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部分

你们要徒步上山,恐怕我也得照做。我们兰尼斯特家的人多少还有点自尊。”

    “自尊?”凯特琳斥道。他那充满嘲弄的口吻和过于轻慢的态度让她非常恼火。“我看是自傲吧。骄傲自大,贪得无厌,迷恋权位。”

    “我老哥的确傲慢得很,”提利昂·兰尼斯特答道,“我老爸则根本是贪婪的化身,至于我那好姐姐嘛,迷恋权位就跟呼吸一般重要。惟有我,却是只天真无邪的小羊。怎么样,要不要我咩咩叫两声给你听啊?”他咧嘴嘻笑。

    她还不及回答,吊桥便喀啦喀啦降了下来,接着他们听到上过油的铁链滑动,铁闸也随之升起。士兵们手持火炬出来为他们照明,叔叔领头穿过护城河。奈斯特·罗伊斯男爵,艾林谷的大总管和月门堡的守护者,正在中庭里迎接他们,身边围满了骑士。“史塔克夫人,”他鞠躬道。他是个身躯庞大、胸膛厚实的人,动作起来颇显笨拙。

    凯特琳下了马,站在他面前。“奈斯特大人,”她说。她久闻其大名,他是青铜约恩的堂弟,生于罗伊斯家族的旁系支脉,但本身依旧是个响当当的人物。“我们长途跋涉,疲累不堪,如果您方便的话,今晚想在此借宿一宿。”

    “夫人,请别客气。”奈斯特男爵粗声道,“但您的妹妹莱莎夫人刚从鹰巢城传话下来,希望能立刻见您一面。跟您同来的人今晚就住这里,明天一大早送他们上山。”

    叔叔翻身下马。“这太疯狂了!”他唐突地说。布林登·徒利向来不是个善于修饰话语棱角的人。“今天并不是满月,你还要他们连夜上山?就算莱莎也知道这是找死。”

    “布林登爵士,骡子认得路哪。”一个瘦长结实的十七八岁少女自奈斯特男爵身边走上前来。她一头剪短的黑发,身穿骑马皮衣和一件镀银轻环甲。她朝凯特琳鞠躬的姿势,比她主人还要优雅。“夫人,我向您保证,不会出事的。能带您上山是我的荣幸。这条路我摸黑走过几百次,米歇尔说我父亲准是头山羊。”

    她那充满自信的口气,听得凯特琳忍不住微笑。“孩子,你可有名字?”

    “夫人高兴的话,叫我米亚·石东就行。”女孩道。

    她听了却不高兴。凯特琳好不容易才维持住脸上笑容。石东是艾林谷私生孩子的姓,正如北方的雪诺,高庭的佛花。依照习俗,七大王国各有专门给没爹的孩子用的姓。凯特琳对这女孩本身并无恶感,只是不免突然想到奈德那正驻守长城的私生子,这个念头让她羞愤交加。她挣扎着找话回应。

    奈斯特男爵填补了沉默。“米亚是个机灵的孩子,她起誓会把您安全地带到莱莎夫人那边,我相信她。她从没教我失望过。”

    “既然如此,米亚·石东,我就把自己交到你手中了。”凯特琳道,“奈斯特大人,还请您严加看管我的犯人。”

    “也请您给这位犯人弄杯酒,来只香酥烤j,免得他饿死。”兰尼斯特道,“饭后有个女孩乐乐更好,怕只怕我要求得太多了。”佣兵波隆听了哈哈大笑。

    奈斯特男爵没理会他的嘲弄。“夫人,就照您吩咐,一切悉听尊愿。”然后他才看看侏儒。“把兰尼斯特大人送进塔上的监狱,帮他张罗酒r。”

    提利昂·兰尼斯特被领走之后,凯特琳向叔叔和余人告别,跟着那私生女穿过城堡。两头骡子等在城堡的上层庭院里,整装待发。米亚扶她骑上,一位身着天蓝色披风的守卫拉开狭窄的后门。门外是浓密的云杉和松木,山壁像堵黑墙,但岩石上果真有深深凿出的石阶,向上直入天际。“有些人觉得闭上眼睛会比较安心,”米亚领着骡子穿过后门,走进森林。“他们觉得害怕或头晕的时候,常把骡子抓得太紧,可骡子不喜欢这样。”

