉很特别,她好象是我的姐姐或者年龄相差不大的妹妹,一点儿也没有我跟杨波在一起时候的那种兴奋与冲动。那天我带她去公园里散步,公园里有一个很大的人工湖。傍晚的湖面漂亮极了,风吹着湖面,让湖面像一层一层的小鱼在悠闲的翻滚,上面低低地飞着三三两两的燕子,有几个老人在湖边支起钓竿,静静地盯着鱼漂,有时候调皮的燕子会蜻蜓点水似的啄一下鱼漂。这样的情景很容易让我想起童年的一些往事,心一动,就拉刘梅坐在了湖边的草地上。天上有棉花一样的云彩,夕阳也不是那么妖艳,它用淡淡的光往远方推那些慵懒的云彩,云彩层层叠叠,但是一点儿也看不出拥挤,它们耐心地往宽敞的地方走,一会儿是一群牛,一会儿是一群羊,一会儿又变成了一缕被扯开的棉花,尽头是一个老头扛着农具,后面跟着一头慢腾腾走着的牛。这让我想起了一首关于田园风光的歌来,我推推一旁绞着辫稍的刘梅:“那什么走在田埂上是怎么唱来着?”

    刘梅好象是在想什么心事,我一推她,她一楞,羞涩地冲我一笑:“不知道,外婆的澎湖湾吧?”

    我不相信她会不知道这首歌,连来顺都会哼两句呢:“骗人吧?王洁实和谢丽什么唱的,你会不知道?”

    刘梅想起来了,轻瞟我一眼,低着头唱:“沿着这条熟悉的小路,清晨来到树下读书,初升的太阳照在脸上……”

    这都唱哪儿去了?我打断她道:“错了错了,拉倒吧,还老师呢。”

    刘梅不说话了,依旧绞他的辫稍,看着她,我实在是想不出来,这样的人怎么会去打听我的收入呢?

    我想逗她说话,可是我真的找不出什么话题,跟她谈水浒好汉们的江湖义气?专业不对口;跟她谈哲学?我没学过呀;跟她来两句英语?我还得会呀;跟她谈国际国内形势?不懂,也不敢;跟她谈什么是偏口鱼什么是傻板鱼?她还得听得进去嘛……得,跟他谈谈四化建设,怎样致富奔小康吧,也许这个对她的胃口。我记得有一天吃饭的时候,她跟我爸爸就有了大房子怎样装修的问题聊得热火朝天≡,就跟她谈这个,刚想开口,她倒先说话了:“张宽,你有两个冷库忙得过来吗?”

    行,这个话题也不错,我说:“还行吧,我有不少帮手呢。”

    她垂下头想了好一阵:“你一个月能挣多少钱?”

    我c,她怎么又来了!我不想跟她谈这个,胡乱一笑:“没多少,糊弄着干吧。”

    她又不说话了,旁边的青草几乎被她拔光了。

    我感觉这样很没意思,怏怏地站起来,独自一个人走了。

    快要走到家门口的时候我才发现,她一直在后面跟着我,一步一扭身子。

    从那以后她再也没跟我谈起这个话题,她好象知道我不喜欢她说这个。潜意识里我有些反感,也不全是因为她关心我的收入,好象还有些别的,恍惚理不清楚↓还是那样,照旧在来顺放学的时候送他回来,然后在厨房里忙碌,风雨无阻。有一次我对她说,你还要上班,别这么劳累,来顺大了,他可以自己回家,再说他也不喜欢别人送他↓不乐意了,咱爸爸身体不好,我来照顾一下有什么错误?来顺也习惯让我接送了,你别管。我爸爸也说我,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好好卖你的鱼,家里有我和刘梅呢。俨然把她当成了自己家的人。我想,先这么着吧,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兴许她是个好老婆呢。

    快要过年的时候,我在街上遇见了提着一挂r的王老八,王老八说:“大宽真有福气啊,找了个老师。”

    一听这个我就烦,我说:“是啊,找了个老师,不错。”

    王老八说:“你哥要是在家就好了,他会很高兴的。你们俩结婚的日子可以选在一天,那样最热闹了。”

    我说:“热闹什么?家冠不在家,热闹不起来。”

    王老八的脸上挂了霜:“不急,他过了年就出来。”拎着那块比他的脸还黑的r,一撅一撅地走了。

    我把碰到王老八的事儿对王东说了,王东说,他那是想他儿子了,他现在连r都得花钱买了。

    一出正月,市场上就不如年前热闹了,几乎见不着几个逛市场的。那天,我正跟王东在库房下棋,突然接了万兵的一个电话,说他回来了,让我出市场等他。我让王东站在市场门口等着我,一个人走到马路边上,找了个视野开阔的地方站下了&039;有多长时间,一辆出租车就停在了我的跟前,万兵摇下车窗冲我一点头:“宽哥,上车。”我打开车门刚想上车,王东就跟了上来,将我推进去,一p股坐了进来。我从车窗里往外看了看,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戳了司机一把:“去观海楼。”

    路上我们都没有说话,司机觉得沉闷,没话找话:“哥儿几个一看就是道儿上混的,透着那么一股子精气神儿。”

    王东逗他:“什么是道儿上的?做大买卖的?”

    司机从镜子里瞟了王东一眼:“大哥真能开玩笑,你这体格一看就是当老大的材料,能不知道什么是道儿?”

    王东继续逗他:“体格大的就是老大这不假,在我们船上谁能出力谁当船老大,你就不行,没力气出。”

    司机不服气,唠唠叨叨地说当年他在农村c队,一天推几小车粪,一天挣多少工分,社员们都夸他比个正儿八经的农民还能干,大队书记的女儿都看好他了,想要嫁给他呢。王东说,那多好?先把她给办了,该回城回城,该结婚结婚,权算农民伯伯帮你解决了一时的生理需要【机沾沾自喜地说,那还用说?早办了,我留着她红烧?兄弟你不知道,那时候的人单纯啊,也胆小啊,能捞着个女人玩儿,比上天还难呢,我们一起下乡的,没有几个能赶上我的,我还c了不少女知青呢,女知青就更好玩儿了,在麦子地里直哼哼,哼哼哼哼,我还要,哼哼哼哼,我还要……我听得耳朵根直发痒,戳戳他说,大哥你厉害,少说两句,我头晕【机撇一下嘴巴,边摇头边说,受不了了是吧?一看你就是个雏子,刚才脸都红了呢。

    正说得眉飞色舞,司机的脖子一下子就被王东掐住了,他当场说不出话来了,一脚踩了刹车。

    我拉拉王东,让他把手拿开,伸手拍了拍司机的脸:“话那么多没什么好处,开车吧。”

    司机这时候才明白自己今天是真的碰上“道儿”上的人了,黄着脸将车开得像飞机。

    到了观海楼,万兵在摸自己的钱包,司机连声说“不要了”,嗖的窜了出去。

    第三十二章 打老虎

    我进门要了一个僻静的单间,坐下对万兵说:“东哥不是外人,有什么话当着他的面说没问题。”

    万兵知道我跟王东的关系,冲王东一笑:“东哥是我的偶像,我避讳他干什么。”

    我示意王东出去点菜,直接问:“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宽哥我知道你一直担心这事儿,听我从头对你说,”万兵说,“去年我跟奎哥去了威海,找到老谭以后,先是吓唬了他一通。老谭同意了咱们的条件,晚上请我们吃饭。当初我和奎哥都没在意他的意图,以为这顿饭算是‘和合宴’…知道酒喝到一半,外面就进来了三个拿枪的家伙。奎哥直接‘毛’了,没等他们动手,先下手了,一枪打爆了老谭的脑袋。那三个家伙全懵了,举着枪不敢动……妈的,假装黑社会呢。我和奎哥把他们的枪下了以后,绑在单间里就走了。出事儿了,我们就没敢回来【来想打电话跟你打声招呼,奎哥爱面子,觉得他跟着你,一件漂亮事儿没办成,这次又惹了这么场祸害,一定会连累你,他没脸见你了……宽哥,奎哥的脾气你知道,我就不说了。后来我们俩就分手了,他让我回来,我不敢,害怕这事儿没完。一直在外面躲着☆近我打听到这事儿过去了,就回来了&039;地方去,我还想跟着宽哥吃饭。”

    “没问题,你还回来,”我笑了笑,“我明白了,郑奎这小子是彻底豁出去了。你们出事儿时间不长我就知道了,警察找过我,让我给搪塞过去了。现在没事儿了,只要警察抓不到郑奎,他们就没有证据罗嗦咱哥们儿。回来好好干吧。”

    王东点好菜,回来坐下了。万兵敬了一杯就不喝了,他说这些日子他在外面流浪,养成了不喝酒的习惯。我没劝他,和王东边喝边聊。王东说,二哥知道吴胖子的野j饭店吗?遇到麻烦啦,前几天一个外号叫老虎的混子带着三十多个人在那里闹事儿,白吃白喝还把饭店砸了个稀里哗啦,最后用刀架着吴胖子跟他要一千块钱,吴胖子害怕,当场给了。后来老虎又去找吴胖子,让吴胖子每个月给他一千块钱,说是保护费。吴胖子当面答应了他,过后找了王东,想每月给王东两千,让他带人去把老虎干挺了。王东把吴胖子踹了好几脚,你他妈的有毛病?没看见我现在做正经生意了?我想了想,问王东,那个叫老虎的是个什么来历?王东说,c,谁不知道他?整个一个无赖,逮谁敲谁,没有怕的人,像条疯狗一样。