    “我本姓徒利,又嫁进史塔克家,”凯特琳道,“要吓到我可不容易。你打算点火把吗?”石阶像沥青一般黑。

    女孩扮了个鬼脸。“点火你反而看不见啦。今晚天气这么好,有月亮和星光足矣。米歇尔说我有对猫头鹰的眼睛。”她也骑了上去,催促骡子踏上第一阶。凯特琳的坐骑自行跟了上去。

    “你刚才也提到米歇尔。”凯特琳道。骡子的步伐虽慢,却很平稳,她已经非常满意。

    “米歇尔是我的爱人。”米亚解释,“米歇尔·雷德佛,他是林恩·科布瑞爵士的侍从。过几年等他当上骑士,我们就要结婚了。”

    她的语气好像珊莎,都是那么愉悦美妙,无忧无虑,充满梦想,凯特琳听了不禁微笑,笑里却带着忧伤。她知道雷德佛家是峡谷地区历史悠久的世家大族,体内更有先民的血脉。她或许能成为他的爱人,然而雷德佛家的人绝不会娶私生女。他家里会帮他安排一桩门当户对的婚事,或许是科布瑞家族,也可能是韦伍德或罗伊斯家族,甚至是艾林谷外的豪门望族。就算米歇尔·雷德佛跟这女孩睡过,也不能代表什么。

    上山的过程比凯特琳原本期待的要轻松许多。森林离他们很近,伸展过来遮住山路,搭起一棚瑟瑟作响的青绿屋顶,连月光也被遮蔽,所以她们仿佛是在暗道里行进。但是骡子的步履稳健,毫无疲态,米亚·石东也的确如有夜视能力。山路蜿蜒崎岖,两人沿路缓步慢行,越过山壁。厚厚的松针铺在地上宛如绒毯,骡子走在石阶上只发出最细微的声音。这片宁静安抚了她的情绪,轻微的晃动让凯特琳在鞍上摇摇摆摆,没多久她就开始抗拒瞌睡的诱惑了。

    或许她真打了一阵盹吧,因为宏伟的镶铁城门突然便矗立在她们面前。“危岩堡到了。”米亚开心地跳下骡子宣布。坚实的石城墙顶c满铁钉,两个圆胖的塔楼环绕主堡。城门在米亚的呼喊下缓缓打开,负责指挥这座堡垒的骑士是个粗壮的家伙,他亲切地叫出米亚的名字,拿出刚从烤架上取下、虽有点焦但热腾腾的烧r和烤洋葱招待她们。凯特琳早已忘记自己有多饿,站在中庭里就吃了起来,马夫则把她们的鞍鞫换到精力充沛的新骡子背上。温热的r汁流过她的下巴,滴在披风上,但她实在太饿,便也管不了这许多。

    随后她们骑上新骡子,在星光照耀下再度出发。凯特琳觉得这次的山路更为艰险,不仅路径更陡,石阶磨损得厉害,地上也散满了小圆石和岩石碎片。有好几次米亚都得下骡,清开路上的落石。“若是骡子在这里摔断腿,那可就危险了。”她说。凯特琳只有同意的份。此时她已经能切身感受所处的高度,这里林木渐稀,风势转强,拉扯着她的衣服,把头发吹进眼睛里。山路不断迂回盘旋,因此她可以看见下面的危岩堡,以及更下方的月门堡,那里的火光好似烛焰一般。