    “他以前是跟谁玩儿的?”我的脑子一亮,想要利用他一下。

    “自己混起来的呗,跟谁也不‘靠膀’,”王东轻蔑地一笑,“他以为自己是下街第一名了,呵。”

    “我认识他,”万兵说,“混子行他也有些资力了,名声是一点一点积攒起来的。”

    “我怎么没听说还有这么个人?”我很好奇,第一次听说这个人呢。

    “你整天忙自己的,哪顾得上去打听别人?”万兵笑道。

    “咱们进去的时候,他刚开始混,等咱们出来了,他也就成了个人物。”王东还在轻蔑地笑。

    “就这德行还人物?”我哧了一下鼻子,“每月跟人家要一千,这胃口也太小了嘛。”

    王东把微笑直接变成了大笑:“哈哈哈,宽哥,你以为一千是个小数目?一个工人一月才挣多少?”

    我想了想,那倒也是,刘梅一个月才挣八十左右呢,笑笑说:“呵,‘小戳戳’啊。”

    说话的时候我已经在心里打好了谱,我必须把这个叫老虎的家伙笼络到自己的身边,因为以后的路上肯定会有不少打打杀杀的事情,我不想动用自己的伙计,一来是因为他们跟了我这么长时间,我应该给他们一条相对平稳的路来走〓来也是为我自己考虑,因为一旦我的人参与了这些活动,就等于把我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了,我不想做那么傻的事情。

    我慢慢啜了一口酒,问王东:“你知道老虎现在哪里?”

    王东吃了一惊:“什么意思?你不会是真的想c手这事儿吧?”

    我摆了摆手:“我有我的打算,不是为了钱,是为了人,先回答我的话。”

    王东无奈,皱着眉头想了一阵,摇摇头说:“胖子给过我一个传呼号,想不起来了。”

    我摸出电话本,查到了吴胖子店里的电话号码,让王东和万兵别出声,直接拨通了那个电话。一个娇滴滴的女声问我找谁,我说找吴经理,她问我是哪里的?我说我姓张,叫张宽,你对他一说他就知道了。那个女的说吴经理今天没来,你要是跟他熟悉就直接打他的大哥大吧。看来这小子很仔细,像是被人找怕了的意思。我说,我跟他好长时间没联系了,你帮我找找他,你一提我的名字他就知道了,让他给我打电话c口说了我的大哥大号码。那边说声“请稍等”,挂了电话。万兵歪着鼻子说:“我觉得像你这种级别,不应该跟吴胖子这种下三烂玩意儿直接对话,派个兄弟跟他谈就是了。”

    “你级别不小,你去?”王东刚想开句玩笑,我的大哥大就响了,我按了接听键,那边说:“宽哥吗?我是胖子啊。”

    “哈哈,你很忙啊。”我嘘了一声,让金高和常青别说话。

    “没办法,不忙怎么办?我得吃饭啊,哪敢跟你比?伙计那么多,不用亲自c心。”

    “胖子,”我不想跟他罗嗦,直接说,“听说你最近遇到麻烦了?”

    “谁说的?没有的事儿,”吴胖子借机献媚,“谁敢找我的麻烦?不知道我跟宽哥是什么关系?”

    “别说废话了,王东告诉我的,听说有个叫老虎的‘诈厉’你?我想帮你。”

    “宽哥,不是吧?”吴胖子似乎很吃惊,“你‘稀的’管这种小事儿?”

    “胖子,跟你说实话,不牵扯‘稀的’不‘稀的’,我是想给我的弟兄们多条来钱的路。”

    “哦,是这样啊,我明白了,”吴胖子反应很快,“自从一哥‘走’了以后,我这里就经郴人欺负,蒯斌哥又忙,抽不出人来帮我,既然宽哥有兴趣,宽哥的人就来吧,”吴胖子顿了顿,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宽哥,一个月三千怎么样?”