    雪山堡比危岩堡小得多,只有一座加固的塔楼,一座木料搭建的主堡,以及躲在低矮石墙后的马厩。围墙砌得很粗糙,没有涂上灰泥。虽然如此,它却紧靠着巨人之枪,形势足以掌控危岩堡以上所有的石阶。若有敌人想动鹰巢城的主意,他就得从危岩堡一阶一阶地打上来,同时还必须承受自雪山堡如雨般落下的飞箭和落石。这里的指挥官是个一脸麻子、焦躁不安的年轻骑士。他拿面包和r酪招待她们,并请两人到他的火炉边取暖,但米亚婉拒了。“夫人,我们应该继续走,”她说:“如果您愿意的话。”凯特琳点点头。

    她们再次换了新骡子。给她的那头是白的,米亚一见便微笑道:“夫人,小白是头好骡。就算步履坚冰,它的脚步也很稳,但您千万小心,他要是不喜欢您,可是会踢人的。”

    诸神保佑,小白似乎还挺喜欢凯特琳,至少它没有踢人。路上没有冰,这点她也很感激。“我妈说,数百年前,这里就是风雪线。”米亚告诉她,“从这往上便是白茫茫的,冰雪从不融化。”她耸耸肩,“离山顶还很远,我不记得在这儿看过雪,不过,或许古时候是那样罢。”

    她好年轻,凯特琳心想,一边试着回忆自己是否曾如她这般纯真。这女孩大半时光都活在夏季,除此之外她一无所知。孩子,凛冬将至啊,她想告诉她。话到嘴边,几乎就要出口,或许她究竟是逐渐变成史塔克家的人了吧。

    雪山堡之上,强风是个活生生的事物,犹如荒野孤狼般在她们周围呼啸狂吼,时时又归于平静,仿佛有意诱使她们掉以轻心。从这里看去,星星似乎更亮,好似近在咫尺,触手可及。一弯新月挂在清朗的夜空中,显得硕大无朋。凯特琳只觉上山时往上看比往下看感觉好多了。经过几百年来的结冰、融雪和无以计数的骡蹄踩踏,石阶破损得相当厉害,即便是在黑暗中看不清,她依旧提心吊胆。当她们来到两座尖石间的平台时,米亚爬下骡子。“这里我们最好牵骡子过去,”她说,“夫人,请注意,这儿的风有点强。”

    凯特琳手脚僵硬地从阴影里爬出,看看眼前的山路:大约二十尺长,三尺宽,但路的两边都是万丈深渊。她能听见冷风的呼啸。米亚轻轻探出脚步,骡子平稳地跟随在后,尤似穿越城堡中庭。接下来就轮到她了。凯特琳才刚踏出第一步,恐惧就紧紧地抓住了她。她感觉到两侧的虚无空d,感觉到在她周遭大口呵欠的黑色气旋。她停下脚步,颤抖着不敢前进。狂风向她嘶吼,拉扯她的披风,企图将她拖下山崖。凯特琳畏缩地退了一小步,但骡子挡在后面,她没有去路。我要死在这里了,她心想。她觉得背心冷汗淋漓。

    “史塔克夫人,”米亚从对面喊。女孩的声音听起来仿佛有几千里远。“您还好吗?”

    凯特琳·徒利·史塔克咽下了仅存的自尊。“孩子,我……我做不到。”

    “没问题的,”私生女孩说,“我知道您行。您看看路有多宽。”

    “我不想看。”世界仿佛在她身边旋转,山脉、天空和骡子通通搅成一团。凯特琳闭上眼睛,稳住自己急促的呼吸。

    “我这就过来,”米亚道,“夫人,您站在那儿别动。”

    此刻凯特琳最不会做的就是乱动。她听着风声呼啸,以及皮革在石头上发出的摩擦,随后米亚就来了,轻轻地牵起她的手。“您怕的话,闭上眼睛就好。绳子可以放开,小白自己会走。很好,夫人。我带您过去,您看吧,没什么大不了。走一步试试看,就是这样,动动您的脚,往前滑就对了,看,挺简单吧?再来一步,慢慢来,路这么宽,您都可以跑哩。再来一步,再来。对了。”私生女孩就这样一步一步带着闭起眼睛,颤抖不已的凯特琳走过危崖,那头白骡子则慢悠悠地跟在后面。

    长天堡不过是一道新月形状,沿着山壁用粗石堆砌而成的高耸城墙,但凯特琳·史塔克却觉得,即便傲立云霄的瓦雷利亚通天塔也没这般美丽。雪线由此开始,长天堡历尽沧桑的城墙处处结霜,其上的斜坡挂满了长长的冰柱。

    米亚·石东向守卫打过招呼,城门便在她们面前打开,此时东方已经渐露曙光。城墙背后是一连串的坡道,各种大小的岩石摇摇欲坠,这里无疑便是全世界最容易山崩的地方了。她们面前的岩壁上开了一个通道。“马厩和军营都在里面。”米亚说,“最后一段路是在山内,有点黑,但也免了风雪。骡子只能到此为止,从这儿开始,嗯,直直地爬上去,那路比较像石头做的云梯,而非正式的台阶,但还不算太难走。大概再有一个小时就到了。”

    凯特琳抬头仰望,在头顶正上方,破晓的晨光之中,她可以看见鹰巢城的基石,离她们大概不超过六百尺。从下看去,如同小小的白色蜂窝。她忆起叔叔提起的篮子和绞盘。“兰尼斯特家的人或许自负傲慢,”她告诉米亚:“但徒利家的人懂得变通之道。我已经骑了一整天马,又走了大半夜。请他们放下篮子,我跟萝卜一起上山。”

    凯特琳·史塔克终于抵达鹰巢城时,太阳已经高高升起。一位满头银发、身材健壮、穿着天蓝色披风、新月猎鹰胸甲的人扶她出了吊篮。他是琼恩·艾林的侍卫队长瓦狄斯·伊根爵士,站在他身边的则是体格瘦弱、神色不安、头发太少、脖子却太长的柯蒙学士。“史塔克夫人,”瓦狄斯爵士道,“您真是教我们又惊又喜。”柯蒙学士颔首同意。“可不是嘛,夫人,可不是嘛。我已经带话给您妹妹,她吩咐您一到就叫醒她。”

    “我希望她昨晚睡得香甜。”凯特琳的话中带了一丝嘲讽,但似乎没人注意。

    他们护送她从绞盘室走上螺旋梯。以王国中贵族的标准而言,鹰巢城规模不大,只是七座白色尖塔像筒里的箭一样挤成一团,坐落在山巅上。它虽无马厩、铁铺或犬舍,但奈德曾说这里的粮仓和临冬城的一般大,而塔楼足以容纳五百人。然而当凯特琳行经其中,却发现城堡异常荒凉,白石打造的厅堂里回声四起,空无一人。

    莱莎独自在书房里等她,身上披着睡袍。她一头红褐色长发未经整理,垂过l露的肩膀,覆在背后。一个侍女站在她身后,正帮她梳理因睡眠而打结的发丝。凯特琳刚进门,妹妹立刻笑盈盈地起身。“凯特,”她说,“噢,凯特,见到你真好。我亲爱的好姐姐。”她跑过房间,紧紧地搂住姐姐。“我们好久没见面了,”莱莎抱着她喃喃说,“噢,真的好久好久。”

    事实上,两人有五年没见。对莱莎而言,那是残酷的五年,岁月在她身上留下了痕迹。妹妹小她两岁,但现在看起来年纪却比她大。莱莎原本就比凯特琳矮,如今她胖了,脸也显得苍白臃肿。她有着徒利家族的蓝眼睛,却是那么黯淡而湿润,目光游移不定,小嘴唇也没了生气。凯特琳抱着她,想起当年在奔流城的圣堂婚礼时站在自己身边,那个身躯纤细、抬头挺胸的女孩。如今妹妹的美貌只剩下那头蓬松柔软、流泻至腰的红棕色长发。

    “你看起来气色很好,”凯特琳撒了谎。“只是……有点累。”

    妹妹松开她。“是有点累,是啊,真的有点累。”这时她似乎注意到在场的其他人:侍女、柯蒙学士和瓦狄斯爵士。“你们下去罢,”她告诉他们,“我想跟我姐姐单独谈谈。”她挽起凯特琳,看着他们离开……