    “少了,五千。”我的口气不容置否。

    “四千。”吴胖子犹豫了一下,嗡声道。

    “那你还是找蒯斌吧,我不做你的生意了。”

    “四千五!”吴胖子咽了一口唾沫,嘎的一声。

    “胖子,咱们这是赶集买菜?”我笑了,“你不是不知道我的脾气,别跟我讲价钱。”

    吴胖子不说话了,他好象在那边把算盘搬出来了,噼里啪啦地打。我冲王东做了个鬼脸,捂着话筒说:“你说这小子不是缺他妈脑子吗?他跟我讲的什么价钱?我要是不管,这当口他找谁去?哈哈,”吴胖子还在那边喘气,我忍不住了,“胖子,想好了没有?放心,我派去的人很讲职业道德,不会吃你一顿饭,抽你一支烟……还没想好?那算了,我挂电话了啊。”

    “好,就这么定了!”吴胖子长长地喘了一口气,“宽哥有时间吗?到我这儿来吧,我想请你吃顿饭。”

    “以后再说吧,你把老虎的传呼号告诉我,今天我先把这事儿给你办了。”

    “不用这么着急吧?”听得出来吴胖子很惊喜,但他在装,“先吃个饭,我好好跟你汇报汇报工作。”

    “你不用跟我玩这套虚的,哥哥是个痛快人,说办就办,决不拖拉,快说号码。”

    吴胖子的嘴皮子一下子利落起来,铿铿地念了一串号码:“记下了?宽哥,不管你用什么方式……”

    我打断了他:“你还指挥我?放心吧,你平安,我拿钱,就这么简单,好了,挂了啊。”

    吴胖子还在哎哎着,我已经把电话挂了,转头扫了王东一眼:“下一步该你了。”

    王东用双手使劲地在脸上搓了两把,托着腮帮子念叨:“先礼后兵?先兵后礼?这得策划策划。”

    我盯着王东看了好久,转头对万兵笑笑,说:“听见他说什么了吗?得策划策划。”

    万兵也笑了:“东哥貌似粗鲁,其实精细啊……不过,砸那么个街痞不需要策划的,依着我直接剁了他拉倒。”

    王东横了他一眼:“你小孩子懂个蛋?直接剁人那不成一般混混了?你哥我现在不是那个级别的了。”

    我眯着眼看他,突然觉得王东跟我一样,随着年龄的增长和经历的多少,成熟了许多。

    “还是先礼后兵吧,”王东沉吟半晌,把脸转向了我,“我直接找他谈,谈甭了再说,谈成了更好。”

    “你打算怎么谈?”其实我早在心里策划好了,故意问他。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在劳改队你没跟政府学过这招儿吗?反正我是运用得得心应手。”

    “那就开始吧。”我拿起大哥大,冲王东一笑,直接拨了老虎的传呼号。

    老虎很快就回了电话,我冲王东一眨巴眼,王东咳嗽一声,矜持地摸起了电话:“哪位?”

    老虎的声音很大:“你打传呼了?”

    王东把脸板起来,声音很沉稳:“我打了,我找老虎。”

    听那边嘈杂的声音,老虎好象是在喝酒:“你是谁?认识我吗?”

    “我是王东。”

    “王东?哦!我c,是东哥啊,你怎么知道我的传呼号?”

    “打听的。老虎,不是我找你,是张宽。”

    “张宽?”老虎的声音显出惊讶的意思,“他找我干什么?我不认识他啊。”

    “可他认识你,想跟你唠叨两句。”

    “那好,张宽呢?”

    “他在跟一个朋友说话,你稍等一会儿。”

    “那好,我等。”

    王东把大哥大轻轻放到桌子上,拽我一把,指了指大哥大。我把耳朵贴到听筒那里,屏住呼吸仔细听。那边好象有不少人,开锅一样嗡嗡嘤嘤的,时候不大,这些声音就没了,只听见沙沙的电流声。我估计是老虎让大家噤声,在跟大家说他接的是我的传呼。我听见有个声音在说,老大,你没得罪他吧,听说他很牌的,一哥的弟弟,跟“街里”的蝴蝶是铁哥们儿,金高和天顺还有蒯斌都是他的“牢友”呢。另一个声音说,没问题,我认识烂木头,老木跟张宽是把兄弟,他要是找咱们的茬儿,我找老木去。接着传来一声酒瓶子爆裂的声音,一个声音大喊,全他妈蛋子!张宽怎么了?惹恼了爷爷,我他妈提他的脑袋给兄弟们下酒!好象是老虎扇了他一巴掌,那个人哎哟一声,哭了,虎哥,你别对我这样,我这几年跟着你风风雨雨,跑里跑外的,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呢。老虎不说话,起先的那个声音似乎是在教训那个哭的人,你他妈该揍,咱们混到这一天也不容易,该动点脑子就动点脑子,咱们现在的势力根本不是张宽的个儿……我拿起了大哥大:“喂,老虎吗?”

    “是我,我是老虎,是宽哥吗?”

    “哈哈,别叫我哥,咱俩还不知道谁大呢。”

    “我64年的,你呢?”

    “那你是大哥,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