    ……门一关上,便立刻摔开她的手。凯特琳见她脸色一变,仿佛乌云遮蔽了太阳。“你到底想干什么?”莱莎斥责她,“竟然未经许可,连声招呼都不打,就把他带来这里,把我们扯进你跟兰尼斯特的争端……”

    “我的争端?”凯特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壁炉里火光熊熊,但莱莎的声音却没有丝毫温暖。“小妹,打一开始这就是你的事。你写了那封该死的信给我,说兰尼斯特家的人害死了你丈夫。”

    “我写信的目的是警告你,叫你离他们远一点!不是叫你跟他们硬碰硬!诸神在上,凯特,你知道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

    “妈?”一个细小的声音说。莱莎旋身,厚重的长袍也跟着转圈。鹰巢城公爵劳勃·艾林站在门边,抱着一个破烂的布偶,睁大双眼看着她们。这孩子瘦得可怜,个子比同年龄的孩子都要小,一张病恹恹的脸,还不时颤抖。她知道,学士管这种病叫癫痫。“我听见说话的声音了。”

    这也难怪,凯特琳心想,因为莱莎刚才几乎就是在吼。妹妹看她的眼神依旧锐利如刀。“小宝贝,这是你凯特琳阿姨。她是我姐姐,史塔克夫人,你还记得吗?”

    小男孩一脸茫然地看着她。“好像记得。”他眨着眼说。凯特琳上次见他时,他还未满周岁。

    莱莎在火炉边坐下。“小亲亲,到妈咪这儿来。”她整整他的睡衣,拨拨他的头发。“你看他漂不漂亮?其实他也很强壮,你别听信外边的传言。琼恩很清楚,他亲口对我说’种性强韧‘,这是他的临终遗言。他一直念叨着劳勃的名字,用力抓我的手,直到留下血痕。他是要我告诉他们,种性强韧,这是他的种,他要大家都知道我的小宝贝长大之后会变成个强壮的男子汉。”

    “莱莎,”凯特琳道,“如果关于兰尼斯特家的情况属实,那我们应该赶紧采取行动。我们——”

    “不要在我宝贝面前谈这些。”莱莎说,“他的脾气很纤细,对不对啊,小亲亲?”

    “这孩子是鹰巢城公爵,也是艾林谷的守护者。”凯特琳提醒她,“现在不是曲意温柔的时候。奈德认为依目前情势很可能会演变至战争。”

    “闭嘴!”莱莎怒叱。“你吓到孩子了。”小劳勃从她肩头偷偷望了凯特琳一眼,然后发起抖来。他的玩偶掉到地毯上,他则紧紧抱住母亲。“我亲爱的小宝贝,别怕喔。”莱莎轻声说,“妈咪在这里,不会有事的。”她掀开睡袍,拉出一只苍白但涨鼓鼓、乃头红润的茹房。男孩渴切地抓住它,把头埋在她胸口,吸吮了起来。莱莎抚弄着他的头发。

    凯特琳说不出话来。这竟然是琼恩·艾林的儿子,她难以置信地想。她想起了自己的小儿子,瑞肯才三岁,年纪只有这男孩的一半,却精力旺盛,足以当他好几倍有余。难怪艾林谷的诸侯们焦虑不安。她终于了解到国王为何要把这孩子从母亲身边带开,交给兰尼斯特家抚养……

    “在这里,我们不会有事。”莱莎说。至于这话究竟是对她说,还是对那孩子说,凯特琳无法确定。

    “别傻了,”凯特琳道,怒意陡然从心中升起。“现在哪里都不安全。你以为躲在这里,兰尼斯特家就会忘记你的存在吗?你真是大错特错!”

    莱莎伸手捂住男孩的耳朵。“就算他们带兵杀进崇山峻岭,穿过血门,也不可能攻破鹰巢城。你自己也看到了,没有人能攻到这里。”

    凯特琳有种想甩她耳光的冲动。布林登叔叔试图警告她,她这才明白原因何在。“世上没有攻不破的城